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府现在很热闹,大概也是因为马上就是当今皇帝的生辰了,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事。

    “王叔。”坐在主位的朱允熥很是怠惰,也很无奈,“今个过来,咱也不知道该说些甚才好。咱打小就贪玩、怠惰,咱皇爷爷嫌弃,父皇不喜。咱皇兄是什么性子王叔也知晓,咱这纨绔样子,他更是不喜。”

    和朱允煐同岁的代王朱桂虽然脾气暴躁,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忍着,“允熥,咱可是你王叔!陛下待你如何,咱心里都明白。”

    和朱允煐同岁的庆王朱栴也说道,“允熥,满京城都知晓陛下最是宠你......”

    “十六叔,慎言。”朱允熥表情严肃,连忙说道,“京城只是北平,应天府已降为陪都。这都在迁都了,可莫要让人以为十六叔心有怨怼。若是让皇爷爷知道了,十六叔怕是要被责罚。”

    朱栴瞬间无语,他是老朱的第十六子,受封庆王,这看起来是足够的天潢贵胄了。

    只是七年前受封的时候,就是遥领宁夏。说起来庆王也就是个情网而言,基本上就是在应天府、凤阳老家打转,可没办法像前几个哥哥那样还在封地逍遥自在。

    只怪自己年岁小,前几个哥哥还是有封地的。哪怕这几年朝廷已经不再行分封之事,有些封地改换、收回,好歹前几个哥哥还是有封地的,还曾经逍遥自在过。

    看到朱栴不说话,朱允熥继续说道,“王叔还是回去吧,皇兄此前好似说过些话,咱记不清了。咱想来,似是和市舶司有些牵扯。”

    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朱允熥说道,“十三岁,你和皇兄同岁,咱记得你在宫里的时候,也曾和皇兄一起入大本堂读书。咱在宫里是什么样,你也该知晓。”

    朱桂想哭啊,他和朱允煐同岁,月份比朱允煐稍微打四个月。可是他这个皇子,也就是在皇宫里还算受重视的皇子。毕竟他的母亲是滁阳王郭子兴之女郭惠妃,还算是有些香火情。

    可是相比起‘天之骄子’朱允煐,朱桂小时候是没办法心理平衡的。他这个皇子和当时的皇孙,待遇是两码事。尤其是朱允煐刚满十岁就立刻受封皇太孙的时候,朱桂还只是皇十六子,亲王都没封呢,只能熬着、等着。

    不要是朱桂了,朱桂的几个兄长以及弟弟们,哪个面对朱允煐能心平气和。甚至他们想要和朱允煐多接触,他们的父皇就盯着,他们的皇兄也不太乐意。因为当时的皇太孙太特殊了,他们这些个皇子,也仅仅只是皇子。

    打发走了朱桂、朱栴,朱允熥很是不耐烦,“皇兄也真是的,说好让咱当富贵闲王。咱吃喝玩乐还不够,整日就是帮他在宗室这边忙乱。”

    挺着大肚子的桑氏艰难从屏风后走出来,“殿下,莫要胡言乱语,皇兄听到了不好。”

    “皇兄听到了咱也要说!”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皇兄有早慧,咱是看出来了,他打小就在糊弄咱。咱本想着是富贵闲王,咱乐的轻松。看看这些年,皇兄哪让咱轻巧了?”

    桑氏可不管那么多,摸着大肚子说道,“殿下,也该为子嗣想想。”

    好吧,虽然贪玩、不靠谱,不过对于还没有出生的子嗣,朱允熥还是有着足够多的期待。

    “为了咱的子嗣,咱也该做做事。”朱允熥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说道,“你这生孩子可得注意点,可莫要和皇兄生辰是一日。咱让人问了,怕是前后脚的事情。”

    桑氏又是担心又是期待,“若是和皇兄差不多时辰,也是好事。皇兄那般喜爱殿下,殿下的子嗣,皇兄想来也是宠着的。”

    朱允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桑氏,觉得桑氏是在做春秋大梦。

    他是受宠,他觉得他的子嗣,在皇兄那边肯定也是爱屋及乌的比较受宠。但是皇兄自己都有几个子嗣了,而且肯定是越来越多。自己的孩子都顾不过来,还指望侄儿呢?!

