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舟说话时带着温暖轻柔的笑，眼神状似无意地看向月昭昭，微不可察地冲她点了下头，好似是在和她打招呼。
那样温柔的穿透力，让月昭昭浑身一震。
这个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就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然而，叶鸿舟奇怪的举动也就仅此而已，之后如同一个正常的艺术总监，开会，分配工作。
“其他人可以走了，月昭昭留下。”
叶鸿舟没抬眼，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吩咐。
这样的特殊待遇，让其他人纷纷侧目。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难道烧月昭昭？
月昭昭如坐针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鸿舟手里的文件。
那个文件夹她认得，是自己原画废稿。
终于，叶鸿舟放下文件夹，抬眼看她，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月昭昭总觉得比之前凌厉很多。
“觉得自己的原画怎么样？”
月昭昭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捏紧。
来了，这么快就要评价她了。
一开始是自我评价，接着是上司评价。要是她带着自傲的表情自夸一番，他肯定会借此批评。
这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杀鸡儆猴，下马威。
可是，通常不应该选办公室最出头的那个吗？
自己一向都很低调啊。
“我觉得，不算特别好，还有进步空间，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昭昭挖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词汇量。
“不，我觉得很好。”叶鸿舟想也没想，就反驳道。
随后把文件夹打开，摆在她面前。
“哪怕是这些废稿，里面也有一部分比其他人要画得好。不过说的对，还有进步空间，如果我让去学3D建模，会学吗？”
月昭昭懵了，自己一个原画组的，干嘛要学3D建模？
但叶鸿舟的语气虽然是询问，却不容反驳和质疑。
好像她但凡说个不字，就能收拾东西走人了。
她僵硬地点点头，随后手中就多了一个早就安装好3D建模软件的U盘，并被请出了办公室。
这个人温柔归温柔，分配和检查工作的时候真是毫不留情，月昭昭从来都没这么累过。
就好像，整个美术部的工作都压在了她身上一样。
但她心里清楚，如果工作量真的是整个美术部的工作量，她是扛不住的。
下班后，月昭昭照例和沧珏笙一起出门吃晚饭。
两人选了个阳台的位置坐下，从阳台往外望去，万丈霞光将整个城市包裹在内，竟显现出一种母性的光辉和温柔。
“今天工作怎么样？”
沧珏笙喝了一口汤，见她无精打采的，便随口问道。
叶鸿舟来公司当艺术总监，是很久之前两人就谈好的。一来是艺术总监职位空缺，叶鸿舟刚好回国没事可做，就暂代艺术总监，二来，叶鸿舟有这方面的经验，可以更好的提升月昭昭。
只是，叶鸿舟对待自己要培养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格外严厉。
看月昭昭那样子，好像是很难hold住。
“这个人……”月昭昭实在是有太多想要吐槽的了，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吐起，思考半天，只说了一句：“好像挺厉害的。”
沧珏笙听了，差点呛到。
他咳嗽两声，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孟思瑶那边我准备答应他们，让她来我们公司工作，就在们部门。”
月昭昭手中动作一顿，筷子上那块肉就掉在了碗里。
“说什么？”她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沧珏笙的话：“让她来我们公司工作，还在美术部？没搞错吧。”
沧珏笙对待她的质疑，很是淡然，坦诚道：“计划有变。我想看看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孟思瑶的作用又是什么，所以只能这么安排。”
最主要的是，让孟思瑶时时刻刻在叶鸿舟的眼皮子底下。
这对好不容易没了孟思瑶束缚的月昭昭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但沧珏笙一直向她保证，绝对不会任由孟思瑶胡来，她这才放心。
接下来几天，在大家都下班之后，就有工人来了美术部，在各个角落安装上了更清晰的摄像头。
就连艺术总监的阁楼办公室，墙体也都换成了透明的玻璃。
众人只以为是新来的艺术总监，想要更好的掌控办公室，防止他们摸鱼，才换成了玻璃。
“突然有点想念宋子涵女神了是什么回事？”
“她坏归坏，但人长得漂亮，又从来不在乎大家上班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想想，还是她比较好。”
“对啊，只要稿子及时交出来，不出差错，她都不会管。哪儿像这个……”
“怕不是摄像头成精……”
最后一句突然像是被调小了音量，众人见她瞳孔微缩，满脸惊恐，就知道自己身后是站了人。
那句话好巧不巧，被叶鸿舟听了去。
月昭昭坐在一旁，在心里为他们默哀。
然而叶鸿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转头喊道：“月昭昭，过来一趟。”
月昭昭猛地抬头，只看到叶鸿舟潇洒转身的背影。
怎么又是她？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她不满地撅了噘嘴，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中走进艺术总监的办公室。
转头关上门，她发现，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真的能将整个美术部的动作都一网打尽。
月昭昭暗暗心惊，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他，竟然是个控制狂。
叶鸿舟把笔记本转向她，问：“觉得这个模型怎么样？”
月昭昭看过去，这不是她自己做的模型吗？
那歪七扭八，毫无美感可言的怪物模型。
见她低头不说话，叶鸿舟这才察觉，自己一直板着脸，连说话都带着生气的情绪。
这是昭昭第一次做模型，自己不说鼓励，竟还嫌弃。
“我是不是，对太严厉了？”
他的语气软下来，这更是让月昭昭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变脸是很恐怖的事好吗？
叶鸿舟无奈叹口气：“算了，先回去工作吧。”
他得好好想想，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面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