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沦为共妻BY想次奶糖 > 二百、翠云楼
    三个人正走着,耶律狗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便蹲在地上,不走了。

    两个侍卫,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也不问他为何不走了。

    耶律狗儿站起来,伸手去揭二人的帽子。二人躲了一下,心里纳罕,终于开口问:“公子,这是干什么?”

    耶律狗儿说:“我要看看们的发型。”

    侍卫说:“公子看头发干什么?”

    耶律狗儿说:“我要看看们是哪里人。”

    二人除了幞头,说:“公子放心,我们都是南人。”

    耶律狗儿见二人都蓄着头发,便说:“蓄着头发好,们可以进城,不过,我们还需要一点东西。”

    侍卫问:“需要什么东西?”

    耶律狗儿没有回答,站在路口张望。刮了一夜大风,现在,风小了,但天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霏霏雪花飘落下来,不过地上的雪花,瞬间融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路上来了一人,肩上扛着一柄铁叉,铁叉上挂着一只野鸡,两只野兔,穿一件山羊皮夹袄,脚穿一双猪皮靴。急匆匆地走过来。

    耶律狗儿上前拦住,说:“山公,这山货是不是卖的?”

    来人瞅了耶律狗儿一眼,说:“要买吗?”

    耶律狗儿忙点头道:“对,我想买,卖给我吧。”

    来人说:“想买,去集市上买呀,我这不卖。”

    耶律狗儿说:“实不相瞒,我是留守司的,留守大人今天要招待客人,需要一点野味。这不是天气严寒,打猎的人少,担心买不到,所以命我等出城等候,正好碰到山公,就卖给我吧。”

    猎人瞟了耶律狗儿一眼,说:“出多少钱?”

    耶律狗儿说:“我知道这大冷天,野物不好打,很辛苦,这样吧,开一个价,我不会亏待的。”

    猎人伸出两个指头。

    耶律狗儿摇头道:“大哥,这也太黑了,这点东西,平时顶多值这么多。”耶律狗儿伸出一根指头。

    猎人不理睬耶律狗儿,举步就走。

    耶律狗儿一把拉着,说:“大哥,不要性急,我就是和开一个玩笑,怎么就当真呢?”

    猎人说:“说好了,少了两百文,不卖。”

    耶律狗儿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手心里,递给猎人看了看,说:“大哥,这是二两银子,买这几只山货够不够?”

    猎人笑道:‘当然够了。’说罢,伸手要来取钱。

    耶律狗儿缩手回来,又掏出一两银子,指着一个侍卫,说:“我这位兄弟也喜欢打猎,看上了这把铁叉和这件羊皮袄,若是都卖给他,这三两银子都是的。”

    猎人听了,心里乐开花了,但嘴上却说:“我这羊皮袄给们了,我回家岂不冻坏了?”

    耶律狗儿说:“这也好办,让他跟换。”

    猎人见那侍卫穿着一件紫色貂毛长褂,遂脱下自己的羊皮袄,递给耶律狗儿,侍卫也脱了长褂,交给猎人。

    猎人得了银子,衣服,转身就走,很快就不见身影。

    耶律狗儿带着两个侍卫朝大名府走来,走到门口,耶律狗儿很远就看见,耶律曷主和几个军士赶着几匹马准备进城。

    耶律狗儿与耶律曷主互相递了眼色,便让耶律曷主在前面走,到了城门口,被拦下了。守门的宋军命令进城的人脱下帽子,一个契丹军士,刚摘下帽子,立刻就被宋军揪住,按在地上捆绑起来了。

    契丹军士大声问:“为什么要绑我?”

    宋军在契丹军士光光的头顶上凿了两栗骨,摸着他的头,说:“好个契丹奸细,还嘴硬,来大名府干什么?”

    契丹军士低下了头。

    耶律狗儿忙与耶律曷主交换了一下眼神,挤上前去,大声说:“各位让一让,我有急事,让我先进城去。”

    没想到,耶律曷主高声说:“谁没有急事,凭什么让?”

