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跪下:“请皇上恕罪。”他恼怒的站起来:“为何如此的怕我,为何?”我不再说话,他揉揉眉心,停了许久终于开口:“该是晚膳的时候了,怎么还没有送来?”他的口气平缓下来:“起来吧,没有什么罪要朕恕的。”我长吁一口气,这时宫门打开了,张德海走了进来:“皇上,晚膳已经在西侧殿备好了。”同时飞快的瞟了我一眼:“请皇上皇后移驾。”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他却走得从容,惠菊他们小心和皇帝身边的侍从跟在我们身后,她的脸上是担忧和喜悦并存的,其他人则是开心的小心的笑着。晚膳是从御膳房送来的,虽不比蓬岛遥台上的丰盛却也精致无比,张德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他布着菜,他却将那些部夹到了我面前的银碗之中,自己只拿起一只金杯喝着酒。我看了看他,他的神情隐藏在那酒杯的后面,我站起身,示意众人推下,自己在菜品中挑选着,学着张德海的样子用用银匙为他夹菜。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让他们做,陪朕用膳。”我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就让臣妾来吧。”他看了我好半天,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皇上可是为什么事心烦么?”我一边将面前的已经片好的桂枝羔羊烤夹到他面前的盘中,一边看似随意的问到。他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银光一闪,我垂下眼帘:“是臣妾僭越了。”“不,没什么。”他抬起头:“朕只是好奇为何会这样问。”我淡笑着说到:“皇上用膳时并不专心,就是一口酒也会喝很久,不是有心事,还会是什么。”他盯着我目光如炬,口气突然玩笑起来:“朕看着,如何还有心思用膳?”我红了脸:“皇上说笑了。”他只笑了一下,眼中又布满了忧愁。我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在为他斟满酒的同时说到:“皇上可是为了裕王担忧?”他惊讶的抬头,我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同时心揪起来,能让他如此的担心,那么裕王一定病的不轻。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点了点头。我努力是自己的声音平静:“不知裕王得的是什么病,如此严重。”“不是病,是受了伤。”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我向远远一旁站着的张德海使了个眼色,有指指桌上几乎未动的菜,张德海立即明白过来悄悄的撤下了那些,只留着几样点心和一壶茶。我走到他身边:“皇上不用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佑,定能好起来的。”他回身朝我一笑,却是勉强的:“朕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派去了,羲贺他,”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言语中是不解和不满:“朕真不知他是为何,两个月已是大大的少于与朕定的期限,在那里受了伤就该先治疗的,却不知为何赶着回来,伤势恶化是在所难免的。”“王爷一定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我尽量的让自己笑得自然,可是我知道自己说出的这话伤了自己多大的心。也许,只有我知道他为何急匆匆赶回来,那仗据说打得艰辛,只因他的目标是两月结束战事,自然更加的辛苦。“若是战场上受的伤朕就不怪他了,可是偏偏是一仗结束他却不知为何独自悄悄前往白日的战场,被埋伏的敌军发现,奋力拼杀受的伤。”他摇着头,满是愤怒:“还好是杀了出来,不然。。。”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感叹到:“朕真想知道是为何,是什么让他又回了去。”我也狐疑起来,是啊,为何呢?“皇上,王爷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的,待王爷伤势好转了皇上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我还是带着笑,奉上一杯茶:“皇上请用。”他接过茶水看了看我:“朕同样不知的是,为何要离开。”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我的脸上,我慌忙低下头去,西侧殿地上满铺着深蓝的毯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的金凤羽毛艳丽,我盯着凤尾的弯转,那五彩的丝线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明丽的光。他的声音传来:“是因为了朕之前对的态度么而怪朕的么?”我微微福身:“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埋怨过皇上,臣妾知道自己进宫不是因为臣妾的样貌才德,是因为皇上对我凌家的格外施恩,臣妾以及自己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皇上呢。臣妾之所以离开,是不愿让臣妾身边的侍从们担心为难,免得他们遭受责难。”我一口气说完,既然要面对了,不论今后是否有宠,宠爱多少,我就要为自己的家族做出保护了。他笑起来拉起我将我拥在怀中:“就不怕朕治的罪?”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的说着:“皇上曾经说过,天上的仙子是不需被凡间的规矩牵绊的。”同时抬头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笑容有多醉人,也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如果已经是躲不掉的,那么,就只有利用了。他大笑起来,同时深深的看着我,那眼中蕴含的意思我明白,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不要这样对朕笑,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我羞红了脸,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呼出的气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有些不适应,我不着痕迹的偏了脸去,他抱紧了我,我低下头娇羞的说到:“皇上。。。”心里却十分的排斥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认真的论起,这算不算是勾引呢。不过还好这里不是寝殿所在的东暖阁,我也就不是很担心,也许我可以想到办法躲避掉今夜,如今我的心情是无法接受侍寝的,虽然我知逃掉很难很难。可是他似受了鼓励般将我打横抱起就向里室走去,在他的怀里隔着单薄薄的衣衫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我的心却凉了下来,紧张和恐惧涌了上来,里室有休息用美人塌,我知道,可我不知他也知道。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衣衫褪尽我缩在塌上,双手抱肩不敢看他,美人塌上因是夏天,铺着一层玉石席子做消暑用,可是光身在上面却会觉得冰凉入骨。我别扭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他看了出来,轻轻的环住我,他的身体温暖还有淡淡安定人心的香味,我闭上眼,感觉到他的炽热,自己心里却恐慌抗拒到了极点。就在此时,张德海的声音救命般的响在耳边隔着垂下的厚厚的锦帘,他的声音第一次让我觉得悦耳:“皇上,柳妃娘娘在掖廷那里出事了。”他不耐烦的说到:“知道了。”可是身体没有动。我睁开眼,身下的玉石席子光滑冰凉,自己用手撑着向后挪动了下说到:“皇上,柳妃可是有龙脉在身的,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他叹了口气,极不情愿的起身穿上衣服:“回东暖阁等着,朕一会就回来。”说完走了出去,我听见他低声斥责张德海的声音,自己笑了笑捡起衣服穿上,惠菊已经进了来低声对我说:“娘娘,月美人有难了。”

