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明歌 > 第十三章:盛京血战(下)
    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吴三桂提前上报兵部备案,通过祖大寿正式实施的战法是十六个字:‘众将云集,偏军打援,主毁一门,迫敌迁陵。’

    别的没什么可以说的,单介绍一下‘迫敌迁陵’。之所以吴三桂这么设计,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当年的乐毅战例。如果围城的人,忽然发善心,叫城里的人去迁祖陵返乡,那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首先,后金再是团结,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怕死,现在人家让开身位,允许一部分人先活下去,一定会有人动活泛心思的。只要有人想走,有人想守,那便是内讧了。人心浮动之下,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下一步动作就是,最终迁陵出城的人里面,王公贵族一定不在少数,杨嗣昌不是提出一个‘新细分族’的国策吗?那么好了,这些在最关键时刻腿软的人,就可以成为新族,一方面可以在战报中写下‘已有勋贵投诚’的字句,减少各方面的压力;一方面,掌控或者威胁这些人,以缓解将来民族之间的矛盾。这等于是提前向国家买个好,正式操作‘新细分族’国策的第一人,是他吴三桂。

    射进城的信笺上,字句其实很简单,只是说为了避免践踏先人骸骨,希望们能安排人手迁陵。要是同意这个提议,在城头竖黑白两色的条幡,高度三丈三。大明保证让开身位,并休战一个月。

    同时约定,人数不宜过多,限制在三七之数,上三旗每旗三姓,下五旗每旗两姓,另外蒙古裔和汉民各一姓。之所以这么规定,是因为到现在还肯留守盛京的汉人和蒙人,都已经很死忠了。

    ...

    “三桂,后金兵马出城野战,北城掘壕兵卒,多有损伤,祖大春派人过来问,能否加紧其余三门的攻势,以缓解他们的压力。”

    “沈阳城兵,乃是后金精锐中的精锐,不择机分兵,将影响局战事,派人去跟他说,叫他原地坚守,非军令,不得后退半步,就连壕沟也不得轻易让出一条来。”

    说完,吴三桂紧紧抿着嘴唇,拿起千里镜向城中观望。但见城兵阵垒分明,旌旗不乱,显见得城中兵力的富裕。

    杜明刚刚派遣一名旗牌去传令,转而想想不妥,

    “三桂,这个军令还是我亲自去传吧,说呢?”

    “有劳杜叔叔了!”

    杜明一抱拳,也没搭话,转身就追赶旗牌去了。

    “报,奥巴台吉遣人来告,科尔沁等部的援兵已然退回牧地,台吉说,能否来城下助战?”

    “援兵不论进退,都要有人防范,去跟他说,巡防一天,就是战功一件。我吴三桂说话算数!”

    小校二话不说,躬身一礼,领着几名蒙古勇士就走了。

    恰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接着,传来一阵阵嘈杂鼎沸的声响。

    “杜明!”才出口,吴三桂立刻想起来,杜明去安抚祖大春去了。不在身边,“来人,此声应在东城,赶紧去问问,刘天禄在搞什么名堂?”

    一旁小校连忙跑了。

    吴三桂放下千里镜,转身回到帅案前,仔细核对一下军务布防的图绘。这是手工绘制的地图,兵种用小人标示,人数用汉字书写,壕沟营垒等设施,更是工笔写实派,甚至还有马头、稻草这样的图案。眼神不好的人,还真是看不明白。但这也没法子,现在能有这样的地图已经算很先进了。吴三桂趴在军图上仔细核对,他此刻的心境倒也平稳,呼吸也平缓,但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城西北是祖大春的防区,他的任务是明鼓明锣的挖掘壕沟,给敌人一种汉军要挖暗道入城的态势。正所谓虚虚实实嘛,如果对方太大意,那么好,我们还真就奔城里挖。所以,城里这些天来,不断派人出来野战,规模不大不小的,却也叫祖大春吃尽苦头。

    城东北是曹文耀的防区,他的任务很简单,威慑后金福陵的同时,还造成明军主攻北门的样子出来。努尔哈赤的陵园其实还在建设中,之前已经射进去无数封信了,叫他们赶紧迁陵,人家当然不干了。这些天来,曹文耀挨打挨的最多,但情况却是最好的,由此可以看出,曹文耀防守强攻的本事,确实算是一流。

