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韩文耀还有救,她放心许多。

    冷静下来,她思索着,造成这一后果,无非是她对敌人太过仁慈。

    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就算有,也是九王爷的人,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避免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她只能强大自己。

    她看向朱颜。

    “朱侍卫,我想把要过来,觉得怎么样?”

    朱颜瞬间领悟,单膝跪地,“但凭韩小姐差遣。”

    他不知道,他不答应的话,脑袋还会不会在,就算在,他也夜夜睡不安稳。

    跟随韩凝雪,是他唯一的出路,毕竟,那个人说了,她和他们的主子是一样的存在。

    而这,必定牵扯到朝中的夺位。

    韩凝雪是绝对不会站在三皇子那边了。

    大概,三皇子也不会想到,他的身份暴露得这么快。

    韩凝雪随便收拾收拾,便赶到救治韩文耀的地方。

    她到时,韩文耀身已经抹上了药,大夫刚从屋里出来。

    “还好送来的及时,只要好好守着,撑过这三天,这条命就捡回来了。”

    韩凝雪向大夫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大夫摆摆手,走了。

    她走进去,直奔韩文耀那里。

    他的唇色泛着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清俊的容貌此刻多了一丝脆弱。

    不再像往日那般,要么冷沉着脸,要么温和的笑。

    韩凝雪心忽然抽疼,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在大仇没能得报的情况下,招惹了他,也不会有这场飞来横祸。

    她轻抚上他的脸,低声许诺,“文耀哥,以后我会保护,不让再受伤害了。”

    昏昏沉沉之中,他好像听到韩凝雪说,要保护他。

    他想笑,笑她傻。

    她这么弱,怎么能保护自己呢,该他保护她才是。

    可他没办法笑,更没办法动,想要喊她的名字,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在梦里,因为,只有在梦里,韩凝雪才会正眼看他,才会这样温柔的和他说话。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却又和他常年闻到的不一样,那是一种别样的味道,独属于他心中的女孩。

    那样一个干净,干净到纯粹的女孩。

    那味道,令他安心,他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清醒过来,耳边是纷扰的吵闹声。

    “不是说三天他就会醒过来的吗,这都过去四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说啊,说啊。”

    “韩小姐,这人命自有天定,老天爷让他明天醒,今天他就醒不了,老夫所有的办法都用了,他醒不过来,但是人活着,您急什么。”

    “说急什么,三天是极限,自己说的,现在又说明天,到底行不行。”

    “嘿,我不行?行,上啊。”

    “个死庸医,我上就我上。”

    他忽然觉得这种吵闹很真实,真实的,仿佛她就在身边一样,这梦,也太真了!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的,他心中一跳,有温度!

    所有的过去,如走马观花一般。

    她那年懵懵懂懂离家时,望向自己的眼神,她曾给他荷包,说,“夫人给了我们家好多银子,以后我走了,就跟我爹娘开口,别死撑着。对了,我走了,以后韩德要是再欺负,打回去,听到了吗?”

    后来,他被韩德欺负,始终没还回去,他欠他们家的。

    再后来,母亲去世,韩章将他家家产部霸占。

    那年,他在后山遇到受伤的九王爷,跟他学了武艺……

    未等他长大,撑起那个家,他的妹妹被王氏卖去青楼,他一气之下,闯入青楼,他的妹妹已经上吊而死。

    他回去,搅得韩章家鸡飞狗跳,将他们家的女人,都卖进了青楼,男人卖进清馆里。

    而韩章和王氏,被韩出韩家。

    而韩老太太一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人再记得,是因为韩宗,韩家才过上了好日子。

    韩宗因为不堪忍受思念之情,决意上京。

    而他,也没了家,三人又组成了新的家,一起入京,寻韩凝雪。

    本以为,来了京城,一切,还会和从前一样,却不想,她已经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要嫁给三皇子了。

    韩宗和金苹想念她,想见她,却被江府的下人赶了出来。

    他们说,她变了,认了亲生父母,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他不信,去过许多次,次次被赶,在人群中,他看着她和那些富家小姐一起,笑得娇媚。

    那时,九王爷回京,要提拔他,他拒了,决意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状元。

    就在他一点一点出人头地的时候,江府突然传出噩耗。

    韩凝雪竟是假冒的江家千金。

    多可笑啊,她是不是假冒,难道他们自己不清楚?

    韩宗和金苹急白了头,花尽了身上的银钱,却见不到她的面。

    科考在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状元,救她出来。

    然而,永远不知道,噩耗和惊喜哪个先到。

    或者,一起到。

    不负他日夜用功,他中了状元。

    欢喜的穿着状元服见她,却仍要试探她。

    她竟然傻傻的以为,他还是从前那样无用,劝自己离开京城。

    他一气之下,离开牢房。

    等他再来时,却是在乱葬岗上看到了她发臭的尸体。

    他在想,是不是他当初没有试她,即使她爱财如命,即使她变得眼中只有权势,她至少能活着?

    他的心抽痛,又像被什么拧住似的,不停的搅动,不停的搅。

    “文耀哥,怎么了,别吓我啊。”

    耳边忽然传来韩凝雪焦急的声音,他猛的睁开眼,脑子一片清明。

    他还活着,那一切,都是梦。

    “雪儿。”

    “是我,真的醒了,太好了。”

    韩凝雪喜极而泣。

    韩文耀安心了,定定的看着她,叹,“真美。”

    韩凝雪娇羞一笑,“就只有美?”

    他摇头,只是笑着。

    心里却在想着,那梦里的一切,为何那般真实,那痛,是实实在在的痛,那感觉,也是那样的真实。

    忽然,有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天早上开始,她准时出现,她莫名其妙的要他去城里抓药,以及她对冻晕过去的江夫人态度冷淡……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