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弃妇翻身之丑女将军 > 第三十八章 宝缨流产
    ()    第三十八章 宝缨流产

    柴兴见她视若宝贝,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曾听她说过:血凤凰、彩珊瑚、雪明珠三种宝物可以帮助修练内力,尤其对玄女神功可谓大大有益。

    “这个是——”柴兴没有道明,却见她轻轻点头含笑:是的,这就是血凤凰。“自家兄弟,就不客气了,多谢九弟。”

    柴凤喜欢与柴兴夫妇在一起,听雪音温婉如水的声音,讲故事、说笑话,八哥对八嫂越来越宠溺,听木丫头说,八嫂最是喜欢南海的椰果,竟令人不远数千里之遥送来椰果。好在椰果容易存放,否则这相隔千里不知要累死多少驿使,又要累死良马。

    当下,有文人墨客诗云:“骏马一日抵京师,知是南国椰果来。”可见柴兴对夏紫蕊的宠溺,妻子有孕,竟花重金令人从南海运来椰果。

    说来也怪,雪音尝到油腻之物就感恶心,自从食到椰果,胃口也越来越好。

    身怀有孕的贤王妃,备受恩宠,在贤王府中安安静静地养胎,转眼之前就到了五月。

    端午佳节,太后懿旨,明王、贤王携女眷入宫过节。

    寿宁宫。

    柴兴不时地打量着妻子,曹太后有些莫名的妒意,她的一生何曾得到过丈夫的疼爱,可她的儿子柴兴对妻子的宠溺、痴情竟到了无人之境。每一个眼神,都充满深情;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怜惜。看到这些,曹太后不满地瞪着儿子。

    无论是谁,见到这样的男子如此温情的对待一个女人,即便是男人只怕也会生起几分妒意。

    柴兴恍若未见,依旧含情脉脉:“母后,太医说蕊儿肚子里是个男孩。想起来就开心,到九月孩子就该出世了,名叫柴斐。儿臣常想,当年母后怀儿臣时,也如这般辛苦,两三月吃不下,四五月睡不安……”

    本来还在生气,听到柴兴这么一说,太后竟有些欢喜起来。“世人都道,不为父母,难解父母辛苦。知道就好!”

    凌思若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不敢轻易开口,柴凤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自从父亲寻上门来指责她,当年害亲姐姐之事后,她的名声一落千丈,如果不是怀上孩子,她不敢想未来的路应该怎样下去。

    太后看罢夏紫蕊,将目光落在思若身上:“也有四个月了,怎样?”都是自己的儿媳,无论是正室偏房,她都一视同仁,因为她们腹中所怀的都是皇嗣,也都是她的皇孙。太后看着两个皆有身孕的女人,心里道不出的欢喜。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相聚,太后已经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先帝在世时,后宫中似被现在热闹许多。虽然每日都有后宫的嫔妃过来陪她打牌,可太后还是时常到寂寥,或许多几个孙子辈的孩子,日子会好过许多。

    思若学着夏紫蕊的样子,扮着柔弱样:“思若从小在天瑞府长大,不像贤王妃那般娇弱。能吃能睡,倒也无碍!”

    即便是故扮夏紫蕊的模样,在柴兴看来,无论是火候还在动作都无法与妻子相比。妻子的动作是不经意,也从未介意去有人去注意自己,多了一份坦然与率真,而思若却有些东施效颦之意。明明不适合,却偏偏要故意装扮。柴兴无意间,就看着一边的柴凤。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的蕊儿身子太娇弱了?

    柴兴不悦道:“听说凌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个丫头,自然……”

    话没说完,雪音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明知思若心眼小,居然还开这种玩笑,止住柴兴再继续说下去。

    思若面无表情,继续道:“丫头怎么了?反正我还年轻,以后总能生出儿子。”

    话调中尽是不屑,现在庞茵茵那贱人郁郁而终,她虽是侍妾夫人,却是明王府内唯一的女主人,与正室王妃并无二样。只要在未来两三年内柴凤不再寻女人进府,她还有何惧。若是当年,她或许对柴兴的话惟命是从,可经历许多的变故之后,对柴兴,她多了一份恨意。当即就驳回他的意思,反将了他一下。

    人总是要老了,雪音才不会生气。年轻也罢、色衰也好,她现在都不会介意,满心是丈夫与腹中的孩子。

    正说着话,宫女禀道:“太后娘娘,王昭仪求见!”

    王昭仪——王宝缨,听说也有身孕了,好像刚两个多月。

    “宣——。”

    人靠衣装,王昭仪相貌清秀,穿上华丽的宫衣,倒也端庄清丽,一袭紫色的袍子,后摆直拖至数尺之外,一名宫人小心地捧着后摆。她的身后跟着数名宫人,显得无比的尊崇,神情中漾着浅淡的笑容。

    正欲下拜,太后道:“王昭仪免礼!”

    虽说只有两个多月的身孕,看上去比她五个月的肚子还大。

    三个同样怀有身孕的女人,都莫名地看着其他两人的肚子。

    凌思若打量一番,宫里人都说,这位王昭仪擅于占卜,她倒想知道,自己这肚子里到底是男是女。“王昭仪,说说妾身的孩子什么时候出世?”凌思若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在哪一天出生,她也好准备。

    王宝缨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道:“我怀孕之后,就不再占卜。今儿真巧,大姐也来了,听说大姐怀孕之后,身子素来不太好?”

