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弃妇翻身之丑女将军 > 第三十六章 重归于好
    ()    第三十六章 重归于好

    他回以她灿烂的笑,用被褥将她裹住。正欲冲出火海,外面有人在“砰砰磅磅”地敲打着门窗,是他把门窗封死了,就准备陪她一起死。他最初是抱着必死之心,反正生生死死都要与她在一起。他生为她,死也为她。

    柴兴急了,道:“干什么吃的?快救人呀!快救人——。”

    任他将她抱在怀中,雪音大声道:“走暗室!走暗室——。”

    两人都着急了,所以才会忘记这屋子是有暗室的。

    柴兴启开暗门,二人快速地躲入秘道,雪音身上裹着厚重的被褥。

    “啊——”她恍然大悟。

    “怎么了?”

    “雪明珠、彩珊瑚……就指望它们生孩子呢……”

    柴兴放下她转身就跑,这两样东西可是宝贝,是她喜欢的,他拼了命也会从火海里救出来。孩子,他们俩的孩子,想到属于他们俩的孩子,柴兴就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雪音站在秘道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怎么还不来。

    如果他死了……

    她就随他去死!

    原来,在她心里早已经视柴兴为最爱,不,她真正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柴兴。

    她抛开身上的被褥,顾不得浑身**,上了木制楼梯,外面烈焰熊熊,看不到他的身影,也未见到彩珊瑚和雪明珠。

    柴兴刚出去,就被闯进火海的家奴给拽出去了,他们一并从火海里带走了彩珊瑚与雪明珠。

    “八郎!八郎——。”

    “轰——”一根檀子木从屋顶飞落下来,她纵身一闪,“八郎……”

    家奴、侍卫们提着水桶,杯水车薪早已经无济于事。

    木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姐姐还在里,姐姐呢?

    火海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八郎……八郎!”

    “姐姐!姐姐——。”木蝉欲冲入火海,被王游紧紧拽住,“姐姐醒了!姐姐在里面,们快救她——。”

    她这么一惊叫,柴兴才侧耳细听,她的声音果然是从火海传出来的,她不是在秘道里么?

    “蕊儿!蕊儿……我在这呢!”“蕊儿——。”

    他想冲入火海,却被樊洪紧紧地抱住,难以动弹。

    他出去了吗?

    是他的声音,他在外面!

    门板、木窗砰里磅啦地塌倒,她不要死,还有爱她的八郎在外面等她,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活下去。

    柴兴痛苦的凝视着烈焰般地大火。

    顺德帝携着香夫人站在外沿,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焰,火光映红了京城的半边天,华丽如霞。

    “啊——不,蕊儿!蕊儿——在哪儿?”柴兴疯狂的挣扎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樊洪与童朋二人,不顾一切地冲入火海,说时迟,那时快,烈焰之中,窜出一个身影。

    她怔了一片刻,立即就看清冲来的男子,是她的丈夫,她最爱的人:“八郎……”一个满怀落在他的怀中,她炽烈的唇不顾一切地覆上他的嘴,忘记了身后的大火,忘记了周围一双双怪异的目光。

    所有的焦虚,所有的担心在此刻都化作最热烈的纠缠,辗转着、徘徊着,若是她永远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不再分离,该有多好。就在先前,当她为他的安危担忧的刹那,原来她也会为爱而疯狂,也愿意为他去死。她想过,若是没有他,她也不要独活。

    木蝉惊叫一声:“啊——”姐姐浑身**,岂不被人都看光了,只是她身上一块白,一块黑,分不清是灼伤,还是被浓烟所熏染。

    惊声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快速地将身子转向一边。

    “八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受伤吧?彩珊瑚、雪明珠都不要紧,对我才是最重要的……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害身陷险境……”

    她不停的呢喃着,表达着心中万千的愧悔,彩珊瑚、雪明珠又有何重要呢,他才是最重要的,比价值连城的珍宝还要重要,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寻觅了二十多载,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真爱她的人,而她也可以心去爱的男子。

    他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子,只见木蝉对站在她的身后,对着他宽衣解带,正欲大怒,才猛然醒悟:怀中的女子一丝不挂!

    “妈的!”他愤怒地大骂了一声:“刚才谁看过王妃的身子?把眼睛挖下来……”

    二管家立马应道:“王爷,小的站得最远,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木蝉三两下用自己的外衫将她的身子裹住,他因为怕被人看见,直至木蝉裹好,才缓缓地放开。

    “狗奴才,王妃的身子岂是们看的?自觉把眼睛挖下来!”柴兴疯狂的厉吼着。

    她一阵头昏目眩,身子晃了一下。

    木蝉惊叫起来:“姐姐!”

