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正邪天下 > 第541章
    他略略侧身,以质疑的目光望了小草—眼,小草的脸色顿时也变得苍白如纸,她飞快地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们一定能将他救醒的……”她说得那么快,似乎略略停顿,查二就会无情地否认她的话。

    她的身躯犹如秋风中的枯叶般簌簌而抖。

    查二见此情形,心中暗叹——声,道:“我再看看。”他试了试白辰的鼻息、脉搏,略带稚嫩的脸上有了凝重之色,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姐姐,他已气息无,纵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查二虽然年纪极轻,但自五岁起便追随别之弃,耳濡目染,已颇懂医术了。

    小草神色凄惶地道:“可在五天前,他便已是如此模样了,若是真的……不能治,五天过去了,他怎会仍是如此?也许,他只是假死而已,对不对?”

    查二惊愕地道:“五天前他就已是如此了?”

    小草立即道:“是——他是被人击伤的。”

    查二大为疑惑,忍不住又探了探白辰的鼻息,又摸了摸白辰的肌肤,但觉触手冰凉,却并没僵硬,心中更是不解。

    小草紧张地望着他。

    查二郑重地道:“若姐姐说的是事实,那这位大哥的伤病倒的确有些古怪——我这便去禀报师父。”

    言罢,他立刻转身向师父别之弃所在的草庐跑去,他知道若小草所言是事实,那么师父必定对此事会大为关切。一个已死亡了五天的人,是绝对不会有那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而且皮肤表层也应出现尸斑,但由气息、脉搏推断,白辰又的确已经气绝身亡。

    他轻轻地叩击着师父的门,低声道:“师父,外面有人来求医了。”

    “进来说吧。”一个低缓的声音响起。

    查二心道:“没想到师父也已起床了。”推门而进,果见别之弃已端坐于床前椅子上,看样子起床已有一段时间了。

    查二也不及细想,便道:“师父,外面来了一位伤者,已无气息脉搏,可送他来的人却坚持说他没有死,而且声明五天前,那人就已如此模样了,弟子觉得此事多半有些古怪……”

    别之弃挥了挥手,道:“知道了。”

    语气竟很是平淡,查二大为不解,呆呆怔立片刻,方道:“那……那师父是否……”

    别之弃道:“当然要救,将他们领进来吧。”

    查二松了口气,低应一声,立即出了草庐。

    别之弃从旁边桌上的一个篮子里抓出几片黄色的叶子,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神情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查二与小草一同将白辰抬入屋中,无需别之弃吩咐,查二已娴熟地将白辰安置于墙边一张低矮的木床上。

    小草见了别之弃,便知他才是药痴,他身边触手可及的草药就是明证,正待施礼,别之弃已站起身来,阻止道:“不必多礼了,救人要紧!”

    乍听此言,小草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心想听他口气,白辰或许有救了,不知为何,此时她竟不敢对别之弃相问。

    别之弃走至床边,低首看了看无声无息的白辰,脸上忽然有了极度惊异之色。

    他身材不是很高,皮肤呈罕见的淡紫色,眉毛却浓密如纠,此时双眉更是几乎拧成一条线。

    别之弃喃喃自语般道:“奇怪……奇哉怪也……他本该已死去四五天才是!“

    小草一听,紧张而惊喜地道:“他……他还活着是吗?”她的神情让人想到她几乎要从他人口中掏出一个“是”字来。

    别之弃看了她一眼,道:“如果能救活,那么他此刻应该是活着。”

    这时,查二的师兄荆树亦被惊醒,匆匆赶了过来,他年约十七岁,眉清目秀,长身玉立,颇有富家公子之气,只是略显阴柔,别之弃见他进来,便吩咐道:“荆树,去将为师的‘归宗露’取来。”

    荆树一怔,失声道:“这……”

    别之弃沉声道:“没有明白为师的话么?”声音不响,却甚为威严,荆树一震,忙道:“是,师父。”立即转身出去,心中却忖道:“不知求医者是什么来头,师父视如性命的‘归宗露’已封存七年,平时我即使见一见也不容易。”

    荆树匆匆返回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那瓷瓶通体晶莹如玉。状如一滴蓝色的水珠,形状甚是优美。小草从荆树的表情中感觉到这瓶“归宗露”

    绝不寻常,不由暗暗感激,心道:“我在途中打听别先生所在,便听说别先生极少拒医,为人仁义,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别之弃从床下取出一只蒙了牛皮的木箱,将之开启。但见箱中放着一排排银制物什,小巧而精制,有刀、叉、钩、针、剪、夹、锥、锉,甚至还有小锤及—把银光闪闪的小锯子,小草看得心惊肉跳。别之弃从荆树手中接过小瓷瓶,从里面摸出一颗如枣子般大小的红果,放入口中咀嚼了一阵子,查二不

