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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尼可蒂丝太太从地下室爬上来,她刚刚在那里成功地惹怒了吉罗尼莫和易怒的玛瑞儿。

    “骗子和贼,”尼可蒂丝太太洋洋得意地说。“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骗子和贼。”

    刚刚要下楼梯的休巴德太太没好气地短叹一声。

    “遗憾,”她说,“在他们做晚饭的时候惹他们生气。”

    “我在乎个什么?我又不在这里吃晚饭。”

    休巴德太太把一句回嘴的话硬压了下去。

    “我会在星期一如常回来,”尼可蒂丝太太说。

    “好,尼可蒂丝太太。”

    “请找个人星期一一大早把我的橱柜修好。修理费帐单送给警方,明白吗?”

    休巴德太太显得迟疑。

    “还有我要所有的暗走道都装上新灯泡——亮一点的灯泡。这些走道都暗暗的。”

    “特别说过走道上要装度数低一点的灯泡——为了省钱。”

    “那是上个星期的事,”尼可蒂丝太太脱口说出。“现在——不同。现在我每次一回头——我都会奇怪,‘谁在跟踪我?’”

    休巴德太太暗自怀疑,是她的雇主在故作姿态,或是她真的在怕什么事或什么人?尼可蒂丝太太有凡事夸张的习惯,因而总是令人难以知道她的话有多少可靠性。

    休巴德太太怀疑地说:

    “确信该自己一个人回家去吗?要不要我陪回去?”

    “我在那里会比这里安,我可以告诉!”

    “可是在怕什么?如果我知道,或许我可以——”

    “没的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一直在问我问题令我感到无法忍受。”

    “对不起,我确信……”

    “现在可生气了。”尼可蒂丝太太对她微笑。“我脾气不好而且态度粗鲁——不错。不过我有很多事烦心。记住,我信赖。没有我该怎么办,亲爱的休巴德太太,我真的不知道。看,我送给个飞吻。周末愉快。晚安。”

    休巴德太太望着她穿过前门,帮她把门拉上。休巴德太太说了句不太恰当的“呃,真是的!”松弛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走向通往厨房的楼梯。

    尼可蒂丝太太走下门前的台阶,穿过铁,门,向左转。山胡桃路是一条相当宽阔的道路。两旁的屋子都有点退后坐落在花园里。路的尽头,距离廿六号几分钟的路程,是伦敦的主要道路之一,公共汽车来往吼叫着。路的尽头有交通信号等和一家酒吧。“女王项链”就在拐角处。尼可蒂丝太太走在人行道中央,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但是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山胡桃路在这天傍晚显得格外荒凉。她稍微加快脚步,走近“女王项链”。又匆匆瞄了四周一眼之后,她有点愧疚地溜进酒吧里。

    啜饮着她的双倍白兰地,她的精神恢复了过来。她看起来不再是不久前恐惧不安的女人。然而,她对警方的恶感并未消减。她低声嘀咕着:“盖世太保!我要他们付出代价。”然后把酒喝光。她又叫了一杯,仔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不幸,警方突然不知好歹地发现了她的宝藏,很难抱希望话不会传到学生那里。休巴德太太会保守秘密,或许吧,不过话说回来,或许不会,因为,真的,有谁能信得过别人?这种事总是会传开的。吉罗尼莫知道了。他可能已经告诉了他太太,而她会告诉清洁妇,如此继续想下去直到她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那个人说:

    “哎哟,尼可太太,我部知道这是出没的地方!”

    她猛一转身,然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噢,是,”她说,“我以为……”

    “以为是谁?大野狼?在喝什么?再叫一杯算我的。”

    “一切都叫人心烦,”尼可蒂丝太太庄重地解释,“这些警察来搜我的房子,大家都感到困恼。我可怜的心脏。我得非常小心我的心脏。我不喜欢喝酒,不过我在外头真的感到相当虚弱。我想喝点白兰地……”

    “白兰地最好了。来吧,这杯是的。”

    其后不久,尼可蒂丝太太感到着实快乐、神采奕奕地离开“女王项链”。她决定不搭公共汽车。

    这是个如此美好的夜晚,外头的空气对她有好处。她并没感到脚步有什么不稳,只不过有点不确定。或许刚刚应该少一杯白兰地的好,不过没关?99lib.系,这外头的空气很快就会让她头脑清醒过来。终究,为什么女士不该在她自己房里常常安安静静地喝上一杯?她又从来没被人家看到她喝醉过。再说,无论如何,如果他们不喜欢,如果他们敢申斥她,她马上会叫他们闭嘴!她是知道一些事,不是吗?要是她高兴随便说出去!尼可蒂丝太太好斗地晃晃脑袋,然后猛然一闪避开一个不怀好意地挡在她前头的邮亭。无疑地,她的脑袋是有点浮沉不定。或许她该停下来靠墙休息一下?要是她把双眼闭上一会儿……

