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弃妇翻身之丑女将军 > 第二十九章 替母超渡
    ()    第二十九章 替母超渡

    雪音感觉是梦,而他同样感觉在梦里,他得到了梦想中的女子,就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童朋(王游)拜见王爷、王妃!”

    两个沉浸在情深之中,被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落目处,门外站着两个大男人。

    柴兴有些不悦,两个人的好事被侍卫给捣了,换作谁也不高兴,指着靠门口的那间厢房:“看到没,那间是为们俩预备的。进去歇息,别来烦我!”

    两人都负着包袱,昨儿未瞧,许是今儿一早才从夏家庄赶过来的。

    这是一间不小的厢房,两张木床并排而放,窗前有张书案,摆放着纸笔墨砚,架上有有摆放着几本书,虽说简单,却不失雅致,房中还有两只花瓶,一只插着不知名的野果,另一只插着从山野采来的雏菊。

    童朋放下包袱,欲去正房,被王游一把拽住。

    “有点眼力劲,别在这个时候去讨厌。”

    两人站在窗前,静静地打量着正房那边。房门微合,瞧不见里面的人,只隐隐能听到男女说话的声音。

    雪音现在是漂亮的鹅蛋脸,柴兴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替她挽好青丝,依旧斜插一根血玉坠,未戴绒花,却用粉色的丝绦替代。镜中的女子风情万种,百媚千娇,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一名哑巴站在院子里,叽哩呱啦地比舞着。

    “他说什么?”柴兴看不懂。

    雪音柔声道:“他说:爹娘生气了,再不去敬茶请安,江湖朋友们该笑话了。走吧——”她起身,拽着柴兴的手移出房门。

    出了还珠楼,二人放开彼此的手,一前一后进入喜安院。

    喜安院花厅,夏峰冷冰冰地端坐在中央,一侧站着冷弯弯,两边坐着十几位江湖打扮的人物,其间还有两位年轻男子,一人美帅如花,另一个相貌堂堂,魁梧高大。

    卢夫人抱着孩子,站在一侧,高声道:“敬新人茶!”

    二人携手跪下,接过哑仆手里的茶,高举过头:“女儿敬爹茶,谢爹爹养育。女儿祝爹爹长命百岁!”

    夏峰接过茶,浅饮一口,放下。

    柴兴跪下,学着雪音的样子,奉上清茶:“小婿柴兴多谢岳父大人将紫蕊嫁我为妻,请岳父大人饮茶!”

    夏峰从怀中掏出两只红包:“大吉大利!”

    “多谢爹爹!”雪音温婉如水,笑容浅淡而优雅,转而跪到冷弯弯面前,奉上清茶。

    轮到柴兴了,刚递过茶水,她举起茶盏,泼向柴兴身上:“臭小子,算够狠!老娘告诉,若敢像别的皇亲贵戚那般三妻四妾,老娘便将女儿接回来另许人家。”“还有,这个死丫头,嫁给王爷有什么好?后悔了就回来,娘永远都是娘,永远都是娘最疼的宝贝女儿,什么事别闷在心里……”

    冷弯弯起身哭着奔出花厅,宝儿终还是嫁人了,从今以后就是别人的妻子,嫁的还是当朝皇亲,那么她住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她的身边。

    在冷弯弯的心里,一直想的就是为她挑选一位夫婿入赘,绝不是现在这样远嫁。想到未来的日子好久都看不到她,心里便说不出的心酸与疼惜。

    “娘——”雪音起身欲追,夏峰淡淡地道:“由她去吧!娘是担心以后会吃苦。虽是嫁作人妇,在谷中多住些日子。”

    柴兴顾不得满脸茶水,欲用衣袖随便拂去,一只温柔的纤手已经落在他脸上,替他拭去了茶水:“不要怪娘,她只是太爱我,怕把我夺走。紫蕊不是离开他们,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爱我的人。”

    夏峰看着面前的新人,竟有种感动,难道女儿会这么想,轻咳一声道:“宝儿、柴兴,过来认识一下几位江湖朋友!”

    “铁衣门门主高铁腿!”

    “高前辈幸会!”

    “海沙帮帮主海天南!”

    “海帮主幸会!”

    夏峰每介绍一下,夫妻二人就抱拳打招呼。

    很快就近了南宫瑾的身前,从木蝉的描述中,雪音已经多少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宝儿,这位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瑾。”

    南宫瑾怔怔地站起身,他早闻夏峰之女生得闭月羞花,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初识会是在她新婚第二天,这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女子,举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目含威严,身上的孤傲高贵之气尽显。

    岂止是貌若仙子,简直就如同误尘世的仙子。

    他忘情地凝视面前惊艳脱俗的妇人,从她进入花厅就迷失了自己,看着她的脸竟无法自抑。这本来应该是他的妻子!

    “夏紫蕊见过瑾公子,幸会——。”

    听到她的声音,他如沐春风。

    南宫瑾,传闻中的璧玉公子:漂亮的鹅蛋脸,略显黢黑的肤色,一双灼灼生辉的桃花眼,最标准的虎眉。三分雅儒,七分阳刚,整个五官似雕玉大师手下的美男,每一处都帅美到极致,此人应是有天人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雪音感觉自己见到了天人般的男子,这翩翩飘逸的风姿,纯粹而洁净的眸子,都不是人间男子该有了。

    “夏姑娘……”南宫瑾忘情地看着她的脸,浑身酥麻,“在下的心永远在姑娘身上,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她听错了吗?

    雪音回眸看着身旁的柴兴。

    南宫瑾又加了一句:“虽贵为王爷,可根本配不上夏姑娘!”

    海天南起身,止住南宫瑾道:“瑾公子,下月初六,可是要娶夏二姑娘的,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

    不,见过了夏紫蕊,他还会看上别的女子吗?

