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崔苑可以说毫不意外,但却惊诧于辰溪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本事。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把蘑菇培育的办法拿出来卖了,身价便算打了折,若是他早点知道这件事,便是娶了辰溪做正室夫人又何妨?

    主家本来就是看中他们一支会赚钱,娶官家嫡女,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毕竟崔老大人也不会指望一个六品官来帮他升官不是?

    娶了辰溪,就相当于迎了大笔财富进门,到时候,他与崔莆谁能继任还真未可知,而以他对崔老夫人的了解,恐怕还是他的机会更大些。

    只可惜他没有早点知道辰溪会培育蘑菇这件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低咒一句:“钱来宝这个废物点心。”

    想起前两日得来的消息,崔莆与卢三小姐已经私下里相看过了,似乎卢三小姐也很满意崔莆。

    崔苑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几个兄弟里面,崔莆是长得最好的,完美继承了柳姨娘的那张狐媚子脸。

    留给崔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现在要么也娶一个官家小姐,可不说他去哪里物色到适合的官家小姐,便是他有人选了,父亲也不肯定答应的,一家里娶两个地位差不多的官家小姐,那不就是来兴风作浪的吗?

    要么就是找到崔莆的把柄,差人偷偷递给卢三小姐。

    可是崔莆虽然废物,却有个好娘亲,之前在家里弄出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都被他娘一一扫尾了。

    不过他在查崔莆把柄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言,崔莆曾经看中一个清倌人,还为她赎了身藏在外面,后来怕他娘知道,又送去了外地。

    这事不知真假,崔莆甚少出远门,也很难查到,如今他只是派人去了疑似那女子藏身的地方查探,却又哪里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呢?

    难道真的眼看着崔莆娶了贵女,把自己挤下去么?

    崔苑正心烦意乱之际,下人进来通报:“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他书房一趟。”

    崔苑在下人面前收敛起心绪,“嗯”了一身,道:“我换件衣服便过去。”

    下人应声退下,崔苑唤来贴身伺候的小厮给他换衣梳洗,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书房里,崔承望也正沉思着,见崔苑进来,摆摆手让他过来坐下,道:“今日没什么事吧,过来陪我手谈一局。”

    崔苑很久没有见到父亲这么亲切的说话,忍不住喜出望外,道:“孩儿正好犯了棋瘾,父亲便叫我来了。”

    崔承望哈哈大笑:“如此正好。”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话家常,气氛很是和谐。

    棋局走到尾声,崔苑堪堪赢了一子,崔承望抚掌笑道:“老了老了,看来我们崔家,以后还是要靠和弟弟们这些年轻人了。”

    崔苑赶忙说道:“父亲说的哪里话,父亲正当盛年,以后还得让孩儿多跟在身边学习呢。”

    崔承望摇摇头,不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眼看们也一个个大了,都可以成家立业了,苑儿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崔苑心中一紧,不知父亲问这话是何意思?他小心翼翼答道:“孩儿并无中意之人。”

    崔承望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日前柳姨娘求了我一件事,他说卢通判家的三姑娘与莆儿情投意合,求我为他上门求娶卢三姑娘,我去探了下口风,卢通判对此事也是持支持态度的。

    既然他俩情投意合,我自然得应了这门亲事,只是是莆儿大哥,他总不好越过去,若也有看中的姑娘,父亲也为上门求取。”

    他顿了顿看向崔苑,见崔苑并未出声,他便反身回书桌抽了几张画纸出来,上面描绘着几个女子的图像。

    他把图像放到崔苑面前,道:“若没有中意之人,父亲也已经物色了几个,其中柳姨娘娘家侄女我觉得不错,蕙质兰心,端方秀雅,且她哥哥在上京城进学,听说成绩不错,以后能得个功名也未可知,考虑一下。”

    崔苑越听越不舒服,心像被人紧紧攥在了一起,他的手在袖子里捏得死紧,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什么意思?崔莆娶官家贵女,自己却要娶一个姨娘的娘家侄女?

    那柳家是什么人家?不过就是一家陋巷里卖酒的,靠着柳姨娘的美色攀上父亲,这才供出了一个读书人,就这样还敢说得功名?说不定他现在开始重新读书,考中的几率还高点呢。

    崔承望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哼道:“自古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画拿回去,在里面好好挑一挑,有看中的再过来与我说吧。”

    崔苑接过那些画,满心不甘地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才出院门,便见到柳姨娘端着个汤盅,身后跟着一长串丫鬟,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看到崔苑,她脸上露出惯常的和气笑容,道:“大郎刚见了老爷回来?姨娘刚煮了些汤水,下火的,待会叫下人给送点过去。”

    她把“下火”两个字咬得极重。

    崔苑冷冷撇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给二弟留着吧。”

    柳姨娘叹了口气,道:“他快要成亲了,以后便有娘子管着这些事了,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

    接着她抬起头来,用一种欢快的语调说道:“大郎还有日子才能成亲,我怎么也算半个娘亲,肯定得多操心一点。”

    崔苑厌恶地道:“谁给脸敢自称我娘亲?没个眼力见的东西。我娘是这家的女主人,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酒家娘子。”

    “!”柳姨娘被崔苑这么不留情面的一抢白,忍不住怒火中烧,但是她很快又平复下来,讥笑道:“我是成为不了这家的女主人,但没准我儿子,就成了这家的主人呢。”

    说罢,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走进了崔承望的书房。

    崔苑心中恨极,有心要大闹一场,又顾忌着这里是父亲的书房,只能恨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