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农门小辣椒 > 第六百二十八章 旧事
    这话喊出来,寿庆堂里顿时不少人变了脸色。

    谢氏手里还薅着顾文钟的一把头发,正要往下扯,听了这句话,手下意识到一用力,将那一把头发给薅了下来。

    顾文钟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惨叫。

    只可惜谁也没管他,谢氏被这惨叫惊得回过神来,嫌弃的将手里的头发往地上一甩,手指还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这才急切的又一把薅住了顾文钟的衣领:“你可是说真的?印哥儿脚底板真的有一颗痣?”

    一旁二房的人还有些没太回过神来:“脚底板有痣怎么了?”

    谢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冲着外头,将自己的陪嫁丫头喊了进来,直接当着大家的面问:“当初,当初夭折的那个哥儿,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不成?”

    那陪嫁丫头,当初就是帮着接生的一个,听谢氏这样问,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道:“当初哥儿身都干干净净的,唯独左脚脚底板,有一颗黑痣!”

    二房的人一下子都看向了顾文钟,当年顾长印被接回来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四岁左右了,还没真没人看过他的脚底板。

    正在顾老太太要开口,让人将顾长印带来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张春桃身后的杨宗保嘀咕了一句:“脚底板有痣有什么稀奇的,我脚底板不还是有一颗,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默默地和杨大春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的赵嫂子,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了杨宗保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来大家都没太在意的,赵嫂子这么大的动作,倒是把大家的眼神都吸引了过来。

    张春桃也就装作气愤的也回了一句:“可不是,脚底板有痣的也算不了什么!我这弟弟脚底板就有,祖母还夸他长得像便宜爹小时候呢,是不是我也能说我这干弟弟才是我那亲弟弟——”

    赵嫂子的一张脸煞白,脱口而出:“春桃,闭嘴——你胡说什么?你弟弟哪里脚底板有痣?没有!他脚底板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他是我亲生的!我亲生的!“

    一面拖着杨宗保就往外走:“宗保,走,咱们快走!你是娘亲生的,你是娘的儿子!不是别人的孩子!走,这些人都是要把你从娘身边抢走的——”

    杨宗保看赵嫂子这模样,哪里敢说话,只被赵嫂子拖着就往门口走。

    顾老太太本就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先前看赵嫂子那般模样就觉得有些不对,只不过没深想。

    毕竟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人家的儿子是自己的孙子吧?

    可现在再看赵嫂子这惊弓之鸟,心虚的模样,谁还不明白只怕这杨宗保还真不是赵嫂子亲生的。

    更别提脚底板还有痣,还跟自己儿子小时候一个模样。

    这么多巧合都在一起,让顾老太太不禁升腾起一个念头来,莫非这孩子才是儿媳妇当年说是早夭的那个孩子?

    从感情上来说,顾老太太倒是宁愿这杨宗保是她的孙子,也不乐意认顾长印做孙子。

    从理智上来说,顾长印若真是儿子当年的小儿子,这顾家以后还有得乱。

    别的不说,就顾文钟溺爱出来的顾长印,不学无术,标准的纨绔子弟,谁家有这样的孙子,谁倒霉!

    因此见赵嫂子要拖着杨宗保走,她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先别走——”

    赵嫂子此刻心慌意乱,她自己是知道的,杨宗保的确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又听说这顾家当初夭折的那个儿子,也是脚底板有痣,回想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是寤生,所以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养了。

    偏九死一生才生出来的那个儿子,大约是在娘胎里憋久的缘故,生下来就体弱,没多久,那孩子就去了。

    赵嫂子当时接受不了,脑子有些犯糊涂,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每日里在外头看到别人抱着孩子,就上去抢,还说是自己的孩子。

    然后有一天,还真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那孩子大约也是受了惊吓,看着傻愣愣的。

    杨大春倒是看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看着不起眼,可都是好东西,都是极为细软稠密的料子,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当时害怕极了,就怕是自家媳妇犯了病,不知道跑到谁家去抢了个孩子回来。

    想将孩子送回去,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去?

    问赵嫂子,她是一问三不知,只搂着那孩子不撒手,说是自己的孩子。

    抱着那孩子,还安安静静的,更正常人没两样,可只要孩子一离手,就哭闹打砸。

    杨大春没法子,等了两日,见外头没人说丢了孩子,也就略微放了心。

    然后收拾了行李,急急忙忙的带着赵嫂子和这孩子回了老家。

    半路上,赵嫂子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那孩子半路上也请大夫看过了,虽然受了些惊吓,不过孩子还小,倒是也没大碍。

    只是将之前的事情,都吓得忘记了。

    因着一路上杨大春夫妻对他极好,懵懵懂懂的,也就很依赖两人,等回到杨家村的时候,就一口一个爹娘,极为亲密了。

    两人多年没回老家,这回来,说是自己的孩子,谁也不会怀疑不是?

