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巺一见这花,脸上马上有了生气,竟然自己挣扎着蹒跚到花前,爱怜的抚摸花身,然后缓缓坐下,开口道:“一定很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点头,不错,方才一踏进来,我就觉得此地的念力场十分奇特,而且紊乱之极,无从把握。脚踏在雪地上,竟然是软绵绵的感觉,如在云端。

    钟离巺笑道:“此地是我为炼取虚魂所构,地处三界缝隙之中,非常人力所能达。”言下颇有自得之意,自从他一见这花,整个人精神大振,仿佛没有受伤一般。

    “前辈,这花?”

    钟离巺靠在花身上:“也看到了,这是霓裳。”

    虽然我已经猜到,不过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十分震惊。

    “霓裳前辈不是囚在风火谷么?”

    “这一株,是人面桃花。”他仰头看看花,说不出的爱怜:“这二十年来,我数度想闯谷救人,终究不能得手,却被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株人面桃花。”

    “人面桃花?”这名字倒是贴切得紧。

    “人面桃花是三界灵物,我发现她的时候,才不多寸许长,这十年来我以虚魂为肥,佐以秘法,终于渐渐生出她的模样来。”他叹了口气,接道:“再过十年,花身成形,形状与真人无异,我便可以拿她去替换霓裳出来了。”

    我抬头看看花上栩栩如生的脸,看来他所言不虚。

    唉,他数度闯谷不成,最后竟然想出这么个偷梁换柱的办法来,也当真难为他了。

    “人面桃花的传说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知道的,本来不曾当真,没想到真的被我发现了。”只听钟离巺续道:“此事十分隐秘,甚至对秦广王,我也只是谎称用虚魂练法宝。十年啊,再有十年便可成形了……”他咳嗽了几声,叹道:“可惜我却没有时间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呆呆的站在那。

    他歇了一会,道:“我一见便很投缘,本来该传授些秘法给的,现在却不成了,只是还要拜托一件事情。”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镯子来:“如果有机会见到霓裳,帮我交给她,告诉她,我从未怪她。”

    我连忙接过,点头答应:“前辈放心,我一定交给她。”

    他闻言面露喜色,面上忽然泛起一层光华来,竟然似回光返照的样子。

    他语速加快起来:“此地为天师秘法所隐,原是三界的一处缝隙,从那小门出去,待门一关,此处便再无法打开了,世人也就无法知道。”

    “前辈!”我很想安慰他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长笑一声,傲然道:“这才是我钟离巺的埋骨之所。”

    接着他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刚才的笑声已经用尽他部气力,缓缓道:“孩子,去吧,让我自己静一会。”

    我呆了呆,发现他仰头痴痴的看着花,不再望向我,只得安静的退出院落。刚一出门,啪的一声,门自己关上了。

    鬼眼所及之处,渐渐变得混沌起来,最后变成一团似有似无的所在,看来他的埋身之所是很难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转身离开,却听到里边传出低沉的声音:当时明月在,曾照采云归……

    飘渺而悠远……

    第三卷 异教徒 第十八章 破茧

    我走在下山的路上,忽然觉得这一夜间,过得像一年那样漫长。

    此刻东方已露鱼肚微白,一抹霞光正要破云而出。

    不出钟离巺所料,清风已经被杀了。明天够马志忙的了,一夜之间两起命案,还有另外两起他永远都比会知道的,唉,生命脆弱如斯。

    那个黑影,很有可能是勾结鬼冢,由鬼冢引钟离巺出来,黑影再伺机暗算,没想到红尘出现,他就尾随红尘,伺机暗算两人了。

    这个即精通东瀛忍法,又懂的道术的高手是谁呢?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着,可能是有心事吧,下山的路也不觉得远了,就这么心事重重的快走到山下了,忽然发现肩头上落着一片花瓣,让人心碎的红色。

    是那株人面桃花么?

    我把它收起来,夹进钱包里。

    钟离巺与红尘,其实都是执着的,只不过所痴迷的东西不一样罢了,如此的结果,对他们两个,也是种解脱吧。

    司徒雪还在恼我么?

    我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她,发现她已经关机了。

    忽然我心底一惊,她不会碰上那个黑影了吧,那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这茫茫黑夜里,让我如何去找?

    啊,想起来了,我那可爱的引路蚕!

    反正现在老谢也不再,不怕有人嘲笑我。也不知道它带我去了,能给我指个方向就知足了。

    我脚踏七星步,双手交叉,念道:“在

    野为蛾,在天为星,煌煌业火,指路明灯,急急如律令。”

    一团光芒从我指尖升起,却比上次大了很多,难道是我法力大进之故么?

    那光芒竟然没有飘落地上,而是飘在半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茧。

    不会吧,我用念力唤出来的生物,居然也有这种生理变化的?

