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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九章 再见斐儿

    青衣魔怎会杀她呢?爱她还不来不及。用力抛出蓝团,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瞧出不对,迎身而上,蓝团重重地击在她的腹部:“啊——。”

    “蕊——儿——”柴兴看到中招的雪音,痛呼出声,重重地跌扒在地上,胸口似有万斤重石一般。

    青衣魔大惊,不曾想,她竟然用身体挡住了那一掌。青衣魔纵身一跃,抓住她急速飞离的身子:“为什么?”借着昏暗的油灯,看到她依旧灿烂而坦然的笑容,像清晨的阳光那么耀眼,又似晨露般的无垢而晶莹。心中最柔软的弦被人拨弄,这样的女子,明明柔弱,却又那样的坚强。

    这一刻,雪音又体会了五脏俱损的痛楚。她强展笑颜,道:“前辈,……答应过我们,只杀一人……”如果必须要选择,请让八郎活着。他活着,是因为有更多的人需要他的存在。而她,凌雪音就这样离去吧。

    “啊——”柴兴转身飞奔而至,青衣魔运出一掌,正欲出手听到怀中女子悠悠地道:“前辈……求……放过他!”已经决定了要杀了柴兴,仅仅因为她的相求,青衣魔收回了掌力。

    “蕊儿,为什么?”柴兴痛苦奔近,跪在地上,看着口流鲜血的女子,已经说好了,他死她活,可她居然选择自己死。

    “我想八郎活着!”雪音笑道。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简短几个字,却仿佛重若千钧。青衣魔看着面前的男女,这是一对抛却生死的眷侣,谁都想为对方而死,却愿对方活着。

    “前辈,求求,救救蕊儿!杀我,杀了我吧……”柴兴不停地央求着,跪在地上。

    这是青衣魔第一次遇到如此深情的一幕,居然请求被杀,不是因为懦弱,只因为一个字——爱。这便是他苦苦追寻数百年而不得的真情,可今日总算见到了,不是自己,是别人的。只片刻,青衣魔的心被他们欣赏搅得天翻地覆。

    “傻……傻瓜……”雪音抚上他的脸,“活下去,不要再借酒浇愁……”

    青衣魔脑子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样的眷侣,他们爱得深沉,爱得炽烈,死在他手下的夫妻、情侣无数,却从来不曾有着这样的人儿。他们明白爱的真谛,爱得无私,爱得无悔……

    “前辈,救蕊儿!”柴兴从袖中取出短剑,如果他死了,青衣魔就一定会救蕊儿,他不要蕊儿死,他要她活着。“扑——”舞起短剑,重重地扎入腹部,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但他真的不愿意看她死去!如果用他的死可换回她,他会义无反顾地这么做。

    “八……八郎——”雪音一阵激动,昏死过去。

    他们夫妻双双皆入黄泉路!

    能同死也是一种幸福!那一刹那,雪音想的便是这句话。只是生平第一次也最后一次有了怨言,为什么八郎不能听她的。真的太多的人在意八郎,他怎么可以因为她就撒手人寰,居然当着她的面自尽……这将是她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的痛苦。

    周围好静啊!没有丝毫的声响,暗道之中的油灯依旧,盈盈跳舞,像在庆祝什么欢喜的事情。他们夫妻双双躺在冰凉的地上,即便是死,柴兴一只带血的手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就如他们的誓言那般:生死相随。

    柴兴一觉醒来,忆起昏死前的那刻,不由大呼一声:“蕊儿……”

    听到八郎的声音,雪音启开双眸,眼帘中印出他的身影。还记得在她昏迷之前,看见八郎举剑自刎,他竟然没死。

    青衣魔呢?

    张望左右,身边出现一具白骨,穿着破烂的衣衫。这衣衫是青衣魔的,而青衣魔却没了踪迹。难道这具白骨便是青衣魔。

    “八郎,这……”雪音猜不出了什么事,挡下那掌力道极大,仿佛五脏俱碎,而她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柴兴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蕊儿昏死之后,青前辈不停地低语……”柴兴回忆着,就在他为前路忧心,决定与她共赴黄泉之时,听到青衣魔说:“原来这便是真爱,这是便是爱,可以生可以死……谁说爱是自私的,他们竟如此在意对方,都想让对方活着……八百年,我竟白活了八百年……”

    青衣魔深深地明白:杀他们间任何一人,等于同时杀了两人。所以他们谁都不会苟活,即便是活着,另一个人的心魂皆空,亦如行尸走肉。那一刻,青衣仿佛看懂了人间情爱,笑了,淡淡道:“我会救们……”青衣魔拔出柴兴腹上的短剑,鲜血飞溅,柴兴觉得很痛,痛得几近昏厥。青衣魔用剑割破自己的双腕道:“吸吧,吸尽我的血,们便不会死……”

    雪音已经昏迷,根本无法吸血,青衣魔用内力将自己的血液逼入她体内,看一点点的血液流尽……血尽后,青衣魔在瞬间化成白骨。

    他们竟然得到了青衣魔部的血,还记得青衣魔死前的话:“哈——老子总算做了一件好事!让们去长生不老罢!臭小子,好好待她,若负她,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

    青衣魔死了!

    雪音站起身,看着身边的白骨。

    夫妻二人怔愣之后,俯下身子,欲拾起他的尸骨,触手一碰,化成尘土,片刻后唯留一件破烂的衣衫,一拾衣衫,尘土飞扬,柴兴欲抖去尘埃,却扬起脚下化成骨血的细尘,细尘飞卷一片迷蒙,随着柴兴的抖动骨灰也飘散在长长的暗道之中,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臭小子,好好待她,若负她,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暗道回应着青衣魔临死前的话语。青衣魔本想杀他们,却在最后救了他们夫妻,还将自己体内的不死血液尽数相赠。

    “蕊儿,无事吧?”轻缓地摇头,看着暗道中的尘土,携着柴兴跪在地上:“多谢青前辈所赐!”