    柴兴手臂一挥,将她抱在怀中:“蕊儿……”

    “八郎,我头昏,抱我静溪院歇息。”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声,他的心跳为她,他的真情为她,她还有什么迟疑,还有什么顾忌。

    是的,她不要再纠结在过往,她会用余生来回应他的深情,让两个彼此孤独的心不再孤独,两个寂寞的人不再寂寞。

    “那……偷看的……”

    柴兴回头,看着站在一边的人群,她是他的人,自然不能让这些奴才瞧了去,女的便罢,只是这男的必须要做些什么处罚才好。

    “没瞧见的就放过,看到了挖去眼睛。蕊儿是的,是一个人的……”她柔柔地依在他怀里,“八郎,浑身都好痛,好像……好像被灼伤了……”

    雪音尽情的享受这一刻的温馨,还有他那略带霸道的刁蛮,他真的很好,就像她心底的阳光。她再也不要任意胡闹下去,会好好的珍惜与他在一起每个时辰,每一刻钟。

    木蝉在一旁双合两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姐姐又活过来了。菩萨放心,这一次木蝉再不敢欺骗各方神灵,以后不吃肉,也不嫁人了,这次是真的,是真的……”“如果木蝉再有违此誓,菩萨就惩罚木蝉,天打雷劈……万剑穿心,什么都好,求求们就不要再折磨姐姐了……”

    上次看姐姐昏迷,她就发誓不吃肉,可看到美味佳肴,哪有不馋的道理,她便偷偷地吃了。才吃两回,姐姐又出事了,差点又死了。她不当真都不行,万一因为她不守信诺,姐姐一命呜呼,她会自责一辈子。

    “我去取药!”

    上次她昏迷时,木蝉就把药盒都抱到了静溪院,因为一直在忙,便留在那里。此次大火,竟成了水云阁被留下的物什之一。而她的衣物、古琴……统统都失于这场轰轰烈烈地大火之中。

    顺德帝留宿在香夫人院中,见到冲天大火便与众人赶了出来,虽不在水云阁跟前,但他却远远地瞧见柴兴抱夏紫蕊离开。

    柴兴的爱得疯狂得不顾一切,他一定是想陪夏紫蕊殉情而亡,只是不曾想她竟然醒了;而她呢?为了柴兴,也可以甘冒生死!

    这样的情,让两个人都抛却过往的恩怨纠结;这样的爱,甘愿为彼此或生或死;这样超超生死的情爱,是任何力量都不可阻止的。

    顺德帝的空空落落:他输了!

    或许两日前,他就不该放手,竟然同意她回到柴兴的身边。而让她离开,是他唯一一次对她的伤害,许也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她不会再犹豫了,亦不会徘徊,见证了这样一对挚爱的男女,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有时候女人要的只是一个真爱的男子,与荣华无干,无富贵无干,要的只是一份真情。而这份情,她已经找到了。不是自己给的,是柴兴,他的弟弟,多年来一直被他视为最无能的弟弟,那一刻柴兴是如此的勇敢,居然打算放弃一切,随她而去。

    只怕就算是石头人,寒冰心,都被柴兴给捂热了、融化了……

    静溪院。

    木蝉打来温水,捧来药盒。

    看到姐姐再醒过来,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王爷,我来吧!”看柴兴粗笨地解姐姐的衣衫,木蝉的心砰砰乱跳。

    “去厨房做几样姐姐爱吃的菜,躺了两天,一定很饿。”柴兴不管不顾。

    木蝉扁扁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再这样下去,她的心脏早晚会承受不了。,姐姐还真是,怎么最近如此不顺,两度昏厥。

    柴兴用湿帕子轻柔地擦去她身上的污渍,后背、肩部,还有额上都有灼伤,后背有巴掌大一片,光亮的水泡在烛光下尤其醒目。他怜惜地看着灼伤,如果不是他褪去了她的衣衫,她也不会被火灼伤。

    “哪瓶是治灼伤的?”

    她抬头凝视,看着木盒里大大小小的瓷瓶,抿嘴道:“玉颜膏,有治灼伤的效果。”一阵钻心的疼痛,“思——”忍不住呻吟了两声,“我的衣服都被大火烧了……!”

    那些衣服都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其间还有柴兴在江南为她花重金买的那件名贵衣裙。那是他对她默默的怜爱,如今也一并毁于大火。

    想到“火”,亦如柴兴这份最炽烈的情感,无论她有多么冷漠的心,早被他所融化,化成了温暖的水,那股情感的暖泉,缓缓地流过心田,滋润着她的心,也滋润着他。这是一份沉重的爱,超越生死,超越一切,就如有了他,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天堂。

    雪音确定了自己的心,不再摇摆,也不再去顾虑,她想做的、能做的,就是用余生与他相守,不离不弃,好好的珍惜。余生有了他,她会一路平坦;余生有了他,她不会再觉得寂寥;余生有了他,她的心里将永远有阳光雨露;余生有了他,她此生此世都将是无悔无怨。

    凝视着此生她最爱的人,看着他轻柔地为自己擦拭伤口,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有的只是对过往那些许的愧意。不,她不要愧意,从今往后,她会相信他,不再有怀疑。用一生来爱她,这样够不够?用一生来陪他,可不可以弥补?

    对,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每多想一分,她的心便下多了一份决心!

    “不穿衣服灼伤愈得更快……”

    柴兴莞尔一笑,不久前他还堕落在地狱般的痛苦之中,如今又被推到了幸福的天堂。这份幸福来之不易,他会好好的把握。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多想将她视为掌中明珠,然,却不能,看着她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灼伤,满心都是怜惜,满眼都是疼爱。

    她秀眉一挑:“大混蛋,这话什么意思?”

    她已经受了伤,他还有兴趣来打趣。以前痛苦的乌云早已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幸福而明媚的阳光。她的心满沉醉在这份温馨之中,也沉浸在快乐之中。

    他坏坏地笑道:“说呢?”