    耶律狗儿推开众人向前挤,耶律曷主在前面拦住,二人推推搡搡,挡住城门,进城的人着急,都发起怒来,在城门口闹了起来,好多人揪打在一起,乱做一团。

    守城宋军见状,知道情况有变,一边撤退,一边关闭城门。耶律曷主夺了被绑缚的契丹军士,率军离开了城门。

    过了不久,宋军又打开城门,冲出一队人马,四处寻找契丹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耶律狗儿又转投东门,宋军这次检查得更仔细,对每个进城的人都详加盘问,幸亏耶律狗儿事先准备充分,有问必答。

    他说他是大名府孔庄人氏,自己也姓孔,那两位是他的哥哥,家里有一点薄田,可是家大口阔,日子过得艰难,所以农闲的时候,打点野物,卖给翠云楼的沈老板,补贴家用。

    军士听他说的没有差错,放他进去了。

    两个侍卫听耶律狗儿说的头头是道,惊诧不已,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们哪里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耶律狗儿一路跟着逃难的人群,早就打听到了大名府里的许多情况,所以,回答的没有半点纰漏。

    耶律狗儿进入大名府,挑着野味一路走来,三街六巷地转,把所有的街道,兵营,衙门都摸了一个透。最后,来到一栋大楼前面,抬头看了看大楼,只见大楼雕梁画栋,巍峨宏大,气势非凡,朱红的大门,洁白的粉壁,金黄的窗棂,当中一块金匾,上书“翠云楼”三个书圣之字,尽显大家之气。

    耶律狗儿走进楼里,只见楼里没有多少人。早有酒保迎着,笑着问:“三位官人可是来吃酒的?”

    耶律狗儿正欲开口,一个侍卫说:“废话,不吃酒来们酒楼干什么?”

    酒保愣了一下,看着他手里的野鸡野兔。

    耶律狗儿忙说:“不别看这些,等一会儿,麻烦们帮我们把这些炖了,我们照付工钱。另外,请帮我们在最高层找一间靠窗户的雅间,我们好一边吃酒一边欣赏美景。”

    酒保喜道:“好好,小的这就为客官安排。”

    酒保说罢,取下野鸡野兔,交给厨子,自己领着耶律狗儿三人登上顶层,找了一间清净的房间,请三人坐了。

    耶律狗儿问为何酒楼今天客人稀少?

    酒保愁眉苦脸地说:“嗐,别提了,这不是打仗吗,来往的客商少了,酒店里生意就冷清了。”

    耶律狗儿点了酒菜,酒保问:“客官要不要‘厮波’?”

    三人不知道“厮波”为何物,又怕暴露了身份,只得点头道:“要,要啊。”

    酒保笑了笑,走下楼去。耶律狗儿站在窗前眺望,这个房间位置极佳,站在窗前,大半个大名府尽收眼底。连远处的城堞都历历在目。耶律狗儿看了许久,将远景近物一一记在心里。

    酒保下楼不久,只听见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上楼走到门口娇滴滴地喊:“客官,我们来了,可以进来吗?”

    不待他们开门,三个穿着鲜艳的女子推开房门进来了。

    耶律狗儿一愣,说:“们怎么来了?”

    女子笑道:“不是官人叫奴家来的吗?”

    耶律狗儿想起刚才酒保问他们要不要“厮波”,他不知何意,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答应说“要”,原来“厮波”就是这些女子,遂笑道:“是,是我叫们来的,坐下吧。”

    “厮波”是宋国东京汴梁酒肆茶坊间对卖唱的女子的一种叫法,后来流传到各地,大名府离汴梁不远,浸润很深,所以,坊间行话也很流行。

    三个女子,听了召唤,立即走过来,挨着三个男人坐下。挨着侍卫坐的两个女子浓妆艳抹,体态风骚,只是略显老态。挨着耶律狗儿坐的女子正值妙龄,身材婀娜,虽然眉目秀丽,却给人一股朦胧之感,仿佛笼罩一段愁云迷雾。

    耶律狗儿平时接触的女人很少,又生性腼腆,和女人说话就脸红心跳。两个侍卫也是“女人杀”,从不亲近女色。今天,被几个女人陪着,只弄得手足无措,大汗淋漓。

    酒菜上来了,女人们提起酒壶,给各位斟酒,然后端起酒杯要喂他们喝,那两个侍卫,哪见过这个阵势,不禁有些恼火,耶律狗儿忙递眼色,他们才没有发作。

    陪着耶律狗儿的姑娘给他斟了酒,说:“客官,小女子不才,略懂一点音律,客官若是赏脸,奴家愿意给们唱一支曲儿解解烦闷。”

    耶律狗儿正怕她们纠缠,忙鼓掌道:“好”

    女子问:“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耶律狗儿说:“会唱那些曲子?”

