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杨伟愣愣看着楚南：“以前我咋不知道这人这么皮呢？”
楚南不假思索：“那以前我也不知道院长一把年纪了还会尿裤子啊……”现在他还就兜着一条内裤呢！
杨伟黑着脸，咋的这事儿过不去了是不？这年轻人思想上怕不是出了问题，信不信我回头就把炒鱿鱼，送一张飞机票给送回老家去？我堂堂一个院长，虽然是精神病院的，但也要面子的！
楚南可没这觉悟，有的人遇到危险就瑟瑟发抖精神崩溃，有的人直接自闭，但楚南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精神出奇的亢奋，说是精神紧张的表现倒也说得通，不过性格的确和平时不太一样，大有放飞自我的趋势。
楚南其实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跳脱，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楚南工作的地方叫江海第二人民医院，人们一般亲切地称呼这里为二院，或者干脆就是精神病院。第一人民医院挺正规的，其实也有诊治精神疾病的地方。不过与第一人民医院不同，第二人民医院偏科严重，这里有最好的心理科专家，最好的精神疾病治疗环境，有相关问题的病人都到这里来诊治，于是慢慢的第一人民医院和二院干脆各干各的，二院也就直接和精神病院划等号了。
而二院因为需要服务的病号数量比第一人民医院要少上许多，因此经费其实更为充足，对于设施和用具都会时常翻新。别的不说，前几年才重建的食堂那叫一个漂亮，干净整洁，一整座方体小楼矗立着。食堂有三层，第一层是后勤工作的人吃饭的地方，比如食堂的厨师，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门卫以及负责器材保养的工作人员。第二层则是提供给医生和护理人员的，而三楼是供医生们吃完饭休息，晒日光浴的地方。屋顶是钢化玻璃，采光非常不错，玻璃里面还有一层根据温度改变透明度的材料，时刻保证光线的温和。角落里有书架，有零食，也有乒乓球桌和桌游。
老实说，原来是没有这么人性化的设计的，但是长年累月跟精神病人接触，治疗他们，许多医生和护理多多少少都会产生焦躁的情绪。为了保证医生们的心理健康，杨伟这胖子建造了这么个令人放松的休息环境，每天医生们吃完饭都有约莫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为了保证病人在此期间不会闹腾发疯，还专门将一半医生的用餐时间岔开。
可惜，如今在这里掌勺的恐怕也是神经病了，因为刚才在路上楚南看见了一脸p的食堂大厨。
杨伟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吃到那黑暗料理，有点慌：“这玩意吃不死人吧？”
楚南点点头：“不至于。而且有的人吃的东西还不如咱们呢，再说了，那些神经病吃的跟我们也一样，没必要心里不平衡。除了恶心，那些菜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杨伟心说也是，不过更加确定了自己一定要打电话报警的念头。
再怎么磨蹭医生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了食堂，因为那两个警卫已经提着凶器走过来了，之前没有染血的剁骨刀这会儿也已经染上了猩红的血迹，滴滴答答顺着刀刃向下滴落，在地面上蔓延出一道极为惊悚的虚线。而更加让人感觉到不适的是，那挂在剁骨刀上的红白色长条物，赫然就是一条人类的大肠。
即便作为医生，哪怕是心理医生也是进过解剖室的，亲自动手解剖过不少的大体老师。但是即便是这样，在这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中，在联想到这新鲜血迹可能是来自自己某个同事的时候，崩溃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不少女孩子直接哭了出来，其他人就算没有尖叫和呕吐，但也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忽然，住院部的大楼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叫，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坠落，沉闷的撞击声让所有人内心一颤，楚南飞快转过头去，地面已经有一具摔的不成人形的尸体，鲜血在地面上冲刷出了一朵妖冶的猩红花朵，但毫无美感。
楚南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男人正满脸享受地摇头，观看着他的作品。
“躲在房间里没出来的人被找出来丢下楼摔死了……”楚南喃喃道。
这个时候又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所有人都看到，趁着包括神经病们在内所有人都看向摔死的人的时候，一个寸头年轻医生骤然冲刺起来，向着围墙靠近，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气凝神，默默祈祷着他能够逃出生天。
他一旦能逃离这里，这里的情况就一定会暴露，到时候自己等人也就能够得到救援了。
