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弃妇翻身之丑女将军 > 第三十一章 途中遇刺
    ()    第三十一章 途中遇刺

    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又将头往他怀里扎了扎。

    是雪音,是紫蕊,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昨晚之后,他似乎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即便是轮回三世,他都能感觉这份爱的沉重,爱的心痛。

    十天了。

    木蝉看到王宝缨就不喜欢,姐姐还真是,居然替心爱的男子物色这么个女人。

    大清早,行馆门口就看到王宝缨主仆三人,她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和往常一样,她是来给姐姐请客,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不喜不悲,日日如此。

    木蝉手握着宝剑,在王宝缨身前止步,冷冷地道:“王宝缨,给我听好了,别打贤王爷爷主意,若敢做出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我便让走了不兜着走!”

    “木姑娘误会了,宝缨不敢。贤王妃是宝缨的恩人、贵人,我绝不会背叛她的。”

    木蝉可不信,贤王爷风度翩翩,仪表不凡,这女子不动心,那她为什么提出要去贤王府?“哼——最好是真的,否则会死得很惨。”

    王宝缨虽然心里胆怯,也担心被贤王妃与木蝉姑娘误会,可事到如今,容不得她后悔,与其在王府终老,亦或随便找人江南富贾嫁人,亦或给某位官人续弦,不如坚持走下去。

    田奶娘仿佛忆起了什么,推了推身边宝缨。为木蝉姑娘是贤王妃的义妹,二人感情极好,若是木蝉对姑娘有敌意,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今,正有一个机会可以讨好于她。

    被奶娘一推,王宝缨想起来了:“木姑娘,据我所知,木姑娘似乎还有亲人在世。”

    木蝉冷笑:“我当然有亲人,姐姐便是我唯一的亲人。”

    王宝缨一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木姑娘难道不知,二十年前,先帝曾在南越众富贾之中选美女入宫,木家也有一位……”这也是母亲在遗书提及的事,说木蝉若待她不好,她可以提及此事赢得她的好感。

    王游看着院门口的众女人,不高不低地唤了声:“木蝉,时辰不早了!”

    早就该上路了,可王爷和夫人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他们谁也不敢去催,唯有木蝉可以。

    昨儿,又听到了贤王的惊叫声,二管家派四大侍卫在院外守着,却不允任何人进入行馆相扰。

    自扬州之后,这是第三夜。好像每有贤王的呼声后,次日他们总是起得晚些。包括二管家在内,谁也不敢去敲他们夫妇的房门,而木蝉是所有人中的意外,只因为她是夏紫蕊的义妹,二人感情深厚。

    听王宝缨如此说,木蝉满腹疑惑,“说的最好是真,若是被我知道在骗我,绝不饶。”

    王游看着木蝉的凶样,在她心里,只有贤王妃最重,谁若是威胁到贤王妃,她就当成仇敌。即便是柔弱的王宝缨也不放过,整日对人家横眉冷对。

    木蝉进入院中,提高嗓门道:“姐姐,该启程了!”

    雪音被外面的呼声吵醒,慵懒地问道:“天亮了么?”

    木蝉笑道:“温柔乡里不知冬,快起来啦!”

    她柔柔地道:“想到京里的烦心事,就不想回去。”

    “昨晚还说总得面对,现在就怕了?”

    “是……我怕,我怕皇上他蛮不讲理,又担心太后要娶别人,或者那皇兄还赐一堆美女……”

    他笑若鲜花,“起吧,回头又怕看众人怪异的目光。”

    木蝉见屋内没动静,将房门拍得“砰!砰——”直响,“太阳都升起了,快点啦!大坏蛋,再这样不讲理缠着姐姐,明儿就不让她陪了。”

    这一招还真管用,立即就听屋内的柴兴道:“别吵,起来了!”

    木蝉得意极了,想到现在,姐姐疼他,连堂堂贤王府都惧她三分,天下间有哪个女子如此,唯木蝉也。

    王游走近王宝缨,抱拳道:“王姑娘别和木蝉一般见识,她这人不坏,只是太看重贤王妃。”

    一路行来,除了贤王妃看宝缨时会有浅淡的笑容,其他人仿佛都不喜欢她,表现得最直接、也最不掩饰的一个就是木蝉,每次都对宝缨好凶,动不动就用要胁、命令的口吻说话。好在宝缨自小在家就不受重视,已经看惯了别人的冷眼,也懒得往心里去。

    贤王爷看她的目光很冷,完视她为无物。宝缨每每迎视,都觉那眼光冷到了心底。若她真是冲着此人去了,恨不得此刻就打道回府。但她明白娘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真正要嫁的人是谁?这才硬是强忍了下来,幻想着早日遇到她命中的真命天子。

    许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贤王妃替贤王选中的侍妾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她不是为了做贤王的侍妾才要进京,完是因为母亲的期望与临终嘱托。

    王宝缨应道:“木姑娘有情有义,乃是性情中人,让我喜欢得紧。王侍卫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

    她又不是傻子,一路行来,木蝉整日对王游张口便骂,动不动就伸手打他,但对旁人并不,对此人的喜爱换成谁都瞧得出来。

    王游顿时有些羞涩,抓着头,傻笑道:“嘿——让姑娘见笑了!”

    门开了,木蝉身子一闪进入房中,看柴兴洗漱。

    她在雪音的面前最装不住话,“姐姐,说好不好笑,刚才姓王的说,说我还有一个亲人在世。说是二十年前,先帝曾在南越富贾之中选了一批美女入宫,里面好像有位姓木的……”

    这丫头定是有几分信了吧?又不肯去求柴兴,才拐着弯来问她。

    雪音一边打理着满头青丝,一边道:“八郎,听说过此事么?”