    如果最初是仰慕夏紫蕊的才情、容貌而来,现在他则是被她的风姿所折服。不,他谁也不要,娘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姑娘,看到她,心就会怦怦乱跳,会茫然失措,那么便是动心了。

    “不,在下绝不会娶任何人。我会等紫蕊姑娘回心转意,一天一月地等下去……”他听到了,夏夫人根本就不赞同这门婚事,而夏大侠也是因为女儿喜欢才勉为答应,只要他等下去,就会有机会。天晓得,他怎么会说这些话,连他自个都不知道。

    曾经千百次地想过夏紫蕊的容貌与风情,可每一次会是亲见她的这种,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就连她头上最普通的丝绦也如仙物般耀眼。

    别人说,人靠衣衫,可他在夏紫蕊的身上看到了物靠人映,最是普通的罗衣穿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的容颜,竟然超凡脱俗,恍若天袂。

    “瑾公子说笑,紫蕊今日已为人妇。能得夫君如此,已心满意足。”她忆起生母曾经何时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四目相对,她在柴兴的目光中寻到了深情,两只手不经意握在一块儿。她浅淡的笑着,这笑里有欢心,有幸福,不再如以往那么云淡风轻。

    这一笑令日月失色,令百花含羞,自然得像丛中静静绽放的花朵,曾经的黑眸也变得明亮生动。

    夏峰道:“宝儿,去厨房帮帮木蝉。”

    “是——”她抱拳道:“各位江湖朋友,紫蕊告辞!”

    南宫瑾凝视佳人远去的方向,目光久久不能收回,如果在她成亲之前相遇,他们会怎样?就算拼尽力,他也绝不会让她与贤王爷成亲。

    柴兴拳头久握,还以为是传言,今日见到南宫瑾,他就莫名的恼火。还以为传闻夸张,今儿初见,这小子竟是位翩翩佳公子,无论在相貌、风度都远胜自己。难怪冷弯弯总想把夏紫蕊与南宫瑾拉在一起,柴兴虽见过柴英的如玉之美,而南宫瑾更多了男子的英武之气,的确不愧为“璧玉公子”。

    这小子分明就是欠揍,居然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明明是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也是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细长的眉角,眉毛修长,当然,他没有紫蕊美。紫蕊的美是女人的温婉与明丽,可这小子美得妖艳与诡异。若是把南宫瑾扮成女儿,再略施脂粉,恐怕没有几个不信的。

    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南宫瑾公然说:他配不上紫蕊。

    早饭后,有几位江湖中人告辞,说要离开怪人谷。

    夏峰没有挽留,在雪音的记忆,夏峰对什么事都表现出淡然。

    南宫瑾与吴中鹤还有另外三位留在迎客居,似乎并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

    午饭时,雪音发现南宫瑾开始与怪人谷几位长辈争斗起来,而他们似乎忘了前几日正与柴兴斗得厉害。

    还珠楼书房里。

    雪音坐在书案前,神贯注地抄写着经文。

    院子里,童朋与王游正在习武练剑。

    来了半个多月,柴兴第一次感到终于静下来了,坐在一边看妻子写字也是一种享受。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所娶的妻子居然可以美成这样,连写字都这么美。她神情平静,无喜无忧,看她挥笔,如行云流水,虽然慢却让每一个字都工整清秀。

    “不是已经抄了两本么?要这么多经书做甚?”

    雪音缓缓抬眸,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是替佛音寺抄的。”

    “佛音寺?”柴兴在脑海中快速地搜索着。

    佛音寺是南岳山中的一处寺院,离怪人谷不远,环境静优,最适合为亡灵操渡,让亡灵安歇。

    雪音放下手中的笔,“上次回来的途中,我请高人给母亲与清影表姐请了衣冠灵位。明日辰时,陪我一起去佛音寺。已经与圆音大师说好了,从明儿开始,我会替母亲做一日法事。之后……”

    “之后怎样?”

    “之后去夏家庄小住两日,然后去江南一游。顺道把清影表姐的衣冠灵位护送到柳家,交到二舅母手中。柳家其他人我也未见过,只能按照表姐生前的样子请了这尊衣冠灵位。”她站起身,握住柴兴的大手,两人相对而坐,“木蝉在怪人谷生活得很快乐,所以这次,我不想带她。就和我一起去佛音寺。”

    八月时,他见她在贤王府捧月阁绘的仕女图便是她的母亲与清影。依在他的肩头,她轻声道:“如果实在无聊,不如帮我抄一本《往生经》,我还想多抄一套,送给江南二舅母。她似乎对经书有种份外的好感,可惜柳家附近的小庵堂里,经书不多。她定会喜欢!”

    柴兴赞同地点头,随即翻开《往生经》认真地抄写起来。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夫妻二人起床,背上行李出了还珠楼。

    佛音寺内,雪音启开长盒子,从里面捧出近半人高母亲的瓷像,这是用母亲生前的衣物焚化之后加上黄泥与各种颜料烧制而成,栩栩如生,谢若夕优雅坐着,身畔是碧荷白莲,怀抱琵琶,琵琶上用漂亮的行书写着:谢若夕之灵位。谢若夕面容平静,无喜无忧,目光中隐着淡淡的忧伤,清冷美丽,婉如一枝静荷。

    柳清影的瓷像神情严肃淡然,怀中抱着一柄宝剑,身侧有棵杏树,树干粗大,上写:柳清影之灵位。相貌清秀冰冷的柳清影,因为几枝绽放的粉色杏花,婉如杏花仙子,脱俗美丽。

    柴兴想骂:他妈的这位烧铸之人真会夸张,把个相貌普通的丫头竟捏得如此美丽。若是换成了今日的夏紫蕊,不知道还会被夸张成什么样子。

    此刻,她微闭双目,双手合十,虔诚平静。主持大师将两尊灵位捧在手中,念念有词。

    佛音寺不是南岳山深处唯一的寺庙,也不是最大的寺庙,僧众约莫二十余人。

    黄昏后,雪音取了一笔丰厚的香火银子,算是答谢。将母亲的灵位留与佛音寺供奉,将清影的瓷像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木盒之中。

