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摇初随口道:“她估计是没办法吧?她要是不告状,不就等于她杀了人?”

    二哥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她这种性子,杀手叫她干什么,或者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去选择抵挡和自救。而且,最大的疑点就是,”

    他有些碍口的停顿了一下:“她说杀手对她欲行不轨,所以她才能趁机反杀。可是,杀手却是死在大街上的,这,这怎么都说不通吧?”

    “呃,对哎,”元摇初挠头:“你真聪明,我都没有想到这个!那是咋回事儿?难道这中间还有别的事儿?”

    雁沈绝静静的道:“江湖人行事随兴,也许只是有人看不惯唐三水,或者看不惯胡瓜,出手干涉……毕竟,当时胡瓜求救,用的是送命帖。”

    二哥哥问:“什么叫送命帖?”

    元摇初道:“这是一种江湖上的说法,意思就是遇上了生死大劫,你救了我,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相当于我把我这条命送给你了……所以才叫送命帖,这种它不指定谁接活儿,是一种广撒网的方式,很多人都能看到,所以引来江湖人一点都不奇怪。”

    二哥哥恍然:“原来如此。”

    元摇初道:“真要想知道,回头我去吓唬吓唬那谁,问清楚不就行了?”

    “倒也不必,”二哥哥想着妹妹的运气,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真相如何也不太重要。”

    “也是,”元摇初道:“结果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那不就行了!”

    一边说着,他看了眼外头的马车,马儿已经自己拖着车厢走远了,元摇初道,“我先把马车送过去!然后我端饭回来咱们吃!”

    他飞快的跑了。

    其实,当时林娘子用牛毛细针,只是因为,这种方式比较隐秘,查不到她们头上。

    可是,牛毛细针造成内脏出血然后猝死,在尸体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这个时候的仵作也不会解剖,所以怎么都查不出死因,也所以,就相当于人好好的忽然夜半剧痛,然后就死了,看起来确实很像冤魂索命。

    加上当时唐三水在大堂之上,活活的咬死亲娘,确实匪夷所思,情形也确实极为诡异又惨烈,狱卒也是人,狱卒也害怕啊!所以这事儿根本摁不住,一夜之间就是满城风雨。

    刘县令一看压不住了,索性直接写了折子,连夜报进了京城。

    元摇初隔天过来,就跟唐二哥说了。

    虽然上头如何处理,此时还不知道,但此事明显是闹大了。

    二哥哥约束着弟妹,不许他们出门,唯恐上头人一个心血来潮,就要召他们过去问话,又或者小孩子不留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叫人拿去做文章。

    雁沈绝安慰他:“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县令上报,为了给自己开脱,必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唐三水身上,将他说成人间恶魔,而你们都是被唐三水害过的人,绝不会被连累的,兴许都不会提及,所以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二哥哥仍旧心头不安,想着盖房子那边,要不要停一停?

    不然那边办丧事,这边大兴土木什么的,会不会不太好?

    他拿不定主意,就问:“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去一趟县城?”

    “可以,”雁沈绝道:“青山叔不让你们露面,是怕反而多事,你若想去,私底下去一趟就好……不然晚上我大哥回去,坐我们的马车去一趟吧。”

    二哥哥点了点头。

    晚上用过晚饭,哄睡了奶团子和弟弟,又等了会儿,元大哥才过来。

    二哥哥直接上了车,跟着元大哥回去,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一路找到了办丧事的小院子。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连晚上也要隔一个时辰念一次经,小院里头仍旧灯火通明。

    元大哥把唐青山叫了出来。

    唐青山听他说了,便淡声道:“停了看似稳妥,但真的停了,不管什么时候开工都会有人多嘴,索性不必停,反而无事。”

    元摇归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其实唐青山说的没错。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很多伦理人情,所以上头只要不傻,就不会寻根究底,只会钉死唐三水。

    至于其它人,不管是大房这个“被害者”,还是刘婆子这个“惯子”的亲娘,还是小刘氏这种边缘人物……应该全都不会提及。

    因为它就不是一个能够简单的去“惩”恶“扬”善的事情,不管怎么处理,都会有人觉得不对,所以就直接钉死恶人,其它人冷处理就好。

    放到这件事情上,就是说,他们一直盖屋,不管是因为刘婆子除族了,还是因为没家宅,马上就要过年了,等等理由,都很容易拿出来说……哪怕有人想告状,也没那么腰杆子直,也没有地方可以告。

    反倒是停了再开工,会有很多人叽叽歪歪,因为这就代表你“懂”这个,却做的不够“多”。

    不知者方不罪,这中间的东西很微妙,元摇归没想到唐青山会懂。

    唐青山也没有详细解释,又问:“家里没事?心宝乖吗?”

    二哥哥道,“没事,心宝也乖。爹,你别太老实,多歇歇。”

    唐青山只点了点头。

    简单说了几句,他就回去了,因为这会儿城门不开,所以二哥哥就去元宅借宿了一宿,早上跟元遥归一起回去,还给他们带了早饭。

    到了村儿里,天还没亮,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心宝完全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接连几天爹娘都不在家,心宝整个团子都有点打蔫儿,早上起床,看到桌上又有油条又有烧饼又有包子……心宝总算有了一点精神:“好多!”

    “对,好多,”二哥哥笑道:“心宝想吃什么?”

    心宝来回看了几圈儿,拿不定主意,二哥哥就拿油纸,包了一个小包子给她:“豆沙馅儿的,心宝尝尝。”

    心宝阿呜一口,眼儿就眯了起来:“好次。”

    “好吃吧?”二哥哥笑道:“城里很有名的一家包子铺,只做甜包子,这几个都是甜的,红糖啊莲蓉什么的。”

    心宝很奇怪:“为甚么城里的包包,会到我们家?”

    二哥哥笑道:“不是城里的包包到了我们家,是哥哥去买的包包。哥哥昨天跟着元大哥进了一趟城,去看了一眼爹爹,早上回来就……心宝儿?”

    他妹妹包子都不吃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他,二哥哥难得有点讪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