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眼睛几乎是在小朱、小小朱身上挪不开,他在退位后生活清闲不少。在小朱的建议下,老朱现在也是少餐多食,再者就是到底年纪大了,食欲也不是特别旺盛。

    但是看着孙儿在大快朵颐,看着重孙胡吃海塞,老朱笑的格外开心。要不是小朱和小小朱在这里,老朱可舍不得弄来很多的山珍海味,他一个人是可以稍微将就一下的。

    “看着垠儿用膳,咱也能多吃一碗饭。”朱允煐笑着端起茶漱了漱口,说道,“这孩子能吃。”

    老朱也笑了起来,很认可这点,“垠儿胃口一直好,你也不差。咱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吃不饱,也没吃过几顿饱饭。”

    嗯,老朱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去投奔郭子兴。这还是因为他的师兄高密,让人知道了老朱和红巾军的千户有书信往来。所以要说老朱是‘大器晚成’,这还真的没问题。

    “咱可没有饿过肚子,肚子里的油水也足。”朱允煐笑了起来,对老朱说道,“咱看这些年,咱大明的子民也算是好过了一些。咱想着要是再有在和尚庙待不下去的,咱也不怕。”

    老朱瞪了朱允煐一眼,这么些年下来,也就是他这个宝贝孙子总是开他玩笑。

    小小朱立刻放下碗筷,也不在乎脸上还有饭粒,“高祖父是小沙弥,爹说了,高祖父最喜欢托钵流浪。咱知道,龙兴寺。”

    龙兴寺,这可不就是皇觉寺嘛,老朱重建被毁的皇觉寺后才赐的名。

    老朱更是好笑,说道,“咱那点事,就你爹敢说!咱是当了五十天行童,庙里收不上来租子,咱就手捧瓦钵当了如同叫化子的游方和尚。三年哪,咱从十七走到二十!”

    朱允煐立刻说道,“也是皇爷爷这三年云游才知晓各地风土人情、开阔了眼界不说,也知晓了暴元倒行逆施。若不是这三年,皇爷爷也出不了头,孙儿也当不了皇帝。”

    老朱笑着点头,对朱允煐说道,“要不你说让重臣必须为亲民官,咱很乐意来着!咱在底下走过,知晓下头的百姓生活不易。你让咱带着垠儿出宫,让他知晓民间百态,咱也是乐意。咱就怕你、怕百官不知民间疾苦,那如何治理天下?!”

    小小朱眼前一亮,激动了,“高祖父,咱又要休沐,咱要去看大船!娘说了,咱爹就喜欢大船!咱也要去船厂!”

    看看,这也算是老朱家的一点传统了,儿孙们都知道长辈‘起家’的故事,在津津乐道。

    老朱算算时间,觉得不对劲,“你这混小子想要诓咱?咱才几天才出宫,下次出宫还得十天。你这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咱就是对你们太宠,一个个的都敢糊弄咱!”

    小小朱笑嘻嘻的爬到老朱的腿上坐着,一张肉肉的小脸往老朱的脸上一贴,老朱立刻眉开眼笑。

    拍了拍重孙的小屁股,老朱说道,“这次咱就不去船厂了,咱带你去看百姓作田。咱在宫里种的这点田不够看,你得看看百姓如何种田、如何交租,要看看那些百姓到底是如何活着!”

    “那皇爷爷得是个员外,可不能是官身出去......”

    朱允煐话还没说完,老朱打断,“咱知晓如何安排,要你多事?!咱在外头走了那般久,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比你不知多多少!咱要带着垠儿看到百姓如何生活,就没人瞒得住!”

    老朱这样的自信绝对没有问题,自然也不需要担心有人糊弄的事情了。至于老朱的安排,小朱也不需要怀疑和担心,肯定是妥妥贴贴的。

    在乾清宫蹭了一顿饭,朱允煐就牵着蹦蹦跳跳的儿子回到了春和殿。

    小小朱自然是被打发走了,有侍女、太监伺候着,小小朱也需要乖乖的准备睡觉了。这些人伺候着,可比朱允煐和徐妙清带着还要妥帖,这些人伺候人的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徐妙清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臣妾本来是布置了晚膳,垠儿听说陛下没有回来,就闹着要去皇爷爷那。臣妾也没拦着,皇爷爷看到垠儿过去也是开心的。”

