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明智的选择……”
史密斯起身，拿出了电话，然后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柯顿……
柯顿会意，强忍着疼痛立即道：“东西在我家的车库，高尔夫球杆袋的内部有一个夹层，两年来的记录都在里面，不过都是复印件，原件我已经交给了查尔斯。”
然而，史密斯并没有拨号，而是将手重新伸进了口袋里。
柯顿瞪大了眼睛：“不，你说好不会杀我的，我已经坦白了，你不能这么做！”
史密斯轻蔑的白他一眼。
而这时，可怜的柯顿才发现，他不是要掏枪，而是将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只见他道：“我突然想自己去看看，所以要委屈你了……”
话落。
还不等柯顿明白‘委屈’的含义。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柯顿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眼前一黑，黑暗的世界中仿佛环绕着无数的光斑亮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史密斯转身，从车上拿出了手铐与扎带。
返回。
铐住双手，又用几条扎带捆住了双腿，拿走了他的钥匙，接着将血流不止的人装进了裹尸袋内，避免鲜血淌出来，最后只留下一小段出气口，不至于让他憋死。
至于那胳膊与大腿上的枪伤，史密斯并不在意，他下手很有分寸，只要不超过五个小时，这人还死不了。
拿证据的事情，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即便是昨天负责围堵乔尔一家的怀特、史密斯等人，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实目的。
那么他就更不可能让艾萨克，或是其他人去接触到查尔斯的交易账目。
哪怕在进城后，FBI可能盯着他，但他们所掌握的线索太少，还不足以组合成为有用的情报，只能眼睁睁看着史密斯‘胡作非为’。
毕竟，FBI尤金事务处的职责只是盯梢，他们现在并不敢招惹李钦，就更别提发生正面冲突了。
回返城区。
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联排别墅社区，提供给一些商务区白领与单身的中产租住。
车子开到车库门前，史密斯下车，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也没人会上来找一个开警车的老人的麻烦。
打开车库门。
他一眼看到了杂物架旁依靠的高尔夫球袋。
其中的夹层并不算隐秘。
史密斯撇嘴，不知该夸这家伙聪明还是愚蠢，这样高级的高尔夫球袋若是遭遇窃贼，肯定会被直接带走，然后变卖到二手商店。
他老板的秘密会在购买球袋的主人手中曝光。
因为……
面对每个月数百万米金的流水，没人会觉得这玩意是没用的废纸。
史密斯不是专业人士，但也很快看懂了上面的资金从某家大型企业转入乔尔商贸，再由乔尔商贸的‘出口贸易’，进入一家离岸公司账户。
标准的‘蜥蜴钱’套路，之所以没有经过地下钱庄操作，是因为他们有完善的交易名目，以及税务缴纳，更主要的一点是……罗文的权利够大，足够遮掩这一切。
交易账目没有个人信息，但只要交由法庭以及FBI追查下去，他们很快就能定罪。
直到这时，史密斯才拿出电话，打给了李钦——
“很顺利，证据我拿到了。”
保留地庄园。
李钦大喜过望。
对罗文，李钦了解的不多，所以不知道他在得知自己触及他的秘密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是破罐子破摔的宣布退休，李钦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毕竟在所有人眼里，罗文只是一个不幸的癌症患者。
人走茶凉是必然结果。
但却不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情况。
一旦众议长的‘贪污’丑闻曝光，这对整个州府的政治生态都是毁灭性打击。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都是乌鸦，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轻易这么干！
这也是为什么，罗文的‘风评’向来不好，却没有人砸他的盘子。
其一是正面硬刚两败俱伤。
其二是大家没有确凿证据。
而现在，证据到手，罗文想要‘光荣退休’可就不成立了。
“另外，我们的议长先生，应该还不知道尤金发生的事情。”
柯顿的反应速度绝对算快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夜间就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李钦心满意足：“辛苦了，史密斯！”
史密斯没有寒暄：“证据我会在今晚送过去，不说了，我还要处理一下这位经理，在谈话过程的开始，我们进行的并不是很愉快。”