    跪在母亲的瓷像前,她仰目凝望:娘,女儿嫁人了,在天上瞧见了吗?女儿会幸福,也会快乐地活下去。

    母亲死前带着无尽的怨恨,这和祥的梵音佛经,或许能让母亲含笑九泉,早日解脱苦海,得以超生。

    柴兴将雪音抄写的经书呈与圆音大师。

    圆音翻看经书,里面的字不但工整而且笔法流畅,是难得一见的好字。可见她在抄写经书时,必是心诚心细,满意地点头赞赏。

    “娘子!”柴兴回来,她还跪在佛音寺的内堂,定定的凝视着瓷像,“已近黄昏了,再不动身,天黑前就赶不回去了!”

    雪音起身,离开内堂,一步一回头地凝望着母亲的瓷像。仿佛那不一尊瓷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能做也就这些了,希望母亲心中不再有怨恨,能够得以解脱,早入轮回。一路走来,她虽辛苦,但现在应该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吧?

    圆音亲自将二人送到寺院门口。

    “有劳大师替亡灵超渡,以后就有劳大师供奉香火了。”

    “阿弥陀佛——”圆音双手合十,这对年轻男女送来的香火钱够他们寺院花上好几个月,一下子给五百两银子的施主可不多见。

    圆音虽没有问明对方的身份,但从这对男女的言谈举止,已经猜出**分。

    “大师,告辞了!”

    与其说她送来的是一座亡人的灵位,不如说更像是某位九天仙子的塑像。那座近半人高的瓷像在寺庙后堂内灼灼生辉,油灯闪耀,神态自若,竟如真人。

    “蕊儿有心事?”

    雪音缓缓神,“八郎,娘在天上能看到我吧?我是不是该带她一起上路?将她一个人留在佛音寺,我还真有些不忍心。可是……不留下又能如何,京城已经有皇上知道我的身份,再带上娘岂不更让人生疑。”

    “如果不想留下娘,我这就回去,把她一起带走!”

    “不了,娘最喜欢安静。佛音寺真的很宁静,娘呆在那里挺好!”

    她回眸嫣然一笑,依在他的怀中感觉真的很踏实,马儿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半个时辰后,就看到了山下的小镇,虽然不大,却很热闹。

    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在她疲惫与神伤的时候,她卸去了往昔的冰冷,只有无尽的温柔与平静。静静地依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关爱与呵护。

    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心又开始翻腾,说真的,她不想离开怪人谷。可是柴兴是南越朝的王爷,他有自己的皇族使命,她不能自私地要求他弃身份、地位于不顾。

    没人知道,在她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自卑的心。少女时,三度被人拒婚,对于爱情她已经没有过高的奢望。在她这个年龄,许多的女子早已经儿女绕膝,可她还在待字闺中。她想嫁人,从来没有最近一年多这样的想嫁人;她更想寻得一个依靠,一个在她受伤可以得到安慰;在风雨时,可以寻求平静的港湾。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求真爱,只希望找一个可以爱她的人。接纳并享受对方给予的关爱与呵护,所以在她还没有确定自己的真心时,她便匆匆地做了一个决定:嫁给柴兴。

    而这些,她会藏在心底。谁也不告诉,让关心她的人以为:她是真的找到了幸福。

    与其说她在给柴兴一个机会,不如说,她在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有丈夫疼爱,也有婚姻的机会。她不知道,青春的路还有多远,在她还有一点青春,还有一点容貌的时候把自己嫁掉。

    离开了天瑞府,她虽有了另一种身份,可她从来不曾忘记过自己是谁?

    她不是抗拒嫁给南宫瑾,而是她不确定,在南宫瑾的心里爱是自己还是真正的宝儿。虽然夏峰说宝儿死了,可自己的容貌是属于真宝儿的。她也从不屑去做别人的替身,与其如此,还不如做回凌雪音。

    坐在马车上,她偎依在柴兴的怀中,心里有些许的愧意,对自己暗暗地道:雪音,一定爱上八郎!一定要爱上他,他可是的丈夫啊!

    “想睡就睡一会儿吧!”柴兴深情地道。

    她温和地浅笑,算是答应他的提议。

    是呀,他真的很好,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深情,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天下有那么多的女子,她们在婚前都不知对方的模样,不照样过了一生。况且她与八郎是相识的,相识了数年,而且八郎深爱着自己。

    不要再想了,好好的生活吧!

    过了河,进入小镇再往东百余丈就是夏家庄了。

    比武招婿大会之后,江湖中人逐渐散去。

    夏老爷子听说夏紫蕊已与贤王柴兴喜结良缘,可他这个祖父竟未被邀请。想起来就生气,孩子已经整整十八岁了,而他却不知道那孩子是何模样,一次也未见过。

    夏老爷子与夏峰之间的关系,从三十多年前就一直不好,事到今日比以前缓和那也只是表面现象。尤其因为几日前为夏峰娶妻之事,父子之间的僵局再现,儿媳冷弯弯更视他为仇敌。将夏家庄在闹一场之后,夫妻双双离开了夏家庄,连孙女夏紫蕊的婚礼也未能参加。

    如果不是陆续出谷的江湖中人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孙女已经婚配。这不是胡闹么?让他在江湖人面前丢脸,既然三个孙女中最厉害的孙女已经婚配,何苦要举行招婿大会。

    夏老爷子独自的书房生闷气,夏峰乃是正室夫人之后,当年夫人生下夏峰不久就仙逝。长子夏峪是二夫人之子,因为他不喜欢正室夫人,夏峰自小就对这个父亲心中不满。七岁那年拜入怪人谷怪老翁的门下,自那后就很少回到夏家庄,算起来已有三十一二年了,夏峰在夏家庄呆过的日子还不到一月。

    “启禀老爷,三姑娘携新姑爷到访!”