    柴兴手里捧着湿帕子,一边擦脸一边沉思:“二十年前?”那时候他有**岁了吧,努力地想,“好像有此事!进宫后,我托皇嫂替查查。”

    木蝉叽叽喳喳地道:“姐姐,说这王宝缨真的奇怪得紧,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难道她和姐姐一样,也喜欢看书不成……可这一路行来,她整日坐在车内打盹,也没见她看书。”

    雪音也想知道原因,“八郎,今儿坐车吧。我想和王姑娘谈谈!”

    柴兴看了一眼:“还真不容易,满肚子的好奇心竟被逼了十来日。”

    木蝉替她揉搓着双肩:“姐姐,我也想知道,让我听听吧!”

    雪音瞪了柴兴一眼,瞧着铜镜里的人,道:“好……听吧!”

    柴兴不满地道:“天下哪有什么神人?本王就信她什么都知道。”他感觉什么时候,他的女人也如此八卦,对这些事竟也感起兴趣来。

    “不好奇就罢了,也不兴别人好奇。回头,可不许问我。”她有几分悦,看着自己的发髻,左瞧右看都不满意。

    柴兴傻傻地笑着,道:“若是都知道了,岂不无趣?”

    他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她还是想知道。

    柴兴整好衣衫,将木蝉推开,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依赖起他挽的发髻:“越来越笨,连个发髻都不会挽。”

    木蝉糊涂:“哟,八王爷,这是骂我还是骂姐姐呢?若是骂我,以前姐姐都满意我梳的头发,若是骂姐姐,好像她素来就不会梳头。”

    他当然舍不得骂爱妻,“自然是骂了!就会做饭,就不能学学梳头的功夫,将来若是与王游生出一大堆的女娃,不会梳头,还不得被人笑死。”

    “大坏蛋,说什么?”

    “我家蕊儿只生儿子,那就只能生女儿!”柴兴竟与木蝉拌起嘴里,故意将她激怒,也是一件很乐的事儿。

    “怎么知道我只生女儿?”

    “多生几个,将来做我儿子的侍妾……”

    木蝉气得爆跳起来:“是谁说的?”她还没嫁人呢,就说她只能生女儿。

    柴兴不语,木蝉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王宝缨,真够歹毒,居然咒她生不出儿子。

    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看着门口的王宝缨就是一肚子的气:“是不是说的?他说我只能生女儿?”

    王宝缨怔了一下,娘可没有告诉她,关于木蝉会有几个孩子,只说她将来会是自己的姐妹,王宝缨、夏紫蕊、木蝉会义结金兰,成为比亲姐妹还亲的人,三人相辅相承,会青史留名。

    “木姑娘切莫生气,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话。木姑娘乃是富贵之人,必有后福。”

    木蝉见她赔不是,也对,她又不是神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去前院吧!”木蝉好心招呼她们主仆三人,可王宝缨似吃了秤砣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道:“我还未给贤王妃请安!”

    木蝉反感地啐了一句,扬长而去,她爱怎样便怎样吧?最讨厌这种世家出来的千金,哪有那么多规矩,每天一大早就站在房外请安,哪怕等上半个时辰依旧不改。

    雪音出来,王宝缨认真严肃地跪拜见礼。

    柴兴不喜欢这种有模有样的女子,挥挥衣袖道:“我到前院等!”

    雪音也不喜欢这样子,将她扶起:“昨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不必天天来给我请安。”

    王宝缨柔柔地应道:“规矩还是要的。”

    真是服她了,竟如此固执。

    罢了,她也懒得纠缠:“走吧!”她拉着王宝缨的手,人家处处都讲规矩,总不能伸打笑脸人。这女子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侍妾吧?

    不想了,想起来她就头疼。想成王宝缨与柴兴,可柴兴分明不喜欢宝缨,甚至是厌恶。还威胁她说:如果敢把王宝缨塞给他,他就给弄到青楼去。

    人家好歹也是江南王家的姑娘,哪能如此胡闹。

    吃罢早饭。

    雪音邀王宝缨上了自己的马车,木蝉今儿也弃马不骑,挤到车里来。

    马车里,三个女人各怀心事。

    雪音静静地打量着王宝缨:这是一个眉宇清秀、水灵的女子,她这样的姿容在江南有很多,无法与谢小小的妩媚、王流苏的冷艳相比。她低垂着头,用手揉挫着手中的帕子,过了片刻,又用手指相揉搓,分明是坐立不安。

    木蝉忍不住,终于打破了平静:“王姑娘,娘真的算出那天姐姐会去谢府,所以才会在那时候出现。”

    “嗯——”王宝缨肯定地点头,略显得有拘谨,又有些紧张,“我娘说,贤王妃乃是绝世佳人,才貌双绝,不但有男子的计谋,更有女子的柔美。贤王妃二十岁前磨难重重,二十岁后易姓为夏,每遇灾难,必有贵人相助,是当今天下最聪慧、尊崇的女子。娘还说,贤王妃乃九天贵星转世,而木姑娘是富星转世。”

    木蝉冷笑,又来这一招,先把姐姐夸上一翻,再来夸她。

    “王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时,说我们三人会成为天下最尊崇的女人,倒说说看。姐姐是贵星,我是富星,那是什么?”

    一个是贵星,一个是富星,富与贵难分开,所以她们注定会成为最好的姐妹。

    “真命天凤……”王宝缨声音很低,被木蝉咄咄逼人。

    “什么?”木蝉没听清楚。

    雪音却听得明白,她说的是四个字:真命天凤,帝王为龙,皇后为凤,她竟然说出这几个字。那么她,央求自己带她进京,不是冲着柴兴,而是……

    “真是狂妄,就不怕此话传扬出去,的小命不保。”

    王宝缨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是我娘说的。一切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我也是没有法子……”府里的长辈把她视为一棵草,与她感情好的只有弟弟宝玉。府里的家奴侍婢,都将视为可有可无的人,从来不曾有人过她,可她却说,她是富贵命,整个王府没人比她更好命。

    木蝉道:“姐姐,她刚才说什么?说她是什么?”

