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操场的地势要矮,校门能比操场高上五蹬台阶,位置居高临下,正是做主席台的好地方。桌子在校门正中摆好,一会儿功夫话筒和茶水也摆上了,然后就有老师开始在下面组织学生有秩序地站好。

    大会内容与各位无关紧要,无非是各位领导先后发言,最后的部分是新生学生代表发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刚才自我介绍说是我们学校的训导主任,叫王世文,“下面请我们新生代表秦梅同学做宣言”。

    下面稀哩花啦一片掌声,这时候一个身材高挑,发育成熟,模样相当俊俏可爱的女同学走上了主席台,我分明听见旁边大发咽了一口唾液声,“小三发情了。”我暗骂了他一声。一扭脸,旁边的几个男同学个个一脸痴相,只听一位呆呆的对他朋友说:“秦梅可是初一入学生成绩第一啊!”另一位接声道:“何止是成绩第一,样子也可称第一。”

    “这么厉害。”我心中想。

    秦梅的发言内容无非是代表入学新生表示,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听老师话,跟党走之类的。

    训导主任最后宣布:“各个新生到大布告栏寻找自己分配的班级,”话音刚落,底下各位就按耐不住开始蹿进校门。训导主任工作完成,转身就要走,只见从校园里跑出一个人,蹿上主席台就冲下面喊,“老二老二快上来,我知道你们在哪个班。”

    桌子上就是开会用的麦克风,训导主任刚才用完了并没有关掉,这一喊不要紧,麦克风直接把喊话声通过大门垛上的两个大喇叭传了出去,真是一鸣惊人,这个人不是棍子是谁。

    我的脸腾地红了,这个棍子当这么多人叫我老二,小子欠扁了是不是。

    这时候还未走远的训导主任马上转身回来,“谁在这瞎嚷嚷?”,一看,“陈富贵,你乱喊什么?”

    “主任,我叫我同学呢,”棍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刚才他偷着提前去看了布告栏,刚想找我和大发炫耀炫耀,谁料这大喇叭竟然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了十倍,搞得校皆知,可恨他刚才还怕我听不见拼了老命地叫。

    这时候我和大发已经到了开会的主席台,赶紧替棍子解解围吧。“主任,陈富贵同学是叫我,他叫我小名(乳名),在家里叫惯了。”赶紧乱编个理由先糊弄过去再说。

    训导主任狠狠盯了我俩一眼,似乎有些不解气,指着主席台上的桌凳说:“你们俩个把这些东西抬回教室。以后给我注意点。”

    “是,是,是,”我俩赶紧点头,要命啊,千万不要开学第一天就给训导主任留个不好的印象,这可是关系以后三年的幸福生活。干点活算啥,抬个桌子又不是抬座山。

    俩从赶紧从命干活,大发也帮忙。桌子摆在校门台阶上,我一弯腰就要和棍子一左一右抬课桌,大脑突然一阵剧痛,一堆杂乱无序的东西突然涌入,那种感觉就跟晚上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一痛,大脑失去了对手脚控制,身体像失去支架似的,瘫倒下来。

    千不该,我此刻正在大门台阶最边上,万不该,我偏偏倒向了台阶那边,只见我以勇士滚地雷的样子,滚下了五个台阶。收不住惯性,眼看还要在地上打几个滚,刚好台阶下有一人,挡住了我继续向外滚去的身体,而此刻我的脸恰好朝上,看见一条淡粉色的裙子中两条洁白光滑的小腿,和腿根处的纯白色小短裤,只听一声“流氓”,一条粉腿踹中了我前胸。

    我想出声反抗“我不是流氓,”发觉自己连嘴都张不开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零件听我的指挥了。完了,这回可不是梦,醒来就什么都好了,这回是真挂了,爸啊,妈啊,儿子不孝,这回可真要去西天取经了。

    那粉腿的主人踹了我一脚就吓得跑开了,棍子大发马上围到了我跟前,“老二,你怎么了,你就是怪我又叫你外号也不能这么激动啊。”

    训导主任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逊毙了,这回在体新生面前丢大脸了。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除了脑子可以让我自己想一想外,想动都动不了。

    还是训导主任见过世面,“他可能羊癫疯发作了,赶紧找块东西塞他嘴里,别让他咬了舌头。”

    棍子一听也急了,上去就捏我的嘴,还对大发说:“快拿东西,我堵住老二的嘴!”

