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弃妇翻身之丑女将军 > 第三十三章 奕论天下
    ()    第三十三章 奕论天下

    水云阁后面便是贤王府后花园,从园子里传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飘荡在王府的上空,令人耳目一新。

    昨日,田奶娘与王宝缨抵达贤王府。

    晚上,三女焚香祷告上苍,结为金兰姐妹。

    田奶娘一时高兴,想到隆冬寒冷,就让人找了鸡毛,扎了几次漂亮的毽子。雪音自小就未玩过这东西,三女子一时高兴,拉着几个丫头竟在后花园里玩开来,蹦蹦跳跳倒也有趣。

    “木蝉,快!踢过来,欢儿来抢了!”

    木蝉推开欢儿,用脚一勾,毽子飞往雪音那边。

    欢儿和怀雪不高兴:“最不讲理了,每次踢不过我们就推人!”

    不过一日的功夫,王宝缨也学着耍赖,将大家小姐的风范给抛于一边。不远住处站着位五六岁的小丫头,一个约莫四岁的男童,还有一个约有两三岁的样子小女娃,目不转睛地看着疯成一团的女子。

    飞舞的毽子在她们的脚上像长了翅膀,飞来飞去,几个穿紫褂绿袍的丫头急得团团转。

    田奶娘笑微微地打量着几个孩子,没听说这贤王府有侍妾夫人呀,从手中拿出一只毽子:“喜欢吗?这个给们!”

    “怀雪,别生气,瞧好了,我把毽儿踢过来……”雪音蹦蹦跳跳,欢喜得像个孩子,用脚一踢,毽子飞向对面的丫头组。

    片刻后,只听到阵阵笑声,空中飞舞着毽子。

    年龄略大的漪儿很快就发现了后花园东边椭圆形的石门处出现三个男子,有一个男子,正是娘朝思暮想的爹爹,张开双臂娇声唤道:“爹爹——。”

    运儿听姐姐唤人,跟在后面也高声道:“爹爹!”

    柴凤以为三个孩子唤的是柴兴,而他们直直地围住顺德帝。

    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皇上的儿女竟然住在贤王府内,吃惊不小。

    柴兴曾经的风流倜傥此刻都能解释,他一直以来只钟情凌雪音,那些风流韵事,也只是替皇上背黑锅。

    木蝉早听雪音说过,贤王府内的两位侍妾夫人,文夫人、香夫人其实是皇上的女人。

    几个结着裙、挽着裤管的女子惊慌失措,快速地放下衣裙。

    柴兴可吃惊不小:“蕊儿……又胡闹了,腿伤还未痊愈,就不怕撕裂伤口……。”满脸疼惜地向她走去,本想将她拥入怀中,她却淡淡地说了句:“输了——。”

    柴兴可不想她这样子去见外人,就算是他的兄弟也不成,俯身替她放下裙子。

    怀雪连奔带跑地过来,跪在一边忙道:“请王爷责罚——还是奴婢来吧。”

    柴兴板着面孔:“当然该罚,明知王妃腿上有伤,还纵容她踢毽子。”

    “真烦人,什么时候变小老头了,比我娘还烦。”雪音挥挥衣袖,示意王宝缨与木蝉过来,一手拉着一个,缓缓地移向顺德帝与柴凤,笑得云淡风轻,却又明若春光:“两位妹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明王爷,这位……”

    木蝉歪着脑袋:“姐姐,我知道,这位是当今皇上。”

    王宝缨没有想到这就是当今皇上,与贤王还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身上的霸气十足,气宇轩昂,自打他进入这园子,目光就未移夏紫蕊的脸上。

    “这是巧手厨娘木蝉,这位是江南王家的玉手绣娘宝缨姑娘,如今也是我的义妹。”雪音颇是得意,纤手绣娘这是她临时想到的,是田奶娘说王宝缨或许诗词歌赋不及别人,但这绣活绝对百里挑一,她是妙手,木蝉巧手,就索性送她纤手。

    王宝缨忙忙跪拜:“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她命里的夫君了,那样的高大魁梧、风度翩翩,虽说三十一二岁,可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真是一个美男子。

    王宝缨的一颗心砰砰乱跳,手脚无措。

    木蝉不喜欢王宝缨的中规中矩,有几分责备地道:“二姐还真是,没瞧见他是微服造访,需要这么大的礼节?”

    欢儿见贤王妃与木蝉姑娘都未跪拜,跑到宝缨身边就要搀扶,她哪里见过皇帝,看到对方不知是胆怯还是太激动,欢儿竟扶她不住,她双腿打颤。

    柴凤想笑,木蝉姑娘大方勇敢,偏那位王姑娘竟吓成这般模样。

    “二妹许是脚抽筋,怀雪还不扶王姑娘回湘波院歇息。”

    她真的很想留下,可实在太不争气了,居然浑身打颤,不由自己,怎么可以,连木蝉都没有这样呢?王宝缨在心中狠狠地骂自己不争气,就不能像夏姐姐那般么,就算做不到落落大方,有木蝉一半狂妄也行。

    雪音看着一边的木蝉:“妹妹今儿可别辜负巧手厨娘的美名,还不下厨好好露一手。”

    木蝉恍然大悟道:“姐姐说得是,我这就下厨去。”

    昨儿姐妹三人还说,得让当今皇上亲自给新酒楼题写匾额,这等荣耀,无人有过。

    “皇上、明王爷,小女告退!”

    木蝉飞野似的跑了,偌大的后花园,剩着满目委屈的三个孩子,他们没想明白,为什么爹爹不肯抱他们,巴巴地望着几个大人。

    雪音回眸,不忍看他们失望,俯身在三个孩子脸上亲吻了一口:“心肝宝贝们,们的爹爹和八叔还有话说,回去找们的娘吧。做个听话的乖孩子,爹爹会抱们。”

    漪儿款款落礼:“爹爹、八叔、八婶,我们告退。”走了几步,漪儿回身,看着顺德帝道:“爹爹,一定要来楚滨苑哦,娘在等!”