    城东南是刘天禄的防区,他的任务,是张扬喧哗的开凿浑河,给敌人造成汉军要引水灌城的假象,同样是阴阳转合,要是不理会,那就真叫尝尝水冷湿寒的滋味。面对这一布置,敌人其实最无所谓,现在是什么季节?中秋月圆!别说不可能冰封千里,就是雨季,人家也不怕。沈阳城建设多少年了?当初就是大明做的规划,浑河?黄河来都没事儿。

    但刘天禄终究也是死人堆里钻出来的百战老兵了,他一看到浑河的水势,立刻就本能的做出反应,可以利用水面漂浮火药筏子。

    所以,刘天禄这些天派不少人去河岸边,挖掘引水的沟渠,然后将沟渠引向城墙,准备将安放炸药的浮筏,顺水漂到城墙脚下,火药浮筏的威力究竟如何,谁都没准信儿,但硝烟弥漫,响声动天,威慑人心的效果是肯定的,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把城墙给震塌一些,就太perfect了。但是,

    但是刘天禄今天稍稍一疏忽,还不等他把炸药分发下去安放。炸药仓竟然自爆了。

    “呸,呸!”刘天禄吐着嘴里的沙土,狼狈的爬了起来,耳中嗡嗡的听不清任何声音,一旁的小校也多是如此。

    “拔刀!小心防范!”刘天禄‘无声’的嘶喊着,一见身边小校都捂着双耳在拼命恢复,刘天禄索性去牵马,但因为尘土混杂着硝烟,被气浪震的四散飞扬,犹如下了一场浓雾,所以视线非常差。

    刘天禄心中很着急,这个时候如果对方过来野战,自己甭说抵挡了,能看清谁是谁都困难。于是,刘天禄努力辨了辨方向,随后举着穆刀向着城墙的方向迈进,沿途不断的拉住乱跑的兵丁,带领他们一起走。逐渐的,刘天禄身边聚集起人来。大家的听力,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赶紧纠集弟兄,小心敌兵趁乱来袭!”

    刘天禄奋力的凑近亲随的耳边,大声吼着。亲随耳朵里正在涓涓的冒着血,刘天禄很担心他的军令是否传达清楚了。

    “放心吧,将军,一多半的弟兄都过来了。”

    亲随同样凑近刘天禄的耳朵怒吼,刘天禄对于这句不太合拍的回答,感到有些担心,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拍了拍亲随的肩膀,就把他推走了。随后,刘天禄又冲着四名碰到的士兵传达同样的军令。

    不知不觉间,刘天禄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随后,刘天禄身边的一名小校忽然毫无先兆的倒了下去,一支羽箭钉在他的前额上,兀自颤动。

    刘天禄和身边的人立刻本能的举起盾牌,半跪在地上,一阵噗噗噗的震动,敌人的羽箭如雨般落了下来。

    膝盖,接近大地的膝盖,明显感觉到震动。是敌人的马队,正在速驰来。

    ‘好快!’刘天禄心中暗叹,还不等刘天禄叹完,一道罡风猛地袭来,紧接着,刘天禄整个身体,被卷了起来,因为视线不好,对方骑兵的路线也不是很精确,以至于很多明军,直接就同马蹄裹在了一起。只一个瞬间,刘天禄浑身上下就是十几处的咔嚓声,骨折的声音。

    马上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头冲下的跌下来,那滋味可不好受。但总归要比刘天禄他们强。

    刘天禄用屁股勉强稳定身躯,用肩膀及时的顶在了敌兵的上腹部,一把狼牙棒正刺在他的后背上,因为力道消减大半,只是牙刺扎进了他的身体内。密密麻麻的剧痛,叫刘天禄清醒了不少。刘天禄张嘴。