    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答谢青衣魔的大恩。

    拾起地上的破衣,柴兴颇是忧虑地道:“蕊儿,怎么办呢?倘若皇兄知道……”

    青衣魔乃是不死之人,突然失踪了皇上必不会放弃。如果知道他们夫妻曾经到过这里,皇上又会怎样做?难道要饮兄弟之血不成?

    “八郎会有法子的?”雪音浅笑,他们成了不死之人。

    她相信柴兴,也希望柴兴不要再那么懦弱,他是男人,应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也该换一种方式生活,做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女人。

    柴兴应道:“蕊儿看出来了?”

    “我的丈夫又岂是无能之辈?”

    “哈——”柴兴张狂的大笑。

    “嘘——”雪音止住柴兴的笑声,低语道:“暗道之中回音极大,难道不怕被人听到么。”

    携手离了暗道,出了暗门。放下床板,雪音俯身盖上门板。

    柴兴突然放声大喝道:“来人呀,有刺客!有刺客!”弄翻门板,继续高叫。

    雪音明白,这一招是为了掩饰青衣魔下落,似要告诉皇上:青衣魔逃走了。石壁上被青衣魔的打了一个大洞,皇上是不会生疑的,无论是她还是八郎,都没有如此强劲的内力。

    “蕊儿,没事吧?没事吧?”柴兴抱住雪音,满是惊恐。

    还真是没瞧出来,原来八郎演戏的工夫也并不弱,这副惊恐犹如真的。若不是她知晓,还真会被他骗了。

    樊洪等人听到惊呼声,进入湘波院。

    “王爷,出了何事?”

    柴兴指着床处:“宫里逃出什么人了么?刚才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下面跳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尚未看清,那人就不见了!”“还站着作甚,快,那人往北边去了,快去抓人……”

    樊洪和童朋提剑往北边而去,一离湘波院便召聚了十几个护院,再加上贤王府的男仆,近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边而去。

    北边自刘胭脂被赶到郊外尼姑庵后,已经无人居住,这番一闹腾,动静不下,也做足了青衣魔逃离暗道的假像。

    柴兴看着怀中的女子:“今晚,让受惊了。”

    雪音摇头暗道:八郎不是废物,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证实自己的机会。世人都道,夏紫蕊才华横溢,医术精湛,柴兴配不上她。唯有雪音自己明白,其实配不上的人是她自己。

    八郎,柴兴生于皇家之中,却始终有一颗善良之心,双手不染血渍,是皇族中最干净的男子。他懦弱、胆怯,只因他不想卷入皇族的斗争之中。他简单,甚至容易相信别人,那也是因为他不屑于阴谋诡计。

    江湖都说,柴英湿润如玉,俊美如玉;柴凤纯洁似雪,貌若净雪……而他们都不配得到如玉似雪的美名,唯有柴兴才应拥有这样的风度与俊朗。

    雪音第一次如此细致打量着他:浓密的虎眉,炯炯有神的眼睛,挺拔的鼻子、圆润的而上翘的下巴……他真的很俊美,是天下最美的男子。

    柴兴不解地摸着脸:“怎么了?”

    “八郎……”她悠悠地道,“为了我,不要再把真实的藏起来,行么?我……好讨厌阴谋诡计,更不想做八郎心中讨厌的人……”其实善于用计使诈的人好像是她,明明讨厌,却一次又一次地算计。如今,她真的想放下所有的算计,只想简单的生活,用一颗真心面对一切。

    “蕊儿,说什么?”

    两手相携坐下,雪音继续道:“八郎!不要再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出也要故意装成胆怯、懦弱……”

    他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自幼就看惯了皇庭之内的阴谋诡计,不屑所以不做,不做便被世人认为是无为皇子。因为成为先帝爷眼中的平庸之辈,便可以借此避开皇位之争。无论是曾经的柴勇、柴英还是当今的皇上,都看不起他,可他却因此过得平静而踏实。

    当年,柴兴用风流不羁来掩饰失去丁淑妃的痛苦,也暗藏着一颗世间最痴情而纯洁的心……

    “嘿——嘿——嘿!”柴兴笑得怪异,“我就知道蕊儿终有一天会看懂我的。可我还真想藏得更久些……”

    “我要我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为我,不要再藏了?”

    柴兴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不藏了,再也不藏了!蕊儿知我,这一次无论皇兄还想怎样,我都会保护,不再让受到些许伤害……”

    “八郎……”偎依在他的怀中,她的心境平静。现在才看懂丈夫的用意,她感到莫名的愧意,爱他,所以她会看懂他、理解他,未来的路很久,她愿意做回小女人,只做他怀中的小女人。抛却江山天下,抛却百姓福祸,只做一个小鸟依人,为他悲喜的小妇人。

    “蕊儿,我想斐儿了?明日我们进宫去探斐儿。”柴兴悠悠地道,在这快乐的当口,不经意就忆起他们相爱的结晶,斐儿,自那孩子出生,他还没有认真的瞧瞧了,想起来就好遗憾。既然知晓了就应该弥补。

    “嗯——”雪音从小就向往母亲故事里的江湖生活,无拘无束,浪迹天涯,“八郎,改日陪我回趟天瑞府……”这句话终是讲出来了,原谅祖母、父亲需要太多的勇气,可唯有如此,才能令自己彻底地释怀,让亲人们释怀。

    雪音没有了怨恨,因为她已经深深地体会到爱的真谛,就如柴兴那样单纯的爱,不被仇恨所蒙弊,也没有半份的怨言。爱是美丽的,亦如雨后的彩虹,多彩多姿;爱也是感人的,就似那温暖的阳光,无论的心有多冷,只因爱就会变得温暖。

    她的人生不要留下遗憾,在所以她学会了宽容,即便是伤她极深的祖母也要宽容。趁祖母与父亲还健在,她只想说一句:我不在怪们了,我依旧是们的雪音。

    龙腾殿。

    喜来公公一路快奔,不待人进入大殿,便高声道:“皇上,皇上……”

    “说——”顺德帝捧着手中的奏章。

    真是怪了,凌雪音的记忆不是被封锁了么?怎会回到天瑞府了,今儿贤王夫妇进宫探望太后,若不是亲见,喜来公公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恢复了当年凌雪音的容貌。

    “贤王爷携容蕊娘娘进宫探望太后……”

    什么?

