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端端正正单膝而跪的傅堂主,他好像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以掩尴尬,“什么事?”
傅堂主抬头面上带着惊讶,见到南宫令仍是什么反应都没的喝着茶,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哑巴啦?!”我提高了音。
“今、今天早上京言门的三少爷在玉翠坊出事了,发现的时候他手上握着一块月牙形的雪玉。”
南宫令淡淡一笑,唇上的水光折射出惊人的瑰丽。
“真让人失望,我以为找了谁开刀呢。”他站起身牵过我的手,“这事儿看着办吧。”
“是。”
于是他踩着优柔的步伐把我领到厅后,再穿过两个回廊就到了暖阁。
“天冷了,要不要再给添点衣物?”
“别给我转话题,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看我一眼,嘴角含笑给我倒了杯茶。
“说一个想要吞并武林、称霸江湖的人一般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抗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说目前有这个雄心壮志并且能有此实力的有几人?而在他的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又是哪些?”
“自己不就是一个,前面有严坞堡有天绝教有封家,别云山庄要是有这个心也勉强可以算,不过最大的麻烦还是南宫易给予的压制……”
能看到南宫令哭笑不得的表情实在是不容易,今天有幸被我瞧见了。
“真是败给,就不能反过来想?”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典型的栽赃嫁祸手段,南宫令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再说了自己都一点不重视了,我干嘛要替担心啊。”
“京言门是不足为惧,万老爷是个墙头草而且为人贪婪嗜赌,等他散光了家财,没有钱他还怎么撑下去?”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个人太邪恶了,纵使没有一身武功他也可以捏着的性子弱点把整垮,还不给任何的翻身机会。
“那这栽赃嫁祸的幕后指使人,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啊……”细长凤目慢慢眯起一个撩人的弧度,笑容中带着血的妖异和残艳。
第 60 章
这几日没事,南宫令也说不急着回去,就放了我出去玩。
其实安庆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唯一值得看看的就是每年一次的庙会,可惜已经错过了时段。
我去坊间选衣服,身边跟了个盯得我死紧的少茗。
南宫令管教起自己的下属也不手软,看这孩子走路的僵硬姿势,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别扭,肯定吃了不少板子。
“去那边的椅子上歇一会吧。”我说完他立刻瞪起了一双兔子眼,“我让他们把衣服拿出来给我挑,总之不离开的视线范围可以了吧?”
小姐我怜惜,居然不领情还这么不相信我。
“就算我想走,一旦出了这条胡同就会有人把我抓回去,以为我不知道暗里还跟着少岩啊,有暗卫堂的堂主在,我逃得掉么。”
他想了想,好像觉得也是,就点了点头。
后来我看上一件暗红大花的外袍,式样简单又保暖。
“还走得动吗?可别拖了去茶楼的时间,我还赶着去买雪果饼呢。”
出了坊间没走多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的没事,小、小的可以……”脸都青了还没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我还厉害嘛。
“少岩出来,把这不中用的弟弟带回去。”
话音刚落暗处就走出一个人,与少茗有六分像却是一脸的冷峻。
“茶楼乃是非之处,安庆城又是人多杂乱之地,小姐还是不去为妙。”
“那去给我买雪果饼?”
“这是属下该做的事。”说着拍了两下手,暗处又多出来两个人。
两人一身轻装素衣,长的是英挺威武,身手很不错的样子。
“按小姐吩咐的去办。”少岩挥手,两人就干净利落的消失了。
到底是暗卫堂的堂主,气派就是不一样。
当我心情不错的回到春和堂的时候,脚还没踏进门就从屋里飞来横祸。好在少岩眼疾手快,在茶杯砸到我脑门前一刻卷袖挡掉了。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一片黑影罩了过来,耳边生过风,阴影突然退后了几步。
“南宫令!”是女人充满了愤怒的声音。
什么什么什么情况?!
“春和堂不是该来的地方。”那人的声音很轻,仿佛在低喃。“不要自讨没趣。”
南宫令抓着女人停在半空的手,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微扬的嘴角和轮廓漂亮的下巴,又长又卷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扑扇着危险的气息。而那个女人咬紧了唇,脸色苍白如雪。
“……”
我出了个声,那女人就不可抑止的抖了起来,光洁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是谁?”我只好问身边的少岩。
那边的南宫令松了手,转过头看我,眼中错开一抹复杂的光芒。
“真想知道?”
