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特殊的防弹服,令那名佣兵可以直接承受大部分子弹,想要打中防弹服的薄弱部位,但那人的动作太快了。吕竞男一惊被逼退了十几步,一步一枪,子弹也快用完了。见那明

    明比自己还要矮小的身形陡然如泰山压顶般逼迫过来,吕竞男明白,枪的作用已经到头了,同时自己也退无可退。自缩而返,后退时时空仿佛为之一顿,直若弓拉满弦,海啸而退

    潮,然后陡然加速,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流星银练扑向对方。

    那名佣兵眼露精光,仿佛也被这种气势所吸引,不进则退,足尖一点,身形一摆,就好似她从未前扑过,而是一直在高速地后退着。吕竞男在逆境中陡升的超乎本能的气势,就这

    样扑了个空。

    光影变幻间,那双匕首划出破空之声,在密林中舞起一片烂银,数十刀过去,仿佛只划了一刀,那名佣兵也沉得住气,一口气退回十几步,将他逼退吕竞男的距离尽数还了回来。

    直到吕竞男那一鼓气用尽,旧力已竭,新力为生之际,它才骤然出手,足跟一顿,身形再变,就好似他从未后退过,一直保持着勇往直前的气概。

    对于这种身形和气势的陡然变化,吕竞男终于有些吃不住了。她清醒的认识到,这样的对手和自己绝不是同一个层次的,这个家伙的能力,比莫金要高出太多,应该是亚拉法师。

    不,或许亚拉法师比这个人,也还要差了那么一线,究竟是什么人?莫金的佣兵队伍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短短数招,吕竞男就已经察觉除自己和对手的差距有多大了,她那银练气势如虹,若矫蛇出洞,对手撮掌为啄,轻轻一啄,点蛇七寸;她的镜光乱舞,大开大阖,如雄鹰展翅,对

    手直捣黄龙,双手一绞,如同一把大剪子撕裂鹰翼;她的分光合击,如虎跳涧、豹穿林,对手捉尾压颈,轻描淡写地就化繁为简。

    2

    自己每一招尚未发出之前,对手就已经洞悉了自己要出的招式,自己每一招刚刚出手,就被对手压制得无法动弹,这样的对手,不克战!电光火石间,吕竞男已经在思考退路,同

    时还要强烈地压抑这种想法从身体上表现出来,只要自己动作上稍微气馁,对手就会发现自己的意图。先冲这里撤走,如果能找到其他人,一定要告诉他们,敌人队伍中还藏着一

    个比莫金厉害得多的可怕对手!吕竞男这样考虑着,猛然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跟着又是数声,看来是那些佣兵尸体的自爆时间到了。战斗中两人对此充耳不闻,依旧一招一式

    地拆解着,一人手持双匕,一人空手。吕竞男勉强应付,而对手也没有进一步施压,只是一步一步,把她逼向预定的位置。

    佣兵的拳比吕竞男快,在这种极速状态下仍显游刃有余,拆、封、缠、挡、转、卸,一个“弹”字诀用到极佳。吕竞男的大部分攻击都被他弹开,或是反弹了回去,吕竞男是攻守

    参半,更多考虑的是如何出其不意的脱离战场。

    忽然一块砖头大小的碎岩被爆炸的冲击力掀飞过来,直奔吕竞男的方向,由于头盔阻隔了吕竞男余光的视线,等她发现那块碎石时已近在咫尺了。情急之下,吕竞男 想仰身避开,可那名佣兵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吕竞男心思刚动,她的双手陡然一长,如蛇缠缚住了吕竞男的双手,顺着吕竞男手腕向前一捋,吕竞男头盔被 碎石砸中的同时,佣兵手臂

    发力,别掉了吕竞男手中的匕首。吕竞男就算没有受伤,那头盔被砸,视野必然产生偏移,佣兵就趁着这个机会,一矮身转入了吕竞男视线的死角,擒臂、压腰、别腿,几个动作

    干净利落,不给吕竞男丝毫反击的机会。

    佣兵的尸体死亡五分钟后会爆炸这是吕竞男知道的,她也想过在战斗中利用自己把握的爆炸事件给对方以突然地压迫力,只是没想到对手也对爆炸的事件了如指掌。更没想到的是,对手竟然连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能将什么物体推向什么位置也计算在内,就算自己看清了佣兵尸体的位置和尸体附近的环境,也未必能算得这样清楚啊,这到底是谁?太可怕了!

    吕竞男还打算在近距离内用寸筋缠斗,只是没想到那名佣兵的手臂就像巨蟒一般,越箍越紧,终于令吕竞男无法动弹。“哐当”,头盔落地,那头瀑布般的长发和那张孤傲冷清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之中。这时,那名佣兵才发生胜利者的笑声,似乎刻意压制着,嘶哑,低沉,好似来自地狱中的野兽。

    “你究竟是谁?莫金请你来帮助他吗?”吕竞男挣扎着问了一句,用的是英文。

    “莫金?”那名佣兵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他不过是一名小卒子而已。”她俯下身,头盔碰到吕竞男的耳边,又轻轻道:“就像你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吕竞男无比震惊地半扭过头去,仿佛隔着那茶色玻璃也能看见那佣兵眼里的戏谑,更让她感到震惊得是,那人说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外国人,是无法说出这种纯正的普通话发音

    的,这是个——中国人!