    那琉璃宫的灵昭仪又是何人?

    顺德帝陡然起身,满是狐疑。

    喜来公公又重复一遍,道:“奴才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容蕊娘娘,确实她无疑!”

    顺德帝道:“走!去瞧瞧!”

    灵儿分明死了,才用死人换回了昏睡的容蕊,如今她又重新回到了贤王柴兴的身边。难道那场“忘我**”根本就是假的,世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巫蛊之术,而雪音从来不曾失忆过。顺德帝百感交加,心中是好奇。

    一行数人,穿过御花园往太后宫去。

    寿宁宫大殿,怀音与银华夫人抱着快满百日的斐儿,小心翼翼地递到雪音手中。

    这是她的儿子,快满百日了,而她却见过他一次,肉团团、粉嘟嘟的水灵得像个瓷人,明亮忽闪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那眼睛像她,而斐儿的鼻子、轮廓又似八郎。孩子真是奇妙,同时汇聚了两个的样子。

    “斐儿……”雪音轻柔地唤了一声。

    怀音细细地打量着娘娘,怎么容貌变了,若不是她的声音和举止,真难想像她是容蕊娘娘。怀音抬头,好奇地审视着太后,太后却没有多大的意外,仿佛早就知晓一般。

    柴兴伸过头来,细细地打量着孩子:“蕊儿真是会生,给本王生了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儿子……”

    “真不害臊,哪有这样夸孩子的……”雪音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下巴,斐儿一动,用嘴含住手指,开始吸吮起来。

    他们已经说好了,要游历天下,做一对快乐无忧的人间眷侣。可是斐儿太小了,带着他,必会跟他们吃许多苦头。不是她心狠,而是真的不能冒险。太后和银华夫人、怀音将孩子照顾得很好。待孩子再大些,他们便接斐儿与他们一起。

    想到孩子一出生就从未吃过她的奶,雪音心中有涌起一股愧意:“母后,蕊儿能喂斐儿吃回奶吗?”

    太后含笑看着恩爱甜蜜的小夫妻,应道:“都过多久了,能有奶水么?”

    柴兴明白妻子的意思,必是舍不得孩子。道:“母后,蕊儿到底是斐儿的母亲,就让她给斐儿喂一次吧?”

    太后瞪了一眼: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唉,他们如今也是身为父母的人了。

    “怀音,带王后去偏殿。哀家要和贤王说说话!”

    “是——。”

    雪音温和地看着怀中的斐儿,看过孩子之后,竟不想再放开斐儿。往后她想孩子怎么办?虽然知道太后能待斐儿很好,毕竟无论替代他们夫妻给予斐儿更多的父爱、母爱。可若是带着孩子,斐儿定会跟着他们夫妻过着流浪的生活。真的不想分开,好爱斐儿,抱在怀中,竟瞧不够,亲不够,想到不久就会与八郎离开,却不能带上斐儿,她的心好痛。

    雪音低头亲吻着斐儿的脸颊,一吻他就“咯——咯——”的娇笑起来,明亮的眼睛越发明亮生辉,像两颗闪动的星辰。

    “斐儿,娘真的好在意……”大脸磨擦在小脸上,传出斐儿银铃般的笑声。

    怀音道:“娘娘,斐世子最喜欢别人亲他了。上次在御花园,灵昭仪这么一亲他,他就笑了……”

    那不是灵昭仪,那一次也是她呀,她是斐儿的亲娘,或许斐儿已经认出了她,所以才会如此开心。母子连心便是如此吧,这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才刚看到斐儿,他们却要分离,多想看斐儿一点点长大,呀呀学语,摇摇走路……可是带上斐儿,未来的路会有多少艰辛她又如何能知,真的不愿意看斐儿陪他们一起吃苦。想到分别,眼泪扑漱漱地流下,晶莹的珠子,一滴又一滴地跌碎在斐儿的脸上。

    “娘娘,怎么哭了?”怀音不解,母子相聚不是该高兴的么?

    她依旧轻柔地抚摸着斐儿的小脸蛋,那样光滑、细腻,他是她心头的肉啊,身为人母,才知父母的辛苦,她才决定原谅父亲的不是、母的残忍。

    “怀音,往后……我不在斐儿身边,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天冷了,给他加衣;热了,记得给他摇扇……”

    “娘娘不接斐世子回王府么?只要开口,太后必不会为难的。”

    放眼皇族,有几个女人的孩子,不是一落地就抱给了奶娘、宫人哺养,本就不会如普通人家那般由母亲哺养孩子。况且,她和八郎是要游览天下,远走天涯,是要避开皇上的纠缠与谋算。

    怀音不明白,娘娘为何说这么古怪的话,看她哭成了泪人。她交托这些,分明就是要离开一般,若在京城,以她容蕊王后之尊,随时都可以进宫探望世子,难道……“娘娘要离京?”