    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端祥,别离不过是一月余,又饱受两日失去她的痛苦煎熬,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脑海,永远都不要忘记。

    四目相对,他仿佛将要她的模样融入脑海,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无论是轮回百世都不要忘记她如此深情的双目。而她,却默默地记下他炽烈的目光,将着自己的身影在他的眼里跳跃而闪动。她仿佛感觉,自己的身影不是映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映在灵魂深处。

    欲将她揽入怀中,经历了今夜如此惊险的一幕,能给她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相信,自己的怀抱能让给予她受到惊吓的心几许慰藉。

    雪音道:“八郎,等等——”真的还可以再那样毫无顾忌地投入到他的怀中么?不,雪音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心生愧意,“那个……我对不起,还是休了我吧,我……”她不想骗他,因为她知道被骗的滋味不好受,是她不好,她背叛了他,无论元宵节她是否愿意,到底是铸成大错。

    “什么都别说,我知道很委屈,皇兄他……他强要了……”

    她要怎么说出口,泪水夺眶而出:“我对不起……我的身子……所以,八郎,可以有别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彼此折磨,如果她可以再冷静些,就不会这样的事发生。没有她的病危,她不会知道,他是那样的爱她,愿意与她一起死。天下有几个男人会为妻子殉情,尽管很多人认为她的八郎是个懦弱的男人,但她不这么看。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是懦弱吗?愿意为情而死,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俯身看着身下的她:“不是自愿的,一切都过去了,是我没有保护好,让在宫里受了委屈……依的高傲,又怎会甘愿被辱……我爱,所以会包容的一切。放心,本王绝不让成为第二个丁淑妃……”

    第二个丁淑妃?

    这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她:大约是**年前,那时候他正值双十年华,在江南游玩,认识了娇艳动人的丁玉莲,二人一见钟情。他将丁玉莲带回京城,本想纳她为侧妃,就在他布置好喜堂、洞房准备迎娶的时候,丁玉莲竟被顺德帝强占了去。

    太后说,兄弟之情不能因一个女人被毁,如果传扬出去有损于顺德帝的英明。那时候皇兄还是太子,而先帝一直不大喜欢他。所以,他只好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了皇兄。

    也是那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女人藏得很深,不被其他兄弟知晓,就怕再出现第二个丁玉莲。所以在他的王府里没有他自己的女人,而他的女人却都住在京郊别苑之内。包括她们生了孩子,他也没有告诉太后和皇上。

    她一直不要听他的解释,也从不曾去了解他的痛苦,在雪音看来,柴兴是个单纯的人,因为他总是会把什么都告诉顺德帝与太后。不曾想,在他的心里还隐藏着这样一段过往。曾经深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兄长占去,他的心该有多痛,又有多少的无奈与酸楚……

    想到此处,雪音就觉得难过。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妻子,甚至都不是一个好女人,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而他却用最博大的胸怀来容忍、谅解她的不是,只因为他爱她,爱到深处,甚至连她所有的缺点与任性都一并去接纳与喜欢。

    “一生一世一双人!蕊儿,这是的心愿,也是我给的承诺。与成亲之后,我就没有想过会碰别的女人……”

    柴兴深情地道,有了她,今生他不会再去爱别的女人,他会让她最美的心愿变成现实。这一生,他会携她相看夕阳;这一生,他会与她一起荣辱共担;这一生,她会成为他一世的牵挂与最爱……

    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一世交与她,不,是他的生生世世,有她相伴,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更愿意把部的心捧上,只为博得她的一笑。

    她对他的重要,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用一个眼神,所有的话语都蓄藏在那深情的目光之中。

    “八郎……”她含泪依在他的怀中,忘了前些天的痛苦,只想不顾一切地去爱。

    他是她的,她是他的,他们就像生来就属于对方,她陶醉在他的温柔与热情之中,他纵奔在她的柔情里。

    雪音在静溪院休养了三天,直至身上被灼伤之处略有好转,才出来行走。夫妻二人携手站在水云阁前,看着还冒出袅袅青烟的废墟,心境复杂。

    水云阁,他们爱情的见证,它虽灭,却让他们夫妻重归于好,还消除芥蒂,胜过昔日。

    雪音很喜欢水云阁,光是因为它的名字、它大门前那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她已经能深刻地领会到这名诗词的含义。她是柴兴心中无法替代,而柴兴也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人。

    他们彼此都是不可替代的唯一,唯一的真爱,唯一的身心相系之人。

    “蕊儿——”柴兴看着面前被大火烧过的废墟,他能明白妻子心中的不舍与难过,声音轻柔得像一涓细流。

    “嗯!”她浅浅地应承着。

    “等到夏天的时候,我一定送一座更美的水云阁,比以前的更大、更美。”柴兴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目光,“我会请天下第一名匠鲁通为打造一座世间最好的楼台!”

    只有他最爱的妻子,才能住到如仙境般的琼楼玉宇之中,如果以前的水云阁是当年捧月阁的影子,那么他会替妻子建设一座更美的水云阁。他要让最爱的妻子住在最美的楼阁之中,他的爱有多深,便要新的水云阁有多美。

    雪音依旧是笑,笑得幸福而浅淡,突然一阵眩昏,她不安将头依在他的怀中。

    “怎么了?”

