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胜负已分，两人坐在地上直喘气。
背后的人笑而不语，都没靠近，给他们空间促进感情，更不想惊扰了市长先生的丑态，毕竟他是失败方。
亨利咬牙切齿：“说好的联盟，当初还拉着庞狄那些人煞有介事的开会，现在呢？你背着我拉拢艾萨克，竟然还不邀请我？”
“要不是被我碰上了，哼哼……”
你哼个毛啊。
李钦瞥他一眼，双手撑在背后，作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找艾萨克是有正事要办，你又帮不上忙。”
“我是市长，我帮不上忙？”亨利瞪眼不服气。
李钦也不卖关子了：“我要保罗吃屎，你愿意插一手咯？”
“咝，保罗。”亨利没忍住倒抽凉气。
而这幅作态后，他便后悔多嘴一问了。
正如他说，他是市长，所以尤金发生的大小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李钦跟保罗那档子，亨利心知肚明，甚至当夜还有过关注，但又因为保罗是民组负责人的关系，亨利在那次电话后，就再没有表态发声。
这倒不是说他是二五仔，墙头草，见风使舵。
民组身份敏感，老白男群体本就是代表着绝多数中产票仓，亨利还真惹不起这些人。
所以，李钦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为难。
强扭的瓜不甜，更别提硬碰硬不划算，李钦真要把事情闹大，倒霉的不会是亨利，而是自己和瑞提亚。
然而，如今提到这件事了，亨利却不能回避了，再回避就真成墙头草二五仔了——
“你打算怎么做？艾萨克对民组也发憷。”
“但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迟来的表忠心并不算晚。
李钦笑了笑：“告诉你，你要保密啊。”
“那是当然。”
“保罗私底下磨平枪号，倒卖自动武器给富人取乐，我有把握能抓住他，就算数量小，但这是原则问题。”
咝。
市长又惊了一下：“把握有多大？如果一下搞不死他，你要反受其害。”
“百分之百。”李钦笃定说，但心下知道，其实这世上哪来的绝对？
可既然要做，那就必须把事情做绝。
否则真就成了反受其害。
假设老乔治的信息出现偏差，让艾萨克扑空，李钦也不打算放过保罗。
因为已经挑明了干仗。
从艾萨克这边，不难引申到背后是李钦在出手，那就绝对不能给他活路。
阳谋落空……
抱歉，那我只能不讲道理开挂了。
所以李钦说，把握是百分之百。
当然他不可能做得太过分，第二次黑索金事件不能上演，但泰迪的拜访就另当别论了。
哪怕再被FBI盯上，李钦也不会留下保罗这个不安定因素，威胁自己和家人的安。
更何况，他依旧是占据大势的一方，保留地与坎内特项目本就是护持金身。
只要没有证据，谁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这都是小概率事件，保罗的底细没那么干净，老乔治既然知道李钦要动保罗，更不会给出毫无把握的线索。
退一万步来说，无论成败与否，这件事都只会有一个结果。
“如果是这样，我想办法申请取缔民组法案，今后也就少个威胁。”亨利善于见缝插针，瞬间就找到了可以汲取利益的地方。
其实大多数民众对民组的感官都不好。
亨利顺水推舟，能取得民心。
李钦真就被逗笑了：“我顶在前面杀敌，你在后面捡便宜？”
亨利的二皮脸才不会不好意思呢，冠冕堂皇道：“民组没了，艾萨克、史密斯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对你是有好处的。”
“哦，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露头，瑞提亚身份敏感，如果被人发现你在背后推动，取缔民组将落空。”
“你也清楚，尤金和保留地的敏感性，而往年多次大规模冲突爆发，民组的确顶在了最前面，为尤金保驾护航。这也是为什么，保罗对苏族人很蔑视。”
亨利这番话不只是提醒，更是一种暗示。
首先，是他愿意对艾萨克放手，李钦大势不可挡，他自己都上船了，艾萨克到底跟谁，意义不大。
其次告诉李钦，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别人做不得。