李钦知道史密斯的手段不会太友好，但他也懂得分寸，只是提醒道：“注意安全，毕竟我们还被盯着。”
“会的。”
收起手机。
史密斯离开了车库，开车前往一家私人诊所，在诊所后门停车，他叫醒了被丢在后备箱的柯顿。
此时的柯顿已经有些虚弱了，脸上是失血过多的惨白：“我，我这是在哪？”
“诊所，这里的医生会帮你处理好伤口，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柯顿苦笑，竟然还反问道：“你就不怕我离开后胡说八道？”
史密斯淡淡看着他：“你要曝光罗文的事情，不用我动手，你也会死的很难看……”
“至于你要找我，或是艾萨克的麻烦，相信我……你宁可招惹罗文，也不要招惹我，我背后的老板是罗文也惹不起的人！忠告于此，好自为之。”
打开手铐与扎带，史密斯搀扶他下车，送进诊所后便驱车离开。
FBI哪怕真的找到柯顿，他也不会向外吐露一个字，因为他本身就不会干净。
……
庄园。
书房的门被敲响，等李钦允许的声音传来，盖德鲁才推着小车，送来了茶具，并微笑道：“先生，时间不早了，临近傍晚您不该喝这么浓的茶，可能会影响到夜晚的睡眠。”
李钦心情舒爽，带着笑意道：“不用担心，盖德鲁，今晚我做梦都会带着微笑，绝不会睡不着的。”
盖德鲁从不会追问，只是道：“您一定遇到了什么妙事，我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
很快，盖德鲁离开。
而李钦，只等享用一杯浓浓的普洱，口中呼出茶香热气，才拿起了电量充足的一次性电话，按照手机储存的通讯录拨号。
等待接通时，就连因为信号波动传来的电流噪声都是悦耳的。
终于……
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对方不会自报家门，作为大人物的秘书，面对未知号码时往往保持着谨慎态度，如果是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就会直接挂断。
李钦开门见山：“我是李。”
李？
所以，中间名或是家族名呢？
李什么？
什么李？
他在等待对方的补充，可一直过了十几秒，除了二人彼此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忍不住重复道：“你是李？”
“对。”
这一次，对方的脑子里大概终于有了一个身影：“你是……那个李？”
本就心情不错的李钦，这下被逗笑了：“我记得你叫瑞恩吧？罗文先生的秘书？”
终于，瑞恩得以对号入座，他拿下耳边的手机，重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道：“哦，抱歉，这不是你之前的号码对吗？”
“这是一次性电话！我这个人比较谨慎，在谈及重要话题时，不希望被人监听。”
瑞恩道：“没错，州府的高级职员都有加密协议网络，在必要时会启用，您可以尝试找第三方公司申请……那么，您有什么事吗？”
“正如我所说，是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希望直接跟罗文对话。”
“哦，李先生，首先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议长先生现在正在进行一项重要会议，如果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在会议结束的第一时间转告。”
“如果我还是坚持呢？”
“抱歉，那只能是在会议结束后，我让罗文先生给您回复，但事实上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给出相应建议，我是说任何。”
李钦又忍不住笑了：“包括，罗文先生的病情？”
“……”电话那头，鸦雀无声。
一直到三五秒后，瑞恩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尽管他的话音平静，但李钦还是听出些许细微的颤声存在于音节末尾。
李钦戏谑道：“我或许能为罗文先生提供不错的治疗方案，毕竟以他的年纪，对癌症的抵抗性一定非常低，如果再不抓紧治疗的话，可能会出大问题……毕竟那可是‘非霍奇金淋巴癌’！”
“既然罗文先生在开会，那么等他忙完我们再聊吧，就这样，瑞恩。”
话落。
瑞恩再也无法伪装了。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使诈，否则不可能连病名都说得一字不差。
现在不是好奇对方情报来源的时候，而是……
“李先生，请您稍等，我还是听不懂您说的意思是什么，但如果您真的很着急，我可以尝试打断一下会议进程，只是尝试……请给我一分钟。”
话落。
电话里传来脚步声与开门声，紧随其后是吵杂的议论，又在瑞恩的窃窃私语后，罗文的声音传来：“诸位，抱歉，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我有急事要处理。”
一分钟早已超时，但李钦并不寂寞，反而听着那电话里的环境音，感受着瑞恩的急躁与罗文的不解，兴致高涨。
离开会议室。
罗文道：“是谁？找我什么事？”
“我已经让司机准备好车了，我的建议是上车后在聊……对方是李。”