    我默默的穿好衣服坐到塌上:“可知是怎么回事?”惠菊站在我身边说到:“柳妃与丽妃娘娘今日去了掖廷,昨日里就吩咐过的,掖廷女子要一人准备一道菜肴和才艺,柳妃娘娘说的是要为皇上挑选出众之人,可是不知为何,那试食太监在月美人准备的菜肴中发现了红花,这下就。。。”惠菊没有说下去。“那柳妃是没有出什么事的了?”我拿起美人塌上他忘记的之前摘下的那枚双龙奔日和田白玉扳指在手中,扳指已经冰下来凉凉的在手中,我站起身:“派人去打听皇上是如何处置的,一旦对皓月十分的不利速来报我。”惠菊点点头下去了,我想了想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提笔写下之前自己被柳妃捡去的那首诗,用了同样的绿色的薛涛签和同样的笔,还有同样我平日里不用的颜体,我知道柳妃是想将我牵连进去,连带的让皇上治我这个皇后一个管教不严甚至是教唆之罪,我想还没有什么人知道皇上到了我这里来,或者说是从我这里离开,柳妃的算盘,是打错了时候了。“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写罢我仔细的吹干墨迹带回到东暖阁的寝殿,夹在了自己之前看的《史记》之中,随手搁在枕边,这样,只要他今夜回来,那么就一定能看到这书,也就会看到这签。我信他会回来的。

    不久惠菊就回来了:“娘娘,”她在我的示意下走到我的身边:“娘娘,月美人拒不承认,皇上先将她禁足在了平心阁里稍后会派人去查的。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惠菊很是焦急,毕竟自她跟在我身边,皓月对她很是照顾,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到:“皇上呢?”“皇上陪柳妃娘娘回去昭阳宫了。”我心沉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枕边那本书,一定要在今晚将皓月救出,到了明日就不知会怎样了,柳妃既已准备好了那菜中的红花,就一定也准备好了之后的一切。“惠菊,”我唤了声就在我身边站着的她:“想办法去给皓月捎个口信,让她不要怕,不要失了方寸,她没有经历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些,去安定安定她。”惠菊依我之言出去了,我盯着跳动的烛火看了看一直被我捏在手心的那个扳指,想了片刻唤来紫樱:“去昭阳殿将此物交给张德海,一定是交给他而不是别人,就说此物皇上轻易不离身,我刚刚发现掉落在坤宁宫就派送去,另外还请皇上用些吃食早点安置。不要再多说什么。”“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着紫樱走出门去,我换上一件白色的轻纱衣,镜中人的躯体若隐若现,头发部散落下来,走到墙边的琴前坐下,弹奏起一曲《西江月》来。

    门被人无声的推开了,我知道是他,只是装做不知道,弹奏完起身,他就站在门边看着我,我做出吓一跳的样子:“皇上何时进来的?”说完就要拿起挂在一边的锦衣披上:“还请皇上回避,臣妾这就换上衣服。”他大步的走上前一把拉掉我手上的那件锦衣:“怎么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