    朱允煐肯定不会反对这样的说法,“是这个理,不管是咱还是垠儿,有一个在跟前,皇爷爷用膳就能多吃一点。咱两个都在那,皇爷爷就算不吃也乐呵。皇爷爷这般岁数了,他老人家开心就成,比什么都要紧。”

    作为皇后,徐妙清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也知道如何让她的儿子更加地位稳固。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小小朱只要健康长大就好,只需要跟着他的父皇、高祖父多多学习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小小朱的出身和地位,根本不需要担心弟弟有其他的想法。

    和徐妙清聊了一些事情,也就是聊聊家常、关于孩子的教育,朱允煐就安寝了。

    早起的朱允煐再次来到了朝堂上,不用想的就是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的事情了。

    实际上刑部还算好,毕竟杨靖现在还活着。哪怕他重病在身,可是没有入土为安,大家也就是私下里暗流涌动,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讨论的。

    但是任亨泰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一些罪名现在看起来是难以洗脱了。现在只是看看罪名的大小,只是看看皇帝会不会严惩。礼部尚书这个位置,肯定是要让出来的了。

    一般来说大家会将吏部尚书视为六部尚书之首,毕竟吏部的主要功能是掌管国文官的任免、考课、勋封、升降、调动等事务,除了皇帝钦点的官员,一般官员的升迁调动都要经过吏部的,绝对是位高权重了。

    但是礼部又称春官,掌管国家的典章制度、祭礼、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等。

    虽然说实际权力,礼部是不如吏部和户部甚至其他部门的。但论起地位来说,礼部尚书的地位是最尊贵的。因为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礼部代表着国家的礼法,礼部尚书在六部尚书之中自然是地位崇高了。

    不只是礼部侍郎惦记着这些位置,像严震直这个工部尚书也是惦记着‘高升’。

    朱允煐就是坐在龙椅上,看着文官集团这个时候乱做一锅粥。在认真听着彼此攻击、推荐的时候,朱允煐也是在仔细的分析着,分析着这些人的动机,或者是将一些人划归一个团体。

    冷眼旁观的还有武勋们,这件事情和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插手文官集团的事情,要不然皇帝肯定会忌惮。就像文官想要插手武勋集团的事情,不只是武勋会反弹,皇帝也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

    朝堂上的‘乱局’一点都没有让朱允煐感觉到意外,他甚至觉得这件事情是再正常不过。

    两部尚书现在的空缺,自然会让很多人心动。甚至再过一段时间,如果杨靖依然没办法回到朝堂,说不定那时候就有一些个文臣开始有些小动作了。

    毕竟有些职位空出来不容易,尤其是越靠上的位置越难得,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些许希望,那就是非常难说的一个事情了。

    下朝后的朱允煐将李景隆叫到了武英殿,虽然对于李景隆‘历史上’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意。但是现在的李景隆就是朱允煐的表哥,而且是无比忠诚的。不考虑李景隆自己的面子,光是老朱的爱屋及乌,朱允煐也要给李景隆一点体面。

    李景隆其实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忽视,他承袭曹国公的爵位,早些年也曾经出去练兵,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也曾经出征漠北、四处征战,太上皇给了他很多机会,英示皇帝也给了他很多的机会和荣宠。

    至于自己未能独领一军,主要是因为他是李文忠的儿子,外戚不能长期掌兵权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外戚是属于皇家的,真正来说是皇家监视常系、徐系的监军。

    要不然的话,皇帝也不会将筹建武苑这样无比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朱允煐笑呵呵的,对李景隆说道,“表兄坐着说话,咱们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的说说话了。”

    皇帝可以拉家常表示亲近,但是李景隆可不敢真的是摆出‘表兄’的身份。哪怕他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将位置摆的很正。那时候的李文忠,更多的是曹国公,而不是洪武皇帝的外甥。

    “武苑的事情,咱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表兄知兵不说,表叔在世的时候也熟悉朝中诸将。”朱允煐开口,也没有多客气,“这一次入武苑任教习的,表兄心里可有数了?”

    李景隆立刻起身,严肃无比的说道,“回陛下,自武苑筹建以来,不少老将有意入武苑。臣不敢擅专,还望陛下定夺。”

    “表兄这般就见外了。”朱允煐自己都觉得假惺惺,但还是说道,“表兄和咱说说,何人可入武苑任教习,又有哪些人可以入武苑进修?”

    这些事情可不能马虎,这些事情必须要慎重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