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烨思忖,算算时日,父王请旨的奏折于一月前自北岚城出发,按照他们镇北王府的马速,日夜兼程,十日能抵京。

    十日抵京,那是极限速度了。

    路上信使与马匹一波接一波地换,才有这般速度。

    想他从京城回北岚城都用了一个月有余,那是因为路上不光要吃喝,更要休息睡眠,这般时日就长了。

    刨去王府送奏折的十日,天家用了二十日将圣旨送来。

    送圣旨的特使定是京中之人,娇生惯养地乘坐马车而来,中途定不会更换。

    虽说车夫可轮班,马匹在驿馆可换,但京城的马匹远不如北岚城的骏马,如此路程他们只用了二十日。

    对天家来说,这般二十日,时间已然很短。

    可见这次圣旨来得颇为严峻。

    父王只是为颜儿请个封号的事情,天家为何如此着急?

    想来定有隐情!

    难不成这次圣旨还有除了封号以外之事?

    黎煜烨神情一重,对黎语颜道:“山寨与小山之事,稍后再说,咱们先去前院。”

    黎语颜颔首。

    兄妹俩人并肩往前院行去。

    此次来镇北王府宣旨的特使是位年轻的将领樊启。他自踏入镇北王府管辖之地开始,便心神一凛,同时心头大骇。

    不得不说,镇北王府管辖之地,民众安居乐业,北岚城的繁华程度更是堪比京都。

    怪不得,皇帝有打压镇北王府的谋算。

    对于眼前的年轻的将领,老镇北王心头冷笑,皇帝小子果然有心机,派了将领出来,不光是宣旨,更是为了考察他们管辖之地的军情吧!

    樊启坐在正厅,面对老镇北王与镇北王,后背脊直冒汗。

    这对父子据说战功卓著,从未败绩。

    甚至有传言说,镇北王一脉,先前若是想要江山,那是唾手可得。

    樊启咽了咽口水,手哆哆嗦嗦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却不想茶水颇烫,他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在口中几个来回,硬生生咽了下去。

    老镇北王挑了挑眉:“咱们穷乡僻壤的茶水,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好茶了。”

    樊启扯开嘴角:“老王爷说得哪里话?贵府的茶乃好茶,好茶。”

    镇北王黎燃冷声道:“适才你说皇上宣了两道旨,如何会有两道?”

    樊启忙将盏茶一放:“请王爷恕罪,末将只是来传旨,并不清楚皇上圣意。”

    这时,黎家众人皆来了正厅。

    樊启看了一圈,目光在黎语颜身上锁定,眼中盛满惊艳。

    此女应当是镇北王的女儿了,长得真是好看。

    京中传言,镇北王长得丑陋,如此震慑敌人。方才一见,他大为震惊。

    原来,镇北王的真容如此俊美。

    此刻看到他的女儿,樊将军总算明白了,有其父有其女一话。

    此等面容,在男子身上,异常俊美。

    在女子身上,那简直是天女下凡,仙娥坠凡啊!

    黎煜烨往他跟前一挡,高大的身躯遮住黎语颜。

    “还请特使宣旨吧。”

    黎煜烨冷肃的声音将樊启拉回现实,他忙敛了心神,问:“王妃怎的不在?”

    “内人身体不适,这就不来接旨了。”黎燃施施然从椅子上起身,抬了抬手,“樊将军请吧。”

    樊启轻咳一声,从一旁的随从处取了一道圣旨,展开。

    黎家其他人纷纷跪下。

    老镇北王与镇北王爵位在身,且先帝曾有言,新老镇北王无须跪皇帝。

    是以,皇帝的圣旨,他们也不用跪。

    樊启朗声宣读:“镇北王寻回女儿,朕心甚慰,特封镇北王女为北岚郡主。”

    接着就北岚郡主从一品的俸禄展开说了说。

    黎语颜上前领了旨。

    碍于黎家男人那凛冽犀利的眼神,樊启不敢多看接旨的少女,硬着头皮从随从处取了另一道圣旨。

    “镇北王有女,朕特此赐婚,赐北岚郡主予太子夜翊珩为太子妃。如以显北岚城与夜家的深厚情谊……”

    樊启尚未读完。

    黎燃冷声喝止:“劳烦将军回去告诉皇上,本王只这一个女儿,不忍将她嫁去京都。”

    如此遥远,岂不是又要父女分离?

    樊启不安地解释:“王爷,皇上的意思是,请您与郡主一道进京。届时京城也设个镇北王府,如此便不算分离。”

    闻言,黎燃面色更冷。

    皇帝这是想要软禁他了?

    再则,夜翊珩这小子,如何又要成为他的未来女婿?

    一个失明太子,如何配得上他的女儿?

    黎语颜惊愕不已。

    缘何又将她与那瞎子绑在一起?

    黎燃沉着脸摆手:“本王寻得女儿才一月,养个几年再说吧。”

    樊启心慌不已,生怕黎燃当场撕了圣旨,届时他回京怕是要丢脑袋了。

    就算不丢脑袋,届时皇帝派兵攻打北岚城,首位出战之人选便是他。

    他小小一个将军,宣旨也就够了。真要与镇北王府兵戎相对,他绝不是这些黎家男人的对手。

    届时,他怕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不是死在皇帝手中,就是死在战场上,怎么想都是亏。

    思及此,他惴惴不安地将心里的实话小声说了出来:“王爷,有些事情,末将不能明说。但您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落人于把柄。”

    闻言,黎燃俊眉蹙起。

    他们拒婚,皇帝便有由头对镇北王府发难。

    收了他们镇北王府一手培养起来的将士兵权,最是可能。

    皇帝一直忌惮镇北王府,最大原因就是他身后的兵权。

    一旦拒婚,便是给了皇帝一个极大极好利用的由头。

    樊启见他听进去了,又轻声道:“再不济,领了旨的都该进京谢恩,届时王爷有什么想说的,亲自对皇上说了,事情或许就可解决了。”

    如此美貌的北岚郡主,定比太子先前那个准太子妃来得更为绝色。

    樊启前不久刚入京,便听了不少人说起,先前那位准太子妃如何美艳。

    如今看到镇北王的女儿,他觉得京城人士那是眼光狭隘了。

    那些人定是没见过北岚郡主。

    如此貌美的少女,他也不忍她嫁给失明太子。

    黎燃面色更沉了几分,可面对如花似玉的女儿,他得搏一搏。

    怎么博呢?

    首先,要稳住多疑猜忌的皇帝;其次,亦要稳住朝堂官员的口舌;最重要的,他要护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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