    一则回答了凌思若的问题,二则又避免与她再继续纠缠,着实显得有几分巧妙。更重要的是,没有冷落到夏紫蕊。

    雪音不冷不热地笑,明明是个容易被看透的人,却偏偏伪装成胆怯的样子,现在的她落落大方,她偏喜欢王宝缨单纯的样子。“还好!”

    “大姐,凌夫人,离午膳尚早,不如我带们御花园走走。正值五月,园里的花开得正艳。”王宝缨还未落座,便提议出去走走,说完后用巴巴期待的目光看着太后。

    曹太后道:“们去吧,我们母子几人正好说话。”

    有了太后的懿旨,雪音本不想离开,却不得不与凌思若、王宝缨暂离寿宁宫。

    御花园里,蔷薇花开得如火如荼,花团锦簇,一朵朵似少女如花的笑靥;荷塘里的莲花过早的绽出花苞,白里透粉,粉里带紫,如碧似翠般的荷叶将荷塘遮得密密实实,一阵微风拂过,空气里都是荷叶的馨香;荷塘畔旁的几树不大的柳树,柳枝长,柳叶青,像是少女晾晒的丝绦,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五月的御花园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候,有夏的碧翠,有春的花艳,就如这后宫的女人,都在青春貌美时,热闹的释放着春的气息。

    两名宫女捧过几盏清茶:“王昭仪、贤王妃、凌夫人请用茶!”

    空气里飘荡着熟悉的茶香,雪音很快便认定正是江南凤泉珠,清香扑鼻,还有这醉的浅香,是初春的明雨前嫩牙所焙,可谓上乘中的极品。且每年的产量并不多,不到一斤,都成为宫中的贡品,能有幸品到此茶的除了帝王、太后便是后宫中少数几年得宠的嫔妃。

    与其说王宝缨在请雪音喝茶,不如说,她用另一种方式告诉雪音:现在的自己很得圣心,否则这明前凤泉珠也落不到她的身边。

    雪音便情不自禁地忆起那则关于凤泉珠的传说。

    凌思若最先接过茶盏,放在鼻息尖,这种清香告诉她:这是好茶。是什么好茶,她却判断不错。她对各种香味自来就喜欢,却总是朦胧一片,不知为何香,就是莫名的喜欢。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本想夸赞一番,又怕闹出笑话。王宝缨出生江南世家豪门,而这夏紫蕊又是江湖中出名的女神医,只得咽下流到嘴边的话语。

    雪音猛然抬眸,在王宝缨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安与担忧。正在犹豫要不要品这茶叶,可总觉得有些不妥。

    就在雪音的手游离之间,心中又略有犹豫之际,王宝缨已经端起一杯,将茶递到她的手上:“贤王妃请——。”

    雪音接过茶盏,捧在手中,却并没有急着饮用。

    王宝缨低头饮茶,轻呷一口,抬眸时迎上雪音灿烂的星眸,微微浅笑:“贤王妃为何不饮?”

    茶有问题!

    刚怀孩子时,数次中毒,随后她便加倍小心再小心!

    如果茶没有问题,为何王宝缨要催她。

    雪音本有些疑惑,被对方一催更不轻易饮茶,虽然知道这是好茶,可还是不愿饮。她赌不起,更不愿意拿腹中的胎儿做为赌注,但又不忍让王宝缨为难,遂端起茶盏,缓缓往唇边移去,手轻颤一下:“啊呀——”茶杯跌落在地上,衣衫被茶水弄脏。

    茶杯跌落,总不能说她不懂礼节,最多有些失礼罢了。总之,如果感觉到危险,她必要保护自己,也保护腹中的孩子。再珍贵的凤泉珠也无法与她腹中的胎儿相比,即便她口馋,她也必须把控好自己。

    “贤王妃,……没……没烫着吧?”王宝缨慌张地看着她。

    雪音看着衣衫:“衣服弄脏了,王昭仪能陪我去宫里换一套衣衫么?”

    茶盏摔落地上,传出“丁当”的清脆之声,化成碎片。

    “来人,扶凌夫人回寿宁宫歇息!”王宝缨放下手中的茶盏,彬彬有礼地道:“贤王妃,请随我来!”

    这里面分明有鬼?

    雪音肯定了自己的疑惑,王宝缨不再是她所相识的那个胆怯的女子。沉思片刻,她曾怀疑过王宝缨的占卜之术,所以特意请九重宫义母帮忙查探,结果令她大为吃惊,想到关于王宝缨的一切,四下无人,她故意放缓脚步,与宫人拉开距离,平静地道:“袁淑,父罗福,母袁二丫,三岁丧父,六岁丧母,拜天机老人门下。天机收袁淑为弟子,不是因她聪颖过人,而是因为天机老人在五十年前便已经推算出,袁淑将来与王怀义会有一女名唤王宝缨,此女乃是真命飞凤。这是天机老人此生,唯一一次算得最远的卦象,人就是人,永远成不了神,所以,天机老人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袁淑,勿必要让此卦成真。因为他一生从不出错……”

    王宝缨满是惊疑,回眸看着雪音:为什么贤王妃连自己外祖父母的事都查得如此清楚。不错,她的母亲闺名便唤作袁淑。

    不待王宝缨说话,雪音冷笑一声,接着后面的话,道:“然……天机老人错了,错不在他的卦象。就在很多年前,同样的山神庙,同样两个身染天花的女子,他晚到了一步,那位女子却先一步被舅家表哥给接走了。天机老人因为错带了人,最后一卦终是输了。他反复推算,发现自己一开始就出了错,他努力寻求转机,为了纠正自己所犯的错误。他费尽数年心血,又重新推算一卦,并将详细的卦言写在一张牛皮上,交托到袁淑之手。”“很后悔却又想替天下百姓保住那位真命飞凤,所以他留下了两本绝世奇书,一本是旷世医书,另一本是《天机秘笈》……”

    王宝缨身子颤栗一下:“……怎么会知道?”母亲说过,自己才是真命飞凤,可关于牛皮卦言,母亲与天机老人的相遇、相逢皆被贤王妃说得丝毫不差。听贤王妃细细道出,难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真命飞凤,而这所谓的凤女另有其人。那凤女又是何人?