    “八郎,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弄的,总是头昏脑胀、浑身乏力,扶我回去……”

    不是被大火灼伤了么?她身上的灼伤已经开始结疤,为何她时常感到体不从心,还一阵阵的眩昏。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被心中幸福的感觉死死地埋下,她再也不要去想不好的事,她一定要陪他走完余生。

    柴兴将她横抱在怀中,雪音将头深埋在他的胸前,因为眩昏带来的恍惚,她让自己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周围的景物,静静地感受着丈夫熟悉而有力的心跳。

    “请太医吧!”柴兴问。

    “好——”为了他,她珍惜自己,她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他们幸福的青山,所以不能让身体垮掉。

    太医来了,握着她的手腕诊了良久,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根据她的症状,开了些宁神安心的汤药离去,嘱咐了几句类似:太过劳神,需要好好休息的话语。

    雪音躺在床榻上,食欲不振,精神也越来越差,面容显得憔悴不堪。水云阁大火之后,初是灼伤,后来她便真的病倒了,因为莫名的眩昏,加上食欲不好,再加上她的体质在一夕之间竟与从前判若两人。

    柴兴在书房大骂:“庸医,都是庸医,没瞧见她都病成那样了,一日比一日憔悴,还说她没病?”

    太医院的太医几乎被柴兴唤了一个遍,可所有人的诊断都千篇一律,甚至还有人认为她只是体质太弱,而无大异。

    看着日渐憔悴的她,柴兴觉得很疼惜,可当着雪音的面,他从不轻易发怒,只是在听完太医们的诊断之后,他总会莫名的大发雷霆。

    她怎么可能是装病呢?她的体弱是真,她的清瘦也是真,看着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孱弱,他急得寝食难安,恨不得那个生病和不适的人是自己。但痛苦可以分担,却唯独无法代她生病。柴兴无助又无奈,唯有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她。

    陪她说话,为她排解心中烦闷;陪她吃饭,令厨房为她做最爱吃的饭菜;陪她一起看书,哪怕他根本就看不尽书,只要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他的心里便觉得踏实。

    春风吹绿南越京城,第一名匠鲁通携着门下弟子数十人开始在被焚水云阁的地方重建楼台,只是这一次比以前更大,连王府后花园都划入水云阁的范围之内。

    柴兴每日上朝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去看雪音;下朝回府的第一件事,也是去看她,亲自问问侍候她的人怀雪、怀音,看她今儿又吃了多少,吐了多少。

    当静下来的时候,柴兴会想很多,想到她的病、她的身子,便会被莫名的恐惧与包围。他真的好怕,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她就不在了……每每想到此刻,他的心都被会撕裂般的痛。看她一点点的消瘦,他却只有干着急的份。

    雪音整日躺在病榻上,哪儿都不能去,外面的花香令她恶心,连带着春雨气息的泥土都让她难受。

    木蝉每天都令人从鸿归楼送来她爱吃的食物,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会吐出来。

    他疼惜地看着她一点点消瘦,躺在病榻上,浑身乏力,连走路都开始摇晃,唯有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走几步。如果她不曾因为拒食而大病一场,或许就不会病成这般,柴兴常常暗暗地责怪着自己。

    现在的她,总算睡着了,神情很平静。清瘦的脸上洋着浅淡的笑容,嘴角划出漂亮的弧线。柴兴会半夜半夜看着她,什么也不想,只是那样静静的凝视。原来爱一个人会是这样,幸福与痛苦交织,即便是她睡着,他还是想贪婪地看着她。

    雪音开玩笑说:“解毒醒来的最初两年,就是这样度过的。所以,不用担心,待天气暖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她就像会随时离他而去,或者依她的性子,会独自忍下痛苦,甚至不让他察觉。

    天气暖和?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可她的病却似乎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而宫中太医、京中的名医,却无一人能瞧出她的病因。

    静溪院里太冷,柴兴令人将她搬到湘波院。

    每日,她都半躺在倚窗的窗户下,静静地看书,从兵法战略到奇闻趣事人物小传。

    他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她,缓缓走近,在暖榻前坐下:“今儿也吃不下去吗?”

    她抬眸浅笑:“今儿我吃了好多呢?吃了米饭、糕点,还有莲子羹、燕窝汤……”

    可怀音偷偷地告诉他:刚吃下去就都吐了。

    每每想到她善意的谎言,还有每天他千篇一律的询问,她那永远都无法令他生厌的笑容,他的心会隐隐作痛。却任意她的谎言,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动情而怜惜地看着她。

    他清晰地记得,四年前的她也是如此,吃什么都吐,到后来,她就……

    柴兴一遍又一遍地强迫自己不往哪方面去想,但他的心依旧被重重恐惧包裹着。有多在意她,便有多害怕。

    “姐姐!姐姐——”院子外面传来木蝉欢喜的声音,“姐姐,看看是谁来了?”

    柴兴起身,缓缓移至门外,院子里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眉眼如画,冷傲如雪,伫立在院中仿佛一株百年的老松。

    此人不是夏峰还会是谁?柴兴不待细想,迎上前道:“柴兴拜见岳父大人!”

    听到屋外柴兴说话,雪音缓缓地抬头,欢喜地道:“爹!是吗?快进来!”

    柴兴担忧地望着屋内的雪音,压低嗓门,用最扼要简明的话语,向夏峰介绍了她近来的情况:“自从上次她病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一日比一日消瘦,岳父来了,替小婿好好瞧瞧。”

    然后柴兴恭恭敬敬地拜礼,爱她所以便敬重她在意的人,而夏峰是她的父亲,所以柴兴会更加尊重他。

    雪音正欲下地,夏峰已进入房中,一把将她止住:“刚到京城就听人说,水云阁被烧,这不一早就过来瞧瞧!”