这个寸头男医生叫杨褚，是医生当中少数非常喜欢健身的一个，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还练过两年跆拳道，按理说这些神经病应该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也不太可能追的上才对，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目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战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杨褚即将来到围墙边上的时候，物体快速移动的破空声传来，楚南只看见一道长长的条状物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并且和杨褚连接起来。又或者干脆地说，是穿透了杨褚的胸膛。
杨褚飞奔的脚步瞬间终止，身体像是忽然没有了骨头，身体后仰凹折起来，被惯性拉扯着踉跄几步，却没有没有能够继续，而是努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眼中带着茫然和痛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洞穿而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手臂显得有些破烂，许多地方像是拉丝一样，还露出了透明的空洞。
但这不妨碍他对这条手臂给出坚硬的评价，因为这只手上，还抓了一截带着血迹，甚至牵扯着诸多内脏的胸椎骨。
杨褚的身体瘫软，眼中有惊慌和痛苦，神经中枢被破坏，他完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因为胸口的那条手臂的支撑，他没办法倒下去。
杨褚努力呼吸，但是鲜血源源不断从喉咙里溢出，他的呼吸除了将大量的鲜血吸入气管和已经破裂的肺部，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徒增痛苦。对生的渴望在这一刻迸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理论上无法在行动的杨褚居然颤颤巍巍抬起手，去触碰自己胸口的手臂，但是那无力的触碰甚至没办法推到一个五岁的孩童，也抓不住一只普普通通的水笔。
杨褚的意识模糊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笑，表情混乱，嘴里不断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含糊音节，鲜血的回流还让他呛到了，越发听不明白这个年轻的生命在最后一刻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杨褚死了，如同破烂的人偶被穿在长长的树枝上，但这树枝实际上……却是人的手臂。楚南心脏狂跳，顺着手臂一路看去，那似乎是因为延伸太长而导致肌肉撕裂的手臂的主人，居然是不久前拿着菜单问他们想吃什么的“医生”。
“这是什么东西啊……人的手臂怎么可能延伸这么长……这是海贼王的现场吗？”楚南心脏几乎停跳，莫大的恐怖盘踞在心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隐隐约约开始不受控制了。但奇怪的是，这种情况下他失控的表情没有半点惊惧，而是显露出一种异样的微笑，如果不是他死死咬牙，甚至会笑出声来。
周围石化般的人群忽然不再静止，这种恐怖的限制级画面一瞬间就让几个本来就在失控边缘的女人顿时心神失守了，尖叫着四处逃窜。
“蠢货……”楚南深知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待在原地不要动，而还勉强保持住理智的人直接抱头蹲了下来。
楚南也跟随人群蹲下来，扭头看着“医生”会怎么做。
逃跑的有五女两男，总共七个人，而医生只有一条手臂。
五秒钟后，楚南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只见医生歪了歪脖子，口罩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神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带着一点难以理解的疯狂意味，下一刻，他的背部蠕动起来，白大褂瞬间被撕裂，七条比之手臂纤细许多的触手一眨眼便猎杀了他们的目标，速度之快，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从侧面看过去，医生此刻的背部几乎只剩下一小片肉膜，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看见一滴血迹，仿佛他体内早就没有一滴血了。
“什么海贼王，这t生化危机啊……”楚南手心里一直往外冒汗，只能不断在衣袖上擦拭着，此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即将崩塌。一觉醒来自己变成了“精神病”，而原来的精神病们成为了“医生”，“警卫”，更离谱的是他们好像拥有了超能力，要么就是基因变异恶魔附体，反正怎么看都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的过的。
就眼下这种秒杀场的医生，他们都不一定干的过，鬼知道那些神经病里像他这样的到底有几个？
忽然就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