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正邪天下 > 第440章
    言罢,再不多发一言,立时起身,向楼下走去,伙计见状正待开口,一锭纹银已沉甸甸地落在他的手中,他到嘴边的话立时又咽了回去。

    都陵不紧不慢地跟在牧野栖身后十几丈之外,他绝不会追踪得太紧,因为他知道牧野栖的武功极高,反应自然也极为敏锐。

    牧野栖的神情步态显得很是悠闲,他一路向东而行,竟从城西走到了城东。

    都陵知道牧野栖走这么远的路程,绝不会毫无目的,但他的悠闲神情却足以瞒过任何人,让人以为他真的只是信步而行。

    也许,换了他人跟踪牧野栖,长时间的波澜不惊、毫无动情后,早已心烦意乱,自乱阵脚。

    对于追踪他人的人来说,一旦心浮气躁,急于求成,那么他暴露的可能性就极大。

    这是不是牧野栖所使用的一种策略?看似不经意,却有着惊人的效果,若非追踪他的人是冷峻深沉的都陵,只怕他的策略早已成功!

    年轻人总是缺乏耐心,但都陵的耐心似乎比任何年轻人都好。

    他非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越见沉稳!同时,他心中亦不免为牧野栖有着超越其年龄的沉稳而感到惊诧。

    终于,牧野栖第一次回头了。

    他回转身子的速度很缓慢,这与常人的做法亦是不同。寻常人总以为蓦然回首,可使追踪自己的人措手不及而暴露无遗,但他们却忘了一点,那么做的结果在有可能察觉对手的同时,自己也已暴露无遗。

    牧野栖选择了更明智的举措,他相信以自己的目光,任何追踪者都难掩其形。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没有发现任何追踪者!

    他曾怀疑身后头戴竹笠之人,但当他的目光投向都陵时,都陵正好伸手去揭头上的竹笠。

    牧野栖心中立时释然。

    他却没有留意到都陵揭去竹笠,用的是左手,握着的却是竹笠右边沿,所以在他揭去竹笠的那一刹间,他的左臂正好挡住了整张脸。

    之后,一个高大肥胖的女子横穿过来,挡在都陵与牧野栖之间。

    牧野栖确信无人跟踪他,脚步这才加快,都陵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已开始相信前面这白衣年轻人,可能真的是牧野静风之子。牧野静风是一个不凡之人,而眼前的年轻人亦绝不平凡!

    牧野栖转入一条横街,横街尽头,竟是邑江上的—个渡口,但见渡口泊着大大小小十几艘船,一艘渡船上已坐满大半的人,船老大正在大声地吆喝着什么。

    牧野栖并未上渡船,而是步入横街尽头的一家茶铺中,要了一壶茶,自沏自饮。茶铺为一凉棚,坐在茶铺中,渡口、江中的景致一览无遗。

    都陵见牧野栖的注意力一直在渡口那边,再不踌躇,径直走入茶铺隔街相对的面馆中,拣了东北角的桌子坐下。在这儿,既可隔窗望见渡口、邑江,亦可由正门看向横街上过往的行人。如此一来,他虽不与牧野栖直接照面,对方若有所举动,必无法避过他的视线。

    都陵没有留意跟随于自己身后的杨波与张文,今日与他同赴邑城的是风宫神风营的精英,对他的指令,他们能绝对遵从。

    都陵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的邑江波光粼粼,极目远眺,江水与晴空竟已连成一片,十分壮观。

    都陵却无意于欣赏江中美景,他料想牧野栖来到这个渡口,必有缘故。都陵的目光自远处收回,不动声色地投向渡口。

    倏地,他的目光一跳,神色倏变。

    他赫然发现江边一艘船的舱内突生一点寒芒,都陵与此船虽然相距甚远,而且那点光芒也是一闪即逝,但他仍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

    都陵的目光立时落在那艘船的船身,果不出所料,船身沉水颇深,这说明此船绝非空船,或是有货,或是有人。

    不等他细加思索,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左近传来:“等那艘船渡至江心,立即出手!”

    声音压得很低,但因为与都陵相距甚近,仍是字字入耳,他立即分辨出这是炎越麾下三大殿主之一的哈图鲁。

    据说哈图鲁是霸刀的传人,乃蒙古族人,故言语独特,极易分辨。

    哈图鲁莫非也是为对付牧野栖而来?

    第四章 破坟取剑

    都陵见他们并末认出自己,当下依旧低垂着头,以斗笠遮面,神凝听哈图鲁几人所言。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既然已找到白辰那小子,他的武功又被宫主废了,殿主何不一举将之格杀,为何还要再等下去?”

    都陵目光一跳,心跳倏然加快:原来哈图鲁是奉炎越之命,前来追杀白辰的!由他们的交谈听来,白辰应当就在左近。

    哈图鲁低声道:“木、丰两位殿主武功不在我之

    下,却没能截杀此子,其中必有蹊跷,我等万万不可大意。那只渡船若是有他的同党,贸然动手,岂非可能再一次功败垂成?”

