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骂了一句,打算翻墙出去。

    墙高约三米,以她如今能从十几个杀手的追捕下逃命的身手,翻出去不难。

    但是,四奶奶她就没办法带走了。

    把她留下来,恐怕会被灭口。

    逃命和口供,两者不能兼得。夏安安果断扔下四奶奶,打算翻墙出去。

    在她扛着四奶奶逃命的时候,四奶奶又中了一箭,她本来疼晕过去了,被夏安安一扔,醒了过来。

    “五弟妹!”四奶奶喊她。

    夏安安回头,冷冷看着她。

    “谢谢你!这种时候还想着救我……”她满脸是泪,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儿居然有刺客!”

    夏安安可不是救她,只是拿她当人盾挡箭。

    她没那么好心去救一个设计杀自己的人!

    她没说话,起跑准备翻墙。

    “是姨娘!赵姨娘让我找你来的!”她哭喊道,“她说有话跟你说,还有礼物送给尧儿,这样以后你们就待我们这房不同了!我真的不知道有刺客!我要是知道,教我……教我的子女,我的父母都不得好死!”

    这毒誓发得壮烈……

    这时,夏安安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往这边跑来,而何氏还在喋喋不休祈求原谅,她直接过去重击了何氏的后颈,把她打晕了,免得她有意无意地发声引人过来。

    然后,她很利落地翻墙跑了。

    可惜的是,当时陆灼不在家。府里的护院功夫差些,刺客死了两个,抓了四个,其他的都跑了。

    当时夏安安猜,如果何氏是受人指使,把她丢在墙内,恐怕会被人灭口。

    果然,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割了喉。

    四奶奶情急之下说出了赵姨娘,赵姨娘自然难逃法网。

    陆灼把她带走了,很快有了结果。

    原来,她一直是林老夫人的一步暗棋。

    林老夫人跟她说,陆琏的外祖父谋反,他是不成了,她准备扶持四哥儿。

    赵姨娘动了心,便甘为他人手中刃了。

    当初梁夫人中毒,并不是白世安做的,而是赵姨娘趁乱而为。

    不少情报,也是她传递出去的。

    眼看爵位落在了陆灼身上,赵姨娘又急又气,同时也灰心了,她跟林老夫人说算了,现在他们都要搬走了,也做不了什么了。

    但是林老夫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呢?林老夫人威胁赵姨娘,让她趁着搬家的时候,往来往运送东西的车里藏刺客带进来。

    赵姨娘害怕不肯做,林老夫人就威胁她要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上船容易下船难,没办法,只能答应。

    她让自己的儿媳妇何氏去请夏安安过来,还说最好把尧哥儿一块儿带来。赵姨娘对她说,她有事情跟夏安安单独说,又要给尧儿礼物,这样的话,以后夏安安待他们一房定然跟其他几房不同。

    何氏知道,以后夫君的前途、子母们的前途,还需要仰仗陆灼夏安安的事情多着呢!为了自己的小家,她也就果然过去请了。

    把人请来了,却不见赵姨娘,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夏安安走了几处地方,她没想到,赵姨娘的目的在于刺杀……

    而被抓住的几个刺客也招了,他们是陆琏花钱从黑市上找来的。

    ……

    某夜,陆灼跟夏安安,说:“太极功很厉害,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要不也教教我吧?”

    夏安安:“除非你拜我为师。”

    陆灼将她压倒在床:“行啊!师父!”

    夏安安笑:“你要不要脸?”

    陆灼:“你自己说的要我拜你为师,可不能出尔反尔。”

    夏安安:“你先给我磕几个头!”

    “好啊!”陆灼头低下来,亲她。

    待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了,陆灼坏笑:“师父,要不今晚你先教徒儿吐纳吧!”

    夏安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吐纳什么的,掐了他一下,问:“你二哥和你祖母买凶杀我们的事情,你告诉父亲了吗?他怎么说?”

    陆灼沉默片刻,说:“他……哭了。”

    夏安安一愣。

    陆灼:“他说,任我处置。”

    夏安安:“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陆灼:“先不提这个,师父,你先教徒儿吐纳……”

    ……

    陆灼约了陆琏见面。

    见面的地点,在家宴楼。

    过去的陆琏,到哪儿都有人捧着。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没人搭理了,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陆灼:“安安遇刺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夏安安遇刺的事情已经上报朝廷,皇帝下令严查,陆琏自然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说:“听说了!四弟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招惹你!您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如日中天呢!”

    陆灼:“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刺杀与四弟有关,你怎么知道的?”

    陆琏顿时有点慌,说:“我是谁呀?自己家——自己住了三十年的地方,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吗?是四弟妹想要杀她,以前也没听说过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呀!怎么回事啊?”

    陆灼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他面前。

    “什么东西?”信封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陆琏莫名有些心慌,没有伸手去拿。

    陆灼:“打开看看。”

    “干什么啊?你就坐在我面前,有话说就行了,还用写信?”陆琏哈哈笑道。

    陆灼:“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

    陆琏:“什……什么意思?我没给别人写过信呀!”

    陆灼:“你打开看看。”

    陆琏还是打开了,一看,整个人都惊慌起来:“这……这不是我写的!这是别人冒充我的笔迹写的,这是有人要陷害我!”