    刘天禄张开嘴,用他现在最完整的武器,伸着脖子,一口咬向敌兵的咽喉。但没咬准,咬在对方的下巴处。

    “啊”对方惨呼一声,一记肘锤砸在刘天禄后脑,接着翻滚起来,试图甩开刘天禄。

    刘天禄浑身疼的直抽抽,但忽然高兴的发现,头盔还没掉落,对方的双脚也被断裂的缰绳缠绊在一块。于是刘天禄用两个肩膀固定好身子,突然松口。

    “哎”敌将幸福的呻吟出声,但随即中断。因为刘天禄正在用脑袋不停的撞着他的面门。

    吭,吭,吭……,十几下之后,刘天禄头下的面孔,已经变成了烂西瓜。刘天禄这才心甘情愿的昏厥过去。

    敌人的反应是很快,发觉刘天禄营盘内的弹药仓忽然自爆后,立刻神速的整队出击,并且在最初阶段占了很大便宜,因为明军听不清,看不明,很多人还被气浪震的七荤八素,五迷三道的。但不论是刘天禄,还是辽东军,对于战场的敏感度是出色的。所以,提前组织的防备,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变得有序起来。敌军驰骋冲杀的速度,被逐渐延缓。往来肆虐的效果,也越来越弱。

    当后金兵退回城里之后,战场上的情况虽然惨烈,但损失还算可以接受。

    杜明刚好带着祖大春的一支队伍过来查看情况了,眼见如此,既不敢战,也不敢乱跑,连忙带着人步行探察,救护伤员。

    “将军快来,刘将军伤重昏迷,与敌将纠缠不清,医官不敢分开。所以让小的们来叫将军。”

    一边小步的往刘天禄那边跑,杜明一边听着小兵的汇报。等他们来到跟前,杜明吓的一哆嗦。只见刘天禄的身体,奇奇怪怪的弯转着,就好像,就好像绞丝玉镯一般。

    “天禄,天禄,医官,这骨头得断了多少啊?”

    “回将军,怕是有多少算多少啊!”

    “来来来,大家都搭把手。”

    没有杜明在,任谁也不敢乱动,不仅仅因为杜明的地位和刘天禄差不多,还因为他们俩是哥们,出了事儿也好说。好不容易,大家就像扒甘蔗一般,把刘天禄给拆了出来。医官连忙上下左右的按压查看,直到刘天禄疼的哼了两声,杜明才大喘了一口气。

    “赶紧送下去医治,谁是前营都司?”

    “小侄祖泽润。”

    “好,泽润啊,现在暂代刘天禄的职务。”

    正忙活呢,又是一声炸响,吓得大家都抱着脑袋一猫腰,

    “他娘的,怎么回事?”杜明真有点急了。

    “将军,好像是少帅那边开打了!”

    “什么?”杜明连忙直起腰往那边看。果然,吴三桂指挥的南门争夺战,再次开打。

    吴三桂派过来询问刘天禄这边什么情况的小兵,被后金突袭的骑兵给杀了,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吴三桂连忙做出决断,提前攻城。

    战场的形势就是这样,随时都会出现变化,面对变化,而情报不明,这个时候如何能够迅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是考校一个将领是否合格的标准之一。无疑,吴三桂的反应,确实很出色。这个时候,只有猛攻南门,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就是围魏救赵。

    又一次的攻城战开始了,这次除了人数上多一些,似乎同前75次没啥两样。但这只是双方士兵的一厢情愿,对于双方将领来说,对方在琢磨什么,大家心底都很门清。后金这边,是希望迁陵前狠揍一顿,这样,就是我们迁陵,们不敢拦截。吴三桂这边刚好相反,是汉军允许后金迁陵。

    早前的计划是由曹文耀和吴三桂同时强攻,但主攻点却不在他们这边,真正的主攻,恰恰是刚才出乱子的刘天禄这边。

    现在情况有变,吴三桂一面按计划提前总攻,一面,派遣一队的人马,去找祖大春,要他做好主攻着力点的准备。同时,他还加派整整一营的人马,去东南阵营那边接应接应,顺便把情况摸透了。真正的主攻时间,并不急于此时,所以,只要情况不变,主攻点还可以按计划进行。

    “杜明回来没有?”

    “没有。”

    “再找一队人去催。”

    吴三桂急于找到杜明,因为杜明是先前约定好的主攻标志。随着战事进展,杜明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主攻点。

    “三桂,天禄那边没什么事儿,要不要停下来?”杜明终于昏头昏脑的跑过来了,随后昏头昏脑的问着吴三桂。

    “不用,早晚是打,提前个三天半日都无所谓,天禄那边还能打吗?”

    “哦,天禄不行了,我刚才让润泽暂代了。还有,刚才派去找我的那一营人马,我给留在那边了。”

    “好,一会待我四道炮响,由东门强攻。一定要突进城里,巷战夺门。今夜,咱们城楼把酒!”