    王宝缨一片疑惑,不知该相信母亲所言,还是相信贤王妃的话。莫名的感到恐慌与害怕,若是皇上知晓实情,这后宫之中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么?

    雪音定定神,道:“王宝缨,我本不想拆穿,可已经骗过我一次,我又岂能不防?的胆子不小,居然连当今皇上都被骗了,如果让他知道,根本就不懂占卜,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张当年天机老人留下的卦言,以为在这后宫之中还有的立足之处么?”

    雪音想到,义母说的那家江南山神庙,不由得忆起当年的母亲。幽月儿提到真命凤女而是雪音,这个秘密只有九重宫内的四大长老与幽月儿知晓。既然王宝缨想成为真命凤女,就让世人认为她便是。雪音再也不想卷入后宫的争斗之中,若是顺德帝知道真命凤女是凌雪音,只怕又会惹出更大的风波。

    “到底是谁?为什么知晓此事?是欢儿还是田奶娘告诉的?”这件事,只有欢儿和田奶娘知晓一些,但详细的情况,连她们也不明白贤王妃又是如何知道的。不仅知道,还有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细节实情,王宝缨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雪音感到了危险,只是单凭女人的感觉而已,又在王宝缨的眼中看到了阴谋与不安,加剧了自己的预感。她必须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了自己才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能保护好她与柴兴的幸福。不想说出王宝缨的秘密,可她还是说了,这算是间接地告诉王宝缨:自己手中是有把柄的,不能任由她的欺弄,更不会让她伤到自己分毫。

    “王昭仪,不要告诉我茶里无毒。若是老实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得到皇上的宠爱。”从最初的疑惑,到此刻的肯定,雪音直接讲出自己想说的话。无论王宝缨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现如今她都不敢贸然伤害。

    不远处的宫人正欲过来,王宝缨苦笑道:“们别过来,本宫与贤王妃聊聊家常。”如果贤王妃知道自己在骗人,会不会从此得不到贤王妃的庇护,“……是如何发现的?”

    王宝缨幼年丧母,并不曾得到母亲的秘技。那日在贤王府被顺德帝再三逼迫,她只好说自己会,好在那日所遇,在天机老人的卦言中也有所暗示,所以才会化险为夷。只是王宝缨怎么也没有想到,天机老人与母亲之事,居然还会有第三个知晓。

    雪音并不能肯定有毒,只是感觉到王宝缨神情怪异,居然催她饮茶,这不明摆着那茶里有问题么?只是怀疑,而今王宝缨的神情便已经告诉她:那茶里果真有毒。

    雪音平静地看着百花园里的花儿,“能这么做,必有这么做的原由。王昭仪先不要说话,且让我猜上一猜。”“要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我肚子里孩子的性命?”

    王宝缨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异,早就知道贤王妃聪明过人,一语便道破问题所在。

    “王昭仪以为,生下孩子就能平步青云,为妃为后么?”

    顺德帝的后宫美女如云,百媚千娇,万紫千红,各有其美,亦如百花园里的花一般。而王宝缨永远都只是这百花园中的一朵花,比她耀眼、美丽的多不胜数。今昔她假借自己会占卦而得到圣宠,他日若是拆穿真相,难说能否保住荣宠。

    真命飞凤?若是真的,或许是好事,可她偏偏是假的。以顺德帝的性情,又岂会容人欺骗,若是知道真相,王宝缨的下场可想而知。

    王宝缨苦笑:“贤王妃想得太多了!我们……是结义姐妹,我怎么会害,即便有人要害,我也绝不会答应……”腹部的坠痛感,越来越甚,王宝缨痛苦的蹲下身子,“知道孩子对很重要,我……我下不了手,所以……”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情,即便是皇上的托命,王宝缨也不要去害她。母亲曾再三叮嘱过:自己的命运是与贤王妃连在一起的。

    “王昭仪!”雪音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腕:要流产了!

    怎么回事?那有毒的茶不是自己的么?而中毒流产的却是王宝缨,那么……对,是王宝缨饮下了有毒的茶水,却把无毒的茶给了她。而她居然怀疑甚至还对王宝缨采取了要胁的手段,她不后悔说出那样的话,却对自己的所为感到有些失望。毕竟她怀疑要胁的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子,王宝缨是那样的柔弱,却在紧要的关口选择了自己服下毒茶。

    雪音顿时被无边的愧海包围着,看着缓缓蹲在地上的王宝缨,一股殷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上涌出,快速地滴落在地上,像绽放的红蔷薇般的耀眼夺目。

    “来人呀,快来人!王昭仪身子不舒服,快请太医!”来不及了,从王宝缨身上落下的红越来越多,很快染红她的衣裙,也流泄在她身上的地上。

    王宝缨被两名宫妇搀扶着:“来人,快送贤王妃回寿宁宫。”

    “我陪回宫!”