    在三个孩子的心里,或许还不知道,他们的爹爹便是当今的天子。

    “皇兄请!九弟请——。”

    柴凤略带窘意地将头转向一边,心里有些不舒服,暗暗地骂了句:红颜祸水,祸水红颜!带着纠结的情绪,对夏紫蕊其人的感觉也是繁复的。但柴凤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暗暗地将这些复杂的情绪埋藏在心底。

    “离我远些——”雪音脸涨得通红,就不能认真一点,他这是干什么呀?

    柴兴不管不顾,她低声道:“别不知好歹,惹怒他对大家都不好。”

    见她是真生气,柴兴才垂头丧气,像个挨骂的孩子,乖乖地站在最后面。

    近了贤王府书房,柴兴推开房门,摆出请客入门的姿式。

    昨儿不是已经令管家把她的画影收起来了吗?怎么还有。

    快气死她了,都什么时候,他还要刺激别人。顺德帝患有莫名的刺病,若遇刺激,弄不好就会返悔曾经的决定。而这种病不经意犯,只是不知为何,却总在面对雪音的时候会突然犯病。

    雪音手臂一抬,抓住柴兴的耳朵:“大坏蛋,又想干什么?我前面收画,在后面又……”

    很显然,这是柴兴故意将画挂出来的。他就是要毫不隐瞒地告诉兄弟们:他爱夏紫蕊,这不是秘密,也不希望成为秘密。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他只想与她白头到老。

    “谁让昨儿不理我,长夜漫漫,我只好跑到书房来画,这几副都是昨晚画的。”

    柴兴为自己辩解着,他早就习惯了,在孤寂的夜里绘着她的画像,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早已忘记。即便她就在身边,还是想画她。她的样子已经融入他的灵魂,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模样。

    兄弟二人回头时,看到的景象很怪异,雪音正拧着柴兴的耳朵,可柴兴非但不恼,反而很受用。

    快速地放开柴兴,雪音依旧笑得浅淡:“请坐——。”

    怀雪、怀音捧上茶点。柴兴合上房门,几名侍卫守候在门外。

    雪音恭恭敬敬地施君臣之礼:“民妇夏紫蕊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龙体康安,福寿无疆!”“夏紫蕊见过明王千岁千千岁!”

    柴兴跳了起来:“蕊儿,傻了是不是,拜皇兄就罢了,怎么拜起九弟来了?”

    雪音笑对道:“贤王是不是忘了?按照皇家规矩,先大后小,论身份,紫蕊现今还不是贤王妃。”

    这就是她,无论什么被人宠溺,永远都能冷静地看清自己的身份。见她如此说,柴兴不再阻止,任由她见君臣之礼。

    “紫蕊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雪音调皮地说着,她当然知道,此刻的顺德帝心里很恼火,本来对她已经吼出了要娶她,结果她却趁其不备嫁给了柴兴。虽说是兄弟,可被人算计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顺德帝冷哼一声,凌雪音还是以前凌雪音,“平身!”

    “谢皇上!”她款款起身,转身从内屋取出一盘围棋,“今日的话题实在沉重得紧,不妨就在奕棋论天下吧。”

    雪音心里暗自思忖着,从何说起,又如何点到要害,在顺德帝的面前,既不可以装得太聪明,也不能自恃自己才高。她所要表现的,就是让自己尽量平凡再平凡些,而又足够把自己所发现的问题尽数传达到,也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身为臣子理应为君王分忧,身为南越人,就应为百姓谋福。她是个女子,没有这么伟大,可又想做自己想做之事,以免愧对良知。

    人活天地间,可以不追求荣华富贵,也能抛弃名利权势,唯独得做到“心安理得”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为不留憾事,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妙!好一个奕论天下!”顺德帝连连夸赞。

    “恕我不恭了!”她落座在顺德帝的对面,执起黑子,一子落定,棋便开始了。

    “夕儿知道朕所为何事?”

    对于顺德帝目前来说,最大的难题就是静王柴勇的事,很令他恼火,处理不当,随时都会发起战争。对于一个君王能不打仗当然最好,但必须得维护自己的帝王颜面与尊严,现帝王的颜面相比,百姓的得失便显得微乎其微。

    她只看棋盘与棋子:“大事当前,皇上尚有疑惑未解。对付静王有三策。”

    “哪三策?”

    顺德帝还是想听听雪音的见解,在他的心里,这个女子可从来都不普通女子。

    “上策,不费一兵一卒,只屑一杯毒酒;中策,派人劝其罢手;下策任其造反。”

    这等见识实在太普通了,柴凤心中如此想着,却听顺德帝冷笑:“夕儿未说实话?”

    “这三策不正是皇上曾经使用过的么。天下盛传静王必反,如果夕儿没有猜错,这消息是皇上传出去的。本想让静王有所顾忌,而他却狗急跳墙。”“如今大势难控,皇上心中还有三策,一、火攻芒山,但地利时节不对,难以成功;二、起用凌定疆固守洛阳,再派得力干将切断静王后方粮草……”

    顺德帝依旧是笑,棋盘之上,双方各执一半,难分胜负。

    “积聚十七年的财富,二十万精兵强将远远不止。静王若动,安王、平王又如何?北边守将不能动,北燕国虎视中原,虽以金瓶公主和亲为由,难分真伪。其实皇上都想得太过复杂,只要皇上给紫蕊一个月时间,我为皇上除去眼中钉。”

    “哦——夕儿有这么大的把握?”