“李？先把电话给我，没必要等上车，瑞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躁？”
“哦，不，先生，相信我，现在不适合聊这个话题。”
“我说了，电话给我……”
另一边。
李钦笑得嘴巴都快烂掉了，但他在克制着笑声的发散。
终于，罗文的声音到了：“李？听说是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嘿，肯尼，我总算等到你了！该死的，瑞恩说让我等一分钟，我几乎等了一个世纪！”
肯，肯尼？！
罗文发愣，虽然他的确说过，让李直接称呼他肯尼就好，但那只是客气，且李钦从未这么做过……
可现在？
肯尼，你认真的？
罗文强自镇定，呵呵笑道：“说说吧，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听出来，你的情绪不错？”
“哦，上帝啊！”李钦惊呼，高涨的情绪变作悲戚，“情绪不错？我现在快要难过死了！我是在紧张，着急，你懂吗？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得知托亚大长老的死讯一样，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罗文愈发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身旁的瑞恩，发现他只是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李，你还是直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接受！”
李钦长出一口气：“是啊，肯尼，可怜的肯尼……两年了，你肯定已经做过无数次的自我调节，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却一时无法接受……”
“你竟然快死了？上帝啊，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要让一个伟大的政治家、领导者，蒙受如此凄惨的事情！”
“肯尼，不要再继续工作了，来医院接受治疗吧！那是癌症，那是可怕的癌症！！”
“这个消息如果被州内民众知道，无数人都会因此悲伤流涕，我简直不敢想象……”
话落。
寂静，一如瑞恩当时的反应如出一辙，没有声息。
而州府大楼的楼梯上。
罗文也定住了脚步，眼神逐渐失神涣散，又在短短数秒内汇聚，变得凛冽阴冷。
他看向了身边的瑞恩。
瑞恩与他对视，微微摇头。
罗文相信，瑞恩不会出卖自己。
那会是谁？
是谁！！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攥紧了拳头，下楼的步伐重启，也逐渐加快。
瑞恩赶在他之前来到大门口，推动了旋转门。
司机则已经将车开到门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两人上车后，司机快步跑到驾驶座启动车辆，只等瑞恩小声道：“回家！”
车子出发。
而与驾驶座的隔音隔板也缓缓升起……
此时此刻。
李钦才听到久久不曾开口的罗文继续道：“呵，李，不管这是谁告诉你的，我只能告诉你，你被骗了！”
“癌症？我如果有癌症，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州府了，不管对方有什么意图，相信我，我很健康！”
“而经过我刚才两分钟的思考，我百分百确定……他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尽快处理这件事。”
迟疑是你的思考？
呵呵呵。
罗文是够镇定的，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李钦还真有可能产生怀疑态度。
但……
“处理？放心好了，肯尼，我已经处理好了，金妮.乔尔与她的家人都被我处理干净了！你知道我跟中东王室的关系，他们连夜被我送走了，并且会在阿布扎被解决掉……”
“所以，她们果然欺骗了我？包括他父亲所经营的公司存在很严重的问题，这一切一定是障眼法，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并挑拨我们的关系……”
“肯尼，那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真相，看看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
话落。
罗文再也绷不住了。
浑身颤抖，喘着粗气。
又是长达一分钟的停顿……
“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好好聊聊这件事！但在此之前，我觉得这件事要保密。”
李钦也懒得跟他演戏了：“地点、时间？”
“最好是今晚，就在州府怎么样？我们可以共进晚餐。”
李钦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如何？”
罗文深吸一口气：“可以……那么，等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