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凡世亏欠千万种,有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也有人为了一句承诺远赴千里的。”

    “不知道这位沈季公子,你所说的亏欠是哪一种呢?”

    一安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除了那一位当事人都在场,今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她摇着扇子,来回查看着眼前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三人。

    “燕老板,我们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为了……他,他是个好人。”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蹲坐在地上,给沈季求情。

    “好人?那你身边这位木棉姐姐是不是好人?青衣镇暴雨连绵数月,这一处凭空出现的湖泊又是什么情况?”

    江河入海流,原本这江水是顺流而下,汇入汪洋大海。

    这青衣镇地势平缓,定不是坑洼之地,如何能聚成这样一片湖泊?

    “擅自更改地貌是我的错,我当年只是不想离开这里,想着也许可以再等一等……”

    一旁低头不语的木棉,和沈季对视后,把这些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木棉姐姐,不要为我开脱了,我做的事情一人承担,也算是给师兄一个交代。”

    沈季打断了木棉的话,看着一安和亭甫,笃定地说道。

    “终于说出口了是吗?看来华三那厮还真的没有撒谎。”

    “你口中的师兄,也就是木棉那位缘分浅薄的夫君,他现在身在何处?”

    一安起身,走向了沈季的方向,撑开折扇,逼问道。

    说道这里,事情还要回到一周前。

    一安刚刚出关,亭甫就收到师父的通知。

    说是黑水河岸里,三百年前的一个灵魂碎片,终于有了线索。

    玉簟楼所谋之处,就是黑水星河的净化和管理权。一安好不容易离开那仙境,自然是要跟着一起来查探。

    许是因为,她曾被那半妖附身的缘故,一安可以自主地查看那灵魂碎片所封存的记忆。

    青衣镇,裕和桥边,忘川界。

    宜修殿,芳华仙池,来世缘。

    一安他们凭借着那记忆里残留的印象,根据那瘦高个师父的提示。

    亭甫依照玉簟楼里记载的文献,确定了那主人生前在凡世的记忆——青衣镇。

    而此时此刻,距离知道那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沈季——这善用御剑术的少年,他口中的师兄,想必就是那灵魂碎片的主人。

    找到这人的便是一安亭甫此趟远行的目的。

    沈季迟疑地打量这一安的装束,本以为这二人的目的和之前来的那些人一样。

    可,不管是这位楼主的做派,还是刚刚跟他交手的那少侠的功夫。

    都与他印象中的那些人大相径庭,或许这二人并不是那边派来的,若是值得信任,也可将心中所藏之事托付。

    若这二人是乔装打扮,故意行骗于此……

    明显看出来,提到这位师兄,沈季这憨憨的脑子竟然活络了起来。

    “沈公子,不用你说,我也能大致了解到你心里犹豫的是什么。放心,你若真心对我,我们玉簟楼也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就像二十多年前,公子你曾经也施以援手,对待那位小乞丐一样,”

    一安见此人心中多有疑虑,想着昨夜大战之后,木棉眼里的不信任,以及口中多次提到了那人。

    想必,这事情背后牵扯出的,远不止这几人而已。

    “玉簟楼?我都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显而易见,沈季确实犹豫了,或许只能用这样硬撑着嘴皮子,以祈求得到保证。

    “你问我凭什么?老娘我此刻没有趁你病要你命,没有把这二位姑娘压做人质,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要不,你跟我聊聊,沈季公子你这一身本领师承何人?除了在场的两位姑娘,你可有其他信任之人?又或者……”

    “你这憨,咳,沈公子如此耿直,莫不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过?”

    一安摩挲着指腹,在亭甫所设置的阵法之外踱步,抖擞着红色的衣袖。

    “所以老娘不是看你可怜不杀你,而是可怜你那心中积攒的事情,还有没有人替你实现?”

    “若你就这样死了,木棉就成了罪魁祸首,众矢之的,你让她何去何从啊?”

    绵柔的话语一点点浸透沈季的防线,侧身一个眼神直接让他溃不成军。

    “沈季,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二位的好意……若能帮得上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季指尖紧紧抓着那湿润的泥土,眼角含泪,低头认输。

    “嗯,听话。”

    一安回头解开了木棉和另一个女孩的禁锢,顺便趴在木棉耳边耳语了一句。

    “乖,别急着动,木棉姑娘,裕和桥边等君归,三百多年了,你可曾还记得?”

    “夫,夫君?你为何?”

    木棉瞪大了眼眶,原本挣扎着逃离的手,愣生生悬停在空中。

    沈季紧张地看着对面的情况,注意到木棉双目圆睁,面色惨白。

    “燕姑娘,不,燕老板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交代就不会伤害她们吗?难不成想当面毁约?”

    沈季心急,凝气御剑,想冲破亭甫设下的法阵,却被反噬得更虚弱了。

    一安起身拍了拍手,神秘地冲木棉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人的疑问,转身离去。

    “亭甫,带他们走,回客栈!”

    亭甫看了一眼还在法阵里挣扎的沈季,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依照她的命令照做。

    法阵失效,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沈季,愣神地看了一眼亭甫,径直往木棉的身边跑去。

    “木棉,你怎么样,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沈季着急地问道。

    “……”木棉失神,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场景,眼角都是温柔,眉眼带笑。

    “你,你说话啊!木棉!”沈季摇晃着木棉的肩膀,眼里都是焦急。

    “木棉姐姐没事,你看她嘴角带笑呢。”

    在木棉身旁一直照顾的女孩,安慰着着急上火的沈季,说道。

    沈季看着木棉这样一副诡异地样子,踉跄地跑到一安面前,无法凝气的他一手为刃,劈掌过来。

    “你个老妖婆!对木棉她做,啊——”

    沈季话还么说完,伸过来的手就被亭甫卸了下来,耷拉在肩膀上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