    她抬眸浅笑:“阿弥陀佛,这一回我的罪孽可大了。”

    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顺德帝微微走神,究竟是什么?

    “啪——”一子落定,雪音道:“皇上输了!”

    也只有她敢赢他的棋子,也只有她能对他讲出别人不敢讲的话。就如他们的初识,她只拿他当个平常的男子,没有尊崇的身份,有的只是男女最美的相识。

    顺德帝道:“有什么法子?”

    雪音坐直身子:“我若说了,此事便与我无干,皇上就得自己派人去做。”

    柴兴看她故作神秘,满是好奇:“蕊儿,到底什么法子?”

    她险些没有气得吐血:“八郎……也不傻,怎么就想不出来呢?以为我回怪人谷就为了和成亲,……真是快气死我了。”

    “不是成亲,难不成是回去搬救兵。”

    她吐吐舌头,笑道:“对了!如果爹没有出现意外,那人已经找到了。”

    柴兴生气,在她心里成亲都不是大事,什么才是?“早就谋划好了?”

    雪音无语,只是回以柴兴如花笑容,一副成竹成胸之状。站起身,凝视着窗外,“今儿是什么日子?”

    “腊月二十四。”

    敬灶王的日子都过了,这一年可真快呀!

    “战祸若起,不知道又会连累多少无辜百姓。柴三哥就没有想过一统天下么?给天下百姓一份安宁的生活。元宵佳节之前就能听到好消息……柴三哥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嫁八郎,而未选择?一个圣明的天子注定无法拥有爱情,他是天下的父母、江山的主人,其次才是男人、丈夫,他是后宫三千女人的丈夫,若独爱一个女人,那不是爱,是灾祸,是劫难。我很霸道、自私,只想要一份简单的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爱他,就不许他再有别的女人。所以,我最后一次用凌雪音的身份肯求柴三哥,成我和柴兴。”

    “八郎敬重柴三哥,雪音也敬重柴三哥,在我们心里,柴三哥一直都是最值得信赖与尊敬的哥哥,我们愿意陪着柴三哥左右,当风雨来临的时候,与一起默默守护南越,守护千千万万的百姓,这是柴三哥的责任,也是身为皇族不可推托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族之人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柴凤听了她的话,倍感惭愧。她一个弱女子尚且能做到如此,而他堂堂南越朝的明王爷,竟有避世之想。这些天看两位哥哥因为一个女子起争执,他就想尽早离京,不再和尘世纷扰。然,就如凌雪音所言,皇族对天下有不推托的责任。她的一席话,令柴凤茅舍顿开。

    顺德帝起身,凝视着她柔美的倩影:“夕儿……朕再最后一次唤夕儿。从今往后,是朕的知己、朕的弟妹,朕敬,也会在心里默默地爱……”

    顺德帝本不想放弃,可不放弃也不行,他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弟媳。一切都过去了,他必须强迫自己去放弃,所以在他还没有完下定决心之前,先说出这样的话,是提醒自己,更是强迫自己的去放弃。

    柴兴有想哭的冲动,紫蕊居然在瞬间同时打动他们兄弟三人。她的心胸,她的才华,还有她的气度以及她心中的柔情,无一不让人感佩。

    “现在可以告诉朕,究竟想做什么?”

    她回转身子,迎上他威严而明亮的眸子:“其实很简单,只有两步:天意、疫灾。”

    “天意?疫灾?”

    雪音应道:“对于一个爱民的帝王来说太过残忍,可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不过对静王绝对无益,但对皇上绝无坏处。我需要三名精通医术的太医,现在就要着手研制救人的良药。九月至今,已经快四个月,天气转暖之后,豫地定会暴发瘟疫,新年将至,惊现天石,豫地必会大乱,到时静王自顾不遐。就算静王想提前起兵,皇上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等豫地瘟疫横行,他不求饶都难。”

    顺德帝意外地看着雪音,如果有朝一日她与他为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瘟疫?是制造的?”

    怎么会这么想?她凌雪音有何能耐制造出这等瘟疫?可是她若不否认,不光顺德帝会这么认为,旁人也会这么看,回眸处连柴兴都满怀好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似在等候答案,好像在说:我知道,若真是,定也是为了南梁江山设想。她可没有这般厉害,什么都能制造,她是个,而且还是一个医者,又怎能害人。

    雪音无奈地摇头:“八郎还记得,我为母亲请高人烧铸的陶像吗?”

    “这和烧陶高人有关系?”

    雪音继续道:“九月十二我到过豫地,也是芒山之中,发现有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患了一种怪病。”

    “瘟疫!”

    “对,瘟疫——当时,我虽留下暂治这病的药物,可这病我从未听说过,只能暂时控制。我曾一路随山而行,竟然发现他们的水源有问题。芒山一带水流横纵,而水源尽头竟堆满了尸骨,日久天长,尸骨旁边毒虫横行,尸水、毒虫污染水源,形成一种怪毒,制使村里人会患此病。”

    “水源地怎会那么多的尸体?”

    雪音长舒了一口气,简要扼要地讲了柴勇在芒山腹地暗训二十万死士营的事,“柴勇派人将死尸运到山谷深坑之中,但他不知道那处山谷竟是芒山水流的源头。此河颇是怪异,都是水往低处流,她兜兜转转竟然漫延到了高处村落,只怕柴勇到此刻都不知道,他自己作下的坏事,终究要付出代价。”

    木蝉站在书房外,“姐姐……饭好了!”

    柴兴实在好奇,以前都未听她说起,而木蝉也从未提及。

    将木蝉拉入书房:“去过芒山?”