    雪音瞪了一眼:“没听见正好,权当没听到。这姑娘自幼生在世家豪门应该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乱说。我的事,不许向第三个人说。”

    王宝缨忙忙道:“贤王妃放心,若是换成旁人,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她顿了一顿,“北燕与南越有和亲之意,北燕公主的嫁妆之中,有千年难得的火雪莲。”

    雪音长长地舒一口气,“北燕金瓶公主和亲南越之事,我也听说了。”

    王宝缨跃跃欲试,依是她细若飞蚊的声音:“贤王妃唯爱王妃,不会同意迎娶金瓶公主。那火雪莲也定是王妃囊中之物……”

    雪音惊异:“看来,知道得不少。八郎不会娶她,谁会娶她?”

    王宝缨想到母亲的遗书最后:不可妄泄天机,点到为止。定定神,道:“王妃不必烦忧,贤王爷此生唯一人,们会是天下最令人羡慕的人间情侣。”

    雪音又是淡淡一笑:“借吉言!”

    还以为自己此生淡看荣华富贵,临到情,却有失分寸。在扬州偶然听说北燕、南越联姻,最初她想到了宁王,可似乎往心里一想,又有些不对。就在他们夫妻离京几日后,北燕使臣便抵达京城,随行的还有一位金瓶公主,北燕国的三公主,传说此女美艳诡魅。

    “那么……承继了母亲的衣钵,精通卜卦?”雪音好奇。

    王宝缨应道:“我六岁那年母亲仙逝,不曾学得她的卦术。对于王妃的事,知道不算太多,一切都是母亲留下的遗书廖廖几句。”

    不多么?那样就好,否则她会进入命运的怪圈之中。

    又听王宝缨继续道:“虽说不多,却也不少,正好是王妃最关键的事儿。”

    木蝉狠不得揍她几拳,这般说话,都快急死人了。还以为她说完了,冷不丁又支支吾吾地冒出一句。

    王宝缨缓缓抬眸,如水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我能拜做义姐吗?”

    “喂——”木蝉终于按捺不住,她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想和她一样,要认姐姐做义姐。

    雪音淡淡地扫过她,并未回答,而是转身撩开车帘,看着马车前方的柴兴,正好他回头相望,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怎么回事嘛?

    娘不是说,今天,腊月十四她们会义结金兰,为什么……

    柴兴调转马头,奔到马车旁边:“蕊儿,里面闷么?要不出来骑会儿马儿。”

    雪音摇头:“外面太冷了,午后我倒想骑马。”

    木蝉还是觉得骑马好,可以一路看看风景,还能骂骂王游。

    “姐姐,我下去了,们慢慢聊。”

    这王宝缨还真是不知廉耻,居然说要认姐姐为义姐。她们姐妹结义,那可是经过了风雨磨练的,她到底什么意思嘛!

    一行人,进入前方树林,淡雾缭绕,雪音闭目养神。

    马车外,传来柴兴温和的声音:“蕊儿,前面有间茶肆,下来吃些东西。”

    她缓缓抬眸,车轿被人撩开,四目相对,她美丽的浅笑,看着她们恩爱的样子,王宝缨说不出的羡慕,只是羡慕而已,她却不敢往他处去想。

    田奶娘与欢儿将她扶下马车,一行人往路边的茶肆走去。

    茶肆里有一对父子,似这间茶肆的主人。惊异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妇人,她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与优雅,眉眼胜画,恍若天人。

    樊洪紧握住宝剑,周围有一股莫名的杀气环绕,贤王爷嘴唇靠近茶杯,王游快速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飞射过来:“王爷,小心!”

    话音刚落,茶肆中的老头操起宝剑袭向雪音。说时迟,那时快,柴兴一把抓过雪音。

    茶肆屋顶上,飞出七八条黑影,将柴兴、雪音团团围住。

    养在深闺的王宝缨哪里见过这种画面,顿时就惊呆了。

    夏紫蕊竟是会武功的,手中无武功却已经连连躲过三人的围攻。

    两名黑影缠住柴兴,另外三人握剑操刀猛攻夏紫蕊,可怜的夏紫蕊,柔美娇弱的女子只得只身面对三人的攻击。

    四大侍卫飞奔而来,一名领头的挥剑一举,茶肆佯扮的父子迎上侍卫。

    柴兴又岂会看不出来,缠住他的这两名黑影,招招留情,而对付夏紫蕊的杀手,却是招招狠毒,只要她稍有迟疑,不死即伤。心中一急,夺过黑影手中的宝剑,一剑刺中对方的胸口,飞快拔出。

    木蝉舞着宝剑,一边迎战,一边看着雪音那边,突然她身后的男子举剑而刺:“姐姐小心——。”

    雪音飞踢一脚,本想躲过,小腿肚处一阵刺痛,跌坐在草地上。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王宝缨的脑海中掠过母亲的话,“就算贤王妃要死,也不能皱眉头,她能助。”如果贤王妃死了,自己一生就失去了意义,挣开身边的田奶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快速地奔向雪音。

    雪音后悔,竟然没在衣袖上装上暗器,腿肚疼痛难忍,三个黑影已经围袭过来。

    柴兴飞快地奔往妻子,看着黑影高举的宝剑:“不要——。”