    波特警官大摇大摆地执行他的巡逻任务,身旁伴随着一个外表看来羞怯的下手。

    “这边有个女人,长官。真的——她好象是病了或怎么啦。她在地上瘫成一堆。”

    波特警官把有力的脚步转向那边,俯身查看躺在地上的人体。一股浓烈的白兰地酒味证实了他的怀疑。

    “昏过去了,”他说,“喝醉了。啊,不用担心,我们来处理。”

    吃过星期日早餐的赫邱里·波罗,仔细地擦掉胡须上的巧克力渣滓,走进客厅里。

    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四个背囊,每个上面都附有帐单——前一天他吩咐乔治的结果。波罗从包装纸里取出他前一天买来的那个背囊,跟其他四个摆在一起,结果很有意思。他从希克士先生那里买来的背囊依他看来似乎并不比乔治从其他各商号买来的差。但是却便宜多了。

    “有意思,”赫邱里·波罗说。

    他凝视着这些背囊。

    然后他仔细地查看它们。前后左右、里里外外,摸摸接缝、口袋、把手。然后他站起来,走进浴室,带回来一把锋利的小刀。他把从希克士店里买来的那个背囊里部翻出来,用小刀切割着底部。在内衬和底部之间有一片硬实起皱的东西,外表看起来有点类似瓦棱纸。波罗很有兴趣地看着被肢解了的背囊。

    然后他继续切割其他的背囊。

    最后他坐下来,审视着他刚刚完成的破坏数。

    然后他把电话机移到身边来,在短暂的拖延之后,终于接通了夏普督察。

    “早,朋友,”他说,“我只想知道两点。”

    听筒里传来一阵似乎是夏普督察捧腹大笑的声音。

    “‘我对马的认识有两点。’”

    “对不起,说什么,”赫邱里·波罗感到惊讶地说。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熟悉的一句韵文。想知道的两点是什么?”

    “昨天提到在过去的三个月中,警方曾到山胡桃路去查询过几次。能不能告诉我日期和时间?”

    “可以——呃——这应该不难。档案里有。等等,我去查看一下。”

    不久督察的声音又穿过来:“第一次查询有关印度学生散播反动传单的事,是去年十二月十八日下午三点三十分。”

    “那时太久以前的事了。”

    “查询有关欧亚混血儿孟大鸠·琼斯,因牵连到剑桥的爱丽丝·坎伯太太谋杀案而被通缉——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三十分。查询有关威廉·罗宾逊——西非土著,谢菲尔德警方通缉在案——三月六日上午十一点。”

    “啊!谢谢。”

    “可是,如果认为这些案子有任何一个牵连到……”

    波罗打断他的话。

    “不,它们没有牵连。我只是对它们发生的时间感兴趣而已。”

    “在干什么,波罗?”

    “我在解剖背囊,朋友。很有意思。”

    他轻轻放下话筒。

    他从笔记本里取出前一天休巴德太太交给他的那张修正过的表。这张表记载如下:

    背囊(雷恩·贝特生的)

    电灯泡

    手镯(雷丝道夫小姐的)

    钻戒(派翠西亚的)

    粉盒(吉妮维芙的)

    晚礼鞋(莎莉的)

    唇膏(伊丽莎白·琼斯顿的)

    耳环(瓦丽瑞的)

    听诊器(雷恩·贝特生的)

    浴盐(?)

    割碎的丝巾(瓦丽瑞的)

    烹饪书(?)

    硼粉(仙德拉·拉尔的)

    胸饰(莎莉)

    墨水倾倒在伊丽莎白笔记上。

    (这是尽我所能想出来的。并非完正确。L·休巴德。)

    波罗久久一直看着这张表。

    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恩……无疑的……我们得把不关紧要的东西剔除掉……”

    他想到谁能帮他做这件事。今天是星期天。大部分的学生或许都在。

    他拨通山胡桃路廿六号的电话,要求跟瓦丽瑞·何皓丝小姐讲话。一个厚重、有点带喉音的声音传过来说不知道她起床了没有,说要去看看。

    稍后他听见一个低沉粗嘎的声音说:

    “我是瓦丽瑞·何皓丝。”

    “我是赫邱里·波罗。记得我吧?”

    “当然,波罗先生。有什么事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谈一下。”

    “当然可以。”

    “那么,我到山胡桃路去可以吧?”

