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团宠太子妃的驯夫日常 > 第二百零九章 留下你的解药
    乔糖糖却皱了皱眉,那俏丽的眉间升起了些许揶揄的意味。

    “七哥,你是在嫌弃我如今身材干瘦,不具美观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乔糖糖佯装掩眉抽噎,那一双盈盈杏眼却含了些隽烟带雨的意思,声音也微微颤抖着,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苍白的指尖被月色一照,更似宝石的正面,光可鉴人,乔糖糖整个人都好似月下的仙子,但却与一般意义上那些婉约或清娟的仙子不同,乔糖糖这番婉约,满是尴尬和不适应,向来她平日里野惯了,一时之间要她演一个大小姐的角色,她也演不惯。

    赫连都的心里顿时就慌乱起来,那颗心尖仿佛是被小猫舔过一般,粉红色柔软的舌尖留下的柔软触感叫他心里一惊,竟是慌乱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不敢上前,于是整个人滞在原地,整个人被笼罩在一股久远的失望中,唯有语气是灵动的,含着些哑:“糖糖,我没有嫌弃你,我的意思是,多吃点身体健康。”

    “是啊糖糖,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的多好呢。”宁晟在一旁也搭腔,脸上的笑容十分欠揍。

    但是,虽然说乔糖糖对赫连都很气,但她也并非不识抬举的人,因此她在这么说过一番话之后,也变闭了嘴,在这一番诡异的沉默之中,拨弄着一旁放着的红蜡烛周边的蜡泪,挺俏的鼻尖在唇尖投下一片散不去的阴影。

    “七哥,五哥,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江姐姐的信我带走了。”

    乔糖糖抚弄了那烧过以后,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蜡泪,指尖动了动,试图将蜡泪收拢回蜡烛上,抠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抠不动,叹了口气,便从那长桌上起身。

    宁晟弯下腰,顺手递给乔糖糖方才赫连都那破碎的衣柜中捞出来的披风,口中念念不绝:“慢走不送,披风带上,别着凉了。”

    “等等。”

    乔糖糖正准备接过那披风,却被赫连都打断。

    他站在一大片月光的前面,身后是一片清冷,身前是暖色的烛光,在乔糖糖询问的目光中开口:“糖糖,你准备离开还是留在王子府?”

    乔糖糖叹了口气:“七哥,我有离开的选择吗?”

    这话问的无比卑微,像是早就设想好一个最坏的打算了一般,对能够如愿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将眉眼敛了敛,道:“事已至此,我暂时都会留在这里,不然七哥你想让我回绝云峰被师父嘲笑吗?”

    就算没有真正经历过,乔糖糖也能想象到,自己出师一年之后,不但胎毒的解药没能找到,甚至还混成这副虚弱的样子,灰溜溜的回到了绝云峰,肯定会被绝云真人那个为老不尊的给嘲笑了去!

    乔糖糖甚至能凭空想象到绝云真人那个碎嘴子一代会怎么嘲笑自己!不行,绝对不能回绝云峰!

    而宁晟和赫连都也是绝云真人的弟子,他们俩对绝云真人的脾性自然也是万分了解的,不可能会让乔糖糖在此时回去,不然乔糖糖肯定特别惨,诸如被绝云真人挥舞着鸡毛掸子再次赶下山去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简直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赫连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直到此时,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糖糖,我心里想的也正是这样。”

    闻言,乔糖糖看向赫连都,似乎是因为想起了先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的眼中还含着些许的瑟缩。

    “当今世上,我身为万花门的门主,是最有可能能够治好你的胎毒的人,你胎毒在身,先前我便打算好了,想趁着你待在草原国的这段时间,给你治病,不过一直没来得及说,便发生了那日的事情。我先帮你吧胎毒稳定下来,给你研制药品,等胎毒被压制下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好么?”