    知何时已倒下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递给别之弃,别之弃猛灌—大口,却不咽下,而是“蓬”地一声,连同那颗已被嚼碎的药末一道喷出,空气中立时弥漫开一股辛辣的气息,小草只觉双眼发涩,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别之弃这才对小草道:“姑娘暂请回避,三个时辰后,便可见分晓。”

    小草道:“多谢别先生。”却不肯移步。

    别之弃猜出她的心思,道:“姑娘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实不相瞒,在姑娘未到药鼎山之前,已有人提前将此事告之老夫了,说姑娘与他甚有渊源,让老夫一定力施为。”

    小草一呆,暗忖道:“是谁暗中助我?”

    查二上前道:“姐姐,请。”

    小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与查二一起退了出去,荆树走在最后,他将木门反手掩上后,便静静立于门前。

    查二将小草领至一间半敞半闭的草庐中,为她端上茶点,小草哪有心思享用?

    查二与她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知胡乱地应对几句,查二见状,便自行缄口不语了。

    山中极静,只有林涛鸟鸣,空气中飘浮着药草的独特香气。

    小草心乱如麻。

    朝阳渐升,山间水雾袅袅上升,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荆树忽然匆匆而来,对小草道:“家师有事要与姑娘商议。”

    小草急切地道:“白大哥是否已清醒过来了?”

    荆树道:“在下亦不知其中详情如何。”

    在推开那扇木门的一瞬间,过度的紧张使小草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强自定神,方渐渐恢复过来,但觉屋内仍是弥漫着那种辛辣的气息。

    白辰依然静静地躺在那张木床上,只有他的头部露在被褥外面,脸色仍是苍白得让人心惊。

    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掠过小草的心头,她的心立时紧缩了!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别之弃本是让她等待三个时辰,而今却仅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是否预示着白辰已凶多吉少?

    她的目光落在了别之弃身上,别之弃背负着双手,侧对着她,使她无法清楚地看清他的神情,小草只觉喉头干涩,想要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别之弃缓缓地道:“姑娘贵姓?”

    小草心中飞速转念:“是否白大哥已无恙?否则别先生怎会有心思问我姓氏?若是要问,在此之前就该问了。”心中转念,口中却道:“晚辈姓……墨。”

    其实,对于自己的姓氏,她几乎已经渐渐淡忘了、因为在她未谙世事之时,父亲墨东风就已离她而去。不知为何,她母亲花轻尘不愿提及墨东风,若是小草问及,她亦不会如实相告,故直到白辰在水下洞穴中见到了墨东风的遗骸,她才真正明白父亲的死因。

    别之弃嘿嘿一笑,道:“姓墨?很好,很好。”

    说完转过身来,继续道:“据老夫所知,江南一带有一位姓墨的名医,具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听姑娘口音,应当是江南人,为何要舍近而求远?”说话时,别之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草道:“晚辈未曾听说过此人。”

    别之弃道:“是吗?此人可是非同寻常,老夫的能耐与他相比,只怕远有不及。”他的脸上有了极其复杂的表情,声音亦显得有些嘶哑,他几乎是一字一字地道:“此人名为墨——东——风,不知姑娘是否听说过?”

    小草心中如被重锤一击,身躯大震,在极短的一瞬间,她脑中已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却又像什么也没有想,脑中一片空白。

    别之弃继续道:“姑娘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虽是如此问,但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并未显得如何惊讶。

    小草顿时有所醒悟:他一定已知道墨东风就是我父亲!

    但他为何不直截了当地相问?

    小草略略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实不相瞒,墨东风就是先父名讳,只是晚辈自幼丧父,亦不知父亲懂得医道。”

    别之弃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眼神奇怪至极,他近乎自语般地喃喃道:“果然是墨东风、花轻尘的女儿!”小草见他神情异常,顿时察知他与父母之间必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别之弃忽然走出草庐内侧,那边有一条青色的幔布,将草庐隔开一个角落。别之弃伸手一拉,幔布被拉至—旁,其后赫然摆着一张供桌,桌上供着二块灵牌别之弃站在灵牌前,声音一改方才的冷漠,而变得无比温柔,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只听他道:“阿苗,知不知道,害死之人的女儿向我求医了,如果不是墨东风施下毒手,一定还在与我一起种药,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