    “可以。我等。我会告诉吉罗尼莫带上我的房间。星期天这里私下谈话的场合不多。”

    “谢谢,何皓丝小姐。”

    吉罗尼莫以华丽的姿态替波罗开门,然后倾身向前,以他以往一副怀有阴谋的态势说话。

    “我悄悄带上瓦丽瑞小姐的房间去,嘘——”他在唇上竖起一根手指,带他上楼,进入一间俯视山胡桃路、大小合适的房间。房间内布置富有品位,有适量的奢侈品,和一间卧房内小起居室。床上铺着一条老旧而美丽的波斯毯,一张安妮女王时代的迷人胡桃木桌,波罗判断不太可能是山胡桃路二十六号原有的家具。

    瓦丽瑞·何皓丝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他。她看来疲累,他想,她的眼睛四周有黑.99lib.眼圈。

    波罗跟她打过招呼后说。“别致。有味道。”

    瓦丽瑞微笑。

    “我在这里住久了,”她说,“两年半,将近三年了。我多多少少埋头苦干,买了一些自己的东西。”

    “不是学生吧?”

    “噢,不是。纯商人。我有份工作。”

    “在一家——化妆品公司,是吗?”

    “是的。我是莎瑞娜商场的采购员之一——那是一家美容沙龙。实际上我有一小部分股权。除了美容用品之外我们还经营一些附带产品,像附属品之类的,巴黎新奇小物品,那就是我工作的部门。”

    “那么经常到巴黎和欧陆去?”

    “噢,是的,大概一个月一次,有时更常些。”

    “必须原谅我,要是我显得太好奇……”

    “这有何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容忍别人的好奇。我昨天已经回答了夏普督察很多问题。看来好象会喜欢做高背椅,波罗先生,而不是低扶手椅。”

    “有眼光,小姐。”波罗小心、四平八稳地在一张高背扶手椅上做下来。

    瓦丽瑞坐在矮床上。她请他抽烟,自己也点上一根。他注意地看着她。她幽雅中带着紧张、憔悴的意味,这比一般光只是外表好看更能打动他的心。一个聪明、迷人的年轻女人,他心想。他不知道她的紧张是出自最近的查询成果或是她态度中天生的成分。他记得那天晚上来这里晚餐时对她的看法大致跟现在一样。

    “夏普督察询问过了?”他问道。

    “不错。”

    “已经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当然。”

    “我怀疑,这是不是实话。”

    她以讥讽的表情看着他。

    “由于并没有听见我对夏普督察问话的回答,不太可能作判断。”她说。

    “啊,是的。这知识我的一个小小想法。我有,知道——一些小小的想法。在这里。”他轻敲他的头。

    可以注意得到,波罗正在故意扮演江湖郎中的角色,他有时候会这样做。然而,瓦丽瑞并没有微笑。她直盯着他看。她一开口,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有话直说好吗?我真的不知道打算说什么。”

    “当然,何皓丝小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

    “或许,能猜中我这里面是什么吧?”

    “我又不是透视眼,波罗先生。我无法透视纸包。”

    “我这里面是,派翠西亚·兰恩被人偷过的戒指。”

    “派翠西亚的订婚戒指?我是好所,她母亲的订婚戒指?可是怎么会到手上的?”

    “是我要她借我一两天的。”

    瓦丽瑞再度有点惊讶地扬起眉宇。

    “真的。”她说。

    “我对这戒指感兴趣,对它的失踪,它的失而复得以及其他有关的一些事情感兴趣。所以我要兰恩小姐把它借给我。她一口同意。我马上把它拿去给我的一个珠宝商朋友。”

    “怎么样?”

    “我要他检验上面的钻石。相当大的一颗,如果还记得的话,两边各镶着一小串碎钻石。记得吧——小姐?”

    “我想是这样没错。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

    “可是拿过它,不是吗?在的汤盘里。”

    “是那样镶的没错!我记得。我差一点把它给吞下去了。”瓦丽瑞短笑一声。

    “如同我所说的,我把戒指拿去给我的珠宝商朋友,同时征求他对那颗钻石的看法。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他的回答是,那不是钻石。那只不过是颗锆石。一颗白锆石。”

    “噢!”她凝视着他。然后继续说,语气有点不确定,“的意思是——派翠西亚以为那是颗钻石,其实那只不过是颗锆石,或是……”

    波罗摇摇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据我了解,这是派翠西亚·兰恩小姐母亲的订婚戒指。派翠西亚·兰恩小姐出身好家庭,而她的双亲,我该说,在最近的税制公布之前,确实家境不错。在那些圈子里,小姐,钱都花在订婚戒指上。订婚戒指必须是值钱漂亮的戒指——钻戒或是镶有其他宝石的戒指。我相当确信兰恩小姐的爸爸除了值钱的订婚戒指外不会给她妈妈任何其他的戒指。”