    说是迟那时快,彩影一闪,王宝缨扑向雪音,“啊——”后背传来剧烈的刺痛,雪音快速地飞弹出几枚石子,黑影顿时高举着刀剑一动不动,空中是飞射的血泉。

    田奶娘大吃一惊,惊呼道:“姑娘!姑娘——。”

    雪音长舒一口气,看着身上的女子,方才忆起先前惊险的一幕。

    柴兴、王游杀尽杀手飞奔而来。

    “蕊儿!”柴兴推开她身上的王宝缨,将雪音一把抱在怀中,他不想像,有朝一日若是失去她,亲眼看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那将是怎样的痛苦,“蕊儿——。”

    “我没事,快看看王姑娘吧!”推开柴兴,她侧看着一侧的王宝缨,“傻丫头,怎么能替我挡那一剑……”

    王宝缨迎上对方如水的明眸:“从第一次见到姐姐时,我就喜欢姐姐。一路行来……好羡慕……木姑娘有这样的姐姐……”

    脑海中掠过清晨她说的话,她想拜自己为义姐,可她却未同意。

    “放心吧,我不会让有事,不会有事的……”

    王宝缨灿烂的笑着,想像贤王妃那样笑得媚若春光,笑得倾城绝代。刚展笑颜,眼前一黑,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妹妹!妹妹——”雪音抱住王宝缨,一直以来,都当她傻、当她痴。

    木蝉快速地从马车里抱着药盒,飞奔而来,跪在地上:“姐姐——。”

    她欲站起身,可腿肚传来剧烈的疼痛,身子一晃,落在柴兴的怀中。

    “救人要紧!”

    鲜血如注,顺着她的绣花鞋喷涌而下,原本粉色的鞋变成鲜红。

    “蕊儿——”他说不出的愧疚,都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她,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樊洪,给我搜,他们身上一定有蛛丝蚂迹。”将她横抱在怀,快速地奔向马车。

    “王游,把王姑娘抱到房里,木蝉,把药盒拿来!”

    茶肆的厨房里,有间不算太大的木板床。

    柴兴的心很痛,比他自己受伤还痛上千百倍,不由分说,脱下雪音的绣子,随着血迹而上。正欲揭开裤管,被雪音推开:“王姑娘伤得比我重。也帮不上忙,抱她过来,先替她疗伤。”

    “可是……”

    “我没事,真的没事。”

    田奶娘带着欢儿进入茶肆,“田奶娘,在外面守着,别让男人进来!”

    虽然腿肚很疼,令木蝉与欢儿快速地解开王宝缨的罗衫,后背在右臂胛约莫一寸之处红色的血泉正不停的喷涌,这么深的伤口,必须缝针:“木蝉,取针和丝线,备止血药……”

    净手之后,她握着丝线,用最快的速度将王宝缨背后的伤口缝合,撕下自己内裙,上面倒了半瓶止血药快速地按在她的伤口上,昏迷中的王宝缨惊呼了一声,未待醒转,又再度陷入昏迷。

    “木蝉,去木箱里找白布!”

    “姐姐——”木蝉看着她脚下不停滴落的鲜血,自己都受那么重的伤了,却顾不得,还要替别人包扎。

    动作熟练地将白布包扎在宝缨的身上,总算完成,她却筋疲力尽,像完成了一件漫长的手术,瘫坐在木板床上,看木蝉与欢儿替宝缨穿上衣衫。

    柴兴令人搜索黑影的尸体,正欲逼问三个被点穴的杀手,他们竟快速地自杀。

    扫过众人,王游在一具黑影尸体上找了东西。

    他双手一伸:“拿来!”

    “王……王爷——。”

    “本王可没心情和纠缠,快拿出来!”

    一块令牌,上写醒目标注“明王府”几个字。

    众人都看到了,这确实是明王府的令牌,那么这些人应该是明王府派来的杀手。

    “王爷,一定不会是明王爷,他不会这么做……”

    柴兴微闭着双眼,柴凤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是凌思若会不会就很难说了。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对紫蕊的事还耿耿于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四年前,她串通宫里的韦昭仪下毒害她,四年后,她居然还……

    他扫过众人,一脸肃色:“今日的事,不许第六个知道。”

    二管家扯下一个又一个的面具,突然高声道:“王爷!”顿了一顿,“他……他是北燕人。”

    北燕和亲使团进京那天,他在大街上见过,这个要就是金瓶公主身边的侍卫之一。

    那么……那个传言是真的,皇兄要他娶北燕国的金瓶公主。那个女子入京已经三个月了,至今都未选出合适的皇亲。

    “姐姐!姐姐——”茶肆里传出木蝉的惊呼声。

    柴兴抛下众人,冲入茶肆。

    木板床上,雪音口里咬着布条,面容苍白,木蝉手里握着瓷瓶,不停地打颤。

    气死人了,她取下布团:“怎么了?”

    “姐姐……腿已经黑了。”

    对方的剑上有毒,为什么王宝缨没有中毒?

    她低头察看,整条腿都已经黑透了。

    “黑……罗刹!”

    从雪音惊异的神情,木蝉光听那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很厉害的毒药。

    “怎么办?”要么是让木蝉挥剑从膝下砍下这条腿,要么需有人吸尽毒血,可吸毒之人随时都会毙命,她微闭着双眼:“……从膝下断腿……”

    “不——”木蝉一百个不答应,她还怎么年轻,怎能没有腿呢?“姐姐,是神医,一定有法子。”

    柴兴推开田奶娘,进入房中,看着那条黑得发亮的腿,不由细想,俯身就欲去吸毒,却被雪音一把拦住:“八郎,想做什么?”

    “蕊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我替吸出毒血!”