    城墙上下,不断纷飞的是鲜血和断肢,双方士兵的拼杀,都是短促而有效,毫无花哨。除了咽喉,就是心窝。因为双方争斗多年,甚至很多基层军官都互相熟识。所以,这样的拼杀,残酷且沉默。偶尔遇到面熟的人,大家最多最多,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先把刀插入对方的身体,然后抱歉地笑一笑。

    横亘在对垒间的各种障碍越来越多,但大家没有慌乱了脚步,舞动起生命中最后的舞步,直奔那最后的结束冲去。谁也不会轻易认输,因为‘我们’的笑容,‘’虽然理解,但‘’不会在乎。笑容是什么?是妻儿与父母。

    “放炮!”

    随着吴三桂的一声令下,南门这边四尊光启炮,玩命似的响了四次。十六发炮弹,连环飞出,准确的落在了城楼之上。巍峨高扬的飞脊被打掉了整整一半。主攻的时候到了。

    “大明军威!”杜明和祖润泽并马冲出,前方是什么结果,没人可以预测,因此,他们两个人携手长啸,并肩冲出。

    “万世永昌!”

    数万兵卒,奇声高喊,整齐划一,声震云霄。

    辽东军是朝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代价,真正用心血打造的。所以辽东军中的光启炮数量是最多的,而且弹丸也以开花弹为主。为了主攻,吴三桂下了血本,把大多数的光启炮给了刘天禄这边,这就是刘天禄为什么跟一暴发户似的,搞什么浮筏炸墙的把戏。火药厚啊!

    没成想,火药堆积有问题,五大药仓,自爆了一个。损失非常惨重,但好在药仓和药仓之间的距离足够,其余四个没事儿,所以,一见杜明和组润泽双双冲出,炮兵都司立刻一举令旗,‘放!’

    轰,这声音非常整齐,无数颗炮弹,划出完美的弧线,扑上了沈阳城头。并且,辽东军的野性作风,也体现在炮弹上面。校炮兵特意将延迟引线(竹制)给磨短了一部分,这样一来,开花弹将将够到城头上的时候,整个炮弹就炸裂开来。远处一望,还以为是城头在放烟火。只不过,这样的烟火,每一团都可以在顷刻间覆盖方圆十米范围。

    十米,应该是十步左右,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子一怒,流血千里。而娘娘弹一怒呢?

    答案是夺命三尺三。意思就是,在地上三尺三的空间里,不再拥有生命的气息。

    杜明和祖润泽,比赛谁更愿意早死一般,跳下马,跃过壕沟,登上云梯,蹬蹬的就往上爬,迎头而落的,是羽箭、飞蝗、热火油。滚木、擂石、转火轮。

    此时,另外三处的强攻,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吴三桂、曹文耀、祖大春,都已经亲自参与了战斗。这不仅仅是辽东军的传统,也是大明的传统,这还是当年徐达、常遇春留下来的传统。所以,明军多名将,明军也多惨胜。这点其实有利有弊。

    但不论怎么说,有了将军的表率作用,底下士卒的冲锋陷阵,就显得更加无畏。

    东门,这个巨大的城门,曾经那般的坚固,在明军的心头,甚至都产生了心理阴影,大家都认为,这个门是不会开的了。

    但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选择了最坚固的东门做主力进攻。因为他们相信,即便东门永远不开,也一定会吸引敌军主力的,只要其他的几个门出现松动,他们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但是,再坚固的建筑,也抵挡不住炮火的轰击。就如同再强壮的人,也抵挡不住子弹的射击一样。

    “东门开啦!”

    不知是谁的一嗓子,尖细的不像男人,却极端的具有穿透力,迅速在对阵双方的阵脚中传播着。

    东门门洞里,再次扮演了绞肉机的角色。双方士兵在狭小的空间内,来不及做什么动作,就被身后的人流推挤着,向前向前,相撞、压瘪,然后死去。

    “润泽,门上有火油孔道,快去堵上!”