    挨着侍卫的一个女子说:“她会的曲子可多了,像什么《念奴娇》、《拂霓裳》,《鹊桥仙》、《声声慢》、《太平年》~~~”

    耶律狗儿不懂这些,说:“那就先唱一个《太平年》吧。”

    耶律狗儿说罢,那女子拿出一根竹萧,呜呜地吹奏起来,挨着狗儿的女子亲启歌喉,轻声唱着。

    耶律狗儿粗知一点音律,听着女子款款歌唱,竟有所触动,不禁盯着女子细看,这是他除了两个阿妈以外,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一个女人。

    那女子面色有些苍白,身材也有点瘦弱,不过长得十分标致,体格匀称,虽然强颜装笑,但难掩眉宇之间的哀愁。

    耶律狗儿看那神态,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似乎被埋在记忆深处太久,除非经过大的翻动,才能看见它的闪光。不过,这次它来得太强烈,太迅猛了,一下子击中了他。

    不等那女子唱完,耶律狗儿就哭起来了。

    众人吃了一惊,女子停止了歌唱,惊惶地看着耶律狗儿。两个侍卫也愣住了,不知所措。

    见众人这番模样,耶律狗儿觉得自己失态,连忙止住哭泣,擦干泪水,对唱歌的女子说:“抱歉,让见笑了,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女子凝视着耶律狗儿,说:“对不起,奴家不小心触动客官的心事,真是罪该万死。”

    耶律狗儿说:“不关姑娘的事,唱的很好听,可是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没有心事欣赏姑娘的歌声,这里有几两碎银子,不成敬意,请姑娘笑纳。”

    耶律狗儿,说罢掏出银子,递给几个女子。女子得了银子,退了出去。那个唱歌的女子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了耶律狗儿一眼,才转身离去。

    耶律狗儿和两个侍卫继续喝酒。狗儿坐在临窗,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但他的眼前总有个身影在眼前晃荡。

    那是他的母亲——刘玉兰,在她人生的最后几年里,她就是刚才那个卖唱女子的神态。在他父亲病重之时,母亲在父亲面前强颜欢笑,转过身就抹眼泪。那时,他竟然很鄙视母亲的这一套,以为那是虚情假意。可现在他才真正的懂得了母亲的哀痛。

    窗外,飘起了雪花,一朵朵,轻悠悠地洒落,潇潇洒洒,无拘无束,像一个清幽的梦境。

    狗儿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他端起一杯酒迎风倒在地上,然后久久地伫立在窗后,看着远处。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他身上有些燥热,他只想吹吹凉风。

    侍卫说:“公子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想家了?”

    耶律狗儿关了窗户,说:“不瞒们说,我这是第一次离开阿妈,有些想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侍卫对视了一下,摇了摇头。

    耶律狗儿苦笑了一下,认为他们是不会懂得的,便端起酒杯喝着闷酒。

    正在这时,只听见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跑动。耶律狗儿推开窗户,向楼下一看,一口凉气倒提上来,连忙关了窗户,说:“不好,楼下来了很多宋军。”

    侍卫连忙站起来,说:“他们一定是奔我们来的。”

    另一个侍卫说:“我们并没有暴露,他们怎么奔我们来了?”

    耶律狗儿说:“不管怎样,快去守住楼口。”

    一个侍卫拿起铁叉过去了,这时,楼下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随即,一声惨叫让大楼的人都毛骨悚然。

    跟着耶律狗儿的侍卫说:“果然,宋军是冲我们而来。”

    耶律狗儿忙问:“怎么办?”