    “不!如果要以身犯险我不答应!……替我从膝下砍……”

    话音未落,有人已经用嘴覆上了她的腿。

    是木蝉,她竟然用嘴吸吮她的伤口处。

    泪水蓄在眼中,木蝉吸一口,吐出一口鲜血,她唯有无声的哭泣。

    “八……八郎,药盒里有九转还魂丹……让她服下两粒……”泪水喷涌,这就是她的义母,在生死关口即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她的腿。

    田奶娘从未见过感人的场面,倒了一盏开水,捧在手中,双手微颤,这是怎样的姐妹,不顾生死,而姐姐宁愿断腿也不愿妹妹冒险,所以她才不愿道出第二个方法。

    “木姑娘,先把药服下吧。”

    雪音声音哽咽:“漱净口里的毒血,连服两粒……木蝉,好妹妹,……可千万不要有事……”

    木蝉回以灿烂的笑容,饮了一口清水,吐出毒血,将两粒还魂丹塞入嘴中。

    田奶娘拉欢儿站在门外,以拦住从一边赶来的二管家与四侍卫。

    “王妃怎样了?”

    欢儿咬咬唇:“他们太坏了,居然下毒,王妃……中了很厉害的毒,木姑娘正在给她吸毒。”

    柴兴满意愧意,对木蝉充满了感激。

    回想木蝉与他作对,处处都流露出否对雪音的关爱与呵护。如果让她为雪音而死,她不会皱眉头,这是一对情深义重的姐妹。

    看着她的腿逐渐变紫,再由紫变红,最后恢复了正常的粉红,而木蝉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变得青中带黑。

    雪音无声的落泪,看木蝉缓缓抬眸:“姐姐,我吸得很干净吧?”

    身子一晃,昏死过去。

    “木蝉……”她痛苦地呼出妹妹的名字,然后用平缓的声音,悠悠地道:“黑罗刹,又叫五虫五花毒,五种黑毒虫,五种黑毒花配制而成,有二十五种配法,十天……十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解药,否则就算是九转还魂丹也救不了她……”

    突然,她抱住柴兴放声大哭起来:“八郎——我不能失去木蝉,就像不能失去一样,们……们都是我此生最爱的人……帮帮我,帮我救救木蝉……”

    十天,他们必须在十天之内赶到京城。回到京城就会有法子了!

    柴兴坐在床沿上,众药盒里取出清毒的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的小腿上,用布条包扎好伤口。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水,与满目的落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我死?”

    她想不出来,木蝉的毒要怎么解,原本是自己身上的毒,可此刻却已经漫入她的体内。

    “蕊儿,我一定设法找到解药。我们回京,回到京城就会有法子。”

    王游进屋,将木蝉横抱怀中,看着脸色发青的女子,心中涌出一股敬意。

    樊洪将王宝缨小心翼翼地放到马车中,田奶娘与欢心看着。

    柴兴怀抱着受伤的雪音:“童朋,由通知前方官驿,让他们备好良马。樊洪、二管家们护送王姑娘随后进京。其他人随本王日夜兼程,勿必在九日之内赶抵京城。”

    “是!”二人得令,准备分道而行。

    马车内的雪音,打开药盒,从里面取出两只瓷瓶,唤了声:“王游!”将瓷瓶递与他,“交与田奶娘,告诉她,白色是擦伤口的,两日换一次药,蓝瓶服用每日早晚各一粒。”顿了一顿,今天有两个女子为了救她,一个受伤,一个中毒,她们都是她的好妹妹,“请田奶娘转告王姑娘,她已是我妹妹!”

    柴兴挥身,众人快马扬鞭,一行人分成两列,攀洪与二管家看飞奔的人远去。

    雪音紧紧地抱住木蝉,想要巅波而少些,腿部很痛,踏在松软的被子时。她不在乎有多巅,只希望尽快赶到京城,快些再快些,二十五种配法,她却不能冒险配药,让木蝉服食二十五种解药,那只会让她越来越痛苦。

    快些,再快些!

    马车抖坏了,再换一辆立马赶路。

    七天了,看着去京城越来越短,她的心悬在了空中。

    木蝉自地天吸毒之后就一直昏睡不醒,时常做恶梦,在梦里唤着:“姐姐!姐姐……”

    王宝缨在次日醒来,听田奶娘和欢儿告诉她:为了救她,贤王妃延误解毒的最好时机;而木蝉不畏生死,用嘴替她吸毒……

    这是怎样的姐妹,又怎样的情义,穿越了生死,心里都只有一个情字。

    “姑娘,贤王妃要我转告。她说,们已经是姐妹了。”

    这就是说,夏紫蕊认她这个妹妹,会像对木蝉那样待她。

    既然她们是姐妹,在木蝉生死关头,怎么可以抛下她们。

    “二管家,快,加快行程,快些赶上他们。”

    就这样,一个娇滴滴养在深闺的女子,学会放开心胸却容纳另外两个并不曾有血亲的女子。视她们为最亲的人,待她们为最亲的姐妹。

    木蝉在做恶梦,她夏紫蕊又何曾不是,每每闭上眼睛,她怕再也看不到木蝉,一觉醒来,她就那样去了。

    “木蝉,一定要坚持住,京城就快到了!”

    白天她总俯在木蝉的身边,和她说话,尽管她知道,或许木蝉不一定听到,但她还是要说。

    第八天,他们回到了久别的贤王府。

    湘波院内,木蝉静静地躺在芙蓉帐内,面容发黑。

    柴兴来不及换衣袍,多耽误一日,木蝉就多一日危险。

    “王游、童朋,去明王府!”

    雪音颇是诧异,回眸时,柴兴已领着二人匆匆离府。

    “怀雪!”

    侍婢进入房中,唤了声:“王妃,有何吩咐?”

