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可能会让太傅大人和汪夫人很为难,可这是给汪公子治病所必须,还希望贤伉俪能够同意,两害相权取其轻。”慕云浅对夫妻二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汪太傅一脸凝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说:“王妃有什么要求,请直言。”

    不管是要他散尽家财,还是要他这条老命,他都认了。

    “贤伉俪也知道,令郎脑中有虫,我要把虫取出来,就要在他头上……操作,所以要剃光他的头发。”慕云浅解释道。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出家,否则是不剃头的。

    出家人不能成亲生子,就意味着要断子绝孙。

    汪太傅瞪大眼睛:“剃头?”

    而已?

    “是的,还请太傅大人权衡利弊,为了令郎的病,暂时不管世俗之言。”慕云浅诚恳地说。

    老头反应这么大,果然不容易说通。

    她眼角余光瞄向夜尽天,此时是不是应该他说话了?

    夜尽天咳了一声,准备开口。

    “剃!”汪太傅一派离经叛道般的决绝,“这有什么好问的,燕王妃想怎样就怎样!剃!”

    汪夫人也点点头,满眼希冀地道:“燕王妃不必有任何顾虑,只要是为卿儿治病,什么都行!”

    “夫人所言不错!只要卿儿能好起来,别说剃发,剥他一层皮又何妨啊!”汪太傅生怕慕云浅不明白他的态度,大声道。

    慕云浅:“……”

    是亲爹没错了。

    夜雨潇哭笑不得:“汪伯伯,你别激动,冷静一点!”

    剥皮可还行!

    汪太傅红了一张老脸,讪讪道:“臣言语粗鄙,燕王妃见笑了。”

    “太傅大人是性情中人,本妃很钦佩。”慕云浅把话题拉回正道,“既然贤伉俪信的过我,一切就由我来安排。”

    “燕王妃请!”汪太傅毫不犹豫。

    以往的大夫只要来看看汪离卿,就摇头逃之夭夭,生怕走晚一步,汪离卿咽了气,他们就担责任。

    汪太傅也曾让他们不必有顾虑,治就是,就算出了事,也不怪他们。

    然而仍然没有人敢伸这个手。

    慕云浅是唯一的例外。

    不管她有多少把握,能不能成,汪太傅也决定赌了。

    慕云浅即让人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煮了消毒,剃头用的工具等等。

    她让人准备的东西很多是用不着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她要救人,靠的还是她的工作室。

    汪太傅命下人照慕云浅的话去做。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慕云浅让所有人在外面等,关闭门窗,准备手术。

    “王爷不可再开窗偷看,若是病人在治疗过程中受了风,后果不堪设想。”慕云浅进去之前,叮嘱夜尽天一句。

    夜尽天也不尴尬,点头:“知道了。”

    夜雨潇赶紧道:“浅浅,你放心吧,我看着我哥,绝对不让他打扰到你!”

    说完抱住夜尽天一只胳膊,一脸坚定,天荒地老都不松手的气势。

    夜尽天自是依着他。

    慕云浅对他夜雨潇笑笑,进去之后闩门,进了内室。

    汪离卿还在昏睡,脸色苍白,眼眶深陷,眉头紧皱,不时还抽搐一下。

    “有我在,阎王也不敢收你。”慕云浅轻声说一句,开始给他剃头。

    在现代社会,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驾轻就熟。

    剃完头,再对他的头部做一个全方位精致的扫描,确定病变位置,以及虫子的位置,开始手术。

    因为是在全麻状态下,汪离卿没有丝毫的感觉,也就没有声音。

    屋外,汪夫人不停地四下拜着,嘴里念念有词。

    汪太傅平时是最不信这些的,此时却也不阻止。

    夜雨潇揪着他哥的衣袖,问:“哥,你刚才偷看浅浅了?”

    “不算偷看,刚刚她又没关窗。”夜尽天认真地回答。

    “偷看了也不打紧,反正她早晚是我嫂子。”夜雨潇开心地说。

    汪太傅吃惊地看着兄弟俩,嘴一张,想想还是不问了,又闭了嘴。

    汪夫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拜神里,没听见。

    “以后别随便给人看相,知道吗?”夜尽天没接他的话,嘱咐道。

    雨潇自幼就能看人吉凶祸福,若不是他压着,雨潇早在风口浪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雨潇的身份,又非同一般。

    “我没随便给人看,可是浅浅面相太好了嘛,我也不能假装看不见。”夜雨潇振振有词。

    夜尽天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怎么就看不出慕云浅的面相有什么好!

    美是绝美,可是要么冷冷淡淡,要么不是真笑,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你要不赶紧把浅浅娶过来,我保证你会后悔!”夜雨潇看他不为所动,急的晃他。

    汪太傅抖抖索索,冷汗如雨。

    兄弟俩当着他的面就商议着抢人家媳妇,真不拿他当外人儿!

    他是该假装没听见呢,还是没听见呢,还是没听见呢?

    夜尽天抽出自己胳膊,回头瞄他一眼:“慕云浅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总觉得这小子是在给自己挖坑。

    夜雨潇嘿嘿一笑:“我跟浅浅不合适嘛,我们是好朋友!”

    夜尽天瞟他一眼,表示你继续编,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了。

    “哥,我说真的!信我者得永生!”夜雨潇抱臂,抬了抬下巴,自信满满。

    汪夫人终于听到他在说什么,震惊地瞪大眼睛。

    汪太傅赶紧连连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多问。

    汪夫人定定神,猛念“阿弥陀佛”。

    屋里的慕云浅全然不知外面的人在干什么,全神贯注给汪离卿动手术。

    这手术的难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她没办法把工作室搬出来用,很多时候只能靠她的眼睛观察。

    这手术如果借助仪器,在完全可视状态下进行,对她来说就太轻松了。

    现在只能将就着。

    三个小时后,终于完成手术,慕云浅已经累的有点虚脱,才走一步,腿疼的站不住,赶紧抓住桌子。

    哗啦,桌子歪倒,东西掉了一地,她也往地上倒去。

    她后背上的伤本来就没好,腿上又受了伤。

    虽然敷过药,可这么长时间站立,也是受不了的。

    夜尽天听到动静,脸色一变,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