    侍卫推开窗户看了看,只见翠云楼前后大门已被封锁,前后有数十名军士把守。翠云楼楼高十余丈,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时,楼下喊声大作,怒喝声,惨叫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正一步步向楼上逼来。

    侍卫一拳砸烂餐桌扯下两条桌腿,递一根给耶律狗儿,说:“没办法,我们只有打出去了。”

    侍卫说罢,就要往外冲,耶律狗儿一把拉着,说:“先找找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爬下去。”

    耶律狗儿跑到围栏的另一头,那里有一间小房,山墙上开了一扇小窗,耶律狗儿推开小窗,向下张望,惊喜发现,山墙上开了几扇一样大的小窗,最下面是一个马厩,依稀可以看到几匹马在那里吃草。只是窗户之间相距甚远,下不到第二个窗户去。但他还是惊喜的喊了一声:“这里有窗子。”

    侍卫跑过来看了看,伸出桌腿,问:“抓不抓得住?”

    耶律狗儿点头道:“抓得住?”

    “那好,抓住它,我送下去,从那个窗子里钻进去,等宋军攻上顶楼,公子再趁机逃出去。”

    耶律狗儿说:“怎么办?”

    “别管我。”

    “先找找看,有没有绳索,我们一起逃出去。”

    侍卫叫道:“等不及了,他们快打上来了,快抓住我手里的木棍子,我送从那个窗户里下去。”

    耶律狗儿也顾不得什么了,只好听从侍卫的话,抓紧侍卫伸出的桌腿。侍卫弯着腰将耶律狗儿送到下面的窗口。耶律狗儿一脚踢开窗户,使出一个紫燕穿帘,钻入屋内。

    只听见一声惊叫,耶律狗儿吓了一大跳,急忙闪身,定睛一看,却是刚才卖唱的那个女子,二人同时惊呼:“怎么是?”

    随即,二人都闭了口,只听见楼上出现了打斗声。

    原来这是卖唱女子的卧房,耶律狗儿想从大门溜出去,被女子一把拉住。只见她从床下拿出一根绳索系在自己的腰间,指着窗户说:“快,抓住绳子从这里下去。”

    耶律狗儿看着女子,说:“为什么要救我?”

    女子喝道:“快走,管那么多干什么?”

    耶律狗儿见女子急的满脸通红,不敢再问,抓住绳索,爬出小窗,只见女子双手撑住墙壁,绳索紧紧地勒住她的腰部,深深地嵌进她的衣服里了。

    耶律狗儿不忍再看,迅速溜了下去,落在马棚上,翻身下去,解开一匹马,跃上马背,双腿紧紧一夹,那马便一阵风似的跑开来。

    守门的军士,见一个人跑走,大惊,忙欲追赶,可哪里追得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耶律狗儿骑马逃走。

    门口一片慌乱,楼上的激斗也将结束,契丹两个侍卫,已经伤痕累累,手中的兵器都已打折,二人依靠着墙壁,喘着粗气。

    那个拿着桌腿的侍卫看了一眼窗外,说:“公子已经走了。”

    另一个侍卫笑了笑,说:“这么说,我们也该走了。”

    “很好,我们一起走。”

    “我不是早就说过一起走吗?”

    “好,这样上路不孤单。”

    “那就走吧。”

    二人说罢,拉着手一起跃窗而出。

    这时,一匹马飞快地穿过城门,守城的士卒见了,一声惊呼,阻挡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马卷着风雪,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了。

    耶律狗儿回到狄公祠,耶律曷主也来了,见只有耶律狗儿一个人回来,惊问:“他们俩呢?”

    耶律狗儿眼里含着泪水,说:“他们恐怕回不来了。”

    耶律曷主忙问:“出什么事了?”

    耶律狗儿便将翠云楼的事讲了一遍,说:“是我害了他们,他们跟着大丞相几十年,没有出事,跟着我才几天,就——我怎么向大丞相交代呀?”

    耶律曷主拍了拍狗儿的肩膀说:“生死有命,不要太伤心了。”

    但耶律狗儿心里依然像被什么压着,突然又想起那个女子,心被针扎了一下,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