    她的眼睛大了一圈,人却清减了许多。如果以前她是一种高傲冷漠之美,如今却是一副病西施的怜人模样,看得夏峰心里一阵酸楚。

    说话间,夏峰握住她的手腕,气血不足,可并没有其他有异地方,是什么病,竟然连他都诊断不出来。

    “爹……”雪音唤了一声,自己也懂医,可找不出来原由。

    雪音也知道柴兴的担忧,而她却丝毫不比柴兴的忧心少,只不过她不敢提,她怕自己一提及,将会让彼此徒增悲伤。因为太在意,在意到不该如何去珍惜,所以便成为彼此心中的隐痛。她真的不想这样病病恹恹下去,可是她越是强迫自己,这副身子却越来越不争气。

    夏峰淡淡一笑:“除了的身子异常虚弱以外,并没有异样。爹会在王府小住几日,替查找病因。”

    她微微含笑,明若春光:“八郎,真是对不起,还说要给生孩子呢?结果……自己……”

    有了夏峰这番话,雪音的心微微落定。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了她是缘薄之人,承受不了这份爱怜。孩子,对于雪音来说,曾经是一个最美丽的梦,可如今她真的不敢奢望,只希望自己的身子可以快些好起来。不要再让柴兴看她这样子下去,她了解他心中的痛楚,如果可以,宁愿让自己一人独自咽下这份苦水。

    “爹,陪我说说话吧。刀伯伯、娘、花干娘还有丑叔叔、天、地叔叔他们都好吗?”

    好怀念生活在怪人谷里的日子,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简单,大家打打闹闹,却和睦相处。虽然有争执,也有算计,却都是孩童般的顽皮。

    “身子虚弱,好好歇着,回头爹再来看。”

    夏峰看着一侧的柴兴,使了个眼色。对于雪音的病,夏峰也诊不出原由,可正因为是怪病,所以他才好奇,加上自己与雪音乃是父女,更想替她找出病因。

    “蕊儿,我去陪岳父大人说话。”

    翁婿二人离了湘波院,看着那边正在忙碌修建的新院,夏峰轻轻地叹息一声。

    “唉……雪音她真的太像若夕了。就连她们的命运都是如此的相似……”

    夏峰脑海中掠过当年那个清丽温婉的女子,初识谢若夕,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师父自恃才华横溢,在江南扬州街头摆了个字画摊:有才分文不取,无才一字千金。可连摆了两天,居然一笔生意也没做成。

    那是一个烟雨蒙蒙的阳春三月,有一天,一位富家姑娘携着侍婢出来买丝线,经过字画摊,停下了脚步。留下美丽明朗的笑容,翩然而去。

    师父说:瞧不起我的画?

    那女子说:先生的画不是好画,字也算不得好字。

    师父很不服气,结果就与那姑娘争执起来。

    后来那姑娘握笔一挥,她的字竟让师父看得不目瞪口呆,还有她的荷花图,清丽脱俗,微风净植,实在是妙,令师父惭愧不已。十三岁的他,便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那个清丽的女子。

    待他再找到她,与她相逢时,她已经嫁为人妇,身在遥远的边城。那一年,他十七岁,年轻气盛得罪了江湖中的恶人,被人追杀,重伤之际,是她救了他。一来二往,他知道她的名字,她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世家谢府里的丑恶,柳家的关爱,以及她看似幸福却并不如意的婚姻,还有她内心那无法释怀的愧疚与痛苦。

    又两年,他再度去边城找她。他看到了她的女儿,一个叫凌雪音的小女孩,和她一样的清丽聪慧。

    她突然对他说:有朝一日请代我照顾我的女儿,把她视为的女儿一样去爱她,呵护她!

    因为此,夏峰早就将雪音视为自己的女儿。

    “岳父,蕊儿的病……”

    夏峰道:“除了极度体弱疲惫之外,并不曾有任何异常。”

    又是这样?

    可是她的气色、体质真的越来越差啊,为何所有人都找不到原由?柴兴的心很乱,想到连夏峰都查找不到原因,一颗心便越发的乱了。

    夏峰又道:“不要想得太多,容我再想想,今儿替她诊脉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许是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

    柴兴离了书房,临出门时,又回转身子重重的拜礼。真的只能央托给夏峰了,如果连他都找不到原因,蕊儿,他的蕊儿,便……

    那样的假设,他从来不敢想,却一次次地逼自己去想。

    夏峰从柴兴的眼中看懂了“情之深,爱之切”,他们是这样一对男女,都视对方为唯一,如果雪音有何不测,柴兴他必不会独活。关于柴兴为雪音殉情的故事,夏峰也听木蝉说过了,颇是感动,当今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如此幸福却又饱经受苦难的女子。这是夏峰听到最美丽的传说,他会像守护一个传说一般来守卫这对相爱的男女。

    夏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每每想到雪音,都会觉得心疼又不安。雪音的病症:眩昏、呕吐、乏力、贪睡……更像是一个孕妇所有的特征,可他却探不到喜脉。

    喜脉?

    对,他怎么忘了,雪音的体内有三成玄女真气,过了这么久,加上她自身的修炼,许已是四成、五成也不定。

    天色已晚,但夏峰不想等得太久,他急需要解开这个谜团,不愿看她如此消瘦下去。翻身起床,匆匆再来到湘波院。

    房内,柴兴坐在榻前,正深情地喂她吃粥。

    “爹——”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峰,甜甜地唤了一声。

    夏峰落坐床前,关切地将指头落在她的手腕处:“紫蕊,真气都聚在腹部,试试运气,将真气转移!”

    “爹……”雪音满是不解。

    柴兴温和地道:“蕊儿,就按照爹的意思试试!”