    陆灼:“你还不知道吧?给你和朱晖传信的窝点早就被我端了。那里已经是我的人。”

    陆琏一副无赖样:“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陆灼:“你好几次去送信,都是我亲自跟的。”

    陆琏咬牙,不说话了。

    陆灼:“还有,赵姨娘和刺客都已经部招了,你祖母是主谋,你是帮凶。”

    陆琏恼羞成怒,神经质地拿酒杯砸桌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灼:“我把这事儿跟爹说了,爹哭了。”

    陆琏愣了愣。

    陆灼:“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立我为世子,而是直接出家,把爵位给我吗?”

    陆琏冷笑:“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偏心你,还用问为什么?”

    陆灼:“因为他怕你再犯更多的罪,这样下去,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所以他索性让你彻底死了心,他以为这样你可能就消停了,他就不会失去你这个儿子。”

    陆琏又冷笑。

    “他如果真偏爱我到这种程度,早在晋王还没倒的时候,他就该把爵位给我,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后来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没办法才给了我。”陆灼说,“可你眼里除了你自己,还能看到谁呀?你还是在不断地作死,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你给我闭嘴!就算我死了,你也没有资格教训我!”陆琏满脸胀得通红,“行!大不了你把我抓去吧!你赢了!我承认你赢了,我一败涂地行了吗?”

    陆灼:“你跟朱晖通信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皇上。”

    陆琏瞪着他:“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要干什么?”

    “明天我就要去禀报皇上了。”陆灼说,“我可以有两种说法。一种就照实说;一种就说,原本你跟他的通信只是朋友间的正常通信,最近你发现他老是跟你打听军中的事情,所以就告诉了我。”

    陆琏一脸警惕:“为什么?”

    陆灼:“我有两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按照第二种说法跟皇上说。”

    陆琏:“哪两件事?”

    陆灼:“第一,继续跟朱晖通信,但是信的内容我来定。”

    陆琏:“……第二件是什么?”

    陆灼:“若与把安安推下河,姑姑见死不救。安安回来后,她们为了掩盖此事,数次想置她于死地。如今若与和姑姑都没了,祖母心里这个坎大概很难过去了。可是凭心而论,安安才是受害者吧?她根本不记得是谁把她推下河的,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报复行为。”

    陆琏:“你又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不是要说第二件事吗?”

    陆灼看着他:“第二件事就是,你让祖母消停下来,从此以后不再针对安安。”

    陆琏:“就这么简单?”

    陆灼:“也不算多简单,你叫她搬回国公府来——当然,是心甘情愿地回来,我会好好孝顺她的。”

    陆琏皱眉:“心甘情愿?恐怕不容易……”

    陆灼:“你这是犯了死罪。想要赎罪,哪来那么容易?不过她向来疼你,只要你好好跟她说,她应该会听你的。”

    陆琏没说话。

    “明天吃完中午饭以后,我会进宫。”陆灼说,“进宫之前,我希望能见到祖母开开心心地回来。”

    说完,陆灼起身走了。

    ……

    陆琏回到府上,径直去了林老夫人那里。

    林老夫人黑沉着脸,问他:“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十几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夏安安都杀不了?”

    陆琏:“祖母,他们说,她跑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林老夫人:“再找机会!”

    陆琏:“还找什么机会呀?人家都查到我们头上来了!”

    林老夫人:“查出来了?查出什么了?”

    陆琏:“赵姨娘招了,父亲已经休了她。而且还把她送回了她老家,一辈子不许她再进京。”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我是他娘!谅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陆琏:“祖母……要不算了吧!”

    林老夫人:“什么算了?”

    陆琏:“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别跟夏安安较劲了!何必要为了她,成天铤而走险,伤了您和父亲之间的母子情?她不值得!”

    林老夫人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

    陆琏:“要不,您跟夏安安和解——”

    “你说的什么鬼话!”陆琏刚起了个头,林老夫人就炸了。“和解?她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外孙女!你让我跟她和解?我怎么可能跟她和解?夏安安不死,我死都闭不了眼!”

    陆琏:“其实……陆灼他拿这个事情威胁我!说是如果不能劝你和解,我买凶的事情他就要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我!”

    林老夫人皱眉问:“那他要我们怎么个和解法?”

    陆琏:“他让您搬回去住。您住在我这儿,其实有不少人说闲话的。估计他不愿意听闲话!”

    林老夫人突然发怒,一把打掉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放屁!他这是想要我死!”

    陆琏吓得一哆嗦,又劝:“要……要不这样,咱就先装个样子,把这一趟应付过去。”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你想让我回国公府去?”

    陆琏:“就暂时的!等过了这阵风口,我再接您过来!”

    林老夫人突然打了路陆琏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装什么装?明知道我回去就是送死,你还让我回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陆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祖母!你居然打我?”

    林老夫人:“我打你怎么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但凡有陆灼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你看看你,干着个没出路的差事,连志气都被消磨没了!成天被陆灼牵着鼻子走!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货色……”

    陆琏看着她满脸执拗,喋喋不休的样子,突然打断她:“祖母!你就当是为了我!先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林老夫人:“不可能!你要是逼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在京里混下去!”

    陆琏:“祖母……”

    “滚!想都别想!你想别的办法去!实在不行你就杀了陆灼!说不定爵位还能要回来!”

    ……

    陆琏满脸愁容地去了白蓁蓁那里。

    白蓁蓁迎上去,一脸心疼地问:“二爷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

    陆琏叹了口气,说陆灼拿了他的把柄威胁他,让他劝老夫人别再针对夏安安等等事情。

    白蓁蓁:“老夫人的性子的确执拗,恐怕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搬回去的。”

    陆琏揉着太阳穴,烦得要死:“我当然知道!你平时不是主意多吗?你倒是帮我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