    这番话听到耳朵里,十分恳切,也很是周,不难想出,说出此话的人,在此前一定在心里对这些话有过千百次的锤炼,安排好言语,才说的这般妥帖,直如阵阵春风似的,将乔糖糖皱成一团的心给轻柔地抚平了。

    看来,赫连都也不算不懂事,不过之前的想法太过激进了,这回的事情,对他来说既是长了个教训,以后也能学会克制,看来不是坏事。

    乔糖糖便嗔了赫连都一眼,口中道:“你能这么想,那看来我的伤没有白受咯。”

    女子说这话时,头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动作扭了扭,抬手拍了拍赫连都的肩,像是一个无声的抚慰。

    她的手柔弱无骨,抚过肩头,活像是桃子般软糯的手感,一下子消除了赫连都心中的紧张。

    也就是这一刻便懂了,原来乔糖糖并没有怨恨自己,方才那般的表现,估计是怕自己。

    他心中越发内疚,后悔当时太过冲动,自己非但没能帮乔糖糖挡住外面的风霜,自己倒是当了一回寒冷的风霜,差点害死了乔糖糖。

    这么一想,此刻乔糖糖的笑容对赫连都来说,就加倍的珍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错过。

    云央这几日高兴,一是为了乔糖糖的伤势渐渐好起来了,对她也多了些笑容,似乎又恢复了先前那古灵精怪、毫无忧愁的样子,二便是因为,花朝节快要到了,到时候整个草原国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人们在梅花之下放起鞭炮,无比的热闹。

    “当然,最重要的嘛,还是因为花朝节有梅花糕可以吃!”

    之前云央刚刚开始服侍乔糖糖的时候,乔糖糖觉得云央爱憎太过分明,很容易被人利用,因此觉得云央不太讨喜,但是越和云央相处的多了,这丫头心性简单、天然的快乐却渐渐的能感染到乔糖糖,让她的心里在云央的笑容的抚慰之下,也能感受到人情的温暖。

    云央的模样如今已经脱去了原先的刻薄,在乔糖糖每日坚持不懈的投喂下,脸颊肉嘟嘟的,显出几分娇憨。

    215 大哥要来草原国

    乔糖糖忍俊不禁的牵起了唇角,忍不住便伸出手,捏起云央的脸颊两侧的软肉,感到那手感简直比糕点还更绵密,心情一瞬间便愉悦了起来,唇角翘的越来越高:“云央,我看你并非是喜欢花朝节,而是更喜欢那梅花糕吧?”

    云央被乔糖糖戳中了心事,略带羞涩的笑了起来,只是在脑海中想着梅花糕的清香,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从兴高采烈变成一种吃不到想吃的食物的惆怅,口中不断地分泌唾液:“小姐,梅花糕是我们草原国的特产,您是没吃过,若是您也吃过,那您也一定会对梅花糕赞不绝口的!”

    她一边说,一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似乎只是想起梅花糕的样子,就已经满是餍足了。

    据云央的话说,草原国的花朝节,一般都在秋末东初的时节,这时候霜临天地,大多数的花鸟鱼虫皆已经冬眠去了,唯有喜鹊还在梅花枝头鸣叫,叫人听来满心雀跃,便仿佛春日从未远去一般。

    说来也怪,草原国的气候,夏日乔糖糖方才到来的时候,便比落苍国更凉爽,而如今到了秋日,凉气却也更早的袭来了。

    乔糖糖还记得,去年冬日,在太子府,慕容衡沂的书房门口有好几颗梅花树,红梅馥丽,腊梅清香,白梅如雪洁净,念之不觉心绪飘到远处,听闻花朝节一事,也不过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心底的悲伤却越发炽烈。

    “糖糖!”

    进门的是赫连都,他一进门,便搓了搓手。今日他身上穿着一身橙色的大衣,看起来像夏日阳光那般热烈的颜色,但在这寒风的侵袭之下,却挡不住风霜,捂不暖身子。

    这一声大喊,终于让乔糖糖回过神来。

    乔糖糖见赫连都进门,她原本坐在椅子上,此刻将自己的那张青木椅子向靠墙的一边挪了挪,给赫连都腾出空当来。

    云央训练有素地搬来一张雕花暖椅,又放了一个手捂子在桌上,接着招呼赫连都坐下:“王子殿下,来姑娘身边做。”

    赫连都倒是诧异地看着云央,挑了挑眉,却不似挑衅,倒是心中真的有疑惑要问出来:“云央,你先前不是一直叫糖糖二小姐吗?怎么,现在换称呼了?”

