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听酒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一整晚。

    醒来后就只有一个感觉。

    很疼。

    她刚刚想动一下,身就跟散架了一般。

    触及到煺.简不舒服的时候。

    她怔了怔。

    他给她垫上的吗,难怪她觉得肚子尤其的痛。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陆听酒才从床上艰难的坐了起来。

    身上被清洗干净了,也换上了纯白的睡裙。

    只是一低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痕迹就显得尤其的狰狞。

    陆听酒是天生的冷白皮,皮肤雪白细腻到发光的那种。所以其实只要一点点的痕迹,就会很显眼。更何况还是那样的……

    在床上怔怔的坐了一会儿。

    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才唤回了陆听酒的思绪。

    她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正响着铃的黑色手机。

    不是她的。

    陆听酒没管。

    静了静。

    等手机铃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的时候。

    她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但看到白皙细长的腿上,靡靡麻麻的倾孜

    陆听酒的呼吸,还是蓦地一滞……

    又是静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下床。

    但她脚刚一沾地,又因为腿软一下跌在了地毯上。

    在心里止不住的骂了好几声。

    陆听酒手撑在床上,正准备重新站起来。

    突然“叮”的一声。

    手机消息响起的声音。

    陆听酒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原本只是随便的看一眼,但陆听酒无意间扫到了“渡陨”的字样。

    她从来不看霍庭墨的手机。

    但那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

    陆听酒将手机拿到了手里。

    即便不用解锁,也能看到屏幕上亮起的消息。

    俞西野抓住了,折了双腿。那颗渡陨确实被霍郢动了手脚,中蛊之人,从中蛊的那刻起,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谁中了?该不会是嫂子?

    陆听酒才把这几行字迅速扫完,大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时。

    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身黑色西装、清冽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见陆听酒坐在地上的那瞬间。

    霍庭墨眉宇蓦地一皱,把手上的红糖水放在一边,走过去就要将她扶起来,“醒了,怎么坐地上……”

    “别过来!”

    “酒酒……”

    “我叫你别过来!”

    陆听酒声音昨晚上就哑了,所以现在吼出的声音还是哑的。

    自知自己做了什么的霍庭墨,没敢再逆她半分的意思。

    但视线在触及到她手里的黑色手机时,霍庭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再联想到陆听酒的反应时。

    黑色的瞳孔骤然一震。

    “酒酒……”

    霍庭墨沙哑了声,似乎是从喉骨深处溢出的字音,“我看看,给我看看。”

    陆听酒攥着手机的手不断的用力,用力到几乎要将手机折断。

    没有十年

    没有十年,酒酒

    没有十年,你不会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我说了没有十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男人一次又一次否认的话,不断的浮现在陆听酒脑海里。

    “骗子……”

    陆听酒低着头,顺着垂下来的卷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低低喃喃的道,“骗子……”

    心底抑不住的涌上一阵强烈的情绪。

    陆听酒蓦地就将手机朝男人砸了过去。

    “你他妈就是个骗子!”

    手机猛地砸在了身上,霍庭墨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下意识按住了砸过来的手机。

    翻开手机看的时候。

    霍庭墨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他不自知的颤抖。

    快速扫完的时候。

    霍庭墨连“不可能”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淮止的话,他可以怀疑。但唐尧确认过的,就一定是事实。

    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安静了好半晌。

    偌大的卧室内,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接近死寂。

    “酒酒……”

    霍庭墨喉结滚了又滚,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听酒,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给她说,想要给她解释。

    但最后。

    霍庭墨也只是哑着声说了一句。

    “你别走。”

    安静了好半晌。

    陆听酒竭力平静的话,才慢慢说出口,“我们之前签的协议,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今天到期。”

    “酒酒……”

    “但协议还是作废,我不要你什么。在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我花费的都是我自己的。至于你给我买的那些,电影上映后我这边所有的收益,我会让欣姐都转到你的名下。至于……肯定是不够的,不足的那些就当是你送我的好了,你应该也不会在意。”

    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陆听酒快速的说完。

    字字清晰。

    心脏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涌来,陆听酒疼得微微弯了弯腰。

    “渡陨……渡陨的话,就当是我还你这几年的感情。”

    “霍庭墨,我们之间两清了。”

    “我不允许。”

    走过去的霍庭墨,还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陆听酒的手腕,减缓了她的痛,“我们找解药……酒酒,酒酒……我去找解药,我去找解药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只有十年的时间。”

    陆听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嗓音很轻和,但轻和到没有任何的温度,“你还要让我怎么信你?”

    霍庭墨脸上的表情,猛然一滞,随即他又很快的开口,“我来想办法,我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酒酒……”

    “渡陨无解,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吗?”

    陆听酒抽出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朝后缩了缩,竭尽所能的远离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自欺欺人得还不够吗?”

    霍庭墨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说出口的话,低沉到极致的嗓音犹如保证,“我不会让你有事。酒酒,我拿我这条命来给你偿。”

    静了静。

    陆听酒看着他笑了笑,轻轻渺渺的声音,“这些话你还没说腻吗,我听都听腻了。霍庭墨,我现在对你只有恶心,恶心透了。”

    不再看男人一眼。

    陆听酒手撑着身后的床起了身。

    “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霍庭墨,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宁愿被痛死,也不想再看你一眼。”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绕过他就要走。

    但不过转瞬。

    她的袖子就被人给紧紧攥住了。

    “我求你……酒酒,我求你,别离开,别离开我好不好……”

    霍庭墨蓦地跪在了陆听酒面前。

    他这辈子的“求”字,用在了陆听酒身上。

    霍庭墨紧紧攥住了她的袖子。已经猩红了的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男人的话音不断,周围却死寂得可怕。

    但陆听酒没看他。

    从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心脏像是被生生撕成了无数无数的碎片。

    陆听酒甩掉他的手,还是绕过地上跪着的他径直离开。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

    “我走。”

    低沉喑哑到极致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霍庭墨起身看着陆听酒决绝的背影,眼底是无限浓稠的暗黑跟偏执。

    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像是死寂。

    “星湖湾原本就在你的名下,要走也应该是我走。“

    其实不止星湖湾。包括霍氏集团,他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已经转移到了她的名下,写上了“陆听酒”三个字。

    就在她签下那份协议的当天。

    霍庭墨缓慢的走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血色,也像是没有任何温度的脸蛋。

    “我走,你留下。”

    酒酒走,可能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他走,等酒酒气消了,他自己会乖乖的回来。

    可霍庭墨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再也回不来了。

    陆听酒移开了目光,没说话。

    静寂了好半晌。

    直到走廊上,男人缓慢的背影快要看不见的时候。

    “在今天之前,你知道我中了渡陨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找解药给我解蛊,哪怕只有一次?”

    霍庭墨顿住了脚步。

    但沉默。

    陆听酒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来他一个字。

    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给她解蛊。他要的,就是她不离开他。

    陆听酒听到自己轻轻静静的声音。

    “我第一次说,我们去领证。”

    “那句话,没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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