    木蝉不知何为:“去过?我和姐姐在那里呆了六日……啊呀,别让我说,太恐怖了,那悬崖下面好多尸体,都堆成了小山,下面的水又脏又臭。还有,那些士兵死得好惨,掉到刀山里哼都没哼一声就断气了,什么树桩林、乱石阵……反正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多了,想都不敢想……对了,姐姐上次不是说要回谷给村民配解药吗?怎样了?今儿王爷不提我倒忘了……可答应过陶大叔,说会想法子救那些乡亲的。”

    “三年多,每三天运一次尸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木蝉看着雪音:“他们真的好可怜,饮的水都是被腐尸浸泡过的,居然然不知。”

    “木蝉,先下去吧!”雪音打断木蝉的话,众不难从木蝉的眼中看出惊恐与不安,“我也曾纵横沙场,后来又成为医者,也不愿看到流血,更不愿看百姓受苦。愿天象出现后,豫地的百姓能逃离家园避祸。”

    “八郎,我回谷之后整日抄写经文,可曾知道我并不是为了母亲,而是因为芒州可怜的百姓。我心里也很矛盾,如道出发现的秘密,便会成静王;若压住不说,又会累及百姓。直到,遇上王宝缨,我才想到了法子。”

    “和岳父一直有联系?”

    雪音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米粒,将其撒在窗外。

    没过多久,有一只白鸽落在外面,她奔了过去,将白鸽捉住,从鸽子的脚踝处,取下一只纸条。

    她缓缓地打开:“这些鸽子是刀伯伯养的,本来是用来他与义母传递情书。后来,我和爹爹也用来传递情况。这是一种用特制药料泡制的米粒,谷中的鸽子很喜欢,闻到香味就能找到方向。”是夏峰的笔迹,她神情凝重:“还真有一点麻烦?那位高人居然不肯帮忙,除非娶到夏峰之女为妻……”

    “什么人?”柴兴接过妻子手中的纸条,“高人不应,要娶女为妻方可。”

    雪音定定神,笑得颇有无奈:“爹会有自己的法子逼他同意。所以不用担心,当务之急,还是秘密派人却芒山带几个患病的百姓回来。”

    “什么高人,为什么非他不可?”柴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人,居然跟他抢娘子,胆子不小。

    雪音轻悠地道:“任狂,男,三十八岁,身高五尺,相貌平平,擅制烟花。”

    “这会做烟花的人多了,为什么一定找他?”

    “既为高人,他的烟花自有别人不及之处。”

    柴兴看着雪音:“娘子,脑子里还认识多少高人。上次给岳母烧制的陶人让我吓了一跳……”

    她不厌其烦地看着柴兴那一副痴迷的样子,“书中自有天下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许想入非非,想看美人,到书里找去。”

    柴凤好奇:“什么陶人?”

    柴兴应道:“也太自作多情,当日她随夏大侠夫妇抵京,根本不是为和成亲。一则,就是告诉皇兄静王有反意;二,是回来取她母亲的遗物。将她母亲生前衣物焚化之后令制陶高人烧成栩栩如生的陶像灵位。这等高人天下难寻,瑞国夫人的遗像有半人高,怀抱琵琶半遮颜,恍若天人……”见妻子瞪他,立马住口:“我又多嘴了?”

    雪音秀眉一挑:“就没见过如此多舌的男人,心里就不能装下一些事么。我定是被迷昏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出门时,恭恭敬敬地道:“皇上、明王爷,请移驾花厅!”

    附在柴兴耳边:“想让我生儿子,就把金瓶公主手里的火雪莲给弄回来。看这长不大的样子,我一天也不想等。弄不回火雪莲,别想碰我!”

    柴兴紧张起来:“蕊儿,不会是当真的吧?”

    “我像在开玩笑?那东西我要定了!”

    顺德帝转身,一脸肃然地看着这对小夫妻:“什么东西要定了!”

    柴兴见机会到了,与其以后再说,现在就是好时机:“皇兄,臣弟听说金瓶公主的嫁妆里有一朵千年难寻的火雪莲。”

    “朕怎么不知道?”这夏紫蕊的消息也太灵通,他不知静王囤兵,她知;他不知宁王与北燕私通,她也知;现在连天下各地隐有什么样的高人,她更知。

    “难不成贤王妃对自己的容貌不够满意,竟要服食火雪莲。”

    柴兴欲言,雪音秀腿一抬踩在他的脚上,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多舌,该说不该说,只要皇上问,他都像倒豆子一古脑倒出来。

    “世间有哪个女子会嫌自己太美,我这种庸脂俗粉,自知之明也还有的,为让了不让八郎看中别的女人,所以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跟皇上讨好火雪莲。也知道,我本不是这种容貌,如果不服食火雪莲,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我可不想被天瑞府的人知晓。”

    柴兴看着妻子:她骗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编瞎话连草稿都不打,说完了还可以淡定自如地迎视皇兄的目光,仿佛在说,这就是实话。

    “皇上请——”柴兴有些糊涂,不知道妻子所说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听她说一辈子的话也不会觉得厌恶,反而一日不见真有相隔三秋之感。

    “八弟,待朕问过金瓶,真有此物,将她送便是。”

    柴兴大喜:“皇兄可得早些说,不然美人狐……”

    雪音没被他吃得吐血:“就不能少说两句。”她扭头先去,八郎怎么是这样的人,他以前就知道的,什么心事都藏不住,按理皇族之中就不该有这样的男子,可有了,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顺德帝打趣道:“叫她美人狐?”

    柴兴压低嗓门,看着妻子离开的方向:“怪人谷里所有的长辈,背后都这么叫她。夏大侠冷如寒冰,狡猾诡诈,是大狐狸,她是小狐狸。以前不知晓,到了怪人谷,才发现谷里的人既敬她又怕她,整人的手段可高着呢。连夏大侠都吃了她的苦头!”