    她应了一声,盘腿坐在床上,试着将真气转移。

    夏峰将手指落放在她的手腕处,脸色由暗转明,不由得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

    “爹,笑什么?”

    夫妻二人面面相窥,看夏峰的笑,分明就像是遇到天大的喜事。可是她的身子已经弱成这般,还有会有什么喜事?

    “丫头,别转移真气,自己探探脉!”

    左手搭在右手腕,再将右手搭放在左手腕处:“是喜脉!这……这怎么可能!”

    夏峰依旧在笑:“这是母性使然,必是自身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不自觉地将真气移到子床护住胎儿。”

    雪音欢喜地跳跃起来,飞扑在柴兴怀中:“八郎,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成亲以来,她一直梦想有朝一日为他生个一男半女,如今她真的怀上了,就快有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人震奋而欢喜的了,雪音快乐地惊呼着,拥着柴兴一遍遍地重复:“我们有孩子了……”

    她不再是个残缺的女人,她也可以做母亲,也能诞育出一个孩子。莫名,眼睛有些发酸,她却想哭,想要痛苦地哭一场,更想告诉所有人,她怀有孩子了。

    刚笑罢,她的腹部就感到一阵坠痛,咬着双唇缓缓地坐下身子。

    夏峰再细细诊脉,双眉微颦:“连续服食过祛瘀化血之药?”

    “爹,最近一个多月我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怎么会服食这种药呢?”

    雪音除了吃太医开过的几剂安神宁心的服,再没有吃过别的,每天都有大量补气养血的药送到这里。而她为了不让柴兴难过,总是强迫自己喝下大碗又一大碗的苦药水和所谓的补药类。

    又过了许久,夏峰方才将手移开,脸色很难看,他可以确定:雪音这些日子一直在服用对胎儿不利的药物,因为药物对胎儿的刺激,她才会本能将真气转移到子床,而不再护卫心脏的安。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

    “爹……”雪音见夏峰沉思,轻轻地唤了一声,刚才的欢喜又突然被乌云遮住,夏峰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事。雪音重新将真气调回腹部,好像只有在真气在那儿,她才会更舒服些。

    夏峰看着一脸喜色的雪音,虽然他改变她的容貌,可那双眼睛太像若夕了,连眼神都一般模样。瞧了一眼柴兴,道:“跟我来!”雪音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不想让她知道更多,也不想让她劳神。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本就是男人的责任,所以有些话他也只告诉柴兴。俯下身子,温和地轻抚着雪音:“好生养身子,为父与他交托几句。”

    离了房间,确定雪音已经乖巧地躺回床上。夏峰扫过半掩的房门,用低沉又不解地声音道:“有人一直在蕊儿的食物使用祛瘀化血之药,否则她的身子不会虚弱得如此快。”

    他是妻子的父亲,没有理由骗自己,沉吟道:“没理由啊!这些饭菜都是木蝉做的,还有……”

    夏峰轻舒一口气,确定她不是病而是有喜,又道:“此药是孕妇的大忌,因为连连如此,她才会不自觉地将真气移到子床护佑胎儿。”

    夏峰的话音刚落,柴兴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什么人一直在她的饭菜里下毒,不想她怀孕生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厨房,木蝉做的饭没毒,难保别人不会暗中下手。木蝉近来因为忙着酒楼的生意,通常都在酒楼做好,然后令人送回到厨房,而雪音要吃时,才从厨房的灶上直接取热的。

    柴兴很快就将所有的疑惑都汇聚到厨房,那里一定有人要害蕊儿。

    暗道中,顺德帝在喜来的陪同下,正欲去文夫人的院子,忽又转到了湘波院下面,上面压了块石板,无法上去,但却能看到房内的一切。

    屋子里,坐着一个相貌清秀俊美的中年男子,他的手搭放在雪音的手腕上,神情凝重,似在沉思。

    “宝儿,不能生这孩子!”

    她俏丽的脸庞漾起不悦之色,为什么不能生?“不,我一定要生。他是我和八郎的孩子,多少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可我能生!”

    既然上苍给了她这个机会,她绝不要放弃,对她来说这个孩子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他是自己心爱的男子的骨血,无论有多大的痛苦,她都可以承受,却唯独不要放弃这个孩子。

    夏峰的神情变得肃冷:“傻丫头,知道自己的真气还剩不到两成,当初义母给真气是为了保性命。五脏俱损,没有这最后的真气护体,活不过半年。妊娠反应严重,吃不进食物,真气会很快消耗怠尽,不等生下孩子,就已经……”

    夏峰不愿再讲下去,这些话已经够重了,她也懂医,定会明白这是何等的严重。连她自己能否活下去还是一个疑问,她又如何去生孩子?

    “不,我一定要生,就算是死我也要生……”“爹,帮帮我,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我想要这孩子,当初能救我,也一定能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雪音从来都是固执的,现在的她更不想放弃,一定会有两的法子,保了自己也保了孩子。所有的太医不是说,她的五脏俱损能活到今日便是奇迹,她一定可以再创造另一个奇迹。

    “真是和娘太像了!”