    雪音缓缓抬头,泪眼看着怀音,“所以……希望能好好照顾斐儿。”

    “娘娘的心也太狠了,难道又要抛下王爷和世子,独自隐藏起来么?遇上什么事就不能告诉王爷,和他好好商议么?可知道,在离开王府的日子,王爷有多痛苦,整天疯了一般地寻……我们做奴婢看了都心疼,难道娘娘就真的不介意……”

    怀音又哪里会明白,如今她所面对的难题。倘若滞留京师不走,皇上时不时犯夺弟媳的怪病,弄不好又是设局、阴谋的,她真的不想再去纠缠。更不想看八郎介于妻子与兄长之间左右为难,她曾以为柴三哥已经放下,但李代桃僵事后,她便能感觉到柴三哥永远是他们夫妻之间的芒针,不能除,只有避。

    过往的一切,雪音已经放下了,如今的心中唯有八郎一人。她敬皇上,视他为兄长,敬他为帝王,可顺德帝却未必将自己的身份摆放端正。

    “我……不会抛下王爷,更不会弃斐儿不顾。”这只是暂时的别离,这次别离是为了他们一家三口还能更好的相守,所以雪音必须要忍一时之痛。

    怀音道:“希望娘娘说的是真心话!可千万别无声无息地走了……”

    “谁要走?”门外飘来一个地狱传出的声音,粗旷中带着威严。

    怀音惊叹一声,迎向门口:“皇上!”

    雪音垂眸凝视着怀中的孩子,说话的工夫,斐儿便睡着了。鲜艳的红唇微合,时不时地吮动一下,模样非常可爱。别离的痛苦漫延在雪音的心头,怀中的孩子是她的骨血,是她最爱的孩子,却不得不忍痛离开他。

    顺德帝进入偏殿,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妇人,怀中掏着尚未满百日的婴孩,正慌乱地整理衣衫。一瞬,只是一瞬,她洁白的肌肤跃入眼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玉人般的璧人,心头似被兔子撞击,不安的跳动,什么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把火烧到了心里,窜到脑中。

    先前在门外,好像听怀音提到“走”,她亲喂斐儿,难道她真的要离开?顺德帝道:“灵昭仪,怎么会在这里?”

    雪音看着顺德帝,复又垂下眼帘: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她是凌雪音,是夏紫蕊,却唤她灵昭仪。如何向世人解释,她从夏紫蕊变成凌雪音,而她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是灵昭仪的。

    抱着怀中的孩子,款款下拜:“凌雪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德帝脑海中忆起数日前沉默少语的“灵昭仪”,她是何时溜出宫的?亦或她的记忆早就恢复了!

    “哼——凌雪音——”顺德帝痛苦地重复着,为了与八弟在一起,她不惜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么?哪怕让天瑞府当年的丑恶公布在世人面前。

    怀音听到此处,张大双眼:“娘娘……”

    雪音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道:“皇上不是一早就知道雪音易容成紫萼的模样化身紫蕊么?”

    顺德帝心潮汹涌,没让雪音起来。怀音从雪音怀中接过沉熟的斐儿。顺德帝满是怒意:为什么?为什么要弃他不顾?待她不够好么?愿意封她为后,立她为帝夫人,可她却不屑一顿,心里只有柴兴。柴兴,那个废物,武不能打仗,文不能理政,哪里能配得上她?在雪音宫中的这些天,她拒绝侍寝,却甘愿与柴兴同床共枕,满腹的怒火乱窜。

    顺德帝握住雪音双肩,厉喝道:“灵昭仪,得了什么病,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雪音不温不火,推开放在肩上的大手,从容地道:“雪音的确与灵昭仪有几分相似。皇上认错可贤王不会。请皇上自重,我是贤王之妻、皇上的弟媳……”

    斐儿刚刚入睡,听到耳畔的争执声,“哇啦啦——”大哭起来。

    雪音奔向斐儿,低声道:“把孩子给我……”

    顺德帝抢先一步,夺过怀音手中的孩子,细细地打量,立即就被孩子的眼睛所吸引,如此的明亮,如此的凌厉……光一眼,他就觉得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柴斐定是他的骨血。明明是他的女人,他的儿子,却要被自己的兄弟夺去。

    “斐儿是朕的孩子!”顺德帝依旧固执的认为,只看孩子的眼睛,别的都不看。斐儿的眼睛让他感到了熟悉,与雪音的眼睛很像,但目光却像极了自己,即使是个婴孩,顺德帝能在斐儿的身上捕捉到太多与自己相似之处。

    他忘了,柴兴是他的兄弟,他们兄弟同父同母,本就有几分相似。看着斐儿鼻子认定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要用这孩子来要胁雪音回到身边。要雪音承认自己不是贤王之妻,而是灵昭仪。

    灵昭仪?该死,这女人是如何出了宫,又怎样恢复了记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太多的事,只想迫她回到身边。

    “不——”雪音看着顺德帝,他一脸肃严的凝视幼小的斐儿,实在猜不出顺德帝会做什么事,又不能冒险激怒他,放缓语调道:“皇上,把孩子给我!”

    顺德帝抬眸,这孩子真是她的软肋。道:“要他可以,得回到朕的身边,否则……”

    雪音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倘若斐儿有任何不测,她定会生不如死。她真的好在意用生命换回的斐儿,以前她的身子那么弱,可斐儿出世之后依旧很健康。

    顺德帝道:“朕绝不要朕的孩子叫别人为父亲,更不允许以母亲的身份左右朕的孩子……不要说这孩子不是朕的,朕是他亲生父亲,只一眼就能知道他确实是朕的孩子。”几个月前,他知晓了雪音为了孩子或许会死,她的那些巧作安排,居然将斐儿托付于他,“给孩子特别的关照”,特别,为什么是特别,因为这孩子根本就是他的。

    雪音满是痛楚,不知如何应对,又担心说了不是,顺德帝会对孩子不利。左右为难,伸出双臂近乎痴呆地道:“求……把孩子还给我!”