    这突然间的,大发上哪找什么东西堵嘴啊,总不至于随便捡块石头塞我嘴里吧。找不着木棒之类的,大发急中生智,伸手就脱下了自己的鞋子,递给棍子。

    棍子接过大发的臭鞋,毫不犹豫的就要往我嘴里塞。不会吧棍子,上学第一天,你让我在校面前表演口吞臭鞋,我脑中极力的想说不要啊不要啊,可惜这会儿除了意识还是我的外,我想连我脸上的表情都是我倒下以前的吧。

    棍子捏开了我的嘴,虽然还并未曾塞进鞋子,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嘴巴,我的哈拉开始顺着嘴巴淌了下来。呜,丢人丢大发了。

    棍子最终还是没有把鞋塞进我嘴里,因为大发的鞋实在大了点,而我的嘴少了点。正在这危急时刻,一只雪白的小手递过了一方折得四四方方白白的手帕,“给,用这个。”

    噢,是刚才代表学生发言的女同学秦梅。

    “这个塞嘴,还差不多。”我自己想道。

    大发接过手帕硬塞入我嘴里,这时候训导主任发话了,“赶紧送医院。”

    我们学校没有校医(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偏远农村的中学条件差了许多。),棍子背起我,大发跟在后面帮忙,向医院跑去。

    镇上的医院在第四高级职专(以后简称四职专)的身北,一路上棍子絮絮叨叨的:“老二,你千万不要有事儿,你就算不喜欢我叫你老二,你也不能用发癫来吓我啊。”

    我心里暗骂棍子,我发什么羊癫病,我这是叫雷劈得,你要让雷也劈一下不发神经病才怪呢。

    两人连背带拖的终于将我弄到了医院门诊,还未等大发挂号回来,我就发觉慢慢能控制自己身体了。等大发挂完号回来,我已经恢复正常了。头也不涨痛了,手脚也好使了。自己伸手抽出了那方手帕,已经让我的口水给浸湿了。嗯,嘴里此时还能感觉到手帕上淡淡的香味。

    棍子见我自己能活动了,终于停止了唠叨,大发则拿着病历和挂好的门诊号,问我用不用看看了。棍子说:“看,当然要看,反正已经挂号了,”于是两人扶着我进了门诊。

    检察的结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问我家中有没有羊癫疯的历史,气得我想骂那个医生,这不咒人吗。我想我这病医院是检察不出什么的,让雷劈了还不死,怎么说这也是个奇迹啊。

    最后医生给开了一大通药,三人出了门诊一商量,决定不拿了,直接走。

    出了医院,棍子说:“天翔(现在他不敢叫老二了,怕我又犯病)你不会是想借犯病逃课吧。”

    大发说:“老大,今天又不上课,逃什么课,我看天翔哥是想借病调戏人家女同学,对吧天翔,刚才那位美女同学穿什么颜色内裤啊。”

    “白色,”我随口回答,“好小子,你敢说我调戏女同学,”说着我就要去抓大发。

    “行了老二,(这一会儿功夫见我不发病,又放心的叫起来了)你滚下去直接就往人家裙子底下钻,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用解释了。你要真犯病,那医生怎么屁也没有检察出来。”

    “哎,刚才那个女孩也好漂亮,跟大会上发言的秦梅简直不分上下,她要肯做我女朋友啊,天天让她踹我也愿意。”大发一脸花痴像。

    刚才我没有看见那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听他们俩这么一说,还直觉得有点遗憾了,不过她踹得我还真有点疼,挺野蛮哪。

    一会儿功夫三人到了四职专门口了,我问棍子:“你刚才傻呼呼的上主席台瞎叫唤什么呢?”

    “还不是想告诉你和大发分在了哪个班,”棍子一脸的无辜。

    “哪个班,”我和大发异口同声问道。

    “你俩都在五班,我在二班。”棍子说。

    “什么你在二班?”我和大发问。

    “嘿嘿,我留级了。上学期成绩太差,老师让我留级,没有办法。以后我会罩着二位兄弟的。”棍子好像并没有因为留级而感到不好意思。我和大发也无需去同情他,三人成绩差不多,谁也别说谁了,这样更好,大家终于可以同级了。

    “那是不是一班就是成绩好,五班就是成绩不好的。”我问棍子。

    “总的来说一二班应该是入学成绩不错的学生,三四班也不是太差,可以这么说所有坏的烂的没有后门的都在五班,这是学校以往的贯例。不过就目前看,你俩能在五班就可知五班是些什么高手了。”棍子坏坏的说,他知道以前的我和大发的成绩实在是兄弟水平,就算不是倒着数的前三名,也可以进前十了。

    我和大发一脸沮丧,谁也不说话,棍子说:“你不用先回家休息?看你刚才挺吓人的,你还是让你爸带你到县里大医院检查一下,我们镇上这医院感冒都未必能搞定,不要让他们误了事儿。”

    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是又不便对他俩说,“没事儿,这几天经常这样,晚上没有休息好,多睡点觉就好了。”

    “那我们还回不回学校了。”大发问。

    “回。”我掏出那方手帕,“我还要还东西给人家呢。”

    “不过不知道这样还给人家是不是太不礼貌了点,”我拿着那块浸满口水的手帕暗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