    一般人家的下人,称呼自家的小姐,为了亲昵和熟悉起见,都是称呼姑娘的为多。而小姐一般是对表亲或是堂亲家的女儿的称呼。先前云央并未真正的接纳乔糖糖,可经过乔糖糖出走一事之后,云央才明白过来,这么一个性格鲜活热烈的二小姐,简直如同亲人一般,再不可多得,也变接纳了乔糖糖,故此改口称她为“姑娘”。

    赫连都的话,明显是煽风点火。这个习俗,从小在绝云峰长大的乔糖糖自然不会懂,可从小便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云央却清楚的很。

    他分明就是在挑衅啊!先前赫连都被云央从乔糖糖屋子里赶走,想必埋下了旧恨,而如今赫连都更是见云央一次就怼她一次,云央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柿子,因此一见面就掐架已经成了此二人指尖的惯例。

    少吵一次就难受的那种。

    云央那张圆嘟嘟的少女面庞带上了一点嘲讽的表情,和她天然无雕饰的气质十分违和,看起来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叫乔糖糖更觉得她的脸蛋手感很好了:“王子殿下,有这时间关心此事,不如去想想,怎么能既让二小姐顺心,又叫大小姐不至于伤心吧!”

    赫连都:“……这是巫师的活,你为何一把子都推给我了?”

    谁知云央还没开始反击,乔糖糖便先笑上了,那表情似笑非笑的,唇角八风不动地干涸在一个完美的弧度:“七哥,此事巫师可管不了,恐怕得问一问你的坠云散才行吧?”

    赫连都一听此话,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原本态度还算是游刃有余,但现在却活像白日撞见鬼了一般,脸色十分僵硬,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

    乔糖糖却毫不退让,两只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赫连都,就差耀武扬威地宣布身为王子不得在像从前那样欺压别人了。

    桌子边上是一个火炉,烧柴火的,那里面柴火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先前赫连都才进来的时候还烧的正旺,此刻却将熄未熄,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热度了。

    赫连都有点不知所措,但两只手也闲不下来,他将椅子朝火炉那边挪去,揭开那雕着牡丹花缝隙的铜盖,纤长的手指拿起一边的竹篾,长长的一条,准备挑一挑那火炉中的柴火,让那热度更高一点。

    谁知原本在一旁,一直垂眸喝茶的乔糖糖,此刻却突然起身,绕过赫连都胸前,那百鸟裙下的身子尽力向前倾去,玲珑小手上执着方才倾满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的白瓷小盏,“泼啦”一下,整杯热茶便数倒进了那火炉中。

    原本还冒着零星的火星,这下被乔糖糖一倒,那火炉的火种顷刻间数灭掉了。

    这下可好,赫连都从外面进屋子来,满身的凉气还未消退,便已然失去了热量的部来源。再回头一看,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炉也消失不见了。

    赫连都抬头,果然见云央怀中抱着那手炉,脚步哒哒哒,含着些欢快的况味,简直直接将赫连都气了个半死。

    真是个小马屁精,就会跟在乔糖糖后面挖苦自己!

    闲话不多说,赫连都只能将双手缩进袖子里,决定速速说完正事,然后回自己暖融融的寝宫烤火:“糖糖,七哥今日来此,是为了告诉你,近来落苍国政权更迭,大哥没什么事情,便准备来草原国和我们相聚。”

    乔糖糖睁大了眼睛:“大哥要来?”

    赫连都点头:“对。”

    诶?不对呀!

    乔糖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警惕:“那二哥呢?大哥自己一个人来?”