    完善的城墙,其实应该是空心的,起码在门洞上方,应该挖空。里面一般都蹲着人,旁边摆着油箱和水箱,箱子下面有四条孔道,出口一般四个,门的左右两侧、门洞里的前后。专门用来救火或者放火。敌人放火烧门,士兵就打开水箱救火。敌人如果拥进门洞,则打开油箱,然后点火。

    现在门洞中的情境,不是鏖战而是拥堵,大家简直在拼力气。所以,门洞上方的军卒一时间有些踌躇,底下可还有为数众多的友军呢。再说一旦放火,他们是必死的,因为浓烟上窜,根本不及逃命,就憋死了。所以门洞中的士兵,都是抽签抽出来的。

    祖润泽在嘶声喧嚣的战场上,捕捉到了杜明的军令。于是,祖润泽连忙带上几个亲随,先扔了几个石灰弹,直接把门洞里里外外,变成模糊不清的世界,随后连蹿带跳的从城内侧往下爬。城内侧已经有明军的身影了,但这些先进来的人,命运只有一个,死。因为人数对比太悬殊了。祖润泽顾不上许多,再次仍了几个石灰包,借着迷雾的掩护,顺着城墙爬到一半的高度,随后跨过栏杆,沿着栈道摸索行进。这期间,不断有箭羽向他们飞来。

    栈道的中间,一个小小的石洞,这是障眼法,小洞后面是个广阔的空间,然后小洞下面的一小段城墙很薄,很薄。不这么干,那些水箱怎么送进去?等放好人员和箱子,再重新砌好,让外表看不出来就是。

    祖润泽,端着转轮铳,来到小洞前,用满语高喊:

    “怎么还不点火?”声音回荡在里面,震的墙壁微微颤动。

    “下面是人,怎么点?”

    “外面的是奸细!”正在祖润泽感觉妙计成功的时节,远远的传来一声呐喊。

    随即,里面突.突.突,就是三箭射出。

    “娘的...”祖润泽骂骂咧咧的回头寻找,他想看看是谁敢叫破他的好事儿?但一回身,祖润泽吓的差点尿了。只见三个人并排,凌空飞来,手中钢刀直奔祖润泽的面门而来。

    这三个人是被下面用床弩射上来的,但祖润泽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对方会妖法,可以御风飞翔呢!所以,祖润泽把眼睛一闭,心说‘完了’。

    祖润泽闭眼等死的时间,要说很短,但他又觉得挺漫长,仿佛时间在这个时候忽然慢了下来。直到他听到‘啊’‘啊’的惨叫声,先在他的身前响起,随即是落下去的动静。接着,又是轰隆隆的一声坍塌的声响。他这才又回归现实,睁眼一看,原来是自己身边的亲随,蹬着墙壁跃起,在空中拦下了那几个人。但那几个人来势太猛,惯性之下直接撞在薄墙上。薄墙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就向里面垮塌了。祖润泽连忙借势跳进去,手起刀落,就砍翻了两个持弓的敌兵。紧接着,不断有人跳进来,直到里面的局面被明军控制。

    “快,把火油箱,推到外面去,点火烧他娘的!”

    几个明军手脚并用,抬起一个小箱子就推了出去。先是啪的一声,火油箱子碎了,随后是砰的一声,火油遇到明火爆烈开来,四溅的火焰,真的如同水一般,到处流淌,在门洞内的燃烧,更加骇人。因为门洞里面堆满了人,所以很多人根本动弹不得,就活活的被站着烧死了。

    正在争夺门洞的双方士兵,都骇然大叫,因为这情形实在太过可怖了。加上硝烟弥漫的,大家都哇哇的叫着:“快后撤,快后撤。”

    当大家安定下情绪后,明军却惊喜的发现,敌军后撤的速度,远远快于他们。显然是对方身后在着火。

    “难道是有内应?”

    “善友教?”

    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会不会是别的门先破了?”这最后一声响起,立刻产生了冷场的效果,互相之间对视一眼,连忙奋勇向前冲去。功劳可别被人抢了去啊!

    东门破了。

    但东门破了,并没有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因为其他三个门没有火炮的强力支援,所以,大门依然很坚固。入城之后的第一要务,应看城市的大小和战况来做决定。

    面对眼前,杜明的决定原本同在广宁城的时候一样,就地组织阵形。城下城上,城里城外分别布置了四五个阵形,用来巩固阵地。以应对敌人的反扑。

    但随即杜明发现,这个计划不太灵光,因为很多后金士兵,甚至就直接跨越火海,嘶吼着冲上来。又因为祖润泽放的火,距离明军阵地太进,所以大明军队,也同样在饱受火焰的炙烤。交战双方,是真的浴火而战了。正在杜明苦苦支撑的时候,吴三桂听闻东门破了,特意赶过来了。

    “明叔叔,怎样?”