    一家子也就在杨家村扎下根来,时日久了,赵嫂子也刻意的忘记了这些。

    如今这听着,似乎跟顾家的情况大部分都对得上,赵嫂子怎么能不慌了手脚。

    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怀疑了,只想快点带着杨宗保离开。

    别的不说,杨宗保如今就是他们夫妻的心头肉,若他真是顾家的孩子,以顾家这势,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只怕以后连见都见不着了!那岂不是在他们心头上剜肉?

    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就是听到了顾老太太的话,也当没听到,只想快离开这里。

    可在深宅大院的,哪里那么好出去的?

    寿庆堂里虽然只有几个主子,和他们一家子,可外头心腹都守在院子门口,见里头冲出几个人来,正狐疑呢,又听到老太太喊先别走。

    这些心腹自然是不能将人放跑,团团堵在了门口,将人给拦住了。

    赵嫂子还要硬冲出去,杨大春却看得清楚明白现实,叹了一口气,终于知道为什么,从进入京城,尤其是进入顾家开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原来是应在这里了。

    今天这架势,若是不说清楚,恐怕是走不出这顾家了。

    就算能走出顾家,还能走出京城?

    再者,想起顾家二房这些年的委屈苦楚,就是他这个大男人,也忍不住要红了眼圈。

    若杨宗保真的是顾家当年那个早夭的儿子,今日得以相认,也是他们积德了。

    杨大春想得更深更远一点,一来,在京城顾家的低头,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还不如态度好一些,主动配合,说不得顾家看在他们这么配合的份上,真认了亲,将来也能让他们见见宗保这孩子,不至于被彻底的隔开,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

    二来,做爹娘的,他拿宗保当亲生的看,自然是希望他好的。他们夫妻不过是乡野村妇,能给杨宗保的助力有限,若是认回了顾家,对宗保来说,那自然更好。有这样的家世,读书也好,做别的也罢,有人做靠山,后半辈子无忧了。

    为人父母的,不就希望孩子过得好么?只要孩子过得好,他们做什么都是乐意的!

    三来,万一,万一宗保不是顾家的孩子呢?这么闹腾半天,最后不是,岂不是一点面子情都没了?倒不如配合,假若不是,顾家看在宗保和顾家人相似,又有着相同胎记的份上,说不得也能拉扯一把呢?

    杨大春这个做爹的,心里想着念着的,是儿子杨宗保的将来。

    打定了主意后,就将赵嫂子一拉,“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倒不如索性说开了,是或不是,也就这么一哆嗦了!若不是,咱们也就定了心。若是,到底孩子的前程要紧呢——”

    赵嫂子听了杨大春这话,楞了半晌,抱着杨大春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杨宗保已经被这接二连三地惊天炸雷,给炸懵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又不傻,顾家这一闹,多少年前的旧事都翻了出来,涉及到当年那个夭折的孩子。

    然后自家娘又是这样的反应,他也隐约就猜出来了几分,此刻再听杨大春这么一说,哪里有不明白的?自己是不是顾家的孩子两说,可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那是确定了!

    终究还是半大的孩子,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爹娘,不是自己的亲爹娘?

    自己很有可能是当初夭折的顾家幼子?

    杨宗保觉得此刻该哭的应该是他才对!

    张春桃和贺岩最先反应过来,跟着杨宗保他们后头出来,此刻见赵嫂子哭成了泪人,旁边杨宗保一脸的无措慌乱和害怕。

    看起来怪可怜的!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张春桃心中怜惜,说来最受冲击的应该是杨宗保了,此刻最需要安慰的也是他!

    当即上前,拍了拍杨宗保的肩膀。

    杨宗保抬起惶惑的双眼,看到张春桃后,一贯坚强的他,也忍不住眼圈都红了,可怜兮兮的开口:“姐——”,声音都带着哭腔。

    张春桃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不让杨宗保跟着来京城,不让他认亲,是不是对他更好?

    可一想到,若是杨宗保留在杨家村也好,石桥镇也罢,或者将来做生意,都逃离不了原本属于他的命运,那该怎么办?

    难道让他再重复一次那样痛苦的人生吗?

    那不如就狠下心来,让他回京城,被顾家认了回去。

    顾家虽然有千般不是,可只要干掉顾文钟,将他彻底的打压下去,那么顾家就还是安的。

    最起码成为顾家的小少爷,出门前后都有老成的仆从和下人守着吧?

    小儿子失而复得,想来顾文铮和谢氏,还有顾老太太,都要将他疼入骨子里,极力补偿。

    那他的身边,肯定有好几处的眼睛盯着,真若有人要对杨宗保不利,只怕还没出手,就被收拾了。

    这么一想,张春桃将那点子怀疑动摇立刻抛掉,安抚的冲着杨宗保一笑,握着他的手:“没事,别怕!有你姐和姐夫在呢!天塌下来,也有我们顶着!”

    杨宗保那颗心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这句话,再看看张春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十分听话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听姐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姐,不管我是不是顾家的孩子,你都是我亲姐!”