    “此事我也觉得诧异,大哥和二哥从小就如同连体婴一般,从未分开过。”

    216 也好,也不好

    赫连都将右腿交叠于左腿之上,姿势怡然,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不过二哥是皇族的人,此时估计也抽不开身子前来吧。”

    “嗯,你说的也对,”乔糖糖先是点头表示赞同,然而,随即她又猛地拍了下手掌,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得以为她的哪个招摇撞骗的大仙,“哎,七哥,你说会不会是这样,会不会是大哥和二哥闹矛盾了,因此大哥愤而出走,二哥随后追来,挽回大哥的心?”

    她说此话的时候,双手撑着下巴,五指分开,根根分明,那白玉似的下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纹路细腻,窗边一束光照进来,照的她贝齿像是透明的珠玉一般,甚是诱人。

    听闻此言,放手炉回柜子中归来的云央已经情不自禁地坐在乔糖糖对面,满眼都是光芒,听乔糖糖那一番鬼话听的出神入圣,如痴如醉,不一会儿,她也将双手撑在下巴上,和乔糖糖相互呵呵傻笑对望。

    赫连都原本还想条理清晰地反驳一番,但见到这两个女人的自我陶醉,他无言片刻,觉得多说无益,便起身回自己屋子里烤火去。

    他那橙红色的身影撤退时,还伴随着一阵小声的嘀咕:“要不怎么人家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

    乔糖糖放下双手,双眼的目光杀气腾腾的朝门口逼视过去:“你说什么?”

    赫连都的身子一缩,迅速地拉开门闩,闪身出门。

    接下来的几日,乔糖糖见云央对花朝节的兴致很高,便没有拘着她,索性给云央准备了好几盒精致的糕点,让她带回乔家,和姐妹们分一分,开心点过节。

    云央一见那糕点,眼睛都亮了起来,闪着光芒,然后她凑近了乔糖糖,抱住她的胳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姑娘待云央真是太好了!”

    乔糖糖调侃她:“哦?就只夸我对你好么?没有别的什么了?”

    昨日她便将一早吩咐裁缝给云央做的新裙子给她试过了,谁知当时云央竟然一点惊喜都没有,简直把乔糖糖给气坏了,差点就准备不把这些糕点拿出来交给云央了,但思前想后,或许云央那颗心确实是被糕点占据了,放不下裙子,便还是将糕点拿出来了。

    云央看着乔糖糖,一双圆乎乎的眼睛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语气倒是一贯的诚恳:“也好,也不好。”

    乔糖糖被云央的表情逗笑了,云央已经结果乔糖糖手腕上一半的礼盒,两人出了铃兰苑,朝王子府门口走去。

    一路上,皆是宫女们的莺莺笑语,因着冬天来的仓猝,到处的梅花都已经打上了花苞儿,秋日的石榴花和桂花却尚未败落,各处皆是红白相间,氤氲着一股喜气,节日虽尚未到来,人心中的那股期待便已经拉满了。

    乔糖糖跳过脚下的红色落叶,没有让脚步落在那枫叶上面,做出了一个近似于跳跃的动作,满头秀发随着那动作,在阳光下抖动:“那你说说,何为好,何为不好?”

    云央煞有介事地伸着一根手指头,在身前竖着:“好就好在,姑娘做的糕点举世无双,特别好吃!”

    光是听着云央的语气,便能想象出她所描述的是何种美食了,乔糖糖忍俊不禁,淡蓝色天丝长袖下的纤纤细手伸出来,敲了一下云央的肩膀,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小丫头鬼灵精的,嘴可真甜,就会奉承我是不是?”

    云央却急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乔糖糖,努力的证明自己的夸奖都说发自真心的:“姑娘!云央是真的觉得你的糕点好吃,不是在奉承你!”

    这一点乔糖糖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过多的逗云央,嘴唇一抿,问道:“那不好呢?”

    云央原本充盈着喜色的眉眼间升起一股忧郁之色,原本就像小娃娃的脸颊,此刻气鼓鼓的鼓起,活像一只发怒了的河豚:“只是,姑娘的糕点,却要分给别人,不能独享了,不知道云央能不能吃饱呢?”

