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然都快吓懵了，之前在医大的时候，教授为了让他们进一步了解患者，曾带着他们实地考察过精神病院，也就是疯人院。
本来孙然对他们就心存畏惧，只是远远地跟着，可是不知从那里跑出来一个小老头，伸着鸡爪般的手，将她扯了出去。
孙然吓得面色发白，可又不敢反抗，生怕激怒了他。小老头疯疯癫癫，抱着她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孙然都快哭了，等这个小老头还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幸好医师带人赶来了，把小老头硬生生地拉走了。
从那时起，孙然就对疯子有了心理阴影。这会儿一见，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孙然从心理上就先怕了。
疯女人抓着她，又指指树上的雪，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些什么。
孙然只好跟着附和：“哦，雪，下雪了。”
疯女人很兴奋，脏兮兮的手抓起一把雪擦在她脸上，白的雪湿润了她的手，就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印子。
“好看，好看。”疯女人跳起来喊，又扯她的衣服。
今天，孙然还穿了一套白色的绸质衬衫，被她这么连抓带扯，衬衫也污了，只把她气得敢怒不敢言。
就在她脱身不得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流浪狗，估计也没见过雪，汪汪叫着冲进了雪堆里。
疯女人被狗吸引了，立即转过去追狗。
孙然这才抽身钻进车里，嗡的一声倒出去，迅速地逃离了。
到总部停下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离上班的时间晚了整整五十分钟。
孙然并没有考虑那个，她惊魂未定，只想赶紧上去休息一下安安神。
进入大厅的时候，她看见前台接待的脸有些僵硬，继而嘴角咧了咧，一副想笑死憋着的样子。
孙然低头看见自己的白衬衫差不多变成黑衬衫了，心里就暗暗恼火，心说这一天天的，不够晦气的。
“孙秘书。”有人冷声喊她。
谁这么没眼力见，偏这个时候喊她，没看见她这会儿正狼狈呢。
“有事快说。”孙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把脸撇过去。
她的视线瞟过去，看到冷峻坐在沙发上的薄云西，对面还有一脸尴尬的薄姨。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薄云西还算淡定，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倒是薄佑熙，瞬间就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又羞又恼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孙然也不知她指的是哪方面，只得低头低低地解释：“来的时候车子打滑了，处理了一些事故。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迟到了。”
薄佑熙三步两步赶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化妆镜，抬起她的脸，让她看镜子中的自己。
对于他们这种豪门来说，迟到些无所谓，但着装不整可就丢大发了。
孙然只盯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立即就捂脸跳了开去，转身就冲出去了。
那脸怎么成那样了？好丢脸啊！竟然还是在薄云西面前，她恨不得直接跳河里算了。
……
再次回到公寓，青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切如旧，只是此人非旧人。
“是不是有种今夕何夕的感慨啊？我们又回来了。”顾巳把行李搬了进来，笑着说。
青儿却没有笑，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切都还是离开前的样子。
“你去忙吧。”青儿催他离开。
顾巳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这么急着赶我走，你是要办什么坏事吗？”
“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能办什么坏事？”青儿淡然地回答。
顾巳点点头，右手食指中指伸开，对着她的眼睛：“我一直在盯着你，最好不要哦。”
青儿推他离开：“知道了，知道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打开门，送顾巳离开，青儿才有转回房间。一路颠簸，青儿也有些乏，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迷糊一会。
不想这一迷糊就一下午过去了，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黑了。屋里黑洞洞的，只有窗外微弱的灯光闪了进来。
青儿打开灯，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一下午没吃饭，她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幸好冰箱里有顾巳走的时候存放的食物，打开微波炉一热就好了。
青儿简单地吃了饭，换了一套黑色紧身衣，戴上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出了门。
顾巳依旧没有说出黑龙的下落，不过也没关系，早晚她会自己查到的，现在她要去另一个地方，沈家别墅。她知道，黑龙或者不在那里，但沈之行一定在。找不到黑龙，沈之行也是一样的，毕竟他才是所有事情的主谋。
因为怕暴露目标，青儿自己没有开车，而是叫了一辆车，一路直奔沈氏别墅。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在沈家别墅停下，青儿付了车钱，蹑足潜踪地来查看情况。
