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说,接着当斯比特准备转身往回出溜的时候,我一把从他的手里抓过酒瓶。我还抓住了他的帆布背包,那里藏着他另外的酒瓶。

    “嘿!”他抗议说。

    “在事情结束之前不准再喝威士忌。”我告诉他说,“下一个去看着的就是——到时候别喝得醉醺醺的。”

    “不可以管着我的!”他恼怒地说。

    “不,我可以。”我咆哮着说,“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不想让像在那座寺庙中那样胡作非为。在去看着它们之前可以喝一点威士忌,完了也可以喝一点,但在这当中——一滴都不行。”

    “要是我拒绝呢?”他一边咆哮着说一边伸手想去摸他的那把长弯刀。

    “我们就砸烂酒瓶。”我简单地说,他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要是那样我就杀了们!”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

    “啊哈哈,”我咧嘴一笑,“可那样还是没有了威士忌!”我把酒瓶和背包递给了哈克特,冲斯比特眨巴着眼睛。“别担心——等我们结束了,可以尽情地喝的威士忌,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说完,我匆匆向前,找了一丛灌木躲在后面,观察着那些火龙的动静。

    我们守了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最后不得不接受改变计划这一事实。不管什么时候,至少有三条火龙留在湖边,通常是两条小的和一条雌的,不过有时候那条雄火龙也会带上一条火龙崽子去觅食。而且根本没有办法知道离开的火龙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那条雄火龙会在别处过夜,有时候离开后没有几分钟就急速冲了回来,爪子上抓着一只咩咩直叫的羊。

    “我们只有找一天晚上……偷偷地过去了,希望它们……不会发现我们。”我们在讨论方案的时候哈克特说。我们躲在一个我们在山上的泥土中挖出来的粗糙山洞里,火龙飞起来的时候发现不了我们。

    “那些火龙的眼力忒好。”斯比特说,“我见过它们在一抹黑的晚上从几百英尺高的天上发现猎物。”

    “我们可以试着挖一条地道通到湖边。”我提议说,“这儿的泥土不是死硬——我相信我可以挖出来。”

    “什么时候能……挖到湖边?”哈克特问,“再说湖水会灌进地道……把我们都淹死的。”

    “我们别冒这个险!”斯比特急急地说,“我宁愿被其中的一个魔鬼吃了,也不愿被淹死!”

    “可得想出办法过去啊。”我呻吟着说,“也许我们可以使用千奇怪那会爆炸的毒液——等它们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偷偷摸过去,把毒液扔到它们中间。”

    “我怀疑我们能够找到办法……靠得那么近。”哈克特说,“另外,如果它们当中即便只有一条没被炸死……”

    “要是我们多几瓶毒液就好了,那样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斯比特叹了一口气,“我们可以走回去,它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就扔它们一瓶。也许我们应该回那寺庙,再多找几瓶来。”

    “不行。”我皱着眉头说,“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扔的那瓶毒液爆炸的时候,即使其他的没有爆炸,恐怕也被碎石头撞了。但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掏出我怀中的那瓶“圣水”细细地看了看。“小先生算到了我们会砸烂地板,跑到那间厨房里,所以他也许也算到了我们只会拿一瓶毒液。”

    “那就是说一瓶就足够了。”哈克特咕哝着从我的手里把瓶子拿了过去,“我们用它一定……会有办法去湖边。”

    “可惜棒棒比利(原指比利·毕肖普,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国皇家空军最著名的飞行员,这里指的是贱民的王子号上的一个水手。)没跟我们在一起。”斯比特格格地笑着说。我们茫然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棒棒比利是一个炸弹奇才。他了解那些炸药啊火药啊,什么都了解,还知道怎样爆炸东西。船长时常说比利的身价值跟他体重一样多的黄金。”斯比特又格格地笑了起来。“等到他为了弄开一个装满金锭银锭的箱子时把自己给炸飞了,这事就更可笑了!”

    “的幽默感是病态的,斯比特。”我嗤之以鼻地说,“我希望有一天——”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眯起了眼睛。“炸弹!”我惊叫起来。

    “有主意了?”哈克特激动地问。

    我一挥手,让他别出声,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如果我们能用这‘圣水’造出炸弹……”

    “怎么造?”哈克特问,“我对炸弹可是一点……都不了解,即使我们想造,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造啊。”

    “别那么肯定嘛。”我慢悠悠地说。”我把手伸进衬衫里,掏出那块包着我那份胶冻状小球的布,小心翼翼地打开包布把小球放在地上。我拿起一个果冻样的小球,用手指轻轻地挤捏着,看着里面稀薄的液体从一边涌向另一边。“就这些小球自己来说,它们本身一文不值。”我说,“那‘圣水’也一文不值——单独就它来说。但是如果我们把这