    雪音在侍婢的搀扶下,紧跟在王宝缨的身后。雪音可以想像到王宝缨背后,那个要害她的人,是顺德帝,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手。

    兰园内,看王宝缨进去,一名嬷嬷慌张进去,侍婢们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皇上驾到!”喜来公公大呼一声。

    寻着声音的来处,小径上过来一行人,个个神情紧张,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顺德帝。

    “臣妾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顺德帝淡淡地扫过雪音,翘首望着兰园宫殿:“王昭仪怎样了?”

    房间里,出来一名宫人,三步并作两步:“启禀皇上,王昭仪的孩子没了。”

    “没了?”顺德帝吃了一惊,该没有孩子好好地呆在母亲的肚子里,应该留下的竟然没了。

    顺德帝看着面前美丽脱俗,雍荣优雅的女子,这就是几个月来他心心念着的女人,梦想夺得的女子,她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听着她与别的男子在床第缠绵,“夏紫蕊,先前她都好好的,怎么会流产,是不是做的?”

    这一招含血喷人!

    雪音心中微颤一下,对于顺德帝的反应之快,将所有矛头针对于自己,还是略为意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可以动怒,为了腹里的孩子也是绝不可以的。

    两名宫人从殿里端出血水,其间一位年龄略长的满是忧心地道:“王昭仪的血还不能止住么?”

    一名宫人提着裙子迎了过来:“太医说,中毒太重,弄不好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雪音道:“让我进去!”自然能明白,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何重要,雪音怎会眼睁睁地看王宝缨失去孩子,又面临如此严重的噩耗。

    宫人看着顺德帝:并没有阻止的意思。遂将殿门推了一条缝,雪音侧身进入殿内。

    看着面容苍白如纸,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王宝缨。雪音快奔几步,道:“宝缨妹妹,勿须担心……”随后替王宝缨诊脉查看。

    已到午膳的时辰,雪音与王宝缨尚未回来。太后派宫人去御花园里寻人,传来的消息竟令众人大吃一惊。

    “禀太后,王昭仪流产了,像是中毒,贤王妃陪她回兰园,这会儿皇上也在那边……”

    柴兴不容细想,起身就赶往兰园。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兰园外面站满了宫人。

    王宝缨的血止住了,雪音开了两剂解毒调养的方子。

    王宝缨面色憔悴得如同一张白纸,无力地躺在芙蓉帐内,床前站着田奶娘与欢儿。

    大殿内,顺德帝冷冷地凝视着雪音。而她神情凝重,没想到那杯有毒的茶被王宝缨饮下了。

    王宝缨说:她们是结义姐妹,所以会保护雪音。

    雪音可不这么看,王宝缨绝不是如此善良的人,至少没有理由如木蝉那般呵护她。也知道,王宝缨利用她的原由。王宝缨认定了自己这一生注定是帝王的女人,所以才会绞尽脑汁要进宫。

    “是不是下的毒?”顺德帝严厉地道。

    雪音冷笑,明明与他有关,却说是自己所为。“皇上给我一个下毒害她的理由?”

    当时有三个人喝了茶,明王府凌夫人、雪音和王昭仪,她的茶杯碎了,凌夫人无事,而王昭仪中毒了?她尽量平静,后宫之中自来争斗厉害,她又不是皇上后宫的女子,为什么要下毒?是争宠夺爱,还是为名为利?“皇上忘了,王宝缨是我的义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早日诞下皇嗣。”

    “就没有嫉妒过她得到朕的宠爱?”他总算说出来了,多可笑的话。

    雪音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嫉妒一个帝王的嫔妃,而自己是贤王妃,自己的只是丈夫而已。“禀皇上,我是贤王的妻子,我只在乎他是否爱我,又怎会招惹别的人。”

    与其说顺德帝在无理取闹,不如说,他从另一方面告诉了雪音答案:他还眷念着,迷着那样的女子。所以才会三翻两次地做下这么多事,却不知,他越是如此,便越是让她走得更远。如果以往对顺德帝,雪音有敬重,如今他的所为,连这种敬重也被消耗殆尽。多了一份对他的厌恶与不屑,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利用却不能维护的帝王,除了说他残忍无情以外,雪音还认为,他不配拥有世间的真爱。

    寂静的大殿,只有他与她。

    顺德帝感觉到空气的凝重,而雪音到感觉到周围尴尬的气息。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以前居然喜欢这样的人男子。好在她最终选择的是八郎,否则还真是失败的人生。

    顺德帝笑,她居然说“招惹别的人”,是什么时候她便在他的心里扎了根。顺德帝无奈地道:“可招惹了朕!”

    “哦——”雪音的面容很冷,像一块千年的寒冰。

    或许在她嫁给柴兴的那一天起,她就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无论何时,她只是柴兴的妻子。其他的男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风流倜傥的浪子,都与她无缘,“那妾身是否要理解为,皇上因为嫉妒贤王,所以要除去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定要这样说话,迫他疯狂吗?顺德帝握紧拳头,看着雪音的冷漠,又回忆着她对柴兴的温情,心里很舒服,是过乎疯狂的纠结。“若是朕不愿再放手呢?”不是不愿,而他根本不能,他试过的,没用,既然放不了手,就不再放手。无论用怎样的方式,他都要抓住、得到。他也曾得到过,不要这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所以他会把这一切都再抢回来。

    四目相对,雪音冰冷依旧,在顺德帝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烈焰。她款款跪地:“妾身请求皇上,放过妾身,我现在只是贤王的妻子。皇上英明神武,后宫之中佳丽如云,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拥有……”

    求他放过她么?为什么不是她干脆地选择回到自己的身边。

    “朕绝不让朕的孩子唤别人为父亲。”顺德帝愤愤地说到,她腹中的孩子定是自己的,当日她进宫之后,他便令人假意说她怀有身孕,然后又一面令太医替她进补各种补药,而不久之后便得到她临天葵之期。

    对于女人,他是最为了解的。这孩子怎么说,都更像是他的,可他们夫妻却说这孩子是柴兴的。

    不,是他的孩子!