    “替我好好照顾木姑娘,我去去就来!”

    柴兴说是去明王府。难道是柴凤所为,为什么是这样,就因为当初她大闹喜堂,所以他恨极了自己。

    不,虽然她不了解柴凤,可柴凤在江湖人称侠王,有一颗侠义心肠,不会干出这么歹毒的事情。

    小腿肚的伤口尚未痊愈,这些天,若不是柴兴日日替她抹药、看她服药,她险些忘了,自己已经受伤。一拐一瘸地跟随他们主仆三人的身后,骑着马儿奔往明王府。

    明王府。

    柴凤怀抱着两月前意外流产的庞茵茵,一侧坐着冷傲的凌思若,听阿琴弹琴,看舞伎跳舞。日子过得好不得意,嘴里吃着庞茵茵送来苹果片。

    “禀王爷,贤王求见!”

    贤王?没听错吧?

    正在怀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九,给我滚出来!”

    没有做梦,不是说他如今怀抱佳人正在江南游玩么?怎么突然回京了?

    柴凤起身,衣袖一挥,众艺伎退去。目光扫过凌思若,她依旧面无表情。

    想到那幕后的杀手竟是明王府的人,柴兴就份外生气。怀疑过凌思若,可柴凤也有可能下手。他必须亲自问问,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免去了烦琐的寒喧,直切主题,从怀中掏出那面令牌:“老九,看看这是不是府里的东西。”

    庞茵茵眼尖,娇声道:“哟——这不是王爷大婚之后,赏给王妃姐姐的那只么?”

    凌思若正欲辩白,柴凤道:“不是说半个多月前丢了么?”

    “丢了?”柴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歹毒,不放过自己的亲姐姐,如今连紫蕊也不放过,拽着凌思若,冷冷地道:“除了她,所有人都下去!”

    凌思若被他的大手握得生疼:“兴哥哥——。”

    柴兴的双目喷火,厉吼道:“都下去,今儿本王就是来找的!”

    柴凤未弄明白,可柴兴从未如此大的怒气,拉庞茵茵离开花厅。

    “兴哥哥,弄疼我了……”

    还装么?若不是他早在湘波院下的秘室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会相信面前这个楚楚怜人的女子,竟有一副蛇蝎心肠。

    “凌思若,真歹毒——”思若欲说话,他却摇头:“赶紧把黑罗刹的解药交出来!”

    不可能,金瓶公主说过,那些人都是死士,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兴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用解释,黑衣人已经招了,是派的死士去刺杀紫蕊。那面令牌便是黑衣人交给本王的证物……”柴兴知道,凌思若心肠歹毒,却又顾及声名,若不诈她,她是绝不会承认。

    黑暗中,明王府家丁领着一名女子进入院子。

    花厅外面,站着柴凤、庞茵茵,王游与童朋也在外面:“王妃……”

    一摇一晃地走近,房中的灯火映出一对男女的身影,她继续往前走着,心被人撕裂,是思若,那个害她的人竟然是思若。

    “那只令牌早被人偷了……”凌思若矢口否认,刺杀贤王妃,这等罪名要不小,无论怎样都不能承认。

    “凌思若,本王早就料到会此招。必须交出解药,否则本王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管不住又将如何?”这就是她从小爱慕的兴哥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居然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还不顾她的声誉找上门来。

    夏紫蕊继续轻柔地往前,柴凤放开庞茵茵的手,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一摇一晃,神情憔悴。尽管如此,依旧掩饰不住她逼人的魅力。

    “……不会那么健忘吧?当年,姐姐雪音因何而死,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说,若是瑞安候知道,害死如意郡主的人竟然是,他会怎么看?如果皇上知道韦贵人竟也被利用,做了的替罪羊,他会怎么想?”

    凌思若瞪大眼睛,浑身颤栗:“……怎么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中两种剧毒,奶奶在雪音临终前承认幼年给她下“绒毒”,后来又下“毒寡妇”,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的小思若,居然是下毒害她之人。

    柴凤在门外听到此处,面容失色,在凌思若天真烂漫的背后,居然隐藏着一颗狠毒之心。茵茵流产,她一直说罪魁祸首是凌思若,可他怎么也不相信。

    “凌思若,本王可以告诉,若皇兄知晓当年害如意郡主的人是,以为,还能坐在明王妃这位子?从小就嫉妒姐姐,嫉妒她身份尊崇,嫉妒她才华横溢……如果够聪明,就赶紧交出解药,如果再过一会儿,本王可管不住自己的嘴,弄不好冲出门去,把的真面目说与柴凤听……”柴兴今日来,是非得解药不可,既然肯定了那令牌是凌思若所有,他绝不会就此罢手。

    “兴哥哥,从小到大,我那么爱……以前为了姐姐都不肯看我一眼,如今……为了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人…………竟然如此待我,……”

    他不想听,冷冷地道:“本王数到五,若不交解药,我便将一切宣扬出去。告诉九弟,根本就是粗陋不堪的女子,什么过人的才华,诗词歌赋也只是身边四大侍婢代笔所为……哈——哈……”

    凌思若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后悔放弃了自己。然而今天,他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都撕碎。曾经对他的爱有多深,今昔的恨便有多切,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后悔,当初令人杀的只是夏紫蕊,却放过了他,如果早知今日,绝不让他活命。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知晓了她的一切。从害凌雪音到她装出的才华横溢……无论是那种,都足可以让她臭名远扬。

    “一、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忘了,曾经在姐姐坟前……”

    “闭嘴——”柴兴打断她的话,“凌思若,有什么资格唤凌雪音姐姐。忘了,当设计害她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姐姐……”

    凌思若神情扭曲:“为什么?有了她,我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里?她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对我却那么遥远……”“爱上,我有什么错?”