    夏老爷子看着家奴,对方重复一句,方才反应过来:“快快有请!去,把夏峪与夫人一并唤到花厅!”

    门外,站着一对天人般的男女。

    女的灵秀动人,貌若仙子,男的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夏老爷子看到来人,活了大半辈子像这样的如璧的人儿还是第一次见,略为怔了一下。

    家奴道:“三姑娘、新姑爷,这位是老爷!”

    夫妻二人双双跪拜:“紫蕊(柴兴)拜见爷爷!”

    “起来,快起来!”夏老爷子扶住雪音,有那么片刻,他走神恍然若梦,“来,快去花厅!”

    夏峪夫妇携着两个女儿两个儿子站在花厅,正在猜想父亲唤他们来的原由,便见夏老爷子领着一对年轻男女过来。

    “儿媳,还站着作甚?快去备家宴,紫蕊和新姑爷来了!”这样多好,夏老爷子欲将长孙女夏碧菲嫁与宁王柴英为妻,而三孙女夏紫蕊已嫁贤王为妻,一门出两位王妃,就算是候门望族之中也不多见。

    “紫蕊,这位是伯父夏峪,这是伯母!”

    她笑得浅淡,柔声道:“紫蕊见过伯父、伯母,祝伯父伯母万福安康!”

    夏大夫人笑微微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竟与自家的女儿不同,貌若天人不说,自有一份高贵之气,举手投足大方得体。

    “这是大堂兄夏青麒、二堂兄夏青麟!”

    “紫蕊见过大堂兄、二堂兄!”

    “这是夏碧菲、夏碧萝!”

    “见过二位姐姐!”

    除了拜见过夏老爷子,柴兴此刻摆起王爷的谱,不肯参拜。夏家兄弟姐妹先前几步,款款落拜:“参见贤王爷!”

    “免礼——。”

    按宾主落坐,夏老爷子看看紫蕊,又打量着柴兴。

    柴英本想迎娶夏紫蕊,不曾想从头到尾就连面也没见上。突然听飞虎来报,说贤王柴兴夫妇刚才已进入山庄,心中自是吃了一惊。千算万算,竟被柴兴夺了去。

    众人寒喧一阵,夏老爷子令人捧出一只锦盒。

    雪音接过锦盒,夏老爷子眉眼含笑,凭感觉,她知道这个老头儿绝不会那么好意。

    大夫人道:“紫蕊,打开瞧瞧!”

    她翘起漂亮的兰花指,启开盒盖,里面是一只灼灼生辉的血玉佩。宛若一只神态逼真的凤凰,展翅欲飞。

    “血凤凰!”柴兴夺口而出。

    雪音依旧温婉的浅笑:“玉是块好玉,凤凰也是只凤凰,只可惜……”顿了一顿,周围都是期盼的目光,“这是一只假的!”

    “假的?”不光柴兴吃惊,周围的人更是吃惊。

    雪音继续道:“当日九重宫时,义母收我之时,曾以血凤凰相赠,好歹它与我相伴了半年之久。是真是假宝儿岂能不知。”“血凤凰乃是上古灵玉,是一块红若鲜血的玉,她能解百毒,在阳光下照耀,上面的凤凰能盈盈起舞,这一只虽比真凤凰还像真的,可到底是假的。当日我义妹木蝉回肃州拜祭亲人,我担心她途遇奸人,便将血凤凰藏于一只香囊之中给她佩上。后来在临州,她被宁王的人所抓,人虽被我救回来,可血凤凰却没了下落。这等宝物,落到宁王手里,他又岂会承认?”

    夏老爷子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夏碧菲身上,仿佛在说:能不能找到真的血凤凰就要看她了。

    “爷爷,这只血凤凰从何而来?”

    “是一个江湖朋友作为求亲的聘礼所赠。”

    无论他是怎么得来的,假的便是假的。

    “听说义母得知我即将成亲,曾令威武镖局送来一株彩色珊瑚?”

    她可不想白白便宜外人,再则彩色珊瑚少见,若是留在夏家庄,早晚会引来一场血杀。不如尽早处理,珍贵的东西应该留在皇宫之中。就把它当成一件礼物献给顺德帝吧?

    “有!那是紫蕊的东西,自然应该归还于。”

    夏老爷子虽是如此说,可她却在大夫人与她的儿女眼中看到了不舍与嫉妒。

    雪音柔声道:“这株彩色珊瑚乃是我托义母所寻,宝儿还有用处,所以不能送与任何人。至于那块血凤凰,爷爷若是喜欢寻到后只管留下。亦或爷爷还想知道雪玉龙的下落,孙女便不吝相告。”

    上古神剑、绝世的宝藏,这几月整个江湖都快疯了,人人都在打听那东西的下落。

    爹爹夏峰必是憎恨夏老爷子的吧?否则他不会处处与夏家庄为敌,上次过来也隐隐从花三娘的口中知晓一些,他就是为了讨回那株彩色珊瑚,竟被夏老爷子霸占了去。哪个人不喜欢绝世的珍宝?

    “儿媳带他们都下去吧,老夫要与紫蕊叙叙家常。峪儿,带贤王爷去客房小歇!”

    雪音的话的确太诱人了!

    柴兴留给她一抹不舍的目光,她款款点头。

    夏老爷子既想知道宝藏的秘密,又不想失去彩色珊瑚,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太多,恐怕不会,这就是人心的不满足。

    雪音笑得轻淡:“爷爷不打算将彩色珊瑚还我了?与其说它是我的,不是说是我为皇上所寻的贡品。难道爷爷就不怕与皇上为敌!”