    “八弟对她的事知道得挺多。”

    “那是自然!前些天她去江南谢府,才惊四座,呀呀,那句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最是喜欢。”

    顺德帝今儿初识王宝缨,“那王姑娘……”

    “用她的话说,是个高人。她母亲是天机老人的弟子,她也略通占卜。一早就算准了我们会去谢府,提前两天就到谢府作客。后来私下她们说了许多话,蕊儿便带她一同回京。”

    会占卜的高人,江南世家王门之女!

    用膳时,王宝缨、木蝉坐陪。兄弟三人分宾主坐下,顺德帝左右两边各是柴兴、柴凤,而雪音依柴凤坐下,木蝉则在雪音身侧坐下,王宝缨随之。

    顺德帝时不时打量着,雪音、木蝉都自己夹菜吃菜,淡定自如,仿若平常。而王宝缨却她手足无措,优雅而胆怯地吃着碗中的米饭,连夹菜都不敢,手臂还略微发颤。这样一个胆怯的女子,居然精通占卜之术。

    “王宝缨!”顺德帝唤着她的名字,她呆呆地抬眸,快速地低下眼眸,“也算出朕今日会来贤王府?”

    木蝉觉得诧异,看姐姐生气的目光投向柴兴,眼神里都是责备的神情,心里暗道:不知这家伙又怎么招惹姐姐生气了?罢了,她就装着不知。

    柴兴自觉今儿太多话,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这也是雪音素来最反感的地方,生怕妻子生气,速速将头埋下,不再迎视妻子的目光,只是吃着碗里的饭菜。

    “回皇上,小女……不会占卜!”王宝缨本就胆怯,这般一问,更不敢吃饭,素性放下手中的碗,心回答顺德帝的话。

    这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也是为了今朝才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为的就是早日见到他。可她看到满是威严之气,仪表不凡的顺德帝,还是不由得胆怯。

    “真的不会么?”顺德帝的目光咄咄逼人,眸子里射不容欺骗的威严。

    王宝缨低头开始摆弄自己的手帕:“回皇上,小女……会,但远不及母亲……”

    顺德帝看着柴兴夫妇,“那算算贤王妃何时能诞下子嗣。”

    又说到她的肚子了!雪音也很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孩子,以前追问过一次,王宝缨只说:天机不可泄漏!而雪音又不是那种特别喜欢一追到底的人,在她看来该说的时候,宝缨自会说。

    “回皇上……姐姐她……不,贤王妃明年九月便能诞下世子。”王宝缨颤抖着声音。

    顺德帝冷哼一声:“也就是明年二月之前就能怀上孩子。朕今儿记下了,若到了明年二月,未传来佳讯,朕灭王家满门。”

    雪音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情很怪异。那么说,她很快就能吃到火雪莲。想到此处,伸手在柴兴腿上拧了一把,眨眨眼睛:快把火雪莲给我弄回来。

    王宝缨又浑身颤了一下:“小女不敢欺瞒……”

    “那再替朕算算,朕的喜忧之事?”

    王宝缨站起身,走到门口,在欢儿耳边低语两句。

    她不是说不会占卜么?怎么又会了?

    雪音和木蝉感觉被她骗了,欢儿很快就取来了十几枚铜钱,手里还拿着一副画有八卦的铜镜,田奶娘则捧来了清水。

    王宝缨道:“皇上,请净手!”

    净手之后,欢儿端着铜镜与铜钱过来:“请皇上抓起这些铜钱,我数到三时,再抛入镜上,在我数数时,皇上定要诚心。”

    “哗啦——”十几枚铜落在铜镜上,欢儿捧到王宝缨面前,她低头查看:“皇上是问一生喜忧,还是问最后两月的喜忧?”

    王宝缨此刻扮演起一个敬业的占卜人,卸下紧张。

    “都说说!”

    “是!”王宝缨拾起一枚铜钱,道:“皇上一生忧喜系于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曾数度相救皇上,她是皇上命中注定的贵人,也是皇上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憾事。皇上之忧,在于无法拥有;皇上之喜,在于她总会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顺德帝听到此处,便不由自己地将目光投向凌雪音那边。当年是她冲入敌营救他一命,对于凌雪音他有着极深的情感,有青春年少时的懵懂,他的一生喜欢过无数的女子,唯有凌雪音将他视等于一个平常的男子,给了他不同一般的情感与信任。虽没有男女私情,却又超越男女之情,是朋友、是知己、是盟友。

    “笑话,朕的喜忧岂会系于一个女子。”虽然他的情感中确有这样的人,但他还是不会承认,不是已经说过放弃的话么,他就不愿意再纠结于间。

    欢儿有些不悦,插嘴道:“皇上,姑娘不会看错卦象的,一定是这么显示的。”

    王宝缨继续道:“皇上近来的忧喜也是因为那个女子。想要强夺,却又有顾虑。小女奉劝皇上一句,此女乃是皇上命中的贵人,切莫违逆天意。皇上若是强夺,便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她的恨会让一生痛苦……”

    雪音不想听下去,王宝缨说的那个人,怎么越听越像是自己,不光柴兴怪异地看着她,连柴凤也是如此。天下何人不知,凌雪音当年冲入敌营相救皇上于危难,而且她今天还赢了顺德帝的棋,顺德帝输棋居然一点也不恼,反而大笑。诸多种种,都让柴凤、柴兴不得不怀疑王宝缨口中所指就是她。

    “吃饭!吃饭——”雪音打破僵局,尴尬地夹了点菜在碗中,埋头继续吃。

    王宝缨“呀——”惊叹了一声:“皇上近日有意想不到的喜事。”

    木蝉好奇心起:“什么事?什么事?”