    “不想失去孩子,便承认自己是灵昭仪。朕会下旨让斐儿回到身边,会立斐儿为太子……”顺德帝咄咄逼人。

    不,这怎么可以?她爱八郎,便不会再做出令八郎蒙羞的事,以往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可是,若是皇上对斐儿下手,她又如何面对八郎。这是他们俩的孩子,可是皇上却一次又一次地说:是他的。雪音无法解释,因为有些解释只会越释越乱。

    顺德帝扫过雪音,又细瞧着怀中的斐儿,道:“朕这便将实情告诉太后,当日以宫中养病之由,是如何与朕……”

    “不要!”雪音不想听,那是她的恶梦。可以想像顺德帝未讲完的话是何意,他自然不会说堂堂帝王凌辱弟媳,会说是她引诱了他。若是传扬出去,八郎还如何做人。

    心好乱,离开八郎万万不能;又不想让顺德帝伤害八郎。

    “不要么?很好!那今日便得承认自己是灵昭仪,是朕的嫔妃!”顺德帝顺德帝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是灵昭仪,朕岂有认错之礼!朕记得,的后背有粒黑痣,还有的大腿上有块月形的伤疤……”

    “皇上认错人了!”雪音大声道。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委屈成,更不想违背自己的本意。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她不要一错再错。

    顺德帝的话字字如剑,剜割在雪音的心上,她和身体特征他瞧得很清楚,还以为他不会记得,居然记得这么清晰。若是告诉太后,太后会怎么看?会如当年一般,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要她成为顺德帝的嫔妃。已经有一个柔弱的丁淑妃了,她不要再做第二个。

    “我是凌雪音!我是柴兴之妻……”雪音一字一顿地道,“斐儿是柴兴的骨血,与皇上无干……皇上错将我认作灵昭仪了。皇上的灵昭仪在琉璃宫,皇上若是不信此刻就可以过去瞧……”雪音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迎视着顺德帝盛气凌人的目光,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退却,只会一口咬定,斐儿与他无干,自己不是灵昭仪。

    顺德帝嘴角划出漂亮的弧线,是一抹清冷的苦笑。即便是此刻,她也不肯认了事实,居然还是说斐儿是柴兴的儿子,这怎么可能。他是皇帝,对女人的生理状况最是了解,当年雪音进宫之后曾有过葵水之期,根本就不曾怀孕。出宫不久就传来她怀孕的喜讯,还有这孩子本就是早产,是被刘胭脂给击打腹部动了胎气早产出来的……

    顺德帝是自负的,甚至是霸道而固执的,认定了事便不想再改。本想逼雪音就犯,不曾想雪音也是如此的固执,依旧声声说孩子是柴兴的。

    雪音见顺德帝沉思,一个箭步从他怀中夺过斐儿,斐儿双手一擅,正欲再夺,雪音已经快速地将孩子递到了怀音手中,将怀音与孩子护在身后。

    顺德帝冷笑一声,挥手来拽雪音。她本可躲闪,却因母性使然,只是护着身后的孩子,不让顺德帝有伤到斐儿的机会。不曾想,顺德帝的目标根本不再是孩子,而是她。对,他便在太后的宫中当众要了她,再上演一出当年强占丁淑妃的戏。到那时,太后会顾忌大局,依会迫她留在宫闱,逼凌雪音为灵昭仪。

    雪音几个踉跄被顺德帝推倒在帐内,压在身上。目光对视,雪音看到他目光里炽烈的怒火,爱恨交织。

    这便是顺德帝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犹记得与她芙蓉帐内的缠绵,从来不曾有女人给过他那样炽烈的感觉,即便化成灰烬也在所不惜。要她,更想永远地占据她的心。当她心中有他时,他迟疑不前;当他错失机会时,他追悔莫及;他想要她心中唯有自己一人,可如今是如此的难;他要强迫她爱上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雪音挣扎着。

    刚刚坐起身,又被顺德帝强势推倒,甩得很重,木榻摇摇欲坠。雪音拼命的闪躲着,惊慌的呼叫着……“不,不能这样,我是贤王妻,我是的弟媳呀!”

    贤王妻!这三个字足可以刺痛顺德帝疯狂的心,是柴兴夺走了她,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抢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肯认输,也不甘心输给柴兴。

    “吱——”雪音在挣扎中听到了衣袍被撕裂的声音。

    怀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疯狂的皇上,还有花容失色的娘娘。

    雪音厉喝一声:“八郎救我!救我呀——。”

    听容蕊唤“八郎”,怀音方才如梦初醒,抱起斐儿拔腿就跑,速速奔往正殿。她得告诉王爷,快去救娘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寿庆宫大殿,太后正与柴兴说话。

    宫人奉上极品凤泉珠,大殿上溢散着凤泉珠醉人的馨香,柴兴想:这也是蕊儿的最爱,回头与太后讨要些,也让蕊儿品尝。

    虽是严冬,可太后的大殿里却异常的温暖,屋子里摆放了几只铜炉,所以比别处都要暖和许多。

    “真是让哀家伤心了一场,蕊儿那孩子居然是中毒。对了,是谁人下的毒?”天下竟有“百睡”这样的怪毒,人一中毒就如死人一般。太后也是第一次听说此毒,心中有些好奇,是谁居然要下毒害个即将临产的女人。

    柴兴道:“听江湖郎中说,她是在生斐儿前一天中的此毒。儿臣无能,因为时隔太久,也无从追朔。”

    “以后当小心些!”

    “儿臣遵命!”