    “没事儿!”

    “好,尽快拆城,大军要连夜入城!”

    “慢着三桂,”杜明连忙拉住转身要走的吴三桂,“人家只是因为咱们的火炮强盛,才丢了一个门出来,实力并没有损耗,与其入城巷战,不如就地扎营。但现在火势蔓延,咱们还是退回去吧。”

    “唔!”吴三桂强忍着不舍的心情,闷声点了点头,沈阳城是人家的都城,经营这么多年,真要入城巷战,损失不比攻城少多少。最关键的是,人家军队的有生力量,还有一大半呢。

    “快,来人,快把城门给拆喽!其余人退回去!祖润泽,祖润……”

    “别喊了,老子在这哪!”

    祖润泽的脚崴了,扶着一个亲随,一跳一跳的过来。

    “上面还有火油吗?”杜明边说,边用手指指了指门洞上面。

    “还有一多半呢!怎么,想点了?”

    “对!”

    “行,没问题。”说完祖润泽就想回去,但被吴三桂叫住。

    “润泽哥哥,不用那么费事,城里着火,城外再用炮轰,火油早晚会炸的。”

    “好,鸣金,退回去!大家快撤!”杜明和祖润泽,来不及客套,直接就各自下达了撤退命令。吴三桂也早派亲兵回到炮阵传令轰城了。

    现在的火炮,很少会直接击打墙面的,但这次不同,因为城门上方孔洞里的火油,已经见光,城下又有明火,只要多震震,震倒一个就够了。

    当吴三桂、杜明、祖润泽等人,带着明军部撤到护城河东岸的时候,光启炮开始了连番轰鸣。东门上方的城墙,被无数颗炮弹照应到,离远看,可以明显的看到震动。

    随着一声城墙里面的闷响,东门上的城墙,从里向外的突然鼓出了一片,随后,是连环巨响,整个东门被炸的矮了两截。静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门洞中的火油竟然发生了二次爆响,一瞬间,整个东门两边整整300米的一段城墙,里里外外的都冒出火光,显然之前的墙体有裂缝了,所以火油爆炸,顺着缝隙喷溅到城墙内部的各个角落。又因为温度过高,而空间狭小,发生了二次爆响,紧接着又是连环的碎爆。闷闷的响声中,城墙忽然变成了四处冒火的筛子,不断地喷出火苗。

    终于,在对垒双方的注视下,沈阳城,整整一段300米长的城墙,包括东门在内,轰然倒塌。但垮塌之后,对垒双方反而松懈下来,因为这道300米的残垣,不再是出口或者入口了。

    “娘的,谁他妈让炸成这个样子啦!”杜明气恼之下,开口就骂祖润泽。祖润泽知道杜明纯属在找茬发泄,也不示弱!

    “能炸塌就不错了,掳持个鸟?铺上土不就成山坡了吗!”

    ...

    粗野的对骂还要继续一段时间,尽管祖润泽比杜明小一辈,但丝毫不影响他花样百出的同杜明对骂。在骂声中,东门内外的士兵们,开始各自忙活开来,他们忙活的是清理战场。东门这一段儿的战事,远看30天,是不会再有了。

    骂声中,吴三桂愣愣的看着这段废墟,心中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东门炸的这么彻底,又塌的这么倒霉,是废墟之下,再从这儿进攻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正在三位明军的将领,不知所谓的时候,忽然一边的数名小校同声呐喊,

    “黑白幡!黑白幡!”

    杜明和祖润泽停止对骂,扭头看去,废墟的另一边,忽然竖起一个高高的黑白相间的高幡,是后金人申请迁陵的信号。

    吴三桂眨眨眼睛,确认自己看清楚之后,立刻扭头大喊!

    “来人,呈文递报兵部备案,九月丙寅,寒露,敌酋受窘,业已请迁其陵。辽东军浴血四十日,战数百余阵,终拆毁沈阳东门,因火势汹涌,军围而不能进。但沈阳重回大明之日,不远矣。复土复国,赖君威。三军顿首,不负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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