    雪音放缓吃饭的速度,静心聆听着王宝缨所说的话。不知道这女子是真会卜卦还是在装样子,亦如她开始所说,一切乃是她母亲所教。

    “皇上近日会收到一份礼物。”“后宫、朝堂将有大事发生。”王宝缨张望四周,指指点点,似在寻觅方位。

    顺德帝愤愤地道:“胡言乱语!”

    王宝缨固执起来,立身急道:“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会有大事发生。京城会血流成河……”

    “二妹!”雪音秀眉一挑,刚进王府就告诫过她,不可以妄语,“娘便是泄漏天机而年轻病亡,不可重蹈旧路。”

    她的这句话,多像奶娘和爹爹讲的,她失落地坐下身:“姐姐骂得是!我不会占卜,是胡言乱语,请皇上恕罪!”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怪异,顺德帝目光蒙上迷雾,似有心事,而柴凤依旧将目光锁定在顺德帝与雪音身上,不停的流转。柴兴也满是不解,他只是猜测,这女子会占卜,可雪音说她不会,今儿被皇兄这么一逼,还真证实他的疑惑。

    雪音扫过众人,微微浅笑:“二妹六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她的卦不准的,皇上勿须往心里去。所有家仆听好了,任何人不许把今天的话讲出去。”

    欢儿有些不服气,嘟咙道:“王妃说得不对,夫人虽在十五年前就已过世,可是我家姑娘三岁开始学习卜卦……”

    田奶娘不待欢儿说完,拽着她就往外边走,三老爷和公子也是看她机警,才让她跟在姑娘身边。她又岂不知,贤王妃是在替姑娘开脱,皇上的眼睛里分明有杀气,再说下去,姑娘就没命了。

    “王宝缨,可知自己的命运如何?”顺德帝冷冷地道。

    她起身跪在地上:“回皇上,小女不知。玄门女子从出生就不为自己卜卦……”

    “哼——”顺德帝是何等聪明之人,又岂会被王宝缨的话给欺骗,这话连雪音都不信,又况是帝王,他重重地击在桌上,“不知?如果朕没有猜错,贤王妃也是命中的贵人吧?”

    王宝缨抬眸扫过雪音,快速低头,不敢再言。

    木蝉却气急,她们姐妹都被她骗了、耍了,被王宝缨当成了利用的棋子。

    “朕讨厌不诚实的人,尤其是妄图期瞒朕又不知好歹的女人!”顺德帝说得声色并茂,“从今儿起,随朕进宫,最好祈告上苍如所言,否则朕定让们主仆三人死无葬人之地。来人,起驾回宫!”

    先前还好好的,才片刻的功夫,顺德帝就一脸怒容,丢下几句话,扬长而去。

    王宝缨浑身颤栗,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低垂着脑袋:应该不会错吧!可是天下最看不透的人便是帝王,自己还得加倍小心才是。

    雪音款款落拜:“夏紫蕊恭送皇上!”走近王宝缨,不便责备,又不能怒骂:“二妹往后好自为之,快起来,跟皇上进宫吧。”

    雪音与木蝉送了一程,中途停止脚步。柴兴、柴凤兄弟紧跟其后,看顺德帝气冲冲地领着王宝缨主仆三人离开贤王府。

    木蝉一脸不悦:“姐姐,是何等聪明之人,竟也被她骗了。她……她原来就是冲皇上来的……”

    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受,王宝缨一直坚持说自己不会卜卦,木蝉昨晚曾几次找王宝缨让她替自己占上一卦,但王宝缨一口咬定说自己不会。连结义姐妹都要欺骗,木蝉还如何信她。

    “是,我们都被她骗了,那又如何?她其实是最可怜的人。”雪音的心里也不舒服,尽快如此却没有木蝉表现得那么炽烈。

    “姐姐这话我听不明白,她怎么会是最可怜的人?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有占卜先知的技能……”

    “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人生会少了许多乐趣。我突然觉得王宝缨她太可怕,她居然……”

    这是雪音的一种错觉,怎么感觉王宝缨说那么多的话,表面看是劝皇上放手,可又像是在故意激怒皇上,让他得到此女。还用了“一生憾事”等等类似的字眼。

    “姐姐也感觉出来了,她故意在激怒皇上来强夺姐姐,她到底是何居心?”木蝉也有与雪一样的同感。

    雪音定定地看着大门方向,握紧拳头,确定了自己的感觉,道:“不管王宝缨说过的话是真是假,往后我们都须得小心。若真能如她所言,她是真命凤后最好,如果她以为自己的出现,就能轻易去改变别人的命运,我……绝不会任她摆布。”“皇上是何等聪明之人,她若卜错了,必死无疑;倘若卜对了……”

    他会将她收为己用,更会处处防她,不拿真心待她。就算王宝缨得到了后位又如何?她依旧是被男子掌控命运的弱女子。

    “我们真不该与她结义!”

    “后悔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明白,她不会真心待我们,叫她一声二妹、二姐又吃不了亏,自个心中防备便是。”

    雪音一面宽慰木蝉,也是告诫自己,往后不可与王宝缨走得太亲近。王宝缨看似胆怯,但她却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脑海中掠过思若,雪音自觉后背一阵发凉,不愿再想下去,必竟往后她在宫内,而自己在宫外,没有多少交集,更没有多少的厉害关系。

    想了片刻,雪音沉重的心情略有好转,道:“妹妹的酒楼铺面选好了么?”