    张春桃心里一软,要去揉杨宗保的头发,却发现,这船上的几个月,杨宗保居然又长高了,她居然要踮起脚才能摸得到了?

    还是杨宗保机灵,看到张春桃的手势,十分乖巧的弯下腰,将头送到张春桃的手边,还蹭了蹭。

    张春桃揉了两把,“你也放心,不管你是不是顾家的孩子,你都是我亲弟弟!”

    两姐弟相视一笑,彼此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那边杨大春也哄好了赵嫂子,两人走到杨宗保面前,赵嫂子还没开口,眼泪又下来了,一把抓着杨宗保不放。

    杨宗保也十分顺从的任由赵嫂子抓着,一起又往寿庆堂里走。

    顾家老太太和二房的人,都已经赶到了门口,见人都回转了,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寿庆堂,又分宾主坐下,杨大春见赵嫂子只抓着杨宗保不撒手,那上边顾家老太太和顾家二太太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杨宗保。

    深吸了一口气,重提了十来年前的那桩旧事。

    别的不多说,只说当年是在齐城县,赵嫂子疯疯癫癫的情况下,将杨宗保抱了回来。

    当时孩子受了惊吓,赵嫂子也说不太清楚明白。

    后来才慢慢回忆起来,当初杨宗保是被一个年轻的小媳妇打扮的姑娘,带着。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不知道怎么的,前头的孩子跑到水边,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河里。

    那小媳妇急了,也跟着跳了进去要救人,结果不懂水性,还没捞到孩子呢,自己先沉了下去。

    赵嫂子是会凫水的,加上看到这个年纪大小的孩子,都觉得是自己的孩子。

    还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掉水里了,哪里还站得住,也跳到河里去,然后将孩子给捞了上来。

    还好也就是呛了几口水,给拍着吐出来了也就没事了,就是醒来后,似乎吓住了,也不喊人,就只哭了两声,只喊娘。

    赵嫂子脑子糊涂,以为这孩子是喊自己呢,心肝宝贝的就抱着回家了。

    至于脚底板那颗痣,确实一直都在,而且还真是在左脚。

    谢氏眼睛通红,哑着声音问那陪嫁丫头:“那痣在脚底板哪个位置?”

    陪嫁丫头想了想,当年之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犹如昨天,怎么能忘记?

    斩钉截铁的道:“就在哥儿的左脚底板,第二个和第三个脚趾头中间那一块。”

    一句话说出来,杨大春脸一白,赵嫂子又哭了起来。

    杨宗保默默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似乎,似乎自己脚底板的那颗痣真的在那个地方?

    关键时刻,还是顾文铮冷静的快,直接吩咐外头人:“去大房那边,将印哥儿叫过来!”

    下头人领命去了。

    屋里一片安静,二房的人都用一种既希望又怕失望的纠结眼神,看着杨宗保。

    看得杨宗保坐立不安。

    还是张春桃替他解围了,开口问顾老太太:“老太太,这大老爷身边,可有伺候的人,祖籍是齐城的,十几年前被放出去的?”

    顾老太太想了想,毕竟上了年纪,这些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难不倒她,她不记得,身边自然是有人记得的。

    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心腹嬷嬷走了进来,将张春桃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心腹嬷嬷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道:“老奴仿佛记得,当年,大老爷身边有个伺候的丫头,叫嫣红的,就是齐城人士。本已经是被大老爷收用过了,不知道怎么的,在十三年前,突然得了大老爷的恩典,被连奴籍带赎买的银子,一并都赏了她,让她回老家去了。”

    “当初这事,还是顾安办得,不如叫顾安进来问问?”

    顾老太太点点头,那嬷嬷出去,将外头的大管事顾安喊了进来。

    顾安听了那嬷嬷的转速后,也想了想,才道:“老奴也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也不妨事,这么些年来,咱们府里被赏赐发放奴籍的人都记录在册,回去老奴翻翻册子也就能确定了!”

    一直坐在地上顾文钟,听到这里,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杨宗保。

    这个半大的少年,先前他并没有注意,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注意到张春桃意外的任何人。

    此刻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不说这屋里的其他人,就是他自己,这么一看杨宗保,都觉得这半大的少年,那神态,尤其是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侧面跟少年时候的老二,居然真有那么六七分相似。

    一个跟老二相似的少年,脚底板也有痣,这是巧合吗?还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顾文钟一贯都只有算计的脑子里,也有些卡顿了。

    尤其是等下头人将顾长印叫来,同时站在一个屋里,就这么一眼看去,论谁都要觉得杨宗保才是顾家的孩子。

    那顾长印虽然长得也算五官端正,可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顾家人的特征,更兼他本来回来累得不行,正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正要躺下来歇歇。

    被人叫过来,还要换衣裳,满脸的不高兴。

    尤其是听说是二房的叔叔叫他,他也知道大房跟二房关系好,一听说二房叫他,顿时就有些犹豫,先问顾文钟在那里?

    听说顾文钟也在场,老太爷也在,有这两个人在,那他就不怕了。

    这才不情不愿的换了衣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