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正邪天下 > 第447章
    天师和尚亦不曾料到出现如此局面,他低念佛号,对着燕高照道:“原来,根本不曾为四剑老所挟制!”

    燕高照脸上有了得意的笑意:“恰恰相反,他们四剑老已完被我所控制,我之所以布下种种假象,只是为了让取出血厄剑而已。我知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方法可以让取剑!”

    不错,若非是贪剑老以燕高照的性命相威胁,天师和尚绝不可能答应取出血厄剑,看来燕高照施行的苦肉计,颇为成功!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正是佚魄所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他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不愿看到一向被自己敬若神明的师父,突然变为了诡诈之人。

    范离憎这时道:“我一直奇怪恶剑老怎么能易容成的模样,即使他有极为高明的易容术,而且也成功地挟制了,但在这剑簧阁内,他又能找到什么东西以作易容之用?我虽心存疑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的始作蛹者是!众人发现死者不是真正的,而是恶剑老的原因,是因为们的耳伤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按理这是一个不应有的疏忽,现在我已明白,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疏忽,极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直接看到自己的容貌,要将恶剑老易容成的模样,就必须照镜子。也许是因为心慌意乱,忽视了一点:镜中照出来的人是反的,耳伤也是如此。于是,最终为我们所见到的易容后的恶剑老,是伤在右耳。”

    燕高照末置可否,但从他的神情可知范离憎所推测的不无道理。

    范离憎继续道:“恶剑老死后,所有的人都在思索是谁下的毒,此人又怎么能在重重防备之下,对他施下毒手?嫌疑最大的当然是我,因为是我带回‘蓝凤神水’后,恶剑老方毒发身亡,而后自苗疆赶来的扈禁更证明我的‘蓝凤神水’是假的,若非最终众人发现毒发而亡的并非是,只怕我已难逃一劫。恶剑老死后,紧接着是愚剑老,如今又轮到了贪剑老,三人都是突然毒发身亡,死因奇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他们三人所中的毒,早已在他们体内埋下,而且三人所中的是同一种毒,因此他们的死状无不同。一般的毒物,发作的时间或长或短,绝不可能任人随心所欲能控制的,但恶剑老是在离开剑簧阁之后,于半途中毒发身亡的,而贪剑老却是在那将得到血厄剑时突然毒发,由此看来,似乎这种毒在人体内潜伏的时间可长可短,但世间又岂有这般奇特的毒物?但当我想到来自苗疆的扈禁时,我就思及世间有一种东西,可以使杀人不受时间、距离的约束。”

    天师和尚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蛊,苗族的蛊!”范离憎望了燕高照一眼,接着道:“蛊的神秘与可怕,天下共知,也惟有在人体内种下毒蛊,才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地控制他人。据说,一旦在他人体内植入毒蛊,即使是相隔千里,也可以凭借一种神秘的力量,夺取此人性命!而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扈禁是的兄弟,他来思过寨的原因,也绝非他所说是为了送‘蓝凤神水’而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所有的弟子当中,最忌惮戈无害,为了避免自己的计划被戈无害识破,有意透出风声,说‘蓝凤神水’可以治好的病,知道当自己‘病’了之后,诸弟子定会千方百计为夺取新任寨主之位而努力,戈无害也不例外。所以,他一定会去苗疆。”

    佚魄见他再三提及“戈无害”三字,不禁大为困惑,神情古怪。

    范离憎亦不再隐瞒,他坦言道:“我并非真正的戈无害。”

    佚魄手中之剑几乎把持不住,虽然此时阁中光线暗淡,雨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但仍可看出佚魄的脸色极为苍白。

    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接踵而至的惊变后,显得那般孤立无助!

    “师父为得到血厄剑,不惜设下种种骗局,文规师弟为救师父而被杀,舞阳莫名遇害,侠异虽是罪有应得,但我与他是众同门中相处最久的,两人初入思过寨时,都年不及十岁……为什么突然间,会发生这么多不幸之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思过寨,会落得这般情形?”佚魄心中悲痛万分,心乱如麻,茫然无助之际,忽觉心中一阵绞痛,身子竟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

    第八章 魔气碎剑

    江湖中人,谁不知燕高照弟子众多?

    可谁又会想到有一天,大弟子佚魄会陷入独木难支之境?

    佚魄忽然仰天长笑,嘶声呐喊道:“既然连师父都可以置思过寨不理,我佚魄为何还要为思过寨感到惋惜?思过寨……思过寨,呵呵……无过又如何思之?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寨子,从出现于世间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有如此结局的!”