大门禁闭，应该有脸部扫描系统，还有安保，像她这样的不速之客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她猫在大门对面的隔离带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别墅的动静。
因为刚下了一场雪，所以云城最近几天的气温都很低。尤其到了这个时候，气温直逼零下几度。
青儿猫在隔离带里，冻得有些发抖，可却依旧像被封冻了一样。
想起沈之行，她的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对自己做的一切。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眼见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院子里的灯都渐渐熄了，青儿都没有找到进去的方法。无论如何，今晚是不行了。
青儿从隔离带里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和双脚，缓缓地走了出来。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昏暗的路灯。
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更加落寞。
一直走了差不多一千多米，出了别墅区，才在路边叫了一辆网约车过来。
回家后，青儿先去泡了个热水澡，驱除一晚的寒气，然后才躺倒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依旧如此守在沈家门口，观察别墅的动静。十点多的时候，有个外卖到了，大门打开了，佣人接了进去，外卖员开车一溜烟地走了。
看来即使假扮外卖员也进不去别墅，只能再想办法了。
闷闷地从隔离带出来，青儿准备回去了。这时，一道闪光灯从对面直射过来，晃得她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这谁啊，开车这么嚣张，难道不知道要关掉远光灯的吗？
车子从她身边急驶而过，一个急刹车在她身后停了下来。青儿转身去看，车子竟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见到这辆车，大门缓缓打开了，由着对方进去了。
青儿怔了怔，这辆车的主人是谁啊，怎么可以在别墅里通行无阻？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进入别墅的法子。
这一晚上，她在公寓睡了一个好觉。翌日，她早早起床，开了自己的车，远远地停在别墅外面。
偶尔有佣人进出，沈之行和昨晚上的那辆车都没有出现。连着守了三天，都没有见到沈之行的面，也不知他是在家还是不在家。
突然，大门又缓缓打开了，出来两个佣人，两人边走边聊天。因为远，青儿也听不清。正考虑要不要下车过去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吓了她一跳，她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了接听键，里面传出顾巳的声音：“青儿，你在哪儿呢？家里怎么没人啊。”
“哦，没事，我嫌闷出来逛街呢。”
“一个人啊？”
“对啊，谁规定一个人不能逛了吗？”
“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甜点。”
“还要等会儿呢，你放冰箱里吧，我回去再吃。”
停顿了一会儿，话筒里再次传出顾巳的声音：“青儿，你没事吧？”
青儿故作轻松：“你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正试衣服呢，先挂了啊。”
匆忙挂了电话，青儿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佣人已经走远了。
看看时间，日已中天，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来得太早，饭都没顾上吃。
反正也没人出来，不如出去吃个饭再回来。青儿倒头准备离开，偏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缓缓又开了，从里面开出一辆车。
青儿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上的那辆车，可算又等到她了。
车子从大门里出来，右拐，开了出去。青儿也发动车子，远远地跟了上去。这一次，她看清了车牌号j520。j，这是名字的开首字母吗，真够俗气的。
520驶出了小区，转入繁华地段，最后在一家咖啡馆停了下来。青儿也把车停在对面的路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车。
车门打开，从车里出来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素白长裙，长长的直发，脸上还长了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很古典的一个女人。
女人进入咖啡厅，在里边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
坐了有小半个小时，她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匆忙付账出来，钻入车内，掉头往回赶。
青儿也忙跟了上去，一路急驶，很快就要回去了。青儿极速超车，嗖地一下停在她的车前面。
里面的女人一脚急刹车，差点没撞上去。
女人火了，打开窗户，脑袋钻出来，对着青儿大骂：“你是不是傻？会不会开车啊，”
青儿打开车门，跳了出来，拽着她的胳膊只往外拖。
这个女人正是席婧，她刚在外面喝了一杯咖啡就被沈之行叫回去了。
没想到在路上又遇见这么一个女人，她到底想干嘛？
“对不住，借你的脸用一下。”
席婧脸色一下就变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还有借的？
“我就一张脸，借别的行吗？”席婧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她也想挣扎来着，可身子太不争气了，一见青儿的凌厉样子，就软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青儿上下细细打量着她：“除了你的脸别的都没用处。”
