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防掏掏耳朵,大声喝道。

    后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男声,女声混做一团。

    他暗道一声不好,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必定会有些伤亡,顾不得外面的沈跃,忙朝着后院冲去。

    几个女眷,或躲在凉亭后,或躲在柱子旁,皆面露惊恐,眼含泪水。

    “恂儿,通儿!”

    司马防睚眦欲裂,悲愤大吼。

    司马家五子,司马恂,司马家七子,司马通,皆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眼看进气少出气多。

    刚刚外面传来动静,两人携手准备出门看热闹,谁知一个冒着烟的竹筒飞进来,片刻之间竹筒四分五裂,浓烟升起,其中夹杂的碎瓷片与钢针比起八百石强弓威力强了不知多少倍,两人瞬间被穿透身。

    而后花园的地上,草皮被掀飞,留下一个宽约三丈深约三尺的大坑。

    “发生了什么!”

    司马防再不复自身儒雅模样,他此刻犹如修罗恶鬼一般,死死的抓着一个女眷的头发,双目通红:“告诉我!”

    女眷惨嚎一声,不敢有所隐瞒,将所见尽数告知他。

    “混蛋!”

    他重重的将女眷丢到一旁,顺手抽出侍卫腰间宝剑,直冲大门。

    不用猜,沈跃此时正在大门拜见,院子内发生这么大的震动,铁定跟他有关系!

    “老夫宰了!”

    一出大门,便看到林子衿与孙钱二人被侍卫用长矛围着,而一顶灰色轿子内,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举着病恹恹的眼神看着他,一脸平静。

    不是沈跃还是哪个?

    他一剑抵在沈跃的脖颈处,恶狠狠的看着他:“小子,会后悔的!”

    他随身带进轿子里的风,让沈跃又重重咳嗽两声:“司马大人就笃定小子只有这一下吗?”

    身体极度虚弱的他,缓缓拨开了司马防手中的长剑,仅仅这一下动作,便让他额头沁出冷汗。

    他喘着粗气,阴恻恻的笑道:“再敢拿剑指着我,信不信,我将整个司马家夷为平地。”

    司马防瞳孔一缩,这少年此刻看起来虚弱至极,可他所说的内容,却是极为恐怖,他感觉自己瞬间掉进冰窖,通体散发着寒意。

    “想如何?”

    他妥协了。

    司马家的后代,不过八个,这一下便炸死了两个,若是惹怒面前这少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司马大人,别整的们跟受害者似的。”

    沈跃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眼中尽是玩味:“毕竟,是先动的手。”

    他指向自己肩周插着的弩箭,道:“我沈跃也不是滥杀之人,交出华佗还有史阿,此事就算完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话间,樊帆兴奋的从司马家外墙绕过来:“兄弟,发明的这个东西,威力真是大,围墙都快给他震塌了。”

    这便是罪魁祸首。

    司马防怒不可遏,提剑就要杀了这混账,可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九个竹筒,顿时悻悻停下脚步。

    “说的可是真的?”

    “肯定还有其他啊。”

    沈跃轻笑道:“司马家对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严重影响我的身心健康,所以。”

    “我要司马家体,跪成一排,向我磕头道歉。”

    “不可能!”

    司马防大袖一挥,想都没想就拒绝。

    他司马家这么多代的士族,若是给一个毛头小子下跪认错,那以后他们家再也抬不起头,更是愧对历代先贤的风骨。

    “樊帆,再点一个,让他们听听响!”

    轿子里传来的轻声吆喝,却像是九幽之下传来的无常索命声,令人彻骨生寒!

    樊帆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九个竹筒,里面装的都是泥土,都是假的。

    他挠挠头,有些迟疑道:“真的要点啊?”

    这一下,让司马防看出端倪,他眯着眼,手中长剑蠢蠢欲动:“他身上的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这是一场赌局。

    他虽然怀疑,但不敢拿家人的性命来豪赌。

    沈跃心中一叹,果真是人老成精,在朝堂中混那么久,察言观色当真是练到了极致。

    想到这里,他低声吼道:“我让点就点,不必顾忌有伤天和!”

    最后这半句说给司马防听的,就是让他以为樊帆的迟疑是因为不忍心,而不是因为腰间竹筒是假的。

    樊帆咬着牙,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缓缓点燃引线。

    嗞……

    引线优雅的燃烧着,却成了所有人的催命符。

    “司马大人,门前家眷众多,请多备几副寿材了。”

    少年脸色苍白,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仿佛在说:“我吃定了!”

    樊帆也明白沈跃此举在虚张声势,见引线已经烧掉三分之二,再烧下去真的就露馅了,便忍不住喊道:“兄弟,扔不扔啊,再不扔我们得被炸死了。”

    司马防的后背已经湿透,他攥在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看向目光坚定的少年,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

    可未能如愿。

    若是再来一下,司马家再损失两子,那损失可真的大了。

    而且现在司马家几个儿子都在大门前观望,这大汉若是将他那手中东西丢在人群中,怕是司马家自此便要被灭门了。

    “罢了,我们和谈。”

    他松开剑柄,长剑掉在地上,“哐当”一声,也彻底将他的心情带到了谷底。

    他浑身上下仿若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也老去了不少,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那说,答不答应呢?”

    沈跃目光扫了樊帆一眼,并未叫停。

    这种心理博弈,谁先叫停,谁就输了。

    谁叫停的越晚,那他所获战利就越大。

    “可以,但不可以当众,这是我的底线!”

    司马防咬牙切齿的看向樊帆:“赶快停下来!”

    “不行,我要的就是现在。”

    引线已经烧掉四分之三,剩下的引线不足一寸,情况岌岌可危,樊帆也急的满头热汗。

    再不叫停,真的就露馅了啊。

    同样急的还有司马防,他恨的直跺脚:“快停下!!!”

    “下跪,道歉。”

    少年不为所动。

    引线已经快烧完,用现代尺寸来标注的话,不足一厘米。

    “好,我跪!”

    在其带头下,司马家体,或是憋屈,或是悲愤,皆面向沈跃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