    确定了这一点,顺德帝道:“要么回到朕的身边,要么就拿掉这个孩子。朕绝不让他唤别人叫父亲。”

    他是帝王,可以有很多的孩子,后宫大把的女人也愿意为他诞育子嗣,可凌雪音的孩子,对他的意义不同。人中龙凤的男女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他想要这孩子,却更想拥有面前的女人。给了雪音这样的选择,总不算他以帝王之霸来逼她吧?

    雪音看着顺德帝,一直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此刻被他纠缠,才明白,发生过的事不能视为不曾发生过。这孩子明明就是八郎,可顺德帝却固执地认为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居然将权势顶锋的男人给搅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顺德帝看着满是惊疑之色的雪音,确定这正是她的软肋,莞尔一笑道:“怎么?终于承认,这孩子是朕的。”

    她可曾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多难熬,每每闭上双眼,是她的身影,看着那尊华丽绝伦的瓷人,他恨不得夜夜拥她入眠。自她以后,他在所有的后宫嫔妃身上,都找不到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没有那大海狂啸的激情,没有烈焰焚身的畅快。

    “不是!他是我与贤王的骨血。”明知自己的争辩与解释都无用,可雪音还是要说。从生理角度来讲,妇人有葵水,就是未能怀孕的象征,可是她因为九重宫幽月儿的玄女真气,所以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

    “凌雪音,朕最后给一次机会,要保住孩子就回到朕的身边,否则……”“朕再最后说一遍,朕绝不许自己的孩子唤别人为父亲,哪怕……那人是朕的兄弟也不成。”顺德帝自然明白,这孩子对她有何重要,拿掉孩子她万万不会选择,那么就让他用另一种方式逼她进入宫闱,回到自己的身边。

    雪音抚摸着腹部,对当日荒谬的报复之举,也曾后悔过,可是若没有那样幻得幻失,又怎会有今日她与柴兴的相爱情深。

    “凌雪音——说,要怎样才肯回到朕的身边,朕要,不计较嫁过人,朕……”他疯狂地控住怀中的女子,忆起与她缠绵时的欢笑,那种感觉痛快淋漓,又怎会放过她,不是他放不了,而他竟然会痴迷她到如此地步。

    “啊——”她用力挣扎,又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连连后退,看着他步步紧逼,“不能碰我,我是的弟媳,我是弟弟的妻子,传扬出去……”

    “夏紫蕊,忘了吗?曾经说过,真正爱的人是朕,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既然他们相爱,为何要将她留在柴兴的身边,所以现在他宁可相信:凌雪音依旧爱着自己。顺德帝看到她,过往美好的种种都浮现脑海。

    “倘若回到朕的身边,朕立腹中的孩子为太子。朕要回来,现在就……”

    不,这怎么可以,她已经对不起柴兴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如果以前是为了报复,现在她已经不恨了,她看清柴兴的情,她爱柴兴很深,无人可以替代。

    “贵为皇上,我知道想要什么,求放过我。我愿意为皇上配制天下最**的药,让皇上可以如鱼得水……”

    “药?以为朕做这种事,都需要药么?只要是朕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顺德帝拽住了雪音的手臂,她拼命的挣扎着,越是躲闪,他便是越是粗鲁而疯狂。为了腹中的孩子,而她又不能运力太大,她真的不敢,因为她的体弱,孩子在腹中已经很受罪了。

    该怎么办?她不要做柔弱的羔羊。惊慌之间,雪音放开嗓子大叫起来:“八郎!八郎——快来救我呀!来救我呀——”不,她不要,不要,可她又不能擅移真气,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害了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他们费了那么多心事才换来的孩子,“皇上,我求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啊——柴三哥,放过我……”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朕以前又不是没有碰过……”他粗鲁地拽过雪音的胳膊,用力制住她的双手,“啪——”他疯狂击在着她的脸颊,是一计响亮的耳光:“住嘴,不许叫!”

    她的声音只会令顺德帝逾加疯狂,失去了方才明白拥有的珍贵,明知不可为,可他还是强硬地想要夺回自己曾经拥有的。

    “放开我!放开我——”雪音肆意的大嚷着,一面护住腹部,一面挣扎着。

    顺德帝不闻不顾,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想叫就叫吧!叫得越大声,这后宫知晓的人便越多……”

    数年前,他就是有这种强硬的方式,强占了丁淑妃,而柴兴知晓真相却不得不隐忍,迫于太后的劝说与压力,不得不放弃自己最爱的女人。他就是要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管人言,他是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是个女人。大不了,回头他再赏柴兴几十个美人,只要他喜欢,只要是这后宫的女人任由柴兴去挑。顺德帝却唯独不愿放弃身边这个女子,他青春时遇到了银虎女将军,他与她纠结了这么多年,她本就是属于他的。

    雪音停止的呼救,心泪如泉涌,漫延着她痛苦的灵魂,她咬住双唇,不让委屈的泪水流泄。看着面前的男子,说不出的厌恶与憎恨,他曾是她敬重的柴三哥:“如果敢凌辱我,我就死给看!”