    即便是贤王府真有人要伤害蕊儿,京城还有人对蕊儿有伤害之心,一切都不会有了。柴兴已经决定了携妻离京,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捧着茶盏,浅呷了两口。

    突然,怀音怀抱斐儿跌跌撞撞地进入大殿,高声道:“不好了,不好了——。”

    太后有几分责备:“小心些,别吓着孩子。”这般大惊小怪,吓着孩子,斐儿晚上会睡不安稳的。

    银华夫人接过斐儿,低声安慰着,抱孩子离开大殿转入后殿。

    怀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禀太后、贤王爷,皇上……皇上……他……”

    皇兄来了?怀间是陪在蕊儿身边的,难道蕊儿被皇兄缠住了!此念一闪,柴兴不待怀音说完,立即起身往偏殿奔去。

    顺德帝像制住了羔羊,为什么每次在得到又失去后,才明白对自己的重要?这一次,他不人放手,喜欢她,便把她永远束缚在身边,柴兴能给的,他也能给。

    狂乱的唇像无情的秋风,又是冰冷的雹子击落在雪音的脖颈上、脸颊上,不,不要这样。让八郎何堪,让她如何面对八郎的款款深情……

    “我不是灵昭仪!我不是!我是柴兴的妻子……”雪音一遍遍地重复着,皇上不再是她年少时认识的柴三哥,那个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的柴三哥死了,柴三哥不会这样待她。“我是的弟媳,是弟媳……”

    那又如何,当年他还是在丁淑妃即将嫁与柴兴之前强占了她。他是皇帝,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哪怕爱上的是自己的弟媳,他想要,就能豪夺。雪音越是挣扎,顺德帝便越疯狂,用手反扣住她的双手。

    就是故意要将这一幕呈给太后,呈现给柴兴……被他得到过的女人,看柴兴还如何争,还如何夺?再也不想什么帝王的理智,只想放纵的爱一回,抛开那些是非流言,也抛开后果。他是皇帝,谁还敢非议什么。况且,他面前的是灵昭仪,不是贤王妻!

    “以为成为凌雪音就能逃出朕的手心!不,朕想得到的从来都不曾失手……”当年,他迷上丁淑妃的美色,便是当着柴兴的面强夺了丁淑妃的贞节,柴兴为了兄弟之情,不得不恭手相让。

    “吱啦——”衣襟撕破的声音,雪音努力地挣扎,再挣扎,可他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不少,根本无法挣脱被束住的双手。

    “喜子,取白绫!狗奴才,站着做甚,还不过来帮朕!”

    他要干什么?

    几名宫人七手八脚将雪音捆缚在芙蓉帐内,四脚无法动弹。

    屈辱的泪水像暴发的洪,奔涌着,狂袭着……

    顺德帝坐在床前,衣衫不整,像欣赏花样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用手肆意撕扯着她的衣衫。

    “八郎!八郎……救我!救救我……”

    “吱——”顺德帝拽住衣襟,用力一拉,传来衣襟破裂的声音,看她痛苦,他竟然有几分快意,为她的欺骗:“灵昭仪,告诉朕,是如何逃出宫的?”

    “不是!我不是灵昭仪,我是贤王柴兴的妻子……”

    难道皇上疯了,一次又一次地说她是灵昭仪,明明知道她不是。

    柴兴奔至偏殿,蕊儿被绑缚在凤榻上,衣不弊体,床前坐着皇兄,他的大手在蕊儿的身上游走着,“吱——”又一块衣衫被他撕下。

    “皇上!”柴兴高呼一声,冲入偏殿,尚未走近,便被几名宫人死死地止住。

    “八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诱拐朕的嫔妃。”顺德帝说得平静,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恨,他恨这样的兄弟,他恨面前的女人,可他又是那样的爱他们,为什么是最爱的兄弟抢走他最爱的女人。他缓缓起身,快速地脱去自己的龙袍,爬上芙蓉帐,俯在雪音的身上。

    不,她不可以!她辛苦得到的幸福,怎么可以被摧毁!

    顺德帝一遍遍地说她是灵昭仪,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凌辱她。

    “住手!柴三哥…………住手……”雪音想喝斥,却变成了哀求,“我是凌雪音,柴三哥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野狼岭的相遇么?那天,柴三哥穿了侍卫的衣服……”

    那一直是顺德帝心底最美好的回忆,曾经有一个奇女子冲入敌军阵营不顾生死安危将他救出,出了敌阵又迷路误入森林。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多少年来一直温暖着他的心,她的笑,她的声音,仿佛是梦中的仙子。

    太后尾随而至,进入偏殿,透过纱帐,看到凤榻上的顺德帝坐在一侧,神情迷离,瞧不出痛苦还是悲伤。

    雪音见他已经平静,继续道:“几年后,我与柴三哥再在御花园相遇。那天,八皇子将我拉下荷花池,是柴三哥拿嫔妃的衣衫让我换上,还陪我一起在树林里烘烤衣服……柴三哥在所有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唯独在雪音心中,是位令人敬重的兄长、知己……我愿意为柴三哥做很多事。出生入死,替柴三哥打听静王柴勇的举动……”

    顺德帝看着自己的双手,低着头,往事历历在目。雪音为他做了许多事,哪怕是负尽天下人。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是他心中的女神。一直在默默地付出,从不要求回报,可自己却执拗地想将她占为己有,不管她的痛苦,只为自己的**。

    柴兴挣开宫人,奔入芙蓉帐,解下被绑着的妻子。

    顺德帝看着面对温馨而甜蜜的画面:柴兴抱着她,脸上是那样的幸福。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即便后宫三千,却找不到他爱的女人。

    “八弟!”顺德帝看着柴兴,这一切都是雪音给的,他若得到了雪音,便也可以像柴兴这样快乐,“把夕儿还给朕!还给朕,想什么朕都可以答应……”

    “皇上!柴三哥——”雪音无奈地长叹。

    “夕儿,告诉柴兴,一直以来,都是爱朕的。回到朕身边,朕立为后……”

    太后惊疑地走向芙蓉帐:多年前的一幕又发生了,他们兄弟居然爱上同一个女人。以前的丁淑妃尚未嫁柴兴,而今昔的凌雪音已为妇已为母。这怎么可以?兄夺弟妻,传扬下去,南越柴氏还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太后厉喝道:“拯儿,在胡闹!雪音她……是兴儿的妻子,这么说,让兴儿的颜面何存?”