最后就是落实敌对面。
取缔民组，亨利有政绩，但真正收获最大的还是李钦与保留地。
少了民组这个暴力武器，尤金方面就少了一层底气。
而现在保留地开放融合大势所趋，大家都想交朋友，也正是拔除民组的最佳时机。
不得不说，亨利很有当政客的天赋，说话做事都很漂亮，明明捡了便宜，还能在李钦面前卖乖。
“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另外，我会让媒体程录制抓捕行动。”
亨利又惊了：“动静这么大……”
“那我是不是能出镜？我是说抓捕成功后。”
这家伙眼光犀利，一下子又看到捞好处的地方了。
李钦对此没意见，反正他不可能露头，瑞提亚也不行，那倒不如便宜了亨利。
不过李钦还是提醒了他一句：“这件事艾肯也知道，他跟雷纳德的关系很好，你这么博出位，你老爸可能会不高兴。”
亨利的肥猪脸一下凝固了，最后苦笑道：“我管他呢，席勒夫人都跟他离婚了，而且我早就是你的人。”
“而且，路易斯老师也表态，要给我帮助。”
玛德。
路易斯是老渔翁了，坐山观虎斗。
“他怎么说的？”
亨利见李钦神色不佳，谄媚的笑道：“哎呀，老路易斯真没恶意，而且两校联合板上钉钉，你们依旧是朋友，我听多洛莉丝说了，过几天还要一起吃饭，你不用这么大的反应。”
“相信我，老路易斯跟你比，我依旧站在你这边。”
“不过话说回来，老路易斯的确不太对劲，他帮瑞提亚站台很蹊跷。”
“蹊跷？”李钦皱眉，“他不就是为了拿到菲尼克斯图谋的国会山席位吗？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亨利摇头，高深莫测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最近我听说他跟少数派高层接触颇多，感觉还要做什么，他至今没回尤金。”
“而且，我听说俄勒冈大学学委要变动，我怀疑老路易斯要卸任了。”
咝。
这次轮到李钦吃惊了。
俄勒冈大学校长的位置都不要，那老路易斯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否则不可能放任他经营十几年的基本盘。
“玛德法克，这些政客真让人头疼。”
亨利作为政客群体的一份子，竟然也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就此沉默起来。
亨利的推测不是空穴来风，老路易斯这个老狐狸，不比罗文、托亚差。
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约莫两三分钟。
一道声音靠近：“你们还要坐在地上多久啊？”
蹩脚的英语令二人回过神。
抬头一看。
亨利笑着指着他：“唐？我没记错吧？”
唐飞受宠若惊，没想到市长先生还记得他的名字：“没有，您记性真好。”
李钦颇为惊喜：“英语进步很大啊。”
唐飞嘿嘿笑着：“所以这不是来找你炫耀了？炫耀……我没说错吧？”
“好着呢，没问题。”
李钦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顺带也将亨利拉起来，两人仿若无人的整理仪容。
片刻后，李钦道：“董安康他们走了，今后酒厂就交给你和鲁遇鲁安两兄弟了。”
他看到鲁遇鲁安在不远处看来，干脆招了招手。
要走的人，留不住。
留下的人，则可以委以重任。
两兄弟走来，眼中也流露着期待。
李钦勉励道：“好好干，以后酒厂就靠你们了，秦老爷子和董安康都多次夸奖过你们。”
鲁遇鲁安谦虚不断。
亨利笑着离场，与艾萨克和史密斯凑到了一起。
开门见山——
“李告诉我了，要对保罗动手是吗？”
史密斯没觉得意外。
亨利既然来了，李钦不会瞒着他。
反而是艾萨克蒙了，他当然知道保罗是谁，上次的案子就是他亲自办的，却没想到李竟然没打算放过保罗。
他不可置信看向史密斯：“你们要干什么？”
史密斯干脆拉着他们走到角落详谈，等会也能省去李钦解释的麻烦。
宴会开始。
李钦数次提杯，向一众技术员表示感谢。
董安康等人感动不已，他们没想到李总还找来尤金的市长作陪，方才开席前，市长还亲热拉着他们合影。
虽然都是场面上的功夫，但照片拿回家，也足够吹嘘好多年了。