    都陵心知哈图鲁在炎越三大殿主中,行事最为鲁莽,这次猎物近在咫尺,却能捺下性子,说明炎越对他必有严格约束。

    由此亦可知炎越对白辰的性命,是势在必得!

    都陵的左手不停地揣摩着碗边,心中飞速转念。

    一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声音低声道:“白辰可真是如丧家之犬,竟成了乞丐的模样,他小小年纪,能直接追随宫主,竟还生出叛逆之心,分明是自讨苦吃!”

    哈图鲁道:“他这身打扮,只为掩人耳目而已。若非有人暗中提醒炎老,让我等在邑城布下天罗地网,只怕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察觉出他的行踪!”

    都陵心中“咯登”了一下,暗忖道:“是谁向炎越透露的风声?”都陵心知牧野静风虽然口头答应叶飞飞放过白辰,并且是当众许诺,但事实上牧野静风仍是心存必杀白辰之意,但碍于身分,不可轻易食言,所以他只能纵容与白辰有深仇大恨的炎越出手。

    如此看来,向炎越透露风声的人,极有可能是宫主牧野静风。

    但他的消息又是来自何处?毕竟真正投入追杀白辰的风宫力量,几乎是炎越的人,若非另有捷径,牧野静风本不应比炎越更早知道白辰的行踪。

    都陵不由忆起那封在风宫中自天而坠的信笺,莫非那封信中有人向牧野静风告了密?

    不错,正是那封自天而坠的信笺出现后,宫主牧野静风才让自己前往邑城的!

    同样是邑城,不同的是哈图鲁追查的目标是白辰,而自己追查的却是牧野栖……

    为何牧野静风能断定牧野栖必定会在邑城出现?

    想到这儿,都陵心中一亮,一道灵光闪过:“不错,如果向牧野静风告密之人就是这白衣年轻人,而此人正是牧野静风之子牧野栖,那么一切都极易解释。牧野栖乃宫主牧野静风之子,他向其父告密就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了,而他既然知道白辰在邑城,那么他本身也应在邑城,或常在邑城出没,宫主牧野静风不会让自己来此寻找白辰,却会让自己来此地寻找牧野栖!更何况,哈图鲁与自己同时追踪至此,说明两人的目标也在这儿会合了,由此可见,无论如何,牧野栖与白辰之间,必有联系!”

    正思忖间,忽听得街上有人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天怎么说变就变,方才还日头高照,转眼间就起了风,可莫耽搁了老子过江!”

    都陵心中一动:“若是那只渡船怕到江中遇到大风浪,而不敢开渡,那哈图鲁几人又将如何是好?”

    却听得一人低声道:“殿主,渡船离开渡口了。”

    看来船老大是想在大风来临之前,把一船客人送到对岸。

    都陵的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天色果然暗了不少,江上微现波浪,渡船离岸已有几丈远,人并未坐满,甚至还有几人因惧怕风浪,而从船上退了出来。

    岸边有一个木亭,是供人歇息之用的,在亭子的—侧,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仰面横卧,脸目污垢,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从身材上看,与白辰正好相当。

    都陵听到哈图鲁低声吩咐道:“们两人装作察看渡船,走到江边,待我一出此屋,们立即杀向白辰!”

    “是!”凳子挪动的声音响起,有两人已走出面馆之外。

    “呼”地一声,一阵江风卷入馆内,带来一丝淡淡的腥味。

    都陵的身子更挺直了,双眼微微眯起,眼中有了惊人的光芒!

    思过寨山谷中,此刻已是狂风怒啸,天空中的乌云滚滚压下,铺天盖地,仿佛欲将世间所有的光明悉数驱走。

    暴雨却迟迟不至,尽管天空中已有潮湿的气息。

    天地间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巨变。

    剑簧阁北向的门突然洞开,众人目光齐聚,立时齐齐色变!

    他们赫然看到师父燕高照正盘腿坐于地上,身上有斑斑血迹,神色极为憔悴,目光与众弟子相触时,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但倏忽即逝。

    燕高照的身后,立着一个形貌猥琐的老者,两撇鼠须,双手枯瘦,目光灰黯,嘴角泛着得意的冷笑。

    而天师和尚与他们相对而立,神情肃然,眉目间略有担忧之色。

    佚魄乍见恩师燕高照,心中一热,悲喜交集地低呼一声:“师父……”双膝一曲,已自跪下。

    紧接着文规、侠异、穆小青。杜绣然、范离憎亦齐齐跪下。

    佚魄哽声道:“师父,弟子无能,让老人家受苦了。”

    燕高照缓缓摇头,道:“此事怪……不得们,只是们不该因为为师而……而入剑簧阁,他们欲得血厄剑,就绝不会对为师施以……辣手,只要血厄剑不被他们所得,为师受些苦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