    如果她该遭到报应,那夏紫蕊就更死。她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嫁给柴凤,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几年来,她的心里只有柴兴,却被自己心爱的人算计嫁给另外一个人,谁能明白这其间的痛苦。是恨,漫无边际的恨意!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压抑得有多痛苦,放弃自己的高傲与野心,让自己委曲求,甚至只做他的侧室。可她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达成,却被他无情地推给另一个男人。

    “凌雪音该死!夏紫蕊更该死!她们统统都该死——”“还有……该死一百回!”当初的爱是强烈的,今朝的恨却是爆发的火焰,思若快速地从头上摘下银簪,与其看他这般深情地为另一个女人,不如让他死在她的手中。

    “啊——”凌思若挥舞银簪,人尚未至,柴兴连连闪躲,她扑了个空,手被柴兴紧紧地握在手里:好狠毒的女人!四目相对,凌思若愤愤地道:“我……绝不会把解药给的!”是的,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她死可以拉夏紫蕊垫背——真是痛快!

    “三、四——。”柴兴见她不肯交,即是如此,他绝不会心软。转身走向门口,大声道:“九弟!九——。”

    她已经没有了爱情,难道还要失去最后的婚姻?

    如果柴凤知晓自己的一切,他会怎么看,还会将她视为珍宝,让她堂堂正正地做明王府的正室王妃么?答案是肯定的,柴凤在江湖人称“侠王”,疾恶如仇,若是知晓,必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放任她的不是。

    思若不想罢手,可是却不得不罢手!

    她输不起,真的输不起。曾以为,她为了柴兴可以不顾一切,到此刻,她方才明白,原来自己输不了,最初所想的绝决也必须改变。她有挂念的娘,还有放不开的世俗。她自小就渴望荣华富贵的生活,进京的那天就梦想成为皇族之妻,而今虽不是嫁了她想嫁的人,可柴凤无疑是最好的丈夫人选。

    凌思若痛苦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包:“贤王爷,求——不要,不要告诉明王……就算看在我姐姐的情份上,不要……说出去!”

    她跪在柴兴的脚下,双手奉上解药。

    本想同归于尽,可她的武功不及他,被他握住的刹那,根本无法动弹。她斗不过的,他的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倘若姐姐的死因宣扬出去,奶奶、父亲不会原谅她,母亲也不会原谅她,连丈夫的信任与宠爱也会在一夕之间尽数失去。

    她赌不起,到了现在,思若才知道:一直以来,输的都是自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柴兴的心中从来不曾有她的位置。

    柴兴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今日的事,本王可以暂时不提,往后,好自为之。”

    雪音泪流满面,如果天瑞府里她还有一线牵挂,那便是凌思若。如今,她将最后的牵挂都击得粉碎。

    凌雪音死了,彻底地死了,天瑞府里再没有让她情牵的东西。

    她浑身无力,身子摇晃了一下,像是风中最娇弱的花朵。一直以来,她都认定自己是在后宫身中“蚀心散”之毒,不曾想过,下毒之人,竟然是她的妹妹,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纯洁活泼的妹妹。

    她真的看不懂,那时候的思若还是个孩子,便已经有了害人的心思。无论是凌雪音,还是夏紫蕊,思若都恨不得她们死。

    房门打开,柴兴看着门外的柴凤与雪音,大吃一惊:“九弟!”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蕊儿……”

    她脚下一软,倒在柴兴的怀中,用几近绝望的声音柔缓地道:“这样……也好,从今后……我只是夏紫蕊,只是……八郎的女人……唔——”依在他的肩上,开始低声抽泣。

    凌思若看着门外,依在柴兴怀中无助的女子,越瞧越恨,冷冷地啐道:“贱人!狐媚子——。”

    “啪——”柴凤从不曾想过,这个女子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凌思若,说,说——庞妃的孩子流产,是不是害的?”

    柴兴欲转身阻止,只听怀中的雪音低声道:“八郎,这样也好,让别人知道她的真面目,或许会有人少受伤害……”

    既然思若可以如此无情,为什么要顾及思若的想法。撕开了思若伪善的面具,或许就少有人再受到思若的伤害。

    凌思若愤愤地捧着被打疼的脸颊:“柴凤,疯了?”

    难道他们站在门外已经很久了?是不是早就听到了他们以屋内的对话?

    即便是输,思若也不要失去应的风度。强迫自己装出无辜的表情,明亮的眸子闪动着盈盈的泪光:“为什么打我?”

    到了今日,她还可以问得这么理直气壮,就像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从来都是坦荡磊落之人。这就是她,凌思若,一个永远可以把自己装得很无辜、很纯洁的女子。

    柴凤惊异,没想到最后算计他的,居然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八哥。他被自己的兄弟算计,却对兄弟抱有感激之心,还以为自己抱了一个大美人,一个天下最善良、纯洁的女人回王府。原来这一切,八哥早就知道,为了摆脱凌思若的纠缠,却把这个大包袱留给了自己。

    柴兴抱着雪音,仿佛看懂了柴凤的眼神,沉痛地道:“九弟,八哥对不起!给了八哥世间最好的女人,可八哥却……算计了——对不起,改日八哥再登门道歉!”