    “朕不管!”顺德帝大吼。

    冷静、沉着的帝王为了一个女子,完丧失以往的风度,变成一只发狂的雄狮。

    “柴兴娶的乃是夏峰之女,而朕的皇后是凌定疆之女!”

    雪音披着被褥,款款下拜:“禀母后,此事由雪音而起。请把此事交与我们三人处理?”

    柴兴看着母亲,肯定地点头。为了蕊儿,他不会再逃避,更不会把自己藏起来。无论风雨,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都退下吧!”

    脚步声后,归于沉寂。

    “八弟,把雪音还给朕。朕替在民间遴选百名绝色女子,倘若……想要丁淑妃,朕也成!”

    柴兴苦笑:“禀皇上,臣弟唯爱雪音一人,谁也不要!”

    “她就那么好?”顺德帝不明白,八弟他风流成性居然为了凌雪音收敛性子,一心一意地守着她,对待她。

    “雪音不好!”见妻子脸上微异,柴兴继续道:“她不会烧菜做饭,甚至不懂得如何撒娇,有时候还很霸道任性固执,自以为是,可臣弟就是喜欢她,也只喜欢她。即便尘世间有再多的好女子,却再也走不进臣弟的心中,此生有雪音一人足矣。臣弟只想好好陪着她,看她欢喜,盼她平安,不愿意再伤她分毫……以前臣弟不懂什么是情,可爱上她的那天,臣弟懂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雪音对臣弟,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

    “不会烧菜做饭?”顺德帝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今儿听柴兴说到她的不会,有些诧异。

    柴兴道:“她说厨房里灰多又脏,而且讨厌闻到烧菜时的油烟味,从来不愿意下厨房。可臣弟不介意,只要她快乐地呆在臣弟身边就好,她不烧菜臣弟烧,她不洗碗臣弟洗……”

    “那……也太过份了,一个大男人居然给女人做饭。”顺德帝忆起堂堂贤王爷,居然替一个女人做饭的画面,实在难以理解,怕是此事会成为天下奇闻。

    柴兴应道:“臣弟不介意,谁让她是臣弟心中最爱的女人。能为最爱的女人做些事,臣弟觉得很快乐。”只因为一个“爱”字,柴兴愿意为雪音做很多事,从放弃尊崇的皇族王爷身边,到为她做饭洗衣。只要是她不愿意、不喜欢的事,他都可以去学、去做,只因为爱他,便宠溺她、包容她。柴兴不想为难她什么,只要给她一生的幸福。

    顺德帝是来抢夺美人的,可如今却在不知不觉间向着自己的弟弟,这便是血脉亲情。总自私地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凌雪音的人,原来真正了解却是柴兴。他可以爱得那样毫无遮掩,也可以爱得那样炽烈深情,只因为他可以为她放弃所有。

    雪音心中佩服柴兴,居然轻而易举便说服皇上。

    顺德帝道:“那么……夕儿,呢?”

    雪音含笑看着柴兴:“妾视八郎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情侣、良人。世人都以为妾高不可攀,十十美,独贤王拿我当一个女人看待。雪音不会烧菜做饭,也不愿女红刺绣,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又霸道的想部占尽丈夫的怜爱,甚至不让他看别的女人一眼……我霸道、刁蛮、任性、不可理喻,甚至动不动还和他使手段,许多人都说妾通情达理,无妒意,还替丈夫将几位侍妾夫人接进府中……这都不是真的。雪音想做的是,让夫人们衣食无忧,我就可以独占丈夫的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给他沾染其他女人的机会……”

    “哼——如此说来,夕儿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妒妇。”顺德帝道。

    “妾喜欢他,唯爱妾一人;重视他,他给了妾部;痴迷他,他愿意为妾放弃所有,哪怕……”雪音顿了一顿,决定还是和盘托出,“抛弃贤王之尊、荣华富贵!”

    顺德帝听到此处,一怔:“八弟,要……”

    “嗯!雪音自小就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我已与她说好了,过几日我们就离京。我要陪她游历南越山河,只要是她喜欢去的地方,我……都陪着她。”

    “可是……”那会有很多的艰辛,也会吃很多的苦,外面哪有贤王府里好,“是贤王!”

    柴兴笑得云淡风轻,“臣弟不要贤王之尊,皇上可以封柴显,亦或是斐儿或谁都行?臣弟只想陪着蕊儿去想去的地方。只要她快活,我做什么都行。”

    这些年来,顺德帝总是自私地认为,身为帝王可以拥有得更多,美人、帝位本不矛盾,但今日他明白,柴兴的爱是那样的单纯。只因喜欢便可以为雪音放弃很多,哪怕是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却唯独只想与雪音平静地厮守一生。

    为了让雪音快乐,柴兴居然要放弃荣华富贵、贤王之尊,甚至愿陪她去游历江湖,哪怕会吃苦也在所不惜。他爱雪音,唯爱她一人,将她捧在怀中视为珍宝。

    顺德帝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一点机会都没了!一个女人面对男人的如此付出,怎不会心以托。

    “启禀皇上、贤王爷、容蕊娘娘,午膳时辰到了,太后请您们到大殿用膳!”

    顺德帝看着面前的男女,心里落漠而空荡,转身走向门口:“一起用膳吧!”