    她嗫嚅着嘴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佣兵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直接道:“不用想试探我什么,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在雪山山根处一刀崖壁前,是人为开凿的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散落着许多巨石,看起来是想雕凿什么石像或记年柱,但最后未能完工,只留下巨石原本的姿态,嶙峋古朴,像

    卫士一样守护着这里。

    广场究竟有多大,恐怕没人能一眼看清,只能感觉。那些足有六七层楼高的巨石在这广场上,就像一颗颗孤零零的小旗子,但这个广场和它外面那一圈人工湖比起来,又显得太渺

    小了。

    而这座湖和第二层平台上的生命之海比起来,也小不了多少,之所以说它是人工建造的,是因为它的外形有着太过明显的人工痕迹。这座湖像一个眼睛,或者说与墨脱工布村附近

    的那个生命之湖极为相似,两端完对称,边缘整齐如切,光滑如玉。那个广场在这只眼睛的上眼皮位置,还没有这只眼睛的瞳孑L大,顶多算是眼睛上一小块白翳,或者某根睫毛

    下的毛囊。

    若是俯身在湖堤边缘,就能看到清澈透亮的湖里,竟然是巨大的人工建筑,雕梁、雕廊、镂空的门窗、楼层,一一清晰可辨,透出神秘且磅礴的气势,还有无数游鱼在那些廊坊梁

    柱间游弋。湖是活的,雪山的融水千年不变地汇流于此,再由眼睛两侧的泪腺处分流而下,化作苍龙盘绕奔流于第三层平台之上。

    而在广场一隅,山壁向内微侧,看上去像自然形成的斜坡,竟然也是人工所为。在这道斜坡和别的自然山坡相交处有一道缝隙,看起来也像自然形成,可转过裂隙,空间陡然增大

    ,竟然是一间凿空的石室。靠山壁的一端,屹然耸立着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正中是一只巨大的雪山蜘蛛,蜘蛛背负着无数愤怒的天神和恶魔,双方各自占据着门的一端,仿佛历

    经千万年,兀自征伐不休。蜘蛛的八条腿一直蔓延到石门边缘,插进山岩中去,蜘蛛的腿上则长着无数的纤毛,像管网一样布满了整道石门。而蜘蛛的身体,则被禁锢在一个巨大

    的三角形中,三角形内又有一圆,蜘蛛处于圆的纵轴线,像一只竖立的眼睛。谁又知道,这样的浮雕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石门的左下方,有一个好似净手台的小池子,但是里面没有一滴水。石门的右方墙上,则竖刻着三行大字,一脸疲惫的法师掩饰不住满眼的兴奋,正一字一句地翻译出来:“一个

    血统纯正的人,一个智慧绝伦的人,一个没有畏惧之心、身手了得的人……”

    石门前是一道数米宽的走廊,走廊外端立着巨大的支柱,每一根都需要五人合抱。紧靠着支柱的是五六级平缓的台阶。唐敏似乎早已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靠着支柱,听到亚拉法

    师的翻译,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意思,法师?”

    亚拉法师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来这里的人需要有纯正的血统、绝顶聪明和不惧怕一切的心,才能打开这扇门。唔,在古代藏语中,充满无比自信的勇气通常也意味着拥有最

    强大的力量和最高明的技巧,那最后一句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武艺卓绝、技高胆大之人。”

    敏敏偏头看了看那三行大如卡车的字,不禁道:“那我们打不开这扇门吗?”她想了想,提议道:“炸开它呢?”

    亚拉法师摇头道:“我刚才在门缝处试过掌风,这道石门和普通的石门不一样,它的厚度比它的宽度还要长,我们剩下的那几枚炸弹,根本不足以炸开它,反而可能破坏机关。”

    这道石门的确和别的石门不同,它高一二十米,宽度却要长得多,左右延展出去,都有四五十米。敏敏惊奇地想,如果照法师所说,它的厚度比宽度还要长,那怎么打开?显然向内

    推或向外拉都不可能。这时她想到了那蜘蛛腿上的纤毛,那种结构和他们曾经见过的血池所控的大门极其相像,不由轻声道:“呀,这门是——”

    亚拉法师拍了拍门身,道:“是啊,这门是向两边回缩,最后退入山腹中,有着近似血池的机关控制,所以,才需要一个血统纯正的人呀。”敏敏这才明白,难怪那凿凿大字无比

    肯定地告诉他们,他们的血是打不开这道门的,她又问:“那个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