席婧的脸更白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青儿将她推进汽车后座，拿起准备好的绳索将她捆好，嘴里塞了一个口罩，避免她乱说话。
随后，青儿把自己的车开到路边停好，然后自己钻进驾驶座，用前面的遮阳镜开始涂抹化妆。
这还是那时樱樱交给她的技术，而青儿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出于对樱樱的亲近，也就学了个七七八八，但真正地尝试用这种化妆术她今天还是第一次。
樱樱人已经不在了，但总算还有一项技术留了下来。
不一会儿，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席婧，虽说那里总看得有些别扭，但大致看来也还像是一个人，尤其是那对丹凤眼，也不知青儿是怎么做到的。
青儿抬腕看了看表，煞有其事地说：“十点十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了。暂借一个小时，你没意见吧？”
席婧如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她想反对行吗？
青儿发动车子，直奔沈家别墅。快到的时候，青儿怕监控拍下，又把她拖出去，直接塞进了后备箱里。这下，车里只剩下一个席婧，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去了。
车子在别墅门口缓缓地停下。自动监控系统先是扫描了车牌，亮起了绿灯，门口的安保往里瞅了一眼，见是席婧，立即毕恭毕敬地点头问好，准予同行。
一切都很顺利。
进入院子，绕着玫瑰花转了一圈，在车位上停下。青儿下车，大步走了进去。
期间，有佣人从她身边经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里她之前被沈之行带来过一次，所以一切还有些印象。进入大厅，依旧是夸张奢华的摆设。她环视了一下，心说沈之行到底在哪里？
“席小姐，您回来了？沈先生在房间等你呢。”
青儿扭头看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走来对她说话。
青儿不便开口，就略略点头，径直朝楼上走去了。
一上二楼，先是一个房间，房门禁闭，看样子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第二个门，似乎是个卫生间，青儿继续向前走，却是一个书房。门虚掩着，她推门看去，里面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这个沈之行到底在哪个房间？
再往下又是一个房间，里面传来梭梭的声响，看来应该是这个房间了。
青儿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问道：“你还不进来在她的房间看什么？”
青儿陡然觉得后背一凉，似乎连头发都根根直立了。这声音在她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回，明明就是沈之行的声音。
一时，青儿没有转身。
来的人果然是沈之行，他刚从卫生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青儿。青儿戴了一头长长的假发，从背后看，身形高低都和席婧差不多。沈之行也没发现。
沈之行快步过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进来。”
青儿二话不说，跟着他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的陈设依旧是奢华的做派，硕大无比的床，周遭摆设也都是金色调。
沈之行一溜走到床前，开始脱衣服。青儿有些发懵，他不是大白天就要那个吧？
“你傻了，不来干什么?”
青儿只好低头迈步走了过去，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结果他的命。
此时的沈之行竟然快脱完了，嘴里还囔囔地说：“最近这玩意儿开始有反应了，看来他们给我配的大力丸还是有用处的。”
大力丸，听名字难道他有那方面的病？
“躺下让我试试。”沈之行依旧自顾自摆弄，仿佛身边的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青儿冷笑一声：“我看还是你躺下让我试试。”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沈之行猛地抬起头，看到的确实席婧的脸：“你怎么变声了？”
“我看你是有眼无珠吧？也好，留着也没用，不如一会儿我抠下来当泡踩也不错。”
终于，沈之行听出来了，这是乔诺言的声音。
“乔小姐，你变了？”他的吃惊一眼可见。
“我当然变了。对于你这种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混蛋，当然要变了，变得比你更会杀人才行。”青儿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狠厉。
沈之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你怎么进来的，席婧呢？”他不是在关心席婧的安危，他实在想她怎么会变成席婧的模样？
青儿也不回答他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一道寒光闪过。
“我今天就要为樱樱报仇！”她冷然看着沈之行：“今天这日子还不错吧？我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适宜诉讼，阎王爷正等你过去和樱樱对质呢。”
沈之行本来还有些反应的身体一下子就被吓回去了，扭头就往外跑。
青儿追上去抓住他，匕首直接架在他脖子上：“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匕首带着一种瘆人的冰凉，沈之行看着青儿的眼睛，语气和他的身体一样软了：“乔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我是一心想和乔小姐成为朋友的，可是乔小姐一直不给面子啊。”
青儿嘴角凌冽：“这话你去阴曹地府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