“其实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笑了笑,又笑了笑。该死的这不是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嘛,我火什么?
他漆黑的眼眸猛然一亮,璀璨又耀眼。
“少岩,送客。”顿了顿,他又说,“告诉傅堂主好生看紧了门。”
少岩领了命二话不说就扯过那个浑身发抖的女人,出门前一瞬我看到女人发红的眼中有惊吓后的呆滞还有许多的不甘。
“说吧。”我大刺刺地坐下,喝了一大口毛峰,绿茶降火。岳玲荷还没解决,这怎么又冒出了一个?
“四年前我中过一次毒,那毒的名字叫水媚子。”
“……”后面的事我用猜的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所以啊,谁说绿茶降火的?“大少爷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给别人下毒的机会?”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那两年是我最低沉的一段时间,谁都可以乘虚而入,何况爹又有心要置我于死地。”
让我想想我那个时候在干什么,貌似也是这个时节,正巧在扬州遇到了下江南画美人图的封莫如。我说要抓秋婵玩,他就陪我到野林子里找,谁知遇上天下暴雨,把我们两个困在山里有几天几夜,这一段时间几乎就与世隔绝,等我回了城里很久以后才回味过来这个问题,不过当时的我自然没多想,又怎么顾及得到远在洛阳的南宫令的心情。
“谁下的毒?”
他的下巴紧了紧,“我不愿意和说这些就是不想让看到太多丑恶的事物……”
“不愿告诉我就是为我好?也太自私太一厢情愿了吧。何况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家里的哪位夫人?”
“……十一娘。”
南宫易自秦倦柔死后就不停的娶妻添妾,一个个不是眼睛眉毛有几分像秦倦柔就是嘴巴鼻子,要么脸形身段,总之要有秦倦柔的影子。虽然南宫易俊朗并不随着年龄增长而减,但到底是透过了自己在看另一个女人罢了,时间长了谁也不好受,于是她们就把目光放在了出落得日益漂亮的南宫令身上。
“下三滥的手段。”我哼了一声,“然后呢就去了惜红园,大少爷眼光高,一挑就挑中了花魁小姐,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缘。事隔多年人家还对念念不忘,终于抵不过相思来见一面,谁知大少爷不领情,一句送客碎了一颗芳心……”
“莲儿,太酸了。”他眼中奇异的光芒散了去,继而染上了深浓的笑意。
哼,谁理!
第 61 章
在北方有一座都城,人们称它为皇城,是权利与欲望的交织地。它与武林中的名门望族是两种极端,不管背后的家族势力有多大,没有真材实料的人要想踏进皇城就等于是死路一条。连武林盟主在那里也只够坐中等席的位子。
江湖人说能入主皇城的人才是这天下第一人,可惜继上一位城主过世后城主之位已缺空了十余年。至今为止没人能闯过城里的十殿阎王这一关,最远的也只到得了第四殿忤官王便无人再能下去了。而当今天下最厉害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就是皇城的十殿阎王,城主的阎王令一下,名牌上的人就必死无疑,近百年来从未失过手。也许是杀戮太重,这十殿阎王虽然厉害却难得人心,江湖上想绞杀他们的人能以群做算,老一辈的心中虽有所想又不敢有什么动作以免把自己的命也给赔了进去。但这十年来阎王令一面没有用过,十位阎王在江湖上没掀起什么风波,于是因为新人更迭,蠢蠢欲动的人在近两年便多了起来。
“我又不是不知道,给我讲这些干嘛?”
“哦,我们现在正要过去那里。”
嗯,我大概是听错了。拜托,连武尊都不敢撒野的地方……反正琼华说出来的话也是不能信的。
“是九公卿邀请的宫主。”
皇城内城主之下就是九公卿说的话最有分量,开什么玩笑,不是南宫易而是南宫令?那些人当年可是连我们容家都不放在眼里的。
诧异的看向马车那头看着文书的某人,他只是点点头,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能不能不去?”其实我根本不抱任何奢望。
“为什么?”琼华眨着眼,状似很无辜的问。
为什么?要我怎么说,说我很无聊和双子安打赌,谁输了谁去敲皇城
的内城大门,敲开了还要进去晃一圈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