    乔糖糖乍一听此话,便将袖子抬起,掩住口鼻,虽是看不见她下半张脸,但光是她的眉眼,便足够光彩照人:“云央,等你回来,我还可以天天都给你做糕点,不过大小姐和公子便不能天天吃到了。”

    乔绿酥和乔赋月认出她是乔家人,才劝说乔定边帮她脱险的事情,乔糖糖也是听说过的。她不是不知道回报的人,何况乔绿酥帮她良多,先前巫师作法那日,她一直想要帮自己,只不过对这几个新认识的血亲,乔糖糖还太过陌生,有着太多的隔阂。

    云央一听就懂了。

    她虽是一个丫头,却从小都跟着乔绿酥,因此比一般的丫头要灵活和通情达理不少,她便拍了拍乔糖糖的肩膀,声音不似平时那般稚嫩,此时在秋风中站着,却显出几分坚毅来:“姑娘放心吧,云央一定会将这些糕点分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的。”

    王子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说话间,两人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因着此行早就向赫连都报备过了,因此王子府的马车夫老勒早已将马车停靠在王子府门口,摸着马儿的头,跷起二郎腿,等候云央上轿子。

    云央出门,迈着轻盈的步伐,上了轿子,她一边整理压在屁股下的裙摆,一边掀开窗帘,奋力朝乔糖糖招手:“姑娘,云央走了哈!”

    乔糖糖将双手在身前交叠,阳光炽烈,她长睫被照成琥珀般的金黄色,点着头,冲云央道别。

    云央还在锲而不舍的招手,分明只是要离开几天,却被云央搞得好像要分别很久似的。

    乔糖糖的眼眶竟有点发酸,忽然就想起,自己和某个身在万里之外的人之间,甚至就连一次像样的离别都没有,就连一句再见都没能来得及说,只留下一封没说去向的信,便离开了落苍国。

    乔糖糖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217 太后还没死呢!

    前面马车上的云央似乎是因为离得太远了,看不见乔糖糖在哭,还在冲乔糖糖做着鬼脸。

    乔糖糖轻笑了一声,脸还倔强的朝一边偏去,头微微的上扬着,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糖糖,你怎么哭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乔糖糖一愣,然后便下意识迅速地转过身来,腰间的玉佩和银质蝴蝶纹腰带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雀跃的响声,似乎在欢迎着谁的到来。

    令檀琴不是没有见过哭泣着的女孩,他的悦山楼的据点就在青楼之中,既是青楼,那必然是埋藏着许多的血泪的,那些个女子被客人欺负了,便会在夜里用被子蒙着头细细的抽泣。儿令檀琴正是吃了会武功的亏,因着武艺高强,因此五感俱是灵敏,尤其是听力,只要半夜里哪里有人哭泣或是说话,哦都能将他吵得夜不能寐的。

    可偏偏女孩子是最娇气的一种生物,不能打也不能骂,因此令檀琴便也只有牺牲自己的睡眠,让那些女孩子通过在被窝里哭泣,来排解一二情绪。

    但像乔糖糖这般,直接在青天白日,而且是人来人往的大路上哭起来,令檀琴却着实没见过。

    他是见过人哭,但却不会安慰女孩子啊!

    令檀琴心中顿时感慨,还是男人好,心中对慕容煜的喜爱又增加了一分。

    且不说慕容煜的好竟然靠同行衬托,便看眼前,乔糖糖转过身来,果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大哥令檀琴!

    她顿时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哭泣了,伸出手擦干了眼泪,眼睛里含这些真切的欢喜:“大哥!你来啦!”

    女孩子的欢喜是很简单的,这些天,草原国人都在认真的准备花朝节的一切事宜,他们都拥有着真切的欢喜,而乔糖糖却没什么参与感,令檀琴的到来,是这么些日子里唯一的欢喜了。

    她拈起令檀琴的发尾,看着令檀琴满头精致的编发,原本令檀琴的发型皆是简单的在脑后束成一束,今日这个发型,许是为了入乡随俗,因此特地学来了草原国男子的发型,他却偏偏别出心裁,在发尾处绑上了银环,动起来叮当作响。

    乔糖糖看着令檀琴满头骚气的银环,心里却很是踏实,因为令檀琴没变,他绝对就是她那个超级爱美的大师兄!