    他暗自思量:为了夕儿,他能放弃帝位么?

    不能!他爱夕儿,却更爱帝位。

    为了夕儿,他能唯爱她一人么?

    不能!他爱美人,自幼就喜欢周旋无数的美人之间,从来都认为帝王就应有嫔妃成群。总是面对一个女人,就似天天都吃白菜,总会有吃腻的时候,偶尔总得换换口味。拥有帝位便拥有无数的权势,无限的尊崇,他已经习惯了坐在帝位上那种快感。即便曾经说过为了雪音可以放弃,那也只是一时激动的言词。这些,顺德帝无法做到!但柴兴做到了,为了夕儿不愿再碰别的女人;为了夕儿,柴兴要放弃自己尊贵的身份。

    宫人送来了一套新宫衣,雪音换上新衣。柴兴替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夫妻二人携手来到大殿。

    席间的气氛显得怪异非常,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

    太后在担心;柴兴琢磨着如何让皇兄放手;而雪音则是坦然应对,无论怎样,都会与八郎在一起,至死不渝;顺德帝却反复地回味着贤王夫妻说过的话,心事重重,浪潮翻滚。

    顺德帝没有想到,此次的一次犹豫给了自己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遗憾与痛苦,即便过了许多年,他依旧怨恨自己当初没有柴兴的决绝。哪怕是为夕儿放弃后宫三千,那么仅此一点,自己就可以重拥佳人。他也低估了自己对雪音的情感,雪音在当年边城一役之后,便种在他的心底。缘去缘灭,后宫女人花,开了谢了,更替频繁,却唯独雪音是他心中不凋的永恒之花。

    顺德帝抬眸就看到对面的柴兴夫妇,鹣蝶情深,温馨甜蜜……居然被他们的真情所动,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弟弟,另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母后,八弟要随容蕊王后浪迹天涯?”

    顺德帝倒想瞧瞧看他们如何说服母后!

    “什么?”太后大惊,“兴儿,此事当真?”

    柴兴扫过雪音,应道:“回母后,确有此事。”

    “兴儿,是贤王有自己的皇族使命与责任,岂可因为儿女情长就放弃应担的责任?”若是看他们任意离开,太后第一个便不答应。一则,她年事已高,不愿承受骨肉离别;二则,既为皇族王爷,便应担起江山之责,为天下百姓谋福。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柴兴因为儿女情长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片刻,本已怪异的气氛又漫袭疑雾,几人面面相窥。太后眼神中满是责备:雪音正欲解释,又迎上柴兴略带埋怨的眼神:今日说与太后知晓,他日还如何离开。最初柴兴也是担心太后这关不能过,没想到雪音如今也变得多舌起来,已被皇兄知晓此事。这不是再添风波么?

    才看到柴兴与皇上几近反目,雪音不愿意再见太后发怒,忙道:“禀母后,此事尚未决定,正想与母后商议呢!”

    “商议?哀家不会答应的。兴儿乃是南越贤王,怎可如此没有担待,们赶紧打消此念,莫要惹哀家生气。”太后对突如其来的事显得极为不满,到了晚年若面对骨肉别离,自是不会答应。

    “是——”雪音恭恭敬敬地应承着。

    凌雪音从不说谎,太后看雪音柔弱恭顺的样子本不好的心情略为好转。

    柴兴欲言,被雪音拽了衣角,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惹太后生气,办法还可以再想。

    “们最好别想离开,哀家本想让们夫妻接回斐儿自己哺养,如今看来,还真是不放心。所以……今儿,们别提带走斐儿之事。”

    柴兴急道:“母后!”也太不讲理吧,孩子是蕊儿生的,却不让蕊儿哺养,还要强占在身边。柴兴回眸看蕊儿:依旧一副无风无雨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越是这样,柴兴便越是担心!

    顺德帝见自己的用意已经达到,他们夫妇走不了,而自己便随时可以见到凌雪音。只要柴兴行错一步,便能夺得美人归。虽然感动于柴兴的情深,却又有些侥幸心理,期望柴兴辜负雪音,亦或雪音放弃柴兴。他便是这样充满着矛盾,又不让自己的兄弟知晓,只要他留在京城,时常出现在身边,自己便有机会再夺美人心。

    “起驾琉璃宫!”

    琉璃宫里还有一位“灵昭仪”,不过今儿此事已经谈清,皇上不会杀了灵儿吧?雪音心中七上八下,起身唤道:“皇上……”

    “蕊儿——”柴兴不放心,追了出去。

    几人来到御花园,顺德帝放缓脚步,满是狐疑。

    雪音道:“当日皇上令苗疆巫师用忘我**……”

    “哦——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顺德帝回应得轻淡,心里却是思不得其解,疑心传扬天下的苗疆巫蛊不过也是江湖术士的骗人之法。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巫师也曾说过:运用此法,便会一生忘记自己的姓名、身份,也会忘记以前所有的人和事,只会记住往后的。

    雪音道:“在御花园见过斐儿之后。”

    “斐儿?”

    “忘我**有两大忌:至爱血、至亲泪。”许是天意,许是上苍也被柴兴的真情所动,雪音在生斐儿之时,因为腹痛难当,曾咬破柴兴的手臂,将柴兴的血液吸入腹腔,那日在御花园又见斐儿大哭,俯身亲斐儿,孩子的眼泪流中她的嘴中。在那片刻之间,忘我**竟被破解。

    顺德帝问:“为何朕不知晓?”

    “不是皇上不知晓此法两大忌,而是……巫师还来不及道出就……”巫师一定是死了,被皇上杀了,否则巫师岂有不讲之理。幸巫师来不及讲出,否则今生她真会被束缚后宫之中。“雪音请求皇上放过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