    “关于这一点,我再同意不过了。派翠西亚的父亲是个小乡绅,我相信。”

    “因此,看来这戒指上的钻石一定是后来被人掉包了。”

    “我想,”瓦丽瑞缓缓地说,“大概是派翠西亚把戒指上的宝石弄丢了,没钱再去镶一颗钻石,只好用锆石来代替。”

    “这有可能,不过我不认为实际上是如此。”

    “哦,波罗先生,要是我们来猜的话,想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戒指被席丽儿小姐偷走,在归还戒指之前,蓄意取下钻石用锆石来代替。”

    瓦丽瑞坐直身子。

    “认为席丽儿蓄意偷取钻石?”

    波罗摇摇头。

    “不,”他说,“我认为是偷的,小姐。”

    瓦丽瑞·何皓丝倒抽了一口气。

    “真是的!”她叫了起来,“这样说似乎是太过分了。根本毫无证据。”

    “可是,”波罗打断她的话,“我有证据。戒指是归还在一个汤盆里。我,我有天晚上在这里吃饭。我注意过汤是怎么盛上桌去的。是从边桌上的大汤盘里盛出来的。因此,如果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汤盘里有一只戒指,只有可能是盛汤的人放进去的(就此说来是吉罗尼莫)或是使用那个汤盘的人放进..去的。那就是!我不认为是吉罗尼莫。我认为安排把戒指放在汤里物归原主,因为觉得这样好玩。如果我可以批评的话,太过于有戏剧性幽默感了。高举戒指!大声喊叫!我想这件事太纵然的幽默感了,小姐,而且不了解这么一来就出卖了自己。”

    “就这些了?”瓦丽瑞讥讽地说。

    “噢,不,绝不止这些。知道,当席丽儿那天晚上坦承这里的偷窃事件她该负责时,我注意到了小小的几点。比如说,谈到那只戒指时,她说,‘我并不了解它有多么值钱。我一知道了,就马上归还回去。’她是怎么知道的,瓦丽瑞小姐?谁告诉她戒指有多么值钱的?再来谈到被割碎的丝巾时,席丽儿小姐说什么‘那无所谓。瓦丽瑞并不介意……’为什么不介意,如果的一条上好丝巾被割成了碎片?当时我就有了个印象,整个偷窃行动,让她自己装作是偷窃狂,好吸引柯林·马克那注意的行动都是某人替席丽儿设想出来的。某个比席丽儿·奥斯丁聪明多了,而且真正具有良好心理学实用知识的人。告诉她这只戒指值钱;从她那里拿去,设法安排物归原主。同时,提议要她把的一条丝巾割成碎片。bbr;/abbr”

    “这些都是推测,而且是有点牵强附会的推测。督察已经向我暗示过是我唆使席丽儿耍这些花样的。”

    “那么怎么对他说?”

    “我说那是一派胡言。”

    “那怎么对我说?”

    瓦丽瑞以搜寻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短笑一声,按熄香烟,把一块垫枕放在背后,身子往后一靠说:

    “说得相当对。是我唆使她的。”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瓦丽瑞不耐烦地说:

    “噢,纯粹是一片愚蠢的好心好意。善意的干涉。席丽儿在那里,像具小鬼魂一样痴痴呆呆地望月兴叹,思慕着从来不看她一眼的柯林。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愚蠢。柯林是那些被心理学、情结和感情障碍等迷住的妄自尊大、坚持己见的年轻人之一,当时我真的认为怂恿他、愚弄他一番不失为一件好玩的事。无论如何,我讨厌看到席丽儿那么凄惨的样子,所以我就找她来,说服她,把整个计划大致说明给她听,同时催促她去做。我想,她岁这一切感到有点紧张,同时又有点震颤。然后,当然,这小白痴所做的开头一些事情之一就是在浴室里发现了派翠西亚忘在那里的戒指,把他顺手牵羊过来——一件真正值钱的珠宝,这会引起大惊小怪,然后找警察来,整个事情可能变得严重。所以我一把把戒指抓过来,告诉她我会想办法归还人家,同时敦促她以后专找一些人造珠宝和化装品下手,同时自愿让她破坏我的某样不会为她惹上麻烦的东西。”

    波罗深吸了一口气。

    “这正是我所想的。”他说。

    “如今我真希望我没那样做,”瓦丽瑞脸色阴沉地说。“可是我真的是一片好意。说这种话很讨厌,而且正如珍·汤琳生一样,不过我还是要说。”

    “现在,我们谈到派翠西亚的戒指的事。席丽儿把它给了。要设法归还给派翠西亚。可是在归还给派翠西亚之前,”他停顿一下,“怎么啦?”