    “死?哈——凌雪音会死吗?如果会选择自尽,就不会活到今天。朕就是要强占,把占在身边一辈子!”他低头,捧着她的脸,唇欲落下而她努力地躲闪,不让他接近。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闪躲与强攻之中。

    “啊——啊——”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痛苦,她尖叫两声。

    央求无用,她就像是他餐中的美食,而她却从来不屑做个柔弱的女人。如果他胆敢再行侵犯,那么就休怪她无情。她的手在过招交手之间舞过头部,快速地摘下一只银簪,不是伤自己的,而是用来对付顺德帝。

    柴兴刚到兰园,就听到了妻子的惊叫声。大殿门窗紧闭,门外站着十余名宫人,个个恍若未闻。

    “贤王爷——”喜来阻住去路。

    不,他不可以等,万一雪音有个长短,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飞脚踢开喜来,用力推开大门。

    “住手——。”从未如此怒火燃烧,他疯狂地跑了过去,用力掀开顺德帝,快速抱住面容失色的妻子:“蕊儿,我来了——。”

    “八郎!”她大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就失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有这样的皇兄?我们如此相信他,视他为亲人,他竟然如此——。”

    跌在地上的顺德帝,看着面前的男女,怒火燃烧。如果没有柴兴,她一定是属于他的,对,都是柴兴的错,他抢走了今生最爱的女人,害他在寂寞深宫里独自承受孤独。

    顺德帝拔开宝剑,迎刺而上。

    柴兴怜惜地揽住怀中的女子,轻声安抚着。阳光下,剑光一闪,雪音看到了对面过来的宝剑,用力一推,柴兴跌倒在数步之外,说时迟,那时快,宝剑已直刺她的喉咽。

    “不——”柴兴看着飞刺过来的宝剑,失声惊叫。

    剑停住,顺德帝呆滞地看着泪痕满面的雪音。第一次,看到她眼中滴落的泪水,那不是泪,而是世间最锋利的剑。心被刺痛,什么时候她竟然爱柴兴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居然要代柴兴去死,身子颤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及时收住剑招,她必会丧命剑下。

    “……如此爱他,不惜要为她去死?”顺德帝满心都是痛,如果不是爱极了柴兴,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雪音神情淡定,目光里是坚定:“是,我爱他!如他死了,我也绝不独活!”经历了那些风雨,再也不要为自己的理智藏情,而不要为未来的事去担心,只想这般毫无顾忌的爱。哪怕是万丈深渊,她也不会退却。

    顺德帝身子颤栗了一下:“即便朕让为后,让成为天下最尊崇的女人,即便朕……要立腹中的孩子为储君,……也不为所动?”

    “我只爱他,求皇上不要为难我们。”她不要再故作坚强,如果她跪下求饶能够换回他们的平安,她愿意这么做。皇上一再认定腹中的孩子是龙种,可她明白,这是她与柴兴的骨血。即便她讲了,顺德帝还是自私的认定,不愿改变与动摇。

    顺德帝的剑颤了一下,落在地上,但依旧不甘心,她的一言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此刻方明白,一直以来他都深爱着凌雪音。顺德帝认真地道:“八弟,朕知道曾经深爱丁淑妃。朕把她还给,把她还与朕,如果可以,朕也可以把江山给……朕只要她……”

    皇兄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必须要得到雪音么?必须要抢走他的女人,他居然说要把丁玉莲再度送回他的身边,还说要把江山给他。

    顺德帝痛苦的转过身,她是怎样的女人,后宫所有的女子都想得到后位,而她从来都不屑一顿。后宫的女人都想从他那儿得到荣华富贵,而她只想拥有一段真热的情感。

    她太特别了!

    令他无法忘怀,多少年来,忆起他们的相识,想到她在沙场的英姿飒爽,忆起她的苦难与不屈,还有她永远微笑的脸,都让他泥足深陷。

    柴兴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被皇兄夺去,曾经的痛苦又会再现,不,他不要再重复过去的错误,如果皇兄定要伤她,定要拆散他们,那么他也会疯狂的。倘若从来不曾有皇兄,或许他们夫妻就不会多出波折与坎坷。

    对,杀了皇兄,杀了顺德帝!

    柴兴想到此处走近宝剑,快速地握起。只要他运足内力,刺向顺德帝,只片刻,他们兄弟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他便能守住他们的幸福,也能护佑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啊——不要!”雪音飞身挡在剑前,待顺德帝转身时,面前的情景让他惊呆:柴兴握着的宝剑,插入雪音的胸口。若不是她,他必死无疑。她竟然在危急的时候,用自己的身子来保护伤害她的人。

    顺德帝怔在原地,她本应该恨极自己的,却在生死的一刹挺身而出,用身子替自己挡住了一剑。心境很繁复,分不清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但当她因自己而受伤的刹那,他的心里都是感动。原来在她的心中还有自己,是有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做。

    “蕊儿——”柴兴惊慌失措,拔出宝剑,空中飞射出一道鲜红的血泉。

    顺德帝证实了心中所想,疯狂的大叫:“夕儿——。”

    揽住怀中的妻子,看雪音额上豆大的汗珠密密的渗出,她笑望着丈夫:“八郎,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是哥哥呀……答应我,不要恨他……”

    兄弟始终是兄弟,她明白被亲人伤害的痛苦,又怎会看柴兴伤害自己的手足兄弟。无论顺德帝做过些什么,他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她不能自私地让他们兄弟反目,所以除了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止,她别无所想。

    柴兴放声大唤:“快请太医!请太医呀!”

