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圣师魔命 >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我在哪
    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变成灰色,应该送新水来的屈从者还没出现,但昨晚的水就很好了。

    令公鬼在差不多快洗完脸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逃避。他以前相信自己在梦中逃避的是弃光魔使,或者是魔尊,或者是末日战争,或者大约是真龙。

    他相信转生真龙会梦到被魔尊追逐。他坚持说自己是令公鬼,似乎这样他就能像其它人一样轻易忘记自己的身份。令公鬼在逃离仪景公主,从他对仪景公主之爱的恐惧中,就像他逃离对鬼笑猝的爱。

    镜子破碎了,碎片掉落在细瓷脸盆里,镜框中的残片映照出一张他的残缺的脸。

    令公鬼放开阳极之力,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很疲惫的样子,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要再逃避了,他会做他必须做的,但不会再有逃避了。

    两名枪姬众正等在走廊里。哈瑞林是一名瘦高的赤发女子,年纪和令公鬼差不多,当令公鬼出现在走廊中时,她立刻就跑去通知其它人了。琪亚芮是一名有一双欢快眼睛的灰发枪姬众,年纪大得足可以当令公鬼的母亲,她陪同令公鬼走过还看不到几名仆人的走廊。

    而所有已经开始忙碌的仆人们都惊讶地看着令公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早起。通常和琪亚芮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开一些令公鬼的玩笑,令公鬼懂得其中一些。

    她将令公鬼看成是自己的一名年轻兄弟,只是需要让这位小兄弟不要过于头脑发热,但今天早晨,琪亚芮感觉到了他的脾气,所以一个字都没说。她确实朝令公鬼腰间的佩剑投去了厌恶的一瞥,但也只是瞥了一眼。

    在令公鬼走向那个用于穿行的房间时,鬼千拓和其余枪姬众追上了他,她们也都保持着沉默,守卫着那道雕刻着方形图案房门的占西士兵和幽瞳众也是如此。正当令公鬼以为他可以这样安静地离开雨师城的时候,一名穿着红蓝色占西仆人制服的年轻女子跑过来,行了个深深的叩拜礼,这时令公鬼已经将通道张开了。

    “占西留候送这个给您。”那名侍女还喘着气,将一封有绿色大蜡封的信呈了过来,很显然,她是一路奔跑着找到这里来的。“这是讨海人的信,真龙大人。”

    令公鬼将那封信塞进长衫口袋,然后走进了通道,根本没理会那名还在询问真龙大人是否有回答的侍女。寂静在今天早晨很适合他,他用拇指抚过雕刻在真龙令牌上的纹路,他将变得强大和刚硬,将所有那些顾影自怜抛到脑后。

    在幽暗的玄都王座大厅里,采蓝的抚摸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这里还是夜晚,但采蓝是醒着的,令公鬼知道这点,就像知道她在哭泣。而且他也知道,当最后一名枪姬众走进王座大厅,他关闭通道后不久,采蓝就不再流泪了。

    只是一股紊乱、无法解读的情绪仿佛小球般,仍然坠在令公鬼的脑后。采蓝肯定已经知道他回来了,毫无疑问,采蓝和她的约缚一定也是他在梦中要逃避的,但他现在接受了这个约缚,即使他并不喜欢它。

    这几乎让令公鬼冷笑起来。他最好接受它,因为他无法改变它。采蓝已经在他身上系了一根线。只不过。是一根线而已,苍天啊,就让它只是一根线吧。这应该不会导致什么麻烦,除非他让采蓝过于靠近,让那根线变成了一根绳索。

    令公鬼希望谢铁嘴能在这里,大约谢铁嘴了解护法和约缚,那位老说书先生知道许多令人惊讶的信息。嗯,找到仪景公主就能找到谢铁嘴,这就是问题所在。

    从阳极之力中抽出火之力和风之力,令公鬼制造出一个光球,照亮了离开王座大厅的路。古代的女王们藏在他头顶的黑暗里,没有对他造成困扰,她们只是彩色琉璃上的绘画。

    但鬼笑猝并不是绘画。在他的寓所外面,鬼千拓解散了枪姬众,只留下她自己和蜚零。然后她们两个跟随令公鬼走进寓所,开始检查各个房间。令公鬼用上清之气点亮了油灯,将真龙令牌扔到一张镶嵌奇玉的小桌上。

    这张小桌比太阳大厅里相同的家具要少许多镀金,这里的家具都是如此,镀金更少,但雕刻更多。经常的雕刻形象是石头和枸骨。一张巨大的红地毯覆盖了地板,上面用金线绣着枸骨。

    如果没有阳极之力,令公鬼怀疑自己能否听到枪姬众的脚步声,但她们还没走出前厅,鬼笑猝已经从仍然没有光亮的寝室中走了出来。她散乱着头发,手中握着匕首,身上什么也没穿。看到令公鬼,她先是像根柱子一样僵在原地,然后立刻大步朝她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一点微弱的光亮出现在寝室门口,那是一盏被点亮的油灯。鬼千拓轻声地笑着,和蜚零交换着开心的眼神。

    “我绝对无法理解厌火族人。”令公鬼嘟囔着,将真源推开。枪姬众其实并不会对许多事情感到可笑,只是他早已放弃探究厌火族人的幽默。让他头痛的是鬼笑猝,她大约认为在他面前脱衣上床是件有趣的事,但如果是她不愿意被他看到的时候,哪怕他只是看到了她赤裸的脚踝,她都会立刻变得仿佛一只被烫到的猫,更不要说她会怎样责备他了。

    鬼千拓还在咯咯地笑着:“你不能理解的不是厌火族人,而是女人,没有任何男人能理解女人。”

    “而男人,”蜚零插嘴说,“则非常简单。”令公鬼盯着她。蜚零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点红晕,鬼千拓看上去则像是立刻就要放声大笑的样子。

    死亡。真龙轻声说道。

    令公鬼忘记了其余一切。死亡?你是什么意思?

    死亡来了。

    什么样的死亡?令公鬼问。你在说什么?

    你是谁?我在哪里?

    令公鬼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勒紧了。他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但……这是真龙第一次对他说出具体的信息,一些清晰而且引起他注意的信息。我是令公鬼。你在我的脑子里。

    在……不!我是我自己!我是玄武翊圣真君!我是我!那个喊声消失在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