    “啊呀——刚刚忘了请皇上替我们酒楼写匾额!”木蝉那个后悔呀,“姐姐,帮我想想,取什么名字好?名字一定要雅俗共赏,够响亮!紫蝉楼?不好,宝蝉楼?还是不好……”

    木蝉越来越像一个商人,看遍街的商铺有哪家是皇上亲写的匾额,只有她木蝉,心里想起来就欢喜。满心期待着酒楼早日开业,可以早早赚钱。

    柴兴归来,便见她们姐妹二人冥思苦想。

    “鸿归楼!”雪音道。

    木蝉重复道:“鸿归楼?”有些不明白,为何姐姐取了这样的名字。

    “对呀,是肃州木家后人。大雁鸿归,有朝一日,通过的努力,可以恢复木家当年的声誉。”

    木蝉歪着脑袋,不停地想那几个字:“既然姐姐说好,就叫鸿归楼。不说了,和王游说好了,要再到铺子里去看看,那些装修匠人,一转眼就不好好干活……”姐姐对她抱有极高的期望,她可不想让姐姐失望,木蝉想到要开业,就感到有力不从心,什么事都不懂,都得从头学,可她又实在不想让姐姐为自己的事分心。

    雪音笑望着木蝉远去的背影。

    柴凤也看着她,这两姐妹,自王宝缨离开之后,就在这儿说话。

    “心里不好受,竟被王宝缨给骗了?”

    看来她越来越简单了,连柴兴都瞧出她心里的不舒服。

    “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无论她是真会还是假会,最终受到惩罚的都只是她自己。后宫,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属于女人的战场,弱肉强食……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王宝缨的性情如此胆怯怕事,根本不适合呆在后宫,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且她还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信心。

    雪音总觉得奇怪:王宝缨一开始就说自己是真命凤后,可有史以来没听说过哪位皇后是胆小怕事的。想到此处,突然忆起,王宝缨的事儿怎会被顺德帝知道?

    是柴兴说的,雪音看着丈夫,道:“什么事儿都告诉皇上,真让人头痛,怎样才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柴兴看她说话的样子,忍不住顽皮笑道:“我是丈夫,怎么把我当儿子……”

    女人多嘴多舌尚可理解,可柴兴这样实在不像个样子。一遇到什么事都与宫里的皇上与太后说,好像他们俩是他永远都值得相信的人。

    “大混蛋,非得惹我生气是不是?我不管,从现在开始,我不理,让我理,除非得到我想要的。”他们是夫妻,他居然开这种玩笑,带着怀雪头也不回地往水云阁移去。

    “蕊儿!蕊儿——。”

    说过了不理,就是不理。

    柴凤走近柴兴:“八哥,们就是这样吵架的么?”

    “吵架?我们哪里吵架了?我们分明是在开夫妻玩笑。九弟,不如就娶了金瓶公主,听说她的嫁妆很丰厚……”

    柴兴想到雪音说的话,她在想念那只传说中的火雪莲,真的可以让她得到一个孩子吗?近来她不是第一次说了,时常要他去宫里讨要,简直就快把火雪莲当成她的儿子了。

    “打她嫁妆的主意?”

    既然想要金瓶公主的东西,为何不娶了她,娶了她,她的那些嫁妆都是他的。柴凤知道:八哥如今算是完了,陷在了夏紫蕊的情网之中一辈子都难解脱了,八哥终是被红颜祸水给祸害了。可是这样的祸害又是那样的令人羡慕,他也好希望自己能被某个女子给祸害,找到这种相爱的甜蜜,与一生相依的信念。

    雪音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又不便直说雪音此生难孕子嗣,传宗接代对于皇族来说素来都是比天还大的事。道:“八嫂这几日正等火雪莲入药,想想办法,把它弄来。”

    兄弟二人在书房下了两盘棋,各自散去。

    雪音不理他,这日子还真是无聊呢。

    他厚着脸皮去纠缠一阵,她只字不说,拿冷面孔对他。

    看来,得不到火雪莲,她真的不罢休了。

    得了,他且进宫去,问问母后,让母后想法子。

    就如雪音所预想的那样,他去跟太后要,太后没问几句,他又和盘夺出,再一次伤感地将雪音如何变成夏紫蕊的事儿细细地讲与太后听。

    太后自然是感动、怜惜又伤心一回,立即就令人去金瓶公主居住的青鸾宫借火雪莲。这东西难得一见,说是借,其实也就是讨要,有借无还的。

    金瓶公主听说是未来的婆母要,二话不说倒也爽快,立即就令人将火雪莲取了交与来人。无论她嫁顺德帝、明王、贤王,太后都是她的婆母,得罪不得。与其不舍,不如装得更大度些,给了太后,换来婆母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为了服食火雪莲,这两天她没少看关于这方面的书,终于在一本医书看到了相关记载。

    黄昏时分,听柴兴在外面高声说话,语调里难掩喜色。

    启开盒子,果然看到一株红若烈焰的雪莲花,和书上所讲一般模样。

    按照书上所叙,在热水浸泡一个时辰,再捞出,分成三日吃,每日睡前一份,最后再饮水。饮完水之后,又暗调玄女真气,让真气走遍身。

    次日与柴兴进宫探望太后,陪太后用膳,这些不一一详叙。

    腊月二十六,顺德帝颁旨:封夏紫蕊为贤王妃。太后亲赐一枚可随意进出后宫的专用令牌。

    木蝉依旧忙于酒楼开张事务,偶尔回来问问雪音的意见。

    雪音对经商不感兴趣,听说大管家主意不少,便令大管家多帮忙关心一下。

    就快新年了,贤王府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在弯弯曲曲的王府小径两旁,还用木架子支上了漂亮的灯笼,晚上的贤王府犹如天空的星空,点点灯光、点点星光。雪音喜欢站在水云阁的楼上,时不时凝视着楼下的风光,人间的灯火与天上的星光相融一体,不知哪里是人间,哪里是天堂。

    点点灯光温暖了她的心,天上的星光又给了她对生活的希望。已经服下火雪莲了,她轻柔地抚摸着腹部,期望那里也能诞育出一个孩儿,那将是她的宝贝,是她与心爱男人生下的孩子。