    她笑,笑得凄美绝世。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一剑,而是打了一场华丽的战争。“八郎,压住我的伤口,我不会死……不会死的……”是的,她不要死,她必须要坚强的活下去,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和柴兴幸福地活到老。

    雪音将他们兄弟的手放在一块儿,道:“不要因为我再发生争吵,做对好兄弟……柴三哥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人,而八郎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我……”头昏目眩,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不可以睡,她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太医来了!

    兄弟二人将她抱到芙蓉帐内,看太医给她处理伤口。

    “山青青,水青青,山水青青梦渺渺。望昨宵,盼今宵,望来盼去魂也销。情渺渺,人遥遥,山水有情山水老。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浪滔滔人渺渺,风雨潇潇愁多少,愁多少。”

    他们在外面候着的时候,能够清晰的听到她从里面传来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她想柴三哥一定会明白的,自始至终,在她的心里,柴三哥都是哥哥。她希望柴三哥能记得,当年她在梅林里说过的话。

    她不停地唱,不停地唱,不想让自己昏过去。她得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受伤了,受伤了而已。

    顺德帝无语:错了,错在不该爱上弟弟的女人,错在不该去伤害她,强占她。无论他曾怎样待她,而她在危急的时候依旧挺身而出。他的弟弟,从小到大,都视他为最亲近的人,他都做了些什么,居然去伤害最亲的两个人。

    两名太医从内殿出来,俯身道:“禀皇上、贤王爷,贤王妃无碍!”

    顺德帝急迫地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太医应道:“回皇上,只差半公分就刺入心脏,贤王妃现已无大碍。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无事,只需调养半月就能康复。”

    顺德帝看着柴兴:“去看看她吧?这个时候,她一定最想看到!”

    柴兴的恨意已消,现在满心都是担忧,她的身子本就很弱,如今又流了那么多血。他以为:她是恨极了皇兄才对。不曾想,她居然没有恨,想的都是他。柴兴没有应声,径直进入内殿。

    顺德帝怅然若失,爱她,却注定要放手。也许他会依然爱下去,但他不会让自己的爱成为她的负担。就如她所说:他是帝王,后宫之中从不缺乏美女。

    雪音在宫中休养了两日,与柴兴回到贤王府。对于雪音受伤之事,一直成为宫闱中的禁忌话题,无人谈及。众人只知道:贤王妃病了,需要在宫中静养,而贤王爷也留在宫中寸步不离地相伴。

    大运六年五月二十日,朝堂上。

    传旨太监高声颂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王妃夏氏,仪容端庄,德才兼备,平叛献策与国有功,今封其为容蕊王后,位在皇后之下,皇贵妃之上……”

    王后?

    大殿上,群臣议论纷纷,史上从未有过,皇族王爷们的正妻都称之为王妃,如今有了王后,还在皇后之下众皇妃之上,这是何等尊崇,闻所未闻。

    顺德帝看着殿中叽叽喳喳的群臣,这主意是明王柴凤出的,他将当日写有“容蕊后”三字呈也柴凤看,容蕊为后显然不妥,毕竟她是贤王的妻子。柴凤灵机一动,在容蕊二字后面加了一“王”字,便成了容蕊王后。

    “贤王柴兴听旨!”

    柴兴还没反应过来,向中间行了三步,站在大殿中央:“今有容蕊王后玉牌一枚,由柴兴代为转交容蕊王后。后宫无后,容蕊可自行出入后宫,协同三妃掌管后宫事务。”

    这又是哪出戏?

    三日前,皇兄才对他说:以后只是朕的弟弟、朝臣,的妻子便是朕的弟媳。他理解成:从今往后,皇兄不会再为难蕊儿与他。

    让蕊儿协同后宫三妃掌管后宫,这是什么道理?她可是他的妻子?

    大运六年五月二十二日,昭仪王氏宝缨被封为德妃。后宫在几夕之间,呈现出四妃争夺后位鼎立之状。

    顺德帝问:“堕胎药乃于贤王妃茶中,何以饮下?”

    王氏答:“妾不饮之,贤王妃胎无。于帝声名不利。”

    顺德帝为之动容,对她的品行大为赞赏,擢其为德妃,进入四妃之列。

    五月二十三日,寿宁宫偏殿。

    雪音依旧卧床养伤,曹丽妃陪顺德帝亲往探视,四下无人,曹丽妃自觉地退去。

    “多谢皇上关心,紫蕊的伤已无大碍。”

    她千百个不愿意与他单独相处,又不便明言,顺德帝在她的心里只是帝王,再无其他,对他也只是最后的尊敬。

    顺德帝忆起那日夏峰的话,心里便莫名的难过:“夕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惜要自己身陷险境。以前担心八弟没有子嗣,如今知晓他已有四个儿女,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顺德帝已经知道实情了?何时知晓的?这些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柴兴知道。不愿让柴兴为自己的身子担忧,爱他,所以瞒他。

    雪音道:“请皇上不要告诉贤王!”

    “八弟爱视若性命,倘若他知道……一定不会……。”

    为了生下孩子,她或许会赔进自己的性命,而她竟坚持要生。

    “不,请皇上不要告诉他。”目光黯然,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中毒不死,已经很感激上苍。至于以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没有这孩子,贤王他或许会因我轻生,但若有这孩子,他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这不但是她的希望,更是她给贤王的希望。如果死对她是不可抗拒,她希望孩子和贤王都能活下去。不要因为她而有轻生的念头,现在她竟然希望贤王可以爱上别的女子。

    “皇上,请在宫中挑选三名才貌兼备的女子,赐予贤王为侍妾。”

    哪有妻子请求皇上赏赐美女的?况且以前她还说过,绝不容许柴兴有别的女人。

    他懂了,懂得了她的心,“想让贤王爱上别的女子?”或许正因为柴兴爱得沉重,才让她必须如此做。倘若她真的离世,爱极了她的柴兴又当如何?必不会生不如死,以雪音的为人,必不会愿意看到这些。既然她已经猜想到了结局,就定会去防备。

    她浅笑,顺德帝明白自己的用意,不需说,他都能看透。

    顺德帝双手负后,昂首阔胸地伫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景物,这或许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只此一件还远远不够,道:“朕能为做些什么?”

