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珠目光扫过掌柜的,道:“居心不良的人开的店委实不安全,将这客栈充了公当做他们日后牢房的开销,也算是给国家省一口口粮了。”

    自费坐牢挺好。

    店小二几人噗通跪下:“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高抬贵手饶命啊。”

    “小人一家老小指着小人养活,求小姐饶命。”

    ……

    “真吵。”

    随着赵云珠的话落,赵天宇几个踢脚,白子飞起,声音消失。

    众人:“……”

    赵云珠扶着洛雪儿的手往外走。

    穆雪玲对着几人做了个鬼脸,一张娇艳的脸就算是做了鬼脸也是赏心悦目,还透着一股撩人的味道,但几人已经后悔到根本没心情欣赏。

    赵天宇瞧见却是眉头微蹙,一把拉过穆雪玲往外走去。

    “喂,松手,我自己会走。”

    那个蓬头垢面的人瘸着脚赶紧跟上,神情紧张,眼睛却亮的出奇。

    站在客栈门口等三七拉马车过来,周围的人皆离得有些远,带着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几人。

    赵云珠伸手在赵天宇的腰身就是一掐,小声警告道:“出门在外就该小心谨慎,低调行事,再敢乱来,将你捆了卖红楼去。”

    赵天宇往赵云珠身边凑了凑,低着头笑道:“大家闺秀要矜持,这么粗鲁的话不可说不可说,有失身份。”

    穆雪玲挽上赵云珠的手,瞪了赵天宇一眼:“再乱来,卖红楼去。”

    “依哥哥的姿色定能成为头牌。”赵云珠笑着附和。

    风华绝代的赵天宇撩了一下鬓角:“不卖。”

    “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又一次“噗通”跪在的赵云珠的面前,声音之响,吓了赵云珠一下退了一步。

    那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仰着脑袋,额间竟有血丝渗出,但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急急的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儿媳吧,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做牛做马,求你救救他们……”

    说着又嗑起了脑袋。

    赵云珠赶紧让洛雪儿止了他的磕头,低头瞧着一会儿,低下身子许久柔声问道:“老人家……”

    才刚开口,就见眼前之人从怀里掏出以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颤颤巍巍的递上,声音颤抖的道:“小姐,这是状纸,求小姐帮帮我们。”

    哽咽颤抖的声音从咽喉深处发出一般,让人心间一紧,有些于心不忍。

    赵云珠伸手接过,却没有打开,而是柔和的道:“老人家,有冤屈便该上衙门,找我也是无用的。”

    她虽是永德侯府的大小姐,却没有诰命,身边有个官位的人,也不过是区区五品都尉,而父亲如今在送北凉使臣回国更是没空,总不能什么事都往萧炎昊跟前递吧。

    他原本就够忙的了。

    就今天客栈的事,她将令牌给丁香,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起个威慑的作用,没想着真将太守捆了送京,但是如果真解决不了,送京也是无可厚非了。

    但这不代表,自己有义务弄其他与自己无关的事。

    蓬头垢面的人跪在地上猛的又磕了个头,道:“小姐连太守都敢直接抓了,定是显贵之人,一定能帮我,我从邯城而来,一路上京,一路击鼓鸣冤,但是没人敢接。”说着拉开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新旧伤疤错落格外恐怖,“这些都是被那些衙里的人打的,甚至被追杀,我怕自己活不到京都,又怕到了京都,没人敢接,求小姐帮帮我,求您帮帮我吧。”

    赵云珠抬眸瞧了赵天宇一眼。

    赵天宇站在一旁握着折扇,蹙着眉头,伸手拿过赵云珠手里的状纸,打开瞧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发的难看:“岂有此理!”

    赵云珠起身拿过状纸,阅了起来。

    状纸上满满当当的字,细致到桩桩件件,何年何月何日。

    这蓬头垢面长得跟乞丐一样的老人家姓陶,陶家在邯城开的酒铺子,原本一家三代和和美美,日子过得也是小康和谐,然陶家有个孙女生的貌美,被邯城刺史之子阮洲成瞧上了,但陶孙女早已许配了人,陶家不愿将孙女送给阮洲成当小妾,阮洲成直接霸王硬上弓强要了陶孙女,陶孙女不堪受辱上吊自尽,阮洲成怕事情败露,竟一不做二不休在陶家放了把火,陶家是个酒铺子,直接大火燃烧,烧毁了陶家的基业,陶家媳妇的脸,更烧死了五岁的陶孙子。

    陶家夫妇上衙门击鼓鸣冤,反倒被以诬陷的名义哐啷入狱。

    陶老丈人外出回来,有人建议让他上京状告,他一路从邯城往京都走,每到一座城便鸣一次冤,然没人敢接这个案子,反倒将他打了,更有杀手追杀与他,他九死一生才堪堪保住性命……

    上面写到了最新的柳州城,柳州城刺史更是在城门外让官兵拿了他的画像一个个检查禁止他入城。

    他连着城门都进不来,几番逃亡混在乞丐堆了才进了这宁城。

    这种状告无门让人心生愤怒。

    官不为民,民不聊生,这是在拿萧家的江山玩闹。

    穆雪玲站在赵云珠身边瞧着那状纸,后背发凉,全身颤抖,曾经那无助仿佛透过这状纸钻入她的心口,寒气从脚底往上窜。

    “你个不要脸的,有婚约在身还勾搭祁王殿下。”

    “长得狐媚样,原来还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这种人就该浸猪笼。”

    “她一个残花败柳,难怪永德侯府退婚了。”

    “玲儿,我们离开京都回乡吧。”

    ……

    曾经那些不堪重负的话仿佛透过空间传到耳边,只耳边嗡嗡嗡的叫。

    她咆哮,她哭泣,她解释,没人愿意听……

    赵天宇侧头瞧着穆雪玲,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后,低声安慰道:“已经过去了,不要怕。”

    赵云珠柔和的眼眸深处是愤怒,握着状纸的手微微颤抖,许久开口道:“哥,这事谁能做主?”

    赵天宇拍着穆雪玲的背,道:“这事牵连甚广,并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邯城到京都千里,涉及城池三个,这若是状告上去,朝堂定然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