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赞，您听听这燕乐，吾等演奏的可还有什么差错？”
“这道‘火山云’您尝着味道如何？和您这教案里写的例子中，重阳节上那一道鱼脍比，是否更绚丽些？”
“乐儿她们的妆容，您瞧着有没有味道？她们的礼仪规矩如何？与宫中宫女相比，还差几分？”
江司赞：“……”
几个漂亮丫头十分好学，一脸认真地请教，还个个都手里攥着本子，似乎想把江司赞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但是——
她来教顾小娘子规矩，不是让她拿着这些规矩改良什么‘公主宴’的。
江司赞眉心跳动，蹦出几根青筋。
她才暗自夸赞顾小娘子颇有灵性，规矩学得并不死板，却也认真，册封礼之后入宫正式在宫中诸位娘娘，公主们面前亮相，也绝不会露怯。
江司赞觉得，用不了半个月，她就能教出个温文有礼，爽朗大方，不敢说胜出大公主等人太多，至少一定相差无几，让人挑不出差错的公主。
人家天资出众，若是她做不到这般，就是她的不是。
“哎！”
顾湘没把江司赞的崩溃放在心上，她学习得还颇愉快，尤其是听了江司赞那五花八门的宫宴礼仪以后，就很感兴趣，决定去芜存菁一下，在自家食肆也学一学宫宴的手段，为她家食客带来更美好的体验。
“唔，我们食肆没有歌姬，但是食客们可以自己唱和取乐，这一条改一改。至于口技，杂耍，这个到是现成的。”
老狗结交了很多朋友，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京城瓦舍里的人，说唱先生和杂耍伎人更是占了多数。
江司赞皱着眉，问过使女，终于在花厅里寻到顾小娘子。
远远看了一眼，她满肚子的古怪别扭难受又给散了去，忍不住眯着眼，定睛看去，喟叹了好几声，多漂亮的小娘子！
顾湘捧卷坐在花厅里，膝盖上搭了一方绣了一大一小两只狗的毯子，背面和侧面的靠背都是不软不硬的锦缎做的枕头，姿态舒缓随意得很，膝下趴着一只虽说是土狗，可因着圆滚滚，毛发又亮得发光，眼睛十分有灵性，简直可说一句顾盼生辉，就不免特别好看的狗。
桌上点了熏香，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算不上多新奇名贵，却让人感觉十分的适宜。
江司赞点点头，论风仪气度，顾小娘子并不比宫里其他公主差，便是礼仪上稍微疏漏些，恐也没什么人会多嘴的。
“江司赞来了，试试我这果子露。”
顾湘抬眸扫了一眼，轻笑道，“江司赞对宫里宫宴的规矩自是十分熟悉，明日我这食肆要试新菜，打算借一借宫宴的名头，壮壮声色，京城的几位金厨都要到的，还请江司赞稍微指点一二。”
江司赞：“……”
她的目光落在被顾小娘子捧在手中的书册上，分明就是自己备的那些教案，唔，但凡她提到的关于大宴，小宴一类，似乎都朱笔标红了。
那日她初来，小娘子便借了她的教案去，着身边的使女细心抄了些走，她当时还想，顾小娘子果然如她的第一印象一般，又聪慧又勤奋，还有向学之心，这回自己的差事，必不难的。
结果——小娘子这向学之心，还真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桌上拿井水镇过的果子露，带着淡淡的清甜香味，江司赞便是心里乱腾得很，一闻这味，也不由神清气爽，不自觉就伸手拿了一杯来喝。
果子露的口味颇多，江司赞偏爱橘子味的，只要半糖就好，一杯下肚，舒舒服服地吐出口气，连气息都仿佛成了甜的。
江司赞喝了两杯果子露，还是叹气：“下月便是册封礼，这……”
顾湘眨了眨眼，到是颇乖巧地颔首：“到下个月，抽出两日来复习一下礼仪便是了。”
江司赞：“……”
顾湘盘算了下时间，点点头：“册封礼之前，我们顾记肯定备受瞩目。”
正好趁机多推出几次大宴席，保准让很多以前不知道‘顾记’的食客，因为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公主身份乐意登门。
但凡只要有食客肯尝试，那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变成常客。
毕竟她的菜卖的又不贵，和樊楼那些地处的天价菜然不同，有些家底的人家，一天三顿在她这里吃，也不至于特别心疼的。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肯定是口味奇葩，任何厨师都拯救不了的那一类了。
顾湘回忆了下刚刚接收到的新知识，感觉宫宴的一部分规程，她都很感兴趣，颇想拿来用一用。
当然，那些刻板的规矩都不需要，还是该去芜存菁才好。
几乎刹那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记’有了公主宴。
顾湘这会儿正是‘炽手可热’，呃，万众瞩目，可谓人人好奇，要说以前‘顾记’只在京城那些喜欢美食的老饕团体中颇有名望，如今却是从皇宫到寻常百姓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不得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只是京城范围内，各地方的百姓也要知道‘顾记’的名声。
顾湘很是浮想联翩了下。
江司赞一开始还有点着急，后来见顾湘不急不缓，她干脆也不急了，急有什么用？
这一不急，在宫外的日子便十分好过起来。
每天都有各色美味佳肴吃着，又很清闲，没什么勾心斗角，顾小娘子可是十分好相处。
待得江司赞每次例行回宫去点卯，都有些犯懒。
“**姐，我瞧你这是越发松散了，怎么样，那位是个什么性儿，你瞧着可是能走长久的？”
这日，江司赞照例回宫点卯，看着时候还早，就和几个老姐妹在一处喝喝茶，说说话。
几个老姐妹对顾湘都相当好奇，个个挤眉弄眼地打听消息。
江司赞扬扬眉，却是但笑不语。
王司乐一瞧她这模样，顿时了然，意外道：“你这是定了，就打算谋去那位府上？”
其他几个姐妹都是愕然：“这位虽说如今得官家看重，可前程如何，尚未可知，**姐你定的可有些早了！”
“好了，咱们姐妹难道还差了前程，喝茶。”
王司乐笑了笑，招呼众人喝茶。
江司赞和她一对眼，举杯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