    雪音轻声道:“不要告诉贤王,关于我身体的情况。倘若这孩子能平安的出生,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太医说是个男胎,已和八郎商量好了,会给他取名叫柴斐,将来请皇上封他做贤王府世子。八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不懂得如何去做一个好父亲,希望皇上看在我的情面上,给予照顾……”

    她的孩子,却让两个男人都误以为是自己的骨血。这是孩子的幸,也是她的不幸,但她会在临死前给孩子一个交待。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虽没有她的相伴,能得到世间最多的关爱。要给儿子最好的身份,贤王府世子,又成为顺德帝可以给予关照的皇嗣,这是多么的特别。

    顺德帝转身看着床上的女子,听她说话,好像是在交托后事。

    她从枕下捧出一只漂亮的锦盒:“这些信都是雪音写给皇上的,从孩子三岁一直到二十岁,每年他生辰的时候,请皇上按照信里的内容,给他一份礼物。也许我看不到他长大的样子,但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

    顺德帝觉得心痛,为了孩子,她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她的身子究竟损得有多厉害?已一步步蚕食着她的生命,都道帝王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可他却救不了她。

    “倘若没有,八弟会痛不欲生。”

    雪音笑,想用自己惯用的笑容,却无法做到云淡风轻,毕竟今日他们谈论的话题,是生死。笑容因为话题的沉重变得凄美而镇定,还有些许浅淡的伤感。了解柴兴的性子,这些日子她才会倍加珍惜与柴兴在一起每一个时辰,每一日光阴。然,现实是无法逃避的,所以她必须去面对。

    面对后的结局,就是替丈夫再觅一段良缘,在自己死之前,为丈夫寻到新爱。她愿意成为那个被遗忘的旧爱,只要柴兴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只要她的儿子将来还有一个优秀的女人去疼爱。

    她自认不是伟大的女人,可是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死,而她最爱的两个人却痛苦的活着,雪音就心痛如焚。在她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会努力去做。试过了,无论成败如何,她都不会给自己留下憾事。

    “不会的!如果我一定要死,我会在死前替他找到新的幸福。就算找不到,这孩子却是他的希望。”她的内力已所剩无几,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受伤之后,皇宫里用最好的药材进补,贤王府里还有三宝可以助她恢复体力。

    她死了,不再会成为他们兄弟俩之间的隔阂与阻碍。

    此刻才明白,顺德帝为什么不让她生下这孩子,不是为了强占她,而是为了让她活着。只是没有了孩子,她的生命也不能延长到多久。顺德帝再三地逼她拿掉孩子,不只单纯地因为私情,而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活着。

    顺德帝接近锦盒,上面挂着一把精致铜锁。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轻轻一抽,里面有只铜钥匙。

    “雪音多谢皇上成!”正欲跪拜,却顺德帝一把止住。“就剩下木蝉那丫头的事令我费神,也不知太后那边打听到木亦柔的下落没有。”

    木蝉,她的义妹,一个可以用性命来保护她的人。为了一个承诺,她居然真的不嫁人,甚至连荤腥也不再碰。雪音想为木蝉再做些事,为这个妹妹安排一下往后的生活,若是能找到木蝉的姑母木亦柔,自己就算了结一桩心事。而木蝉在这世间也有了亲人,定会更加坚强地面对生活。

    顺德帝怀抱着锦盒,微微一笑绝代倾城。在他犀利的眸子里,掠过无法掩饰的霸气与豪情。“这是朕唯一能为做的。”如果她真的平安生下柴斐,一定封柴斐为贤王府世子。

    她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而柴兴不知道,只有他知晓。顺德帝想到此点,对于柴兴,雪音只是单纯的爱,而对于他——柴三哥,却是纠结的情感。哪怕只是一分的纠结,他对她也不枉费一片苦心。

    看顺德帝翩然而去,雪音的心重归到平静之中,还担心他不知晓实情,既已知晓,她倒省了许多事。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斐儿,娘好爱,一定要平安的出世。柴三哥一定会替她完成心愿了,她的一番苦心总算还有人懂,虽然不是最爱的柴兴,可她依旧去这么做。

    算算夏峰离开的日子,她的时间不多了。曾与夏峰约好,六个月的时候,她就离开京城去怪人谷,然后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从来没想到,她会这样面对生死的考验,人世间不会将同样的奇迹数次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她面对现实,虽是残忍,却又坚强。再大的苦痛与折磨都让她来默默承受吧,请上苍把快乐与幸福赐予柴兴,她的八郎,让他足可以坚强而快乐的生活下去。

    这不再是单纯的祈告,而是请求上苍能听听她凌雪音的心!

    五月二十六日,柴兴将雪音接回王府。

    水云阁依旧还在是重建之中,多想,看一看新的水云阁是怎样的华丽清幽,而她怕是看不到了。但她可以想像,根据柴兴给她瞧过的图纸,幻想着那是一座人间的琼宇楼阁,华丽得像是梦中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