    他不经意间,忆起了逝去的谢若夕,为了孩子她似乎可以做许多事,包括去死。多年后的雪音,居然也重复也她母亲相似的命运,在生死挣扎中,想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爹,我求了,看在我娘的情份上,救救我肚子的孩子。我要他,想到他是我和八郎的孩子,我就好喜欢,当年娘一定也是这种心情……”

    雪音握住夏峰的手,不停的央求着,她知道:夏峰是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自己真心的求他,他也一定会帮忙的。

    “雪音——”夏峰将手搭放在她的肩上,“的真气消耗得很快,这样很危险的,如果不护住心脉,随时都会丧命……”

    夏峰说的这一切,她都明白,可是她真的好爱这个孩子。如今走到这一步,如果没有这孩子,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多久,但有了这孩子,却能给柴兴一份希望。就算她去了,而柴兴却可以为他们的孩子而继续活着。所以,她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爹,我不管!我要这个孩子,她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大不了这些日子我不再动怒,不再生气。我答应过八郎,会替他生孩子,就算我死了,还有一个孩子陪着他,我也会安心许多……所以,爹,我求,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八郎,我不想他担心。”

    她要这孩子,就如她对柴兴的爱,无论有多困难,她都会让自己撑到孩子平安降生。没人可以要她放弃,而她也绝不放弃。每每将手触摸到腹部,想到那里已经孕育一个孩子,她的心里便满是阳光,即便有雨,那也是雨后的彩虹。

    “不觉得自己很傻吗?这么年轻,等调养好身子,修练到五成功力,再要孩子也不迟!”

    夏峰不明白: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可她居然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也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就是无用的,可他还是想再试试。

    “爹,看过《天医秘笈》,我也看过呀。中过‘毒寡妇’便难生育,就算怀孕,孩子在肚子里呆的时候不会超过两月。如果不是火雪莲的奇效,我怎么可能拥有这个孩子,我要他,他已经在我肚子里两个多月了,只要一过三月,他会在我肚子里扎根,然后一天天地长大……人总是要死的,况且我已是死过几回的人了,但若是为了他而死,我无怨无悔,他是我生命的延续,更是爱的延续……我知道怀孕之后,若想功力再进的确很难,我会努力练功,不但要保住孩子,更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夏峰说服不了她,这也是他预料到的结果。

    她坐在床上,轻缓地拉过被子,抚摸过腹部,脸上尽是无法言喻的幸福。

    “本来还想,若有五成真气,或许母子平安,可竟然剩下不到三成。如果再中毒,将会很危险!”

    “爹,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提升内力。”

    可提升内力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花时日是极难有进步的。

    屋子里重归寂静。

    满是忧心的夏峰,与满是幸福笑容的雪音,两个人因为同样的事却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顺德帝站在暗道之中,转身往楚滨院移去。

    她竟然有身孕了,千防万防,放开后,他懊悔不已,她太特别了,不光是她的才华,而是她这人。无论怎样,他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柴兴来到厨房,在里面转了一圈,找了厨房的管理询问了一些情况,尤其是关于雪音饮食的。

    雪音的药物、食物有专门的小灶,灶上有一只大锅,大锅里有水,锅里放着一只鸿归楼的专用砂锅,里面是木蝉亲自煲的汤。灶里还有小火,这样可以保证随时送给贤王妃的煲汤都是热的。另一边的灶火上正在熬药,药正煮得满锅冒泡,旁边是怀雪,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火。

    一切都并无异样,可到底是谁连番要毒害贤王妃。贤王府中的家奴、侍婢都是跟他数年的老人,尤其是怀雪、怀音更是对他忠心耿耿。若是妻妾争宠,可他的三位侍妾夫人都住在别苑,根本没有进入王府的机会,柴兴还真是找不出那个意欲害雪音的人。

    正在狐疑,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杜娘,楚滨院的菜好了么?”

    楚滨院,文夫人所住的院子,她与香夫人的饮食素来都是自个照应的,加之两座院子里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并不在王府大厨房里取食,怎么到这儿来了?

    侍婢神情平静,一双乌黑的眸子四处打量。见了柴兴未行李,眼中流露出几许慌张,明明慌张却强迫展露出平静之色。

    叫杜娘的厨娘应道:“小五姑娘,这些都是!”

    对于厨娘口中的小五姑娘,柴兴没有半点印象,但想到是文夫人院中的,也未往多处想。

    两名侍婢进入厨房内,用托盘收拾文夫人所要的菜肴。

    杜娘奇怪地道:“哦,那边的羹粥是给贤王妃做的,姑娘可要检查一下。若是王爷知道文夫人如此关心贤王妃的身子,指不定多高兴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天,文夫人一直在这边的饭菜。

    小五抬眸看着柴兴,虽同住在一所院子里,彼此之间少有往来,对于面前这个衣着锦衣的男子并不相识。道:“这位大哥是王府的侍卫吧?”

    柴兴不动声色,冷冷地应道:“我是奉王爷之命过来瞧瞧。”

    小五淡淡地垂下眼眸,抓住汤匙在羹粥搅了几下。

    柴兴快速地转过身去,佯装自己在检查别的地方,实则暗自打量着这小五丫头。小五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快速地从袖出取出一只纸包,熟练地将药粉抖到锅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欲收回时,柴兴一把抓住了小五的手:“臭丫头,想干什么?难道想毒害王妃不成!”

    这么一喝,杜娘等人才注意到这丫头,她的手里拿着一张药包。

    小五灵机一动道:“这不是我的,这是的,为什么塞到我手里!”

    好一个含血喷人!

    如果是旁边,许就被小五给使计成功,可他是贤王爷,是柴兴,他万没有害自己妻子的原由,况且更重要的是,他爱极了夏紫蕊,视妻子如珍似宝。

    外面有人听到争执声,慢慢围聚过来。片刻的工夫,外面就围聚了十余人,大管家出现在厨房,见到柴兴,心里咯噔一下。

    大管家跪在地上,大声道:“王爷恕罪,小的没有管好厨房!”