    顺德帝进入御书房秘道,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入贤王府。

    微澜居香夫人,知道每月底他都会来,早已经摆好酒宴静静等候。芳华郡主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抬头就能看到水云阁的灯光。

    柴兴这些天忙着讨贤王妃欢欣,阁楼上映衬出一对男女的身影,女的照旧不理,男的却依旧纠缠。

    雪音看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赖皮样。

    “蕊儿,想要火雪莲,如今也都服用了,前两天,说要让身体吸收药性,不许我碰……明儿是除夕,到时候少不了进宫赴家宴…………”

    想缠她,没那么容易。

    “若发誓往后,不再把什么事都说出去,就算是皇上与太后也不行,今晚我就依了。”

    她就这么讨厌他的这点毛病,小时候父皇和母后,都夸他这是其他皇子、皇女没有的习惯,因为如此,他才快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烦恼。把心事装在心里的感觉——很难受,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挣扎。

    他怕是做不到吧?从小就习惯把心里话告诉太后与皇兄,他觉得那是他可以相信的人,是他的亲人,只要他没有太大的野心,皇兄就用包容他,只要他一直是个懦弱而无才能的男子,太后便会多给他些关心。

    柴兴满是失望之色,低低地道:“我还是回书房睡好了!”从小母后就说,这是他最坦诚的一面,如果连此也失去,他就真的没有什么优点了。

    明明以前是优点,可蕊儿偏说它是缺点。柴兴有点搞不懂,但他依旧不想改,因为往后他还是会如此,会把心里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那就是蕊儿。他相信他们,所以愿意告诉他们,让他们了解自己的所想。

    他有主意的时候,雪音还是喜欢的,偶尔有点自己的个性,便是她喜欢的丈夫。在爱丈夫优点的同时,她也清晰地看到了丈夫的弱点。

    “不许走!”她娇喝一声,将他拽进里屋,“我知道这是的习惯,可八郎,我真的不喜欢这点。为了我们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

    人不就应该有些自己的秘密么?

    这样的爱,让毫无顾忌的爆发;这样的情,让彼此都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分不清他是她,还是她是他,就像他们从来都是属于对方,他们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顺德帝出了秘道,看到酒宴,脸上掠过一丝少见的浅笑。

    “皇上,快坐下,妾身给斟酒……”香夫人温柔地迎上顺德帝。

    贤王府不同其他王府,每处庭院都有单独的厨房,香夫人身边有一名老妈子,两名侍婢。偶尔与楚滨院文夫人母子一起吃饭,少与柴兴往来,只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会偶尔让柴兴帮忙。

    顺德帝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突然,从水云阁里传出男子的惊呼声,不是恐怖,不是得意,却尤其刺耳,又似平地的惊雷,传入耳中显得怪异非常。

    香夫人起身,仰望着水云阁:“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侧耳细听,却没了其他动静,那几声惊叫久久地回荡在空中。

    香夫人颇为担忧地道:“听说贤王妃自从回京之后,就不许王爷碰她。刚才还看王爷上楼,一个不理,一个硬是纠缠。”两个都不理就不会有争执,两个人都理,便唯有热情,可这样的声音,不得不让她误认为是两个打起来。

    外面响起了齐整的脚步声,一群家奴操着棍棒,匆匆赶往水云阁,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来。隐约听到有人在怒骂:“一个个都不懂事,主子们的事岂容们管?”其间有几个侍婢,脑袋低垂,又羞又愧。

    门外没有看到四大侍卫的身影,夜色又重归寂静之中。

    吃罢酒宴,令侍婢收拾,二人进入内堂歇息。

    顺德帝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香夫人娇嫩的肌肤,又传出一阵男子的惊呼声,这一次比上次惊人,撕破夜空。

    他倏然起身,凝视着水云阁方向:“怎么回事?”

    香夫人娇臂一抬,勾住顺德帝:“不知贤王妃在怎么折磨王爷呢?王爷将她宠如珍宝,只怕喜欢被她折磨。”

    素来羞涩的柴兴却毫不顾忌地狂呼乱叫。仿佛他的胸腔之中藏有一团烈焰,很快如洪水般漫延至身,又似随时都要爆发。

    夜继续归于寂静之中。

    顺德帝大汗之后,累了,拥着香夫人进入梦乡。

    “啊——啊——”呼声第三次从水云阁传来,嘎然而止,显然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刚一松手,柴兴继续像疯子一般在那儿高叫。

    这夏紫蕊也太过份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顺德帝坐起身,满头大汗,被吓得不轻。

    “朕去瞧瞧!”

    香夫人现在算是听出门道了,“皇上!”

    “皇上是想去水云阁一瞧究竟!”侍寝太监半弯着身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道:“皇上,奴才发现水云阁下面也有暗道。”

    顺德帝吃了一惊,那么柴兴对夏紫蕊的过往知晓如此之多,怕也是从暗室里偷听来的。

    侍寝太监撑着灯笼,“上次皇上要奴才来告诉文夫人,叫她不要等了。奴才看时辰还早,在四下转悠,竟被奴才发现,水云阁下面也有暗道,只是比其他两处的更为隐秘。喏,这支油灯便是机关……”

    石门启开,看到一把木制楼梯,上了楼梯,竟被眼前七彩的光芒晃得花眼,一株两尺高的彩珊瑚树跃入眼帘。

    侍寝太监道:“上次来时,可没此物。”

    这是一间隐秘的暗室,木板墙有一个不大的小孔,正好可以看到芙蓉帐。屋内虽无灯火,帐顶悬挂着一颗闪着华丽光芒的夜明珠,照得屋内灼灼生辉,映荡着如丝如雾的珠光之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