    他当然知道,夏紫蕊曾在皇宫住过一些时日。

    若是不将彩珊瑚还她,想让这丫头开口还真难!

    夏老爷子道:“跟我来!”

    二人进入花厅后面,穿过长廊到了一处假山处,启开机关,二人进入地下秘道。进入一间宽广的大厅,中央摆放着高约两尺的彩珊瑚,在油灯照耀下,闪着奇丽的光芒,耀眼夺目。

    江湖传说,是株一人高的彩珊瑚,难道是夏老爷盗取了一部分。

    走近彩珊瑚,她细细地打量,漂亮的水晶底座。人言还真是害人的东西,分明是两尺高的珊瑚树,偏说成一人多高。颜色鲜艳的珊瑚难寻,像这样红蓝绿紫相映的四色珊瑚便更难寻了,闻所未闻,当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爷爷,据紫蕊所知,雪玉龙在北燕国皇族手中。绝世藏宝图在十七年前已被北燕国皇族所夺。血凤凰可解百毒,阳光下会出现一只凤凰展翅而飞,雪玉龙晶莹如雪,温润生热,两物相传是打开旷世宝藏的钥匙。此两物都有一个共同点,血凤凰上的凤凰只是几条刻痕,并未刻出凤凰栩栩如生的轮廓与羽毛,雪玉龙亦是如此,是一块椭圆的白玉,不沾污浊……”雪音讲到此处,想到夏碧菲即将嫁与宁王柴英为妻,心中感到好笑,恐怕夏老爷子早有耳闻,真血凤凰已落柴英之手,才想让孙女去打探消息。“爷爷真是好谋略,假与柴英联姻,实则打听宝藏消息。”

    夏老爷子笑道:“紫蕊对宝藏不感兴趣么?”

    她淡淡地应道:“旷世宝藏的确很诱人,可如今紫蕊已是贤王府的王妃,身份尊崇,只要夫妻恩爱那便是宝藏。”

    “爷爷,能替紫蕊做件事么?”

    “说来听听!”

    “令最稳妥的人将彩珊瑚运送到京城贤王府。紫蕊往后便是皇家的人,以柴兴与皇上的兄弟之情,少不得在宫中进出,到时孙女替爷爷打探关于宝藏的消息。不过……”

    “不过什么?”

    “孙女听人说宝藏里有一件上古天衣,穿上它就能飞上九重天化为神人。我要那件天衣!”如果说不感兴趣,老爷子必然不信,她便继续编造了这个谎言。

    夏老爷子爽朗一笑,上古天衣,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倒与书中的某些介绍相似。据说当年某位上古仙子,因上凡间男子,脱下天衣滞留人间,不曾想那件天衣被某人拾得,竟未归还,几经辗转与天龙宝剑一并藏于旷世宝藏之中。

    “好!好——”今日从亲孙女口中听到关于宝藏的一切,夏老爷子便坚信无疑。

    她这一招够狠,夏峰多年来想做而不敢做,一直是碍于父子情份,隐忍着,痛苦着。既然她与夏峰父女一场,此举定能将夏家庄捣个天翻地覆。

    夏老爷子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为了听到秘密,竟然与紫蕊私下谈话。

    “不过……紫蕊,吴大侠说世间根本旷世宝藏,以为如何?”

    她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眉眼中露出莞尔与不屑:“那爷爷呢?谁都知道吴大侠乃是北燕人,他自然希望北燕皇族独吞宝藏,亦或一统天下,成为这九五至尊。紫蕊亲见过血凤凰的的奇妙之处,宝藏若是假的,血凤凰的事又如何理解?还有,柴英为什么把假血凤凰拿出来,不肯将真的交出……这诸多疑惑,难道爷爷就没想过么?”

    整个江湖,除了吴中鹤,恐怕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旷世宝藏的神话,人人欲得,早已有人奔往北燕国一探究竟,欲寻得雪玉龙。

    自然,她的血凤凰被柴英所夺之事也会在江湖中迅速漫延,毕竟当日柳清扬等人是亲见过木蝉身上的血凤凰,也知道被夺之事。

    有些事既然无法隐瞒,就勿须隐瞒,不如大大方方地道出来。

    祖孙二人离了地下秘室,一前一后再度回到花厅。

    夏家人已经先一步坐在桌前,静静地等候着。

    柴英坐在夏碧菲的身边,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雪音,用一副探究与不解的眼神凝视。

    先前,兄弟碰面。

    柴英道:“八弟难道不知夏紫蕊是本王的人么?”

    柴兴回应他:“七哥没发现京城别苑某位侍婢怀孕?”

    好像有这么回事,有一位粗使侍女突然怀孕,管家追问之下,她硬说那孩子是他的。当时他甚是震怒,可那婢女依旧如此说。后来庞妃生气,便随便给她寻了户人家给嫁了。

    看柴兴宠溺的目光,他怒火乱窜。

    一顿饭在目光中的战火中开始又结束,虽然大伙的话似很和睦,但雪音明白,夏家人各怀心事。

    夏碧菲看柴英的目光温柔如水,最初是夏老爷子的计谋,那么只怕后面他会失算。毕竟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夏碧菲是真的爱上了柴英。

    次日,南宫瑾与木蝉、童朋、王游寻到夏家庄。

    南宫瑾提出了解除婚约,而夏老爷子非但没有发怒,还满口应承。倒是夏碧萝哭哭啼啼从花厅离开,由夏老爷子做主,将夏碧萝许下另一名打擂得胜的江湖中人。

    夏碧菲姐妹的婚事定下月十六,因为柴兴有要事在身,不能参加,两位姑娘的新婚贺礼皆赠上。

    雪音一直以为:南宫瑾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曾想他真的到夏家退婚。虽然四目相对,两人相见,南宫瑾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的目光里蓄满了深情,还有一丝无法言语的痛楚。

    雪音依旧笑得淡雅,不曾想,手臂被人拧了一把。转眸时,柴兴正在一边愤愤地瞪视着她:别忘了,是本王的妻子,不许再对别的男人笑。

    他吃醋的样子还真有可爱!