    小五方才颤栗着双手,指着面前侍卫装扮的男子:“……是贤王爷!”

    什么人好诬陷不成,居然撞到了柴兴手中。柴兴从夏峰那儿知晓实情,这两日动不动就过来转悠,若不是大管家唤出“王爷”二字,恐怕连杜娘都会以为他真是王府的某位侍卫。

    柴兴提起一脚,愤愤地踹向小五,厉喝道:“好大的胆子,毒害王妃,不想活了!难怪这些日子,她总是病恹恹的,都是被这奴才害的?说,谁给的胆子,竟让毒害本王的子嗣。”

    子嗣?

    毒害皇族子嗣,够灭九族!

    难怪她的身子越来越糟,竟是被这丫头害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王府之中居然有害她之人。柴兴恨不得立即上前杀了这丫头,好为蕊儿解恨。

    小五闻到此处,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不管奴婢的事啊,不管奴婢的事……”

    柴兴愤愤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样如花似玉的俊俏模样,居然会害人,在他看来比恶魔还要丑陋两分。“来人,将这贱婢押入地牢,小心审问。本王倒要瞧瞧,是谁给了她这天大的胆子。”

    柴兴自从进入王府地牢,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大管家与刑卫拿出刑具,从夹手指的夹刑、到马鞭……无论任何一种刑具,只要使在这娇滴滴的小丫头身上,只怕她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他不能再退缩,必须要给蕊儿一个交待,若是此障不除,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害她。

    爱她,就保护她;爱她,就应让她轻快地享受人生。柴兴主意一定,便任由大管家与刑卫去吓唬小五。

    “瞧好了,这是夹刑!就这样往手上一戴,再一拉……”大管家神情并茂地比划着,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手中的夹手刑具已经戴在某位女子的身上,“然后那手指的骨头就咯吱吱地响……明白么?骨头碎了,的双手也废了……”

    听到此处,小五的身子颤粟成筛子,不停地抖,不停地抖。她仿佛真地能感受戴上这种刑具钻心的痛楚,十指连心呀,不是她对主人不忠,只是她真的不能对抗,人家是王爷啊!

    “说——”大管家一声厉喝,见小五虽怕,却依旧不说,便要将手中的刑具往她身上套。

    不,不能受这刑!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主意,可是毒害皇嗣,其罪当诛,不是她所能承担的。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来害贤王妃。

    小五主意一定,大声道:“王爷饶命,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夫人说,这药对王妃的身子大有好处,让我每日下在王妃的食物里。”

    楚滨院的文夫人么?她是皇兄的女人,没有理由与雪音争风吃醋。

    倘若雪音没有孩子,亦或不能怀孕,第一个有利的人是谁?不会是别院里的那几个女人,她们身边都有自己的耳目,绝不敢做出这等事。唯一的人便是皇兄,皇兄趁她进宫养病之际,强占于她。

    皇兄,又是皇兄,他自小就敬重的兄长,夺走了他初女人,现在又来伤害他最爱的女子。

    现在看来,那不再是其间的过程,而是皇兄欲夺蕊儿的开始。不,他绝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躬手相让。蕊儿不是丁淑妃,而他也不再以前的柴兴。他必须悍卫自己的爱情,也必须站出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绝不将她推入两难的境地。

    楚滨院。

    文夫人携着一双儿女坐在酒宴前,顺德帝昂首挺胸,任喜来给他夹菜。小孩子们对今日满桌的佳肴产生极大的好感,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自己爱吃的东西。

    手还未至,文夫人便止住,娇声责备道:“不可无礼!爹还未尝呢。”在帝王面前,儿女又算得什么。今日的一切都是帝王所赐,而丈夫不仅是帝王,而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天。

    这是一副多么温馨的画面!

    顺德帝时不时地扫过浅笑的文夫人,再看看一双如瓷娃娃的儿女,脸上漾起几许满意的笑容。

    一家人正在欢快的相聚,沉浸在这难得的团聚喜悦之中,一侍女来报:“启禀夫人,贤王爷求见!”

    文夫人与顺德帝交换脸色,文夫人起身捧了一叠漂亮的糕点,递到一双儿女面前,两个孩子立即就乐得了花,伸出可爱的小手各自抓了一块认为最美的糕点,然后乐滋滋地塞入小嘴中。

    柴兴满是怒气,走到房中看着花厅酒宴桌的一家四口。他们都知道享受人伦之乐,凭什么要数度伤害雪音。

    “贤王爷!”

    “让开!”

    柴兴的气不打一处涌上来,既然无法忍,他也勿须再忍。他奋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奴仆,匆匆走到花厅门口,冷冷的凝视着里面的人。

    “贤王爷……”奴仆跟了过来,不待开口,柴兴已将他推攘到一边。

    顺德帝满是责备,道:“八弟,成何体统?”

    就算这贤王府是他的府邸,可也不能对他的人动手动脚,总得有些规矩才是。

    “体统?”真可笑,柴兴冷冷地看着自小敬重的兄长,是的,每每忆起到蕊儿所受的伤害,他就觉得很痛,可他还得尴尬地面对自己的“兄弟”,定定心,柴兴道:“皇兄,可真是纳了一位好夫人?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居然派丫头在蕊儿的食物中下毒,毒害皇族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