看看，当年我在米国，跟市长都能说上话的。
紧随其后，林雅婷也表态，她是酒厂负责人之一，比起李钦这个甩手掌柜，与他们相处的反而更多。
而她手下的人，最近跟董安康等人也相处不错。
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离开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宴会上，大家都喝多了。
而伯恩女士有格温与艾丽作陪，也不冷清，反而再次感受到李先生的恐怖能量。
市长很亲民没错，但普通公民想跟市长先生在这种私密场合同桌吃饭，也是痴人说梦。
酒水不断上桌……
随后林雅婷干脆将自己那群属下也叫来拼酒，反正怎么热闹怎么来。
后半程，李钦等人就撤了。
艾丽与伯恩女士先走，艾萨克的妻子格温女士则有亨利作陪。
临走前，李钦当然要跟艾萨克把话说清楚。
艾萨克很直白：“史密斯告诉我大致情况了，据我所知，保罗的确有可能这么做，也有传闻，几个狩猎俱乐部有自动武器。”
“但老乔治的线索靠不靠谱，我不清楚，他在尤金有些存在感，但到底跟保罗差了一个层次。”
史密斯淡淡道：“老乔治年轻时候的事情我知道，他只是自己把日子过差了，钻了牛角尖，若不然如今也是一号人物。”
“如今幡然醒悟，吉娜也加入了保留地社区大学创始人委员会，他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不能坏了女儿的前途。”
这么讲或许显得很现实，但现实就是事实。
老乔治不傻，否则不会成为退伍老兵工会的负责人，李钦给了他们稳定的工作，又帮他女儿谋了前程，如果没把握，他不会乱说。
反之，女儿事业有成，他或许也有想法焕发第二春。
实则那天在别墅，老乔治多次提及那一百万米金的事情，未尝没有想要做一次‘收债人’。
收债人是有分红拿的。
不然一群老兄弟凭什么帮忙？
当然，他们胃口不会大，毕竟打心底里，还是觉得亏欠李钦，否则这么多年与保罗相安无事，现在不可能跳出来找茬。
以他们聚众闹事的风格，不少人肯定少不得牢狱之灾，这都是在偿还恩情。
所以，李钦对此并无不好的观感，反而觉得老乔治他们够直接，够坦荡。
艾萨克听完史密斯的分析，微微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动手，最好提前两天给我准备时间，警队内部不是铁桶一块，很多人与保罗关系不错。”
这一点，李钦深有体会。
当初过去谈和，就连菲利普他们都跟保罗的人熟识。
尤金地头蛇不是随便说说的。
“好，总而言之，小心谨慎一些，一次啃下这块硬骨头。”
艾萨克与李钦握手，随后带着妻子离开。
程，大家都没提好处方面的事情。
李钦当然不可能让人家白做事，便问史密斯：“怎么回报他？”
“艾萨克是有理想的人，送钱不合适，不过他的确缺钱，最好从格温身上想办法。”
李钦一听就懂了。
艾萨克还想上进呢，不能像史密斯这样肆无忌惮拿钱，就算洗过，也存在风险，道德委员会不是吃素的，亨利的前任就是栽在这件事上。
格温是绿草坪学校的教师。
“让格温夫人去保留地？”
史密斯摇头：“最好别跟保留地扯上关系。”
尤金警长夫人在保留地大学任职，有些说不过去了，明眼人一品就知道，艾萨克成了老鼠山李的门下走狗。
李钦琢磨一阵，有了主意：“老路易斯欠我的，让他想办法。”
史密斯笑了，不再多说。
小学老师跑到大学任职……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啊。
不过据他所知，格温夫人学历也不差，在小学也担任主任一职，去俄勒冈大学行政部门任职不是问题，只要不教课就可以。
另外再去几个实验室挂职……
实验室是有经费的。
格温的收入会几倍的增加。
甚至于，两校联合后，共同冠名的实验室，瑞提亚的慈善基金会也会赞助，到时候明着送钱，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因为她的单位关系还是在俄勒冈大学，跟保留地没关系。
“现在，就万事俱备了，明天是布莱恩跟派蒂的订婚宴？那就后天动手好了，双重好运，双重惊喜，为狗男女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