    自认为没有太多能耐,不过相比起小家子气的桑氏,朱允熥自认为见识还是不错的。在东宫的那么些年,吕氏虽然不太乐意教朱允熥一些东西,只是让他吃喝玩乐。

    不过到底是皇家子弟,有些事情朱允熥还是知道的。更何况那么些年,他的皇兄、皇姐可没少照顾他。顶多就是朱允熥不学无术,顶多也就是他养成了性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不耐烦。

    “看着吧,这几日王叔都要过来。”朱允熥无奈了,说道,“咱这个侄儿到处要施礼,王叔们也是来打探消息。又是问皇兄喜好、又是问市舶司,估摸着想要做点事情呢。咱四叔裂土封国,有王叔想去,有王叔生怕给弄出去了。”

    桑氏也有些担心,问道,“殿下,皇兄不会给你块封地吧?”

    如今这些事情,也是不少宗室比较担心的事情。

    如果是在大明的境内给块封地,亲王们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去就藩。到那时候,他们就是手握大权、在封地逍遥自在了。虽然不能说有什么造反的心思,只是那些个地方官谁敢管他们、谁能管他们,那才叫逍遥自在!

    可是要是给弄去海外,去了蛮夷之地,那简直就是折磨了,想都不敢想了。

    其实现在的大明,宗室还没有被当做猪养,老朱还是希望他的子孙能够有出息,也没有禁绝宗室出仕的门路。历史上的宗室被当做猪养,那是篡位后的朱棣弄的,进一步提升宗室待遇的同时不许宗室做事,只能生孩子玩了。

    朱允熥自然知道那些个王叔们最近往他这里跑的比较勤快是什么原因,可不只是因为当今天子的生辰。还是事关那些亲王们的待遇,他们现在心里急着呢。

    老朱是皇帝的时候,这些皇子们是亲王。现在侄儿坐了龙椅,这些当叔叔的都担心待遇下降。更何况不少亲王都知道,他们不能去封地就藩,基本上都是当今天子拦着,从小时候就开始拦着。

    天子重视亲族,可是怎么看也都是朱允熥这小子乐的自在。就算是朱允炆那几个也稍微有点体面,其实和其他亲王也没多少区别。所以朱允熥这小子,哪怕是再纨绔、再不成器,宗室的亲王们都哄着,谁让他特殊呢。

    “皇兄可不会给咱封地,想要去外头裂土封国,得自己乐意。自己乐意还不成,得有些能耐。”朱允熥懒洋洋的,也知道,“皇兄早就给咱说过了,咱没那个能耐。若是去了外头肯定做不好,还是让咱在大明混着。”

    桑氏眼珠子一转,娇笑说道,“殿下前几日说的银行,咱吴王府能占几成利?”

    “几成?”朱允熥没好气说道,“银行国之银库,能占几成?咱分润些好处就是,皇兄不会亏待咱。只是咱也知道,皇兄到底是皇帝,再是宠咱,也不会胡来。对了,咱二姐昨日是不是给咱送了东西?”

    对于一些事情,朱允熥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不愿意多说而已。他和桑氏看起来是琴瑟和鸣,只是有些时候也是不太满意桑氏的见识和贪心。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重要,现在还是去二姐那里好了,虽然不出意外肯定是要挨骂。只是就算挨骂也算不上什么,早就习惯了这些,脸皮厚一点也就行了,这么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对于朱允煐的生辰,宗室或者文武大臣们的心思和想法,自然是不一样的。对于这些人来说,朱允煐是皇帝,朱允煐的生辰自然也就意味着不寻常,这是必须要重视的事情。面对朱允煐的时候,君臣之分显然也是必须要恪守的。

    而对于朱允熥和朱曦来说,朱允煐不只是皇帝,也是他们的兄长。对于朱允煐的生辰,他们自然也就更加的在意了。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兄长护着他们,这么些年他们可以卫兄长做的事情也有限。而对于朱允熥和朱曦来说,兄长的生辰自然不一般了,必须要重视、必须要尽一份心力。

    “二舅!”冯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很开心,“二舅,小犬。”

    朱允熥直咧嘴,说道,“找你爹去,要不然找你娘。咱给你小犬,她就骂咱。”

    抱着胖外甥,朱允熥心情很好,“小东西长肉了,有点分量了。”

    朱曦看着弟弟,有点无奈,“让你早点过来,你非得这时候过来。你自己说说看,早点出门就那般难?想想皇兄,哪曾像你这般不到巳时不起来。

    朱允煐习惯了在丑时起床,更准确的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因为要早朝,他必须要早期。而朱允熥这样的睡到九点、十点,也没什么问题。

    朱允熥笑呵呵的,说道,“王叔去了咱府上,打探消息呢。咱现在很忙,皇兄那心思,咱知道。”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要不然就不太好了。

    朱允煐的心思,朱允熥知道、朱曦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至于宗室的那些人,自然是更加清楚不过了,这些人也是想着去做他们的事情,他们也有自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