    雪音笑如花朵:给他一点压力也好,免得他不知道疼惜她。

    柴兴温柔地握住雪音的纤手,学着妻子的样子浅笑着。

    南宫瑾走近柴兴,道:“根本配不上她!”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配不上雪音,难道这个长得美的家伙就能配得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多地方不及南宫瑾:人家武艺高强,人家学富五车,人家痴情一片,人家比他长得好看……

    柴兴越想心里就越火。

    雪音低声道:“别忘了,我嫁的人是!”

    还真是,男人吃醋竟会这般可爱。南宫瑾都已经走得很远了,柴兴望着他的背影还愤愤地不肯回神。把她的手握得好疼,好像握住的是南宫瑾的手。

    南宫瑾真的很好?可雪音要不了,她累了,不想嫁给太过完美的男人。她了解自己需要什么?更对南宫瑾没有信心,她宁可要一份可以更长久的爱。

    “八郎,只能有我一个哦!如果敢要别人的女人,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话更多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在其他方面占尽优势,但在婚姻与爱情上,她却没有这种优越感。与其说是告诉柴兴要珍惜自己,不如说是告诉自己,要牢牢地握住柴兴。

    “蕊儿,放心我绝不负!”

    不负就好!可若真的相负,她是一点主意都没有,肯定会疯狂的。她真的好贪他的心、他的情,恨不得把自己刻到他的骨子里,融到他的灵魂中。

    四目相对,都是笑意和深情。

    又呆了两日,夫妻二人别了夏家庄,往江南方向移去。

    为陪娇妻,柴兴不再骑马,陪雪音一同坐马车。

    一路行来,她已经习惯依偎在他的怀中打盹,他曾是一脸神往而幸福的感受着她的撒娇。

    娘,在天上看到了么?雪音嫁人了,有了自己的丈夫,如果娘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也保佑能有奇迹,赐女儿一个孩子,女儿不贪心的,真的,一个就够了,无论是男是女,女儿都会视他为宝贝。

    已经忘了这是多少次祷告,娘最疼她了,她的乞求一定能听见。

    一行五人进入客栈。

    木蝉道:“来两间上房!”

    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姐姐嫁人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把她这个妹妹也抛到一边。整日就与柴兴那臭王八腻在一块。

    店家打量着进来的五人,“姑娘,两间房够么?”

    “怎么不够?女的一间,男的一间。女的要一张床的,男的要两张床的。”木蝉回身,将雪音拽住,柔声道:“姐姐,这些天很冷,陪我一起睡,好想和姐姐一起睡呢。”

    柴兴心中不悦,雪音依旧温和地抚摸着木蝉的手,眼神里是宠溺:“八郎,那……”

    不待妻子说完,柴兴决绝地道:“不行!三间上房!”

    木蝉急了,她都已经把姐姐让给他好几天了,现在还不行,也太小气了:“大混蛋!闭上的嘴,姐姐陪了那么久也够了,也该陪陪我了。”骂完之后,扬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好姐姐,不会让我独自入眠的,知道我以前都住在南边,哪有这么冷呀?天太冷,我都睡不着的……哦……姐姐,该不会见色忘妹吧,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苦命妹妹……”

    木蝉还想骂他臭王八,如果柴兴成了王八,哪姐姐是什么?岂不是拐弯骂了她喜欢的姐姐。所以自他们婚后,木蝉改口骂柴兴:大混蛋!色魔!

    雪音回眸看着柴兴,柔声道:“就依木蝉的!”

    店家惊异地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木蝉,又凝视着从外面进来的绝色妇人。这妇人打扮干练,头上唯一贵重的饰物,只有一根血玉坠,紫色的丝绦缠发,却也美若天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望得出神,便听到一个男子的轻咳声。

    柴兴连吃人的心都有,这个木蝉还跟他抢紫蕊,丝毫不管他们已经是夫妻,动不动就要木蝉陪她一起睡。美其名曰:天气太冷,而紫蕊身上很暖和。

    这是第几次了?是第六次还是第七次,每过一天,木蝉就会来上这么一招。而他们成亲以来,同床共枕的时间还不到十日。

    看到有男子这般看自己的妻子,柴兴心中总会有些悦,若不是天色已晚,雪音不会摘下纱帷帽。

    木蝉拧着包袱:“店家,我们俩要最好最大的床,一会儿备两桶洗澡水上来。”

    看木蝉那得意的样子,柴兴满心都是不高兴。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一个姑娘抢妻子,而妻子对木蝉越来越宠溺了。这丫头,动不动就说吃不下饭,非让雪音喂她。

    这是公然向他挑恤。

    童朋、王游看着表情痛苦的柴兴:“爷,外面冷,还是早点进房吧!”

    他伸出指头,满是怒意:“们俩怎么搞的?尽快替本王把木蝉那丫头搞定。”

    二人奉了王令去追木蝉,可这丫头太鬼,软硬不吃,依旧整日动不动就缠着雪音。最厉害的时候,不许柴兴拉妻子的手,不许他与妻子睡在一张床上,甚至就是吃饭,也要把他们俩给隔开。

    最初还可以忍耐,可一路行来,动不动就如此,柴兴越发地生气,恨不得立马将木蝉赶走。可她是妻子最疼爱和贴心的妹妹,他又不愿看到妻子难过。

    “真是两个大笨蛋,木蝉那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还有一双会做饭的巧手。”

    童朋不满地道:“可木姑娘说,她以前丑若罗刹,是夫人把她变漂亮的。万一她……”

    柴兴听到此手指弯成铁锤状,快速地落在童朋头上:“笨蛋!木蝉的亲娘乃是西域美人,父亲风流倜傥,生出的女儿会丑?也就骗骗们俩。”“本王的命令,们俩近日尽快把木蝉摆平,不管是谁让她动了心,本王不但让他娶得美人,还重重有赏!”

