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中五分之一的人都进了监狱,这些空缺出来的职位怎么办呀?”

    元春一边给皇帝磨墨一边问。

    这些工作岂不都没人做了?

    “还有,陛下这次使出铁腕治理朝堂,其他人也会有危机感吧。所谓唇亡齿寒,眼见着昔日的同僚一个个入了狱,他们难道不害怕?”

    元春一连串地道。

    皇帝眼中含笑,他不过说了一句,她就霎时能联想到这么多。

    “现在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以铁血手腕清理掉这些人才能杀鸡儆猴,拖拖拉拉的他们反倒是以为你心有顾忌。至于那些空出来的职位么,自然有人能顶上去。”

    皇帝笑了笑。

    这两日朝政不乏有上折子为狱中人求情的,有想拿捏他撂挑子的,可他一概都没有松口。

    打压了几个冒头厉害的,又贬斥了几个倚老卖老的,众位官员这才消停下来。

    本就忠心正直的经过此事更加谨慎勤勉,心怀异心的见皇帝不吃这一套,就暗中联合起来消极怠工,躲在一旁看皇帝的笑话。

    任你皇帝再有权利,难道能将不好好办事的人全部都贬官?那朝廷岂不乱套?

    可皇帝只当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老神在在地上朝,处理政事。

    下了朝就待在临敬殿,后宫嫔妃更是见也不见,仿佛这半年来留恋后宫的不是他一样。

    盐务案处理完半个月后,去南方捉拿人的钦差回来复命,脸色很是难看地跪在皇帝的御案前请罪:“属下无能!只趁着消息还没走漏捉拿了五个罪犯,兴许是有人通风报信,其他人听到风声后竟然全部投靠了忠顺王,拒不归捕。”

    皇帝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怒,只是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道:“能捉拿回来五个已经出乎朕的意料了,京城中动静这么大,总有人听到了消息,南方又都是忠顺王的地盘。”

    他站起身来,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微微笑了笑,看着他问道:“朕下令去捉拿贪腐人员,忠顺王竟然庇护他们,你说,忠顺王是想做什么?”

    他语气清淡,话中却大有深意。

    钦差大臣心中咯噔一下,想了想道:“忠顺王违抗君命,又衰南军与臣领的侍卫对朕,乃是有谋反之心!”

    “嗯,传旨下去,令忠顺王交出那些人,不然,就以谋反罪论处!”

    皇帝挥了挥手,衣袍被风吹起来,猎猎作响。

    这道圣旨颁布后引起轩然大波。

    首先不依不饶的就是太后,她先是冲到临敬殿怒斥皇帝,可皇帝丝毫不让,太后只好使出苦肉计,在皇帝跟前晕倒装病,妄图引起宫中舆论。

    可太后暗中联络的那些大臣也在盐务案中被贬斥或下了大狱,剩下的见皇帝态度强硬便缩头缩脑不敢妄动。

    这下见忠顺王被皇帝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更是不敢与太后有牵连了,因此也没有人敢为太后抱不平,反而被皇帝以养病为名困在了慈寿宫中。

    皇帝本人政务繁忙,便下令各宫妃嫔轮流去慈寿宫中侍疾,趁着皇帝不在往元春跟前凑的妃嫔也少了许多。

    这日,皇帝去了南书房与大臣议事,周嫔提着一盒点心来看元春。

    “自从你出宫之后咱们就没见过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难看见你了呢。”

    周嫔笑道。

    “许是咱们两个缘分深,这不,又回来了。”

    元春摊了摊手,领着她去临敬殿偏殿坐下。

    风曲端来了茶水后便乖乖地退了下去,元春收回目光,却见周嫔歪着头打量她,问:“你不放心这个丫头?”

    “以前没有察觉,现在觉得这丫头心思难测。”

    元春点点头,这些日子抱琴一直暗中盯着她,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风曲行事比以前更加规矩周全,只要元春在临敬殿她就绝对不往前凑。

    元春听阿黄讲了风羽的事之后,反而对风曲又多了一分忌惮。

    “是狐狸就总会有尾巴,耐心些。”

    周嫔伸手拍了拍她,转了话题:“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本来以为你要当王妃了,谁知道又忽然进了宫。”

    “缘分不深呗。”

    元春耸耸肩。

    周嫔看她脸上并没有伤心之色,便接着调侃:“我看你啊,王妃虽然做不了,但是贵妃还是有的做的。”

    “你瞎说什么!”

    元春打了她一下:“这话要是让宛贵妃听到了怎么办?”

    “那就当皇贵妃,皇后娘娘,好了吧!”周嫔笑嘻嘻。

    元春犹豫了一下:“你也看出来了?”

    她指的是皇帝对她有意的事。

    “我看也就你当局者迷,我实话跟你说,从咱们认识不久我就看出来陛下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了。”

    周嫔戳了戳元春的头,笑着叹了一声:“当时我以为你不久就要跟我互称姐妹了,谁知道,陛下竟然忍了这么久……”

    语气里还有满满的敬佩。

    元春沉默了一下:“我可不愿意入宫当妃子,何况现在宫里都接近百人了,我敢打赌,有的人陛下连见也没见过。”

    现在皇帝就是对她再有意又如何,新欢旧爱,慢慢她也会变成小小的缩影,被困在红墙绿瓦的院墙里度过一生。

    周嫔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什么?”

    元春好奇。

    “陛下他……”

    周嫔的脸红了一下:“陛下还是,呃,还是童子身……”

    元春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说什么?!”

    元春难以置信地问。

    周嫔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我也是听宁嫔说的……而且,陛下从来都没有要过我们……我虽然被召过侍寝,可陛下也只是问了我一些家里的事情就各睡各的,从未做过那事……”

    “这怎么可能……”

    元春瞠目结舌:“那这半年陛下每天都在方嫔,两位沈娘娘宫里休息,难道也没有……”

    “那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周嫔低声道:“方嫔应该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