    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是想把这些液体……涂在这些小球的上面?”哈克特问。

    “不是。”我说,“那样它会滴到地上爆炸的。但要是我们把它注入到这些小球的里面……”我拖长了声音沉默了,感觉到我已经接近了问题的答案,但是在逻辑上还无法做出最后的飞跃。

    哈克特突然咕哝了一声,在我的背上敲了一拳。“牙齿!”他从袍子里掏摸那些他从那只黑豹的嘴巴里取下的牙齿。

    “是什么玩意?”斯比特问,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些牙齿。

    哈克特没有回答,而是在那堆牙齿里挑来挑去,最后终于挑出了那颗上面刻着字母K的空心牙齿。他举起牙齿,对着牙齿上的小孔吹了吹,以确保它里面是干净的,然后他把牙齿递给了我,一双绿色的眼睛明亮地闪烁着。“的手比较小。”他说。

    我拿起一个小球,把牙齿尖对准了它,但是我停了下来。“我们最好不要在这儿试。”我说,“要是出了岔子……”

    “同意。”哈克特一边说一边拖着脚向洞口走去,“另外,我们还得试验一下,好弄清楚它们到底管不管用。我们最好在火龙听不见的地方……进行试验。”

    “们在说什么?”斯比特抱怨说,“们说的我不懂嘛!”

    “那就紧紧地跟在后面。”我眨着眼睛说,“会明白的!”

    我们向几公里外一片茂密的矮树林走去。一来到树林里,哈克特和斯比特就挤到了一根倒在地上的树干后面,我则蹲在一块空地上,将几个小球和那颗豹牙摆放在身边。我极其小心地打开了那瓶毒液的塞子。瓶里的毒液闻上去是一股鳕鱼肝油的味道。我把瓶子放在地上,身子平趴了下来,将一个小球直接放在我的面前。我用左手轻轻地把那颗豹牙尖细锋利的牙尖插进了小球。等到牙齿插进小球大约有半厘米的时候,我用右手拿起瓶子,瓶口对准了牙齿的边缘,将瓶子里的液体倒了进去。

    当第一滴毒液流进牙齿的时候,我身大汗淋漓——如果它们在我眼前这么近爆炸了,那我立刻岂不就成了一摊死肉。但是,毒液好像糖浆似的慢慢滚动着流进了牙齿的小孔中,接着流进了柔软的小球里面。

    我把牙齿装满了毒液——它装不了太多——然后把瓶子拿到一边,等所有的毒液都渗进小球里。我足足等了一分钟,最后小球把牙齿里的所有致命的毒液都吸收了。

    我稳稳地控制住我的手,把牙尖从小球里拔了出来。我屏住呼吸,眼睛凑到小球的小孔上,仔细瞅着那果冻一样的物质,最后小球的表面只剩下一个针眼大的小点了。等到这个眼点一闭合,我又把瓶塞子塞好,把牙齿放在一边,然后站了起来。“完成了。”我冲着哈克特和斯比特喊道。

    哈克特爬了过来。斯比特仍然躲在树干后面,瞪大了眼睛,双手抱着脑袋。“拿上瓶子和牙齿。”我告诉哈克特,“把它们放到斯比特那儿,这样它们就安了。”

    “要我回来……帮吗?”哈克特问。

    我摇了摇头。“我扔得比远。我自己来试验。”

    “但是是一个半吸血鬼。”他说,“发过誓绝不使用……发射性武器或炸弹。”

    “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上——就我所知是这样——面对的是一群火龙——我认为这可视为特殊情况。”我不动声色地说。

    哈克特咧开嘴笑着,接着拿起瓶子、我的那份小球和豹牙,急忙退了开去。等哈克特走远了,我蹲了下来,抓住那个装着毒液的小球,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起来。当我的手紧握小球的时候,我不由得一缩身,以为它会在我眼前爆炸——但是它没有爆炸。我把小球翻了一遍,想看看是否有毒液洒在外面。我看了看,见没有泄露,遍站了起来,抡起胳膊,随即将小球朝远处的一棵节节疤疤的树扔了过去。

    小球一脱手,我急忙一哈腰,双手抱住了脑袋,眼看着小球径直向高空中飞去。小球砸在树干上,外壳摔碎了,里面的液体飞溅到树上,尖利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我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我的脸紧贴着地面。几分钟过后,我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见那棵树的上半截歪倒在一边,树干拦腰折断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那棵被炸断的树,然后转身冲哈克特和斯比特微笑着——他们这时也站了起来。我厚着脸皮鞠了一躬,高声叫喊着:“棒棒比利来啦——城里来了一个新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