    谁说不是呢?

    一路行来,二人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令木蝉有半分心动。她的眼里整日就看着新夫人,动不动就和王爷抢。弄得柴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唯有忍耐,独自饮下寂寞。

    木蝉在浴桶里倒入两滴玫瑰露,又撒入香脂粉。

    雪音将头依在桶沿上,暗调内息,让玄女神功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一遍。从义母最初相赠的三成内力,如今她略有小成,已拥有五成内力真气。

    “姐姐,明日我们要去柳家么?”

    她缓缓睁开眼睛,脑海中浮现苏妍那病弱的身子。

    不知柳清扬会到江南没有?亦或还呆在宁王府里。

    细想起来,不但曹书明兄妹的举动让人百思不解,柳清扬他们明知柴英非善类,却依旧留在他的身边。

    曹延寿与王宛清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又怎么会让儿女去趟朝廷的浑水。

    曹家?当今太后也姓曹,只是不知道曹延寿与太后可有关系?

    若有关系,她是不是可以猜测成:曹延寿是在帮太后与皇上。可就在她得知柴英的阴谋之前,曹家兄妹便已经进入宁王府。

    以曹延寿夫妇的情深意重,怎么会牺牲女儿的清白?

    还有,静王欲在三月起兵,可几个月过去了,皇上并没有任何的举动,难道他真要等到静王造反不成。还是至今都没有找到静王蓄兵之地?

    木蝉份外不悦,嘟咙道:“又不理我了?我和说话呢?”

    雪音回过神来:“这丫头想害我不成,明知我在调息内力,还说过不停,就不怕我走火入魔?”

    木蝉傻傻地笑了两声,“姐姐,说是童朋好还是王游好?”

    想到哪是哪,雪音看出来,自离了福州,这两人就整日缠着木蝉示好。分明是两个不苟言笑的人,为了木蝉居然会笑。

    “都好!”

    “哼——这是什么意思?哪有都好的道理?”

    木蝉对他们俩都很凶,不是骂就是吼,而她会伸手去打王游,唤童朋笨蛋,却叫王游呆瓜。叫笨蛋是没有情感,唤呆瓜时却带着怒意。

    那么,在木蝉的心里,定是对王游更有两分好感吧?

    “心里有王游,我若说不好,还是会喜欢;心里没有童朋,我说好,还是不喜欢。”

    木蝉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呀?木蝉想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与姐一样。

    一路过来,她对他们俩都一样的,姐姐是怎么瞧出来,自己心里喜欢王游多一些。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她一边将心事放在新婚的丈夫身上,却又在暗自着自己。

    木蝉觉得开心,无论在什么时候,姐姐的心里都有她。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说不好,既希望姐姐快乐,又怕柴兴占据姐姐所有的心。缠着姐姐要一起睡,是为了保护她不假,可更大一部分,她是在试探自己有姐姐心中的地位。若是姐姐有一次拒绝,她都会觉得好难过,也更是向别人证明,她是姐姐的妹妹,姐姐很疼她的。

    雪音确定说中木蝉的心事,放缓语调:“这样挺好,他是王爷身边的人,将来我们姐妹就不会分开了。”

    犹记得木蝉见到南宫瑾时的目光,柔和而闪亮,那是少女心中无法压抑的好感,可她却放弃了南宫瑾而选择王游,那么木蝉定是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才作出的决定。一见钟情,又有几个女子有勇气坚持到最后。

    “姐姐,也是这么想的?”

    雪音肯定地点头,其实她希望木蝉快乐,这样如花的年龄正是爱的季节,不爱一场真的太可惜了。

    在南宫瑾与王游之间,雪音也希望木蝉选择的会是王游。南宫瑾出生世家,才貌双,在择妻上也会格外谨慎。为了不让木蝉将来受到伤害,选择王游自然是最好的。

    “我越来越喜欢木蝉,也越来越离不开。”雪音深情地说着。

    木蝉傻笑。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路上,妹妹为我做了很多。担心我的身子吃不消,所以才要我与一起睡。又怕王爷得到我太容易,不知珍惜,故意让我们保持距离……”

    木蝉的一片苦心,皆是对她的爱护,雪音又怎会狠心拒绝,让木蝉伤心。聚聚散散间,她需要冷静,而柴兴如是真爱她,只会在聚散之中更爱她。

    为什么要说出来?木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心,她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甚至能一眼就辨出她的纠缠缘于何处:“姐姐!”

    雪音将浴水拨响,“我们姐妹一场,妹妹的用意我又岂会不知。真的不怪他这样算计?”

    木蝉噘着嘴,骂道:“那个大混蛋,指使童朋、王游来纠缠我,我早就知道,只不过不想来点破他而已。本来也很讨厌那两个家伙惟命是从的样子,可是这一路上,我发现王游这人还不错,他没有过份的纠缠,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劝我不要总缠着姐姐。说如今到底是王爷的女人,王爷因为我的纠缠,很是恼火。”

    这或许就是王游真正聪明的地方,身为王府侍卫,能娶到像木蝉这样又能干又水灵的丫头的确不易,更难得还是贤王妃的义妹。

    “木蝉真的很了解王游么?或许这正是他比童朋聪明之处?”

    木蝉歪着脑袋:姐姐这话是说,这也是王游追她的计谋。“明儿我得亲自问问他!”

    “问他又如何?”

    “他若认了,我便接受;他若不认,我就……”

    木蝉说不好,认与不认又有何差别,重要的是,王游已经住进她的心里。他若不认,自己就真能放开吗?她不知道,也从来没人告诉她爱上一个人应该如何。

    雪音笑得轻淡,这是木蝉自己的事,为了不让她后悔,所以她才点破。木蝉不愧与她姐妹一场,人越来越聪明了。

    成婚一个多月,夏紫蕊嫁贤王柴兴为妻的事早已在江湖传开。太后、皇上也必是听说了吧?