    她欢呼一声,然后一把子扑进令檀琴的怀抱中,嘴里胡乱的喊着:“啊啊啊啊太好了你来了!”

    令檀琴起初还有些无所适从,不过片刻,他便反应了过来,也伸出胳膊,回抱住乔糖糖,一边心道,自己家这个小师妹倒也真是个神奇的物种,简直是收放自如,前一秒还在流眼泪,下一秒竟就喜笑颜开了!

    落苍国。

    金銮殿外又是好一番秋景,环绕着这宫殿的枫树林皆已被逐渐加深的秋日凉气催成了枫红色,亦有道旁的银杏树点缀起一片金黄的灿烂,直将过往官员们的乌纱帽倒映出一种颇有成熟油炸食物的色泽的金黄色。天边是半抹微云,更远的地方,却不似近处这般天光明朗,而是显出近乎是夜色的几缕云彩来,因着风大,被那风吹动的很快,方才还留在城外宝塔边,此刻竟已经逼近不远处的太子府了。

    慕容衡沂面对着满大殿的大臣,看着这些中年男人黄不溜秋的后脖颈和顺着俯身的姿势垂落到地板上的长长胡子,有的已经斑白了,和乌纱帽下的斑白头发相呼应着。

    他百无聊赖的喊:“众爱卿平身。”

    这一套繁琐的程序,他看慕容默做过无数遍,原以为坐在这个最上面的位置,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同,谁知真等他坐上来了,却发现,坐在上面,和跪在下面,都是一样的无聊。

    他不禁用长长的骨节叩响龙椅的象牙扶手,发出了类似于拨响古琴一般的浑厚声音,这才觉出一点意思来。

    心中不禁想:要是当时没遵守承诺,从慕容默那里套出乔糖糖胎毒的解药的位置之后,便反悔将慕容清推上皇位,而不是将他处死就好了。

    那样,现在坐在这龙椅上接受这般的酷刑的就是慕容清,而不是他了。

    但没办法,此时却是慕容衡沂在这里听那些大臣的唠叨。

    自从那次慕容衡沂和林珑合力将反叛的大臣一网打尽之后,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因着科举乃是三年才有一次,因此新鲜血液不可能上升的那么快,只能靠朝廷中剩下的老人了。

    而这些地方官的到来,为中央政府带来了一些新鲜血液、因为感激朝廷和慕容衡沂的提拔从而干劲十足的同时,也带来了地方上的一些弊病。

    那就是地域之战。

    一些地方上的官员总是习惯于搞一些小团体,而这次,朝中大洗牌之后,原先朝中的五大权臣,就只剩下了云见菍的爹,云丞相。

    云丞相在朝中跌爬滚打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江南六个省份提拔上来的官员吸收成了他的人,如今宁晟不在朝中,慕容衡沂也没有另立丞相的意思,云丞相便一家独大,整天嚷嚷着想将他女儿云见菍重新送入慕容衡沂的后宫。

    今日和往日的早朝亦是没什么不同,众人将一般的事务商讨完毕之后,一位矮个子官员便站出来,扬起手中的笏板,慷慨激扬道:“皇上!臣以为,六宫无主,终究不是久为之计。”

    这番说辞,慕容衡沂平均每天都要听一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呵,六宫无主?你将太后娘娘不放在眼里吗?”

    如今,慕容衡沂几人成了皇上,那徐立秋也自然成了太后,执掌后宫,这个官员的话,确实是不妥。

    云丞相今日似乎有些心急,站出来张了张嘴。

    门口处,两只雀儿在打架。

    慕容衡沂且不去听云丞相究竟在说些什么,他伸出右手小拇指的修长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