    雨水不断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已然不顾。

    范离憎心中一阵发紧。

    倏地,佚魄如推金倒玉般轰然跪下!

    他要叩问苍天!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师徒之情,所有的同门之谊

    ,所有的侠道正气,为何在一日间,竟变得荡然无存?

    佚魄的声音似乎要穿透风雨,他嘶声呐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然师父有百般错误,我佚魄身为弟子,又能做什么?苍天明鉴,告诉我当如何?”

    一道惊人电芒蓦然闪现,划空而至,“咔嚓”一声,剑簧阁的屋顶又塌下一大片,整个剑簧阁几乎已完暴露于风雨中。

    佚魄惨然一笑,低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师父养育之恩,不容背叛,武林正道,不能背弃,我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低下去……终至完被风雨声所淹没。

    范离憎暗觉有些异样,未及思索更多,佚魄突然反腕挥剑向自己喉间疾抹!

    大惊之下,范离憎足下一扫,地上一块碎石立时破空而出,“当”地一声,佚魄手中的剑已被撞飞!以佚魄的武功,若是平时,范离憎如此仓促出击,绝难将他手中之剑击得脱手,但此时他心绪大乱,魂不守舍,自是被范离憎一击便中。

    范离憎道:“佚大侠怎可不顾及穆姑娘、杜姑娘的安危?”

    佚魄一呆,一跃而起,立即向隔墙那边掠去!范离憎料定佚魄侠胆义心,对诸位师弟、师妹皆是关怀备至,出现危难时绝不会对他们袖手不顾,自己只消提醒他这一点,就可打消他自尽的念头。事实果不出范离憎所料,佚魄一听此言,立即想到两位师妹极可能已遭不测,否则师父燕高照既已赶至这边,她们没有理由不随于其后!

    燕高照道:“虎毒不食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毁灭思过寨;二是得到血厄剑。而我的弟子,我是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范离憎略略松了一口气,道:“毁灭思过寨,予何益?而血厄剑更是不祥之兵,为何执意要得到它?”

    燕高照冷哼一声,道:“还没有资格问我!”

    范离憎道:“我不是戈无害,也便不是思过寨中人,但我已被卷入此事当中,就不能不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燕高照道:“混入思过寨,难道没有叵测之心?”

    范离憎道:“是非曲直,只能由事实作出公断。

    守剑数十年,当知此剑凶戾,望能顺乎天道,将血厄剑重新封埋!“燕高照哈哈一笑,道:”我费尽心思,方得此剑,怎会因一句话,而将之放弃?何况,今日欲得此剑之人,绝不止老夫一个!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又何来‘重新封埋’之说?“

    一顿,复而又道:“无论如何,戈无害终是我的弟子,他多半已被暗算,今日我就用的血来祭初现武林的血厄剑,为我的弟子复仇!”

    范离憎叹息一声,道:“天下人人以为燕高照是大侠,共敬共仰,难道对一生清誉竟毫不顾惜?”

    燕高照瘦削的脸上闪过怨愤之色,这让范离憎有些惊讶与意外,只听燕高照恨声道:“世间的恶人,有几个是天生大邪大恶之人?正与邪,又有谁能分清?不错,在世人眼中,燕高照是一位大侠,但又有谁知道,他所走的路,完是由别人代他选择的,他只有身不由己地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无论他是否愿意!”

    天师和尚道:“可是指我师让守护血厄剑之事?”

    燕高照嘶声道:“不错,他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他所做的一切是对的,他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甚至正邪。仅仅是为了他的一句话,我就必须苦心经营思过寨数十年,必须在世人眼光中做一个大义凛然的大侠。为了他一句话,四剑老就必须生活在这毫无生机的剑簧阁中,而且极可能生活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这么做,也许,若让我自己选择,我也会甘愿为守剑而营建思过寨,甘愿做一位大侠,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他为我规定好的路上走了大半辈子,似乎我只是他的一个影子,我只有躯体。他对我的确有恩,但四十年的时间已足够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如今,我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做一件事!思过寨是我毕生的心血,但我对它只有恨,我要亲手毁去它!”

    天师和尚痛惜地道:“我师对一向很是器重,说与他亦仆亦友,让我们要执晚辈之礼……”

    “住口!”燕高照突然勃然大怒,他大声道:“谁要他惺惺作态?我乃名将之后,父亲曾功高震国,若非奸人陷害,我今日必是高高在上,他却使我沦为一介仆从,我燕高照必以此为一生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