    顺德帝当日在贤王府花厅的话还记忆犹新:他说,他不会放过她。而她却不肯再独自生活下去,对柴兴除了感动与喜欢之外,还有她的利用。她把自己给他,与其说是感动居多,不如说是为了摆脱顺德帝更多。只是她没想到,柴兴居然为一路追随她而来。当他们在福州城里意外的重逢,她就蒙生嫁与柴兴为妻的念头。

    以柴兴主仆三人,若不是她暗中留下记号,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怪人谷的位置,还让他们在迷雾林中迷失方向。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要嫁给柴兴。

    柴兴!她的丈夫,他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般清透,没有过多的阴谋诡计,甚至不屑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的怜惜,他的深情……她都记在心底,每每想到他的一个温柔眼色,心里就暖暖的。她怪过自己,最初动机不纯,但现在她是真的一点点、一点点地了解他,爱上他……

    看木蝉一次次软磨硬施地将她带离开他的房间,他的脸色难看,却从不发作。

    “砰——砰——”柴兴想到前晚他们夫妻才被木蝉给拆开,如今又来了,躺在床上无法安睡,索性起身来寻妻子。

    “敲什么?”木蝉一脸不悦,“谁呀?”

    刚打开房门,柴兴纵身一闪,跳入房中,直往绣帐奔去:“蕊儿,好冷——。”

    木蝉跺着双脚:“色魔,出去!怎么跑到我们床上来了?”

    在他出门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今儿来了就不走,非得给木蝉这丫头一点厉害瞧瞧,赖在雪音的床上就不走了。

    “出去——”木蝉挥手就来抓他,他往暖和的被窝里钻,双手扣住雪音的腰身,“臭丫头,她是我娘子,为什么非得让来抱。”

    好,是不是不走了?

    脸皮够厚的啊!

    木蝉索性也上了绣帐,看走不走?

    “八郎,起来!”姐妹二人同床,姐夫也爬到床上这算哪门子的事儿,雪音立即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坐身拽拉着柴兴,“哎呀,都已经说好了,睡那屋,半夜跑过来算怎么回事?”

    “不走!我就是不走——”柴兴风吹不动,一副就是不走的样子。

    “八郎,别这样好不好?木蝉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传出去对她不好。快回房去……”雪音面露不悦之色,这么冷的天,木蝉站在一边,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再不走,我可生气了!”她板着面孔,一脸寒霜。

    柴兴看着妻子,她心里究竟是妹妹重要,还是丈夫重要?木蝉洋洋得意地瞪视着他:怎么样又输了吧?

    “听话,且回房去。明晚我陪!”

    柴兴愤愤地扫过木蝉,厉声吼道:“既然在心里妹妹比我重要,以后就跟她过好了。”人都嫁给他了,时不时还与妹妹同卧一榻,有什么事也和木蝉讲,他是她的丈夫,难道在她心里,永远都不及那个义妹重要。

    木蝉双手叉腰、扮着鬼脸:“大混蛋,想和我争,被骂走了吧!”

    每次,妻子都让他迁就木蝉。他从未看懂过雪音的心,他渴望得到她的情,不是这样的,希望夜夜拥她入眠,可她的心中似乎更看重木蝉。他是王爷,从小都被人捧着,可她却不当他一回事。

    雪音温柔地凝视着柴兴,所有话语都蓄藏着眼中。

    每次都这样,看到她的眼睛,他总会听她的话。可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个木蝉越来越过份了。

    次日醒来,不再像往常那样,总能听到柴兴欢喜的声音:“蕊儿,起来了么?”听到她回应的声音,他总是习惯性地纵身一闪进入门来,为她梳头、打扮。

    木蝉颇为担忧:“姐姐,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一个大男人就这点度量?

    雪音不以为然,梳洗完毕,姐妹二人来到楼下大厅。

    童朋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木姑娘!”

    未见到柴兴与王游,雪音道:“他呢?”

    一路过来,她在背后都唤他“公子”,而今天却用了“他”。

    “回夫人,公子一早就出门了。让小的待夫人起来后,陪姑娘在扬州城里四处走走。”

    他出去了,竟未与她说一声就走了。心中有道不出的酸楚,未流露于神情之中,“收拾一下,我们去郊外走走!”

    雪音转身回到房中,木蝉打开长木盒,惊唤一声:“姐姐——。”

    清影的瓷像灵位不见了,是被柴兴带走了么?如果是他带走了,他只能去一个地方,扬州城外的柳家。

    “他们去柳家了?”木蝉像问又像是肯定。

    她还以为柴兴是在生气避而不见,却先一步去了柳家。以现在的身份,自己着实不便出现在苏妍的面前,他去了也好,再去寻让柴兴抄写的《往生经》和《法华经》,一并没了踪影。

    用过早点,带着木蝉在扬州城里转了一圈,心下觉得无聊得很。

    近中午才回到客栈,远远便看到客栈门外站了一列官兵,客栈门口放着一顶官轿。

    童朋看到木蝉,快步迎了上来:“夫人——二管家与马康、樊洪已在客栈等候多时。王爷和王游已到扬州府。”

    柴兴刚到柳家不久,官府的人就到了,说是奉了皇上之命在此相候,他只在柳家饮了几口茶,将清影的衣冠瓷像交到苏妍手里就告辞了。

    木蝉回房收拾行李,姐妹二人携手坐入官轿。

    深冬的扬州城,没了春日的繁华,笼罩着淡淡的云雾,山依青,山依绿,人却渐少。

    扬州府。

    待她从轿中出来,在扬州府台大人设置酒宴桌上,柴兴早已经酩酊大醉,扒在桌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