    接着只听几声一连串的清脆响动,一只小蛾破茧而出,周身金光灿灿,它飞到我面前,没等我看仔细,又扑闪着金色的翅膀倏的一下飞到我身后了,就那么在我周围上下翻飞,环绕个不停。

    “真的是我变出来的?”我有些怀疑。

    它仿佛能听懂的样子,飞到我面前绕了个圈。

    “真的是啊!”我开心得不得了,说老实话,换在以前我肯定不相信一个人的念力能达到如此玄妙的境地,不过自从看了钟离巺与红尘两位的法术,真是让我知道术法一门,修无止境,我之前所知,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

    “知道司徒雪吧?”

    它又绕了一圈,表示赞同。

    “哈,这么乖,该给起个名字才好,叫什么?”我沉吟了一下:“这么喜欢飞,就叫飞儿吧。”

    小蛾仿佛十分高兴,飞起老高,在我上空盘旋着。

    “飞儿,带我去找司徒雪吧!”

    它转了几圈,却始终不离我左右,仿佛十分为难的样子。

    难道是无法追踪司徒雪?

    “对了,七宝琉璃盏。去追七宝琉璃盏的念力吧。”

    飞儿闻言一飞老高,往山下冲去。

    “喂,慢点啊!”

    我赶忙连跑带颠的跟上去。跟着它跑了几百米,已经到了山下,只见它停在山脚的一块大石头前,就不再前进了,而是围着大石头绕圈。

    我跑到大石头跟前,弯下腰来,气喘吁吁,好容易喘匀了气,才抬起头看那石头,未见什么特别,再仔细看时,赫然见上边插着一根银针,在晨光中并不明显,如果不是仔细看,还真就错过了。

    最奇怪的是,这针竟然是倒插进石头里的,露出锋利的针尖在外边。

    正是冥府邪兵——三更针。

    怎么会这样?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过一个念头,难道是红尘?!

    因为如果是那黑影发针,就不会倒着发了,唯一的解释是有人中了针,又把针倒逼出来,这样才会针尾向里,针尖朝外。

    我试着想把针拔出来,却发现卡得死死的,根本不动分毫。

    难道司徒雪抱着红尘的尸体下山时候,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么?

    我慌了神,赶忙叫飞儿:“继续追。”

    飞儿依言前进,我在后边气喘吁吁的跟着,转过一个路口,忽然见路旁有辆趴活儿的出租车,赶忙招手。

    上车之后急不可待的告诉他:“追着前面的……”

    忽然住口,想起只有我自己才能看见飞儿的,忙改口说:“一直朝前开!”

    师傅朝左!

    这边右拐!

    调头!调头!

    司机猛的一脚刹车:“丫有病吧。”

    看看飞儿就要消失在视线中,我忙不迭的道歉,咬牙给了一百大元下车。趁司机还没揍我,撒腿就去追飞儿。

    拐过一个路口,看到小家伙停在一大丛花前。

    我记挂着司徒雪的安危,飞扑过去,就开始在花丛中四下翻腾,却什么奇怪的事也没发现。

    正要回头让飞儿接着找,发现它正停在一朵硕大的夜来香之上,贪婪的吸食着花粉。

    我靠!

    带我午夜狂奔,就是来吸花粉啊!

    以前还是蚕的时候,虽然不怎么济事,总归还是任劳任怨的引路,怎么进化之后,人品还不如以前了?

    第三卷 异教徒 第十九章 灵管会的文书

    我回到办公室时候,天已经大亮,老谢正翘着腿在看报纸。

    见我回来很吃惊:“一晚上忙什么去了?风尘仆仆的,司徒呢?”

    我晃了晃头,实在懒得说话,一脑袋扑到沙发上,蒙头大睡。

    一直到傍晚才起来。

    老谢居然还在看报纸,他也真够清闲。

    我长话短说,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喃喃的道:“竟然是钟离巺,还有红尘,这两个失踪多年的高手,居然都被遇到。”他不可置信的说:“而且这两人居然都被暗算身亡了。”

    “李克啊李克,”他忽然抬起头,盯着我仔细看了又看:“该不会是煞气太重,克死了这两位吧。”

    “这名字真要改改了。”

    我平素很喜欢跟

    老谢斗嘴的,今天却懒得反唇相讥,忽然间觉得身边少了什么的感觉,干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报纸上大肆渲染西山血案,妙风观观主作为最大嫌疑人被通缉,他不仅有杀害员工清风的嫌疑,同时还涉嫌杀害前来旅游观光的日本友人,据有关专业人士分析,可能是见财起意,与员工清风一通谋害了日本友人鬼冢四郎,又因

    打过几次电话给司徒雪,始终是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