    他看着她的手指紧张地捏弄着她颈间的一条缝饰围巾的尾端。他以更具有说服力的语气继续说:

    “手头紧,是吗?”

    她没看他,浅浅点了一下头。

    “我以为我的手法高明,”她说道,带着悲痛的语气,“我的毛病是,波罗先生,我是个赌徒。这是种天性,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一家小俱乐部的会员——噢,我不告诉是在什么地方——我不想它遭到警方突检之类的。我们略过不提,只说我是个会员就是了。那里有轮盘、扑克等一切赌局。我一再输得很惨。我有了派翠西亚这只戒指。我正好路过一家店,里面有一只锆石戒指。我心想,‘要是把这颗钻石换成锆石,派翠西亚根本看不出来。’知道从来就不会真正仔细看一只戒指。如果钻石看起来有点比平常黯淡,只会认为是需要清洗一下之类的。好了,我一时受了冲击。我抗拒不了。我把钻石撬开卖了。用一颗锆石代替,那天晚上我假装在我的汤里发现了它。这也是一件笨到极点的事,我同意。好了!现在都知道了。不过老实说,我从没嫁祸给席丽儿的意思。”

    “没有,我了解。”波罗点点头,“这只不过是正好碰上一个机会。看来轻而易举,就利用上了。不过犯了一大错误,小姐。”

    “我知道,”瓦丽瑞干涩地说。然后她突然不悦地叫道:

    “但是去它的!这在现在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噢,如果高兴就把我交给警方吧。告诉派翠西亚,告诉督察,告诉世界的人!可是这能有什么好处?这又怎么能帮助我们查出谁杀死了席丽儿?”

    波罗站了起来。

    “谁知道,”他说,“什么可能帮得上,什么可能帮不上。得先把这么多不相干,把问题弄复杂的事情清理掉。对我来说,知道是谁唆使小席丽儿扮演那个角色的,是件重要的事,现在我知道了。至于这只戒指,我建议自己去找派翠西亚·兰恩,把所做的事告诉她,同时向她作惯例上的表示。”

    瓦丽瑞作了个苦相。

    “也许大致上这是个相当好的建议,”她说,“好吧,我会去找派翠西亚,同时低头谢罪。派翠西亚非常高尚。我会告诉她我有钱时再把钻石镶回去。是不是要我这样做,波罗先生?”

    “并不是我想要这样做,是这样做比较明智。”

    门突然被打开,休巴德太太进来。

    她呼吸急促,而脸上的表情令瓦丽瑞叫了起来。

    “怎么啦,妈?出什么事了?”

    休巴德太太跌进一把椅子里。

    “是尼可蒂丝太太。”

    “尼可太太?她怎么啦?”

    “噢,天哪。她死了。”

    “死了?”瓦丽瑞的声音变得刺耳,“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好象昨天晚上她被人从街上检起来——他们把她送到警察局去。他们以为她——她——”

    “喝醉了?我想大概……”

    “是的——她是喝了酒。可是无论如何——她死了——”

    “可怜的老尼可太太。”瓦丽瑞说。他粗嘎的声音颤抖着。

    波罗柔声说:

    “喜欢她,小姐?”

    “这2就某方面来说是古怪——她可能是个老魔鬼——但是,是的——我喜……我刚来这里时——三年前,她并不像——像后来一样变得容易生气——她当时是个好伴侣——有趣——热心——她在过去一年改变很多……”

    瓦丽瑞看着休巴德太太。

    “我乡大概是因为她养成了偷偷喝酒的习惯——他们在她房里发现很多酒和空瓶子,不是吗?”

    “是的,”休巴德太太犹豫了一下,然后大声说:

    “都是我不好——昨晚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她在怕什么,知道。”

    “怕?”

    波罗和瓦丽瑞异口同声说。

    休巴德太太怏怏然点点头。她温和的 5706.quot; 圆脸上布满了忧色。

    “是的。她一直说她不安。我要她告诉我她在怕什么——她奚落了我一顿。当然,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话有多少夸张的成分——不过现在——我怀疑……”

    瓦丽瑞说:

    “不会认为她——她也——她是——”

    她突然中断下来,两眼布满恐怖的神色。

    波罗问道:

    “他们说是什么死因?”

    休巴德太太怏怏然说:

    “他们——他们没说——会有调查庭——在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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