    柴凤很恼怒,面对八哥的道歉,怒火被他强制压下。如果八哥争辨几句该有多好,他还可以打他一拳亦或骂他一顿。可现在,柴凤想到被欺骗,甚至被利用,莫名的怒火就乱窜。压也压不住,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难怪八哥曾暗示他:凌思若不是个好女人。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执著地要退婚。

    为什么不如他那样直白的告诉对方,夏紫蕊是个怎样的女人?还是从来他都不曾了解夏紫蕊,或者那个刁蛮霸道又任性的只是幼年时的夏紫蕊,成人后的她也是一个善良而可爱的女子。

    凌思若,这个狠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毒害,那时候她才多大呀,便能做出这等事。

    柴凤的心凉得彻骨!感觉自己掉进了别人的陷井中。冲至花厅门口,高声喝道:“八哥,站住!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柴凤多想抓住柴兴,向他问过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好像是做了一场恶梦,被他捧着纯洁仙子的女人,居然是个恶魔女。

    “到底怎么回事?”柴凤狂怒地大喊,谁可以告诉他答案。

    黑夜中飘来柴兴的声音:“自己问明王妃。”

    上次,八哥将凌思若推给了他,让他视为珍宝,而将珍宝贬为粪土不过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是,他是得好好弄清楚,被他娶入明王府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庞妃还是第一次见柴凤打女人,打的还是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当着柴凤的面,她温柔可爱、通情达理,柴凤不在时,她就摆出一副母老虎的姿态,甚至公然让恶婢给她灌下堕胎药。

    她告诉柴凤,可柴凤怎么也不信,不信凌思若会当着下人的面灌药。还认为是庞茵茵在背后挑驳是非,而凌思若依旧得宠,要风得风。

    庞茵茵庆幸而很,自己说的话,柴凤生疑?如今他亲耳在门外听到了贤王爷与凌思若的对话,他总不会还再怀疑了吧?凌思若,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背着人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连自己的亲姐都不放过。

    柴凤的脑子里一片凌乱。不,他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凤令人抓了她身边的四婢,严刑拷打,供出的真相令他瞠目结舌。

    几年前,凌思若在边城,看到天瑞府的家奴拿着瑞国夫人的画像,四处寻找与画像之中长得相似之人。她找到了天瑞府家奴,将家奴带回家中。家奴们见到点桃,就惊为瑞国夫人在世。几经辗转,凌思若回到了天瑞府。见到了多年来不承认她们母女的父亲,也知晓了父亲与柳若烟之间的事……

    自小埋在心底的恨让她无法自抑,她一面巧装乖巧、单纯,骗得老夫人、凌二夫人的喜欢与信任,用她们给她的首饰变换成银两,用歹毒的手段对付边城四婢。琴、棋、书、画,本不是她的侍婢,而是与凌思若一同长大的玩伴,她们四个丫头的家境都比点桃母女好,从小就看别人穿新衣。思若唯有羡慕的份!如今她做了天瑞府的二姑娘,依旧忘不了以前受过她们的奚落,就花银子让人将她们拐至京城,然后她再请凌二夫人出面去买回府中。

    时间一长,四女都感觉到异样,本想逃走,可凌思若说,她们的家人都在思若手中。倘若她们四人不听话,思若就会加害她们的家人。

    思若看着天瑞府中的雪音尊崇无比,还是皇上钦封的如意郡主、银虎女将军,心中嫉恨不已。而那时,为了不伤雪音之心,天瑞府的人居然将她们给藏起来,后来凌老夫人终于公诸此事,她才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天瑞府的人越是敬畏、疼爱凌雪音,思若的恨便逾深。她恨父亲的无情与淡漠,更恨凌雪音得到的恩宠,甚至连早年过逝的柳若烟都恨之入骨。

    韦昭仪怀孕受宠,宫中寂寞,宣凌二夫人进宫一见。思若便软磨硬施缠着凌二夫人,说自己也想进宫开开眼界。却暗派阿画进老夫人房中偷窃毒药,可那时阿画识字不多,竟只偷到少许媚药。

    进宫之后,思若便误将媚药当毒药献与韦昭仪。

    不久之后,雪音奉崔贵妃懿旨进宫。韦昭仪买通崔贵妃身边的宫人欲毒害崔贵妃,不曾想那杯茶水竟被雪音饮下。若不是雪音后来被柴兴拉入荷花池,天寒受冻,后来又莫名地去温泉沐浴,否则媚毒发作,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思若见雪音身子并无大碍,又听二婶提起姐姐与柴兴之事。柴兴,当她第一次进京时就下定决心,长大后就要嫁柴兴为妻。多年的恨与怨交织,为了阻止姐姐嫁给柴兴,她故作可爱,常去雪音房中玩耍,实则寻机下毒。

    终于有一天,姐姐留她吃梅奶娘做的糕点,她便将毒下在雪音的茶水之中,然后亲手将茶水捧与姐姐。亲眼看她饮下茶水!

    雪音死了,她虽然依旧被凌定疆视为雪音的影子,但她却再也感觉不到威胁。可是,凌定疆居然把灵儿送给了柴兴,这更令思若如坐针毡,在她没有长大之前,她决不容许一个长得像凌雪音的女人到柴兴的身边。灵儿临离天瑞府之前,思若潜入灵儿房中,逼灵儿服下毒药,也受她摆布,并要灵儿发誓,不得勾引柴兴。

    这就是灵儿明明在柴兴王府,却意外成为皇上的女人之故。灵儿若是成为柴兴的女人,思若就不给解药,看她毒发而亡。灵儿是个胆小怕事更怕死之人,只得答应了思若的无理要求,任她摆布。那时候柴兴因思雪音成心病,几次欲亲近灵儿,灵儿就吓得又磕头又求饶,柴兴看灵儿虽与雪音容貌相似,言谈举止却不不令他厌恶。

    有一次顺德帝到贤王府中看望自己的女人,无意间看到灵儿,半醉半醒之间便宠幸了她。事后,柴兴也知晓此事。因为实在不想看到灵儿,诱发自己的心事,便再三奏请顺德帝将灵儿带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