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大家听我说！”
村中央，数十位村民齐聚一堂，包括齐宣，也包括老村长赵德山。
而站在众人前方，脚踩一块大石头的男人，便是赵德山离村五年，至今才归的儿子，名为赵侯勇。
齐宣打量着他。
约莫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肤色黝黑，穿着身看起来很有质感的紫白相间的华贵袍子，似乎在城里混得不错？
但齐宣总觉得此人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衣锦还乡”。
“勇子，你真有那杀水怪的方法？”
一个村民喊道。
“当然！”
赵侯勇一拍胸脯，诚诚恳恳地说道：“我在城里混得好好的，可是一听说村里出了妖怪，那是将所有事情都推了，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呀！”
“毕竟不管怎么样，这赵家村，始终是我赵侯勇的家啊！”
“那到底怎么整啊？”
一个汉子又问，“话说前头，你要是想着让咱们这些人一起冲过去杀水怪，我赵大山可不干！”
他摆了摆手，“我才不去送死。”
“就是就是！”
“王婶说那水怪十几丈高呢！谁敢去杀啊！”
“水怪还是在水里，要是把咱们都拖进去，大家都得死啊！”
村民们一时间恐惧不已。
“想什么呢大家？”
赵侯勇笑了笑，“那可是妖怪！咱们这些凡人怎么能对付得了？杀妖怪，那自然得神仙来杀了。”
“神仙？”
一个妇人诧异道：“勇子，你莫非是想去城里请那清风府的仙人来咱村里杀妖吧？
不是姨说你，你在城里待了四五年了，应该比我们清楚吧，那群仙人可都是金贵得很，想让他们出手，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呀！”
“哈哈哈！”
岂料赵侯勇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妙姨啊，你都说了，我勇子在城里待了四五年了都。”
笑罢，他正色下来，认真道：“城里这几年我勇子这也不是白待的，放心，我有人脉，只需百两银子，我就能请仙人出手！”
“百两？！”
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前些年去城里听说好像得上千两呢。”
“百两这么便宜？”
“呵！你比起来是便宜，可说的好像咱们村就能轻轻松松拿出百两银子似的！”
“百两……这咱们全村人都凑钱，那家家户户也得拿出一半家财啊。”
“哎呦……这谁受得了……”
“其实吧……你们想想，好像那水怪就一直待在后边那湖里，也没见它跑出来害过人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那兰儿贪玩乱跑，岂能给水怪蛊惑？”
“咱们赵家村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啊。”
“那要不这妖……算了？”
“反正俺没钱！”
听到百两银子这么一个庞大数目，村民们顿时望而却步。
赵侯勇见此一下子急了，“喂，大家！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水怪不除，你们睡得安稳？！”
“我没钱更睡不着！”
一个汉子率先转身离去。
“老子要是没钱，比死了还难受！”
又一个男人离去。
自此，村民如作鸟兽散，纷纷离去。
这也实属常理，毕竟这么多年了，除了兰儿之外确实没出过什么事，而且兰儿也没出什么实际上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发现水怪这么多天了，也没见那水怪跑出来灭口啊。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但这话之所以是俗话，就代表世间大部分普通人，都是不管远虑的俗人。
既然眼下没事，那么想让他们掏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去除妖，就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齐宣也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先不管什么妖怪不妖怪的。
光是那水怪，根本就不像是害人的样子，要害人，兰儿早被吃了，哪还等得到村民们上来。
而且！
水怪若是想害人，村民们那时候一股脑儿地冲上来的时候，不就等于食物自己跑一张桌儿上了吗？
也没见水怪出来饱餐一顿啊！
再加上兰儿对水怪的态度，齐宣始终认为，那并不是个害人的妖怪。
也许是妖怪，但并不能说它就是害人的。
“阿宣，你回来啦。”
齐宣回到房子，推开屋门，便看见桌边放下手中竹笼，起身笑脸迎上来的叶清秋。
从那一晚同床共枕之后，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叶清秋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亲昵了不少，且称呼也从直呼其名变成了“阿宣”。
但齐宣每次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都有异样感觉。
因为，好像……是好像……
他有种模糊的印象。
“阿宣”这个称呼，曾经只有两个男人可以这么称呼他。
他记不清那两个男人是谁，他只记得“阿宣”这个称呼，代表的是兄弟情义，而非男女情爱。
反倒是……
似乎……有那么一位女子……对他反倒是直呼其名。
每当想起那位女子，他记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团鲜艳的火红。
齐宣记不清这些人是谁，只是有种模糊的印象，他对此颇为欣喜，至少这代表他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阿宣？”
叶清秋歪了歪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又发呆了呀？”
“嗯？”
话说出口，此女自己却是愣了愣，“又？”
齐宣没理会她，独自朝屋中的桌子走去，准备吃饭，吃完饭还得出去干活呢。
……
……
入夜。
村后密林。
两道身影缓缓走来，碰到一起。
赫然是老村长赵德山之子赵侯勇，以及那位赵豪。
“怎么办？”
赵豪面色阴沉，“这群不要命的傻子半点钱都不愿意出。”
赵侯勇面色平静。
“说话啊？”赵豪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要把价钱降低些？换成五十两？”
“百两纹银的价钱已经说出口，岂能说变就变？”赵侯勇淡淡道，“只怕会惹人生疑。”
“那怎么办？”
赵豪略显焦急，“还有，清风府的仙人向来是先办事后收钱，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们怎么骗他们先交钱？我们可没有什么杀妖本事啊。”
“这些事，我自有安排。”
赵侯勇微笑着看向他，“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村民们意识到，筹钱除妖之事刻不容缓，是要命的大事。”
“怎么做？”
赵豪诧异道。
“呵呵。”
赵侯勇笑了笑，“那就得你帮忙了啊，耗子。”
赵豪听见这个称呼，顿时面露不悦之色，“说了别这么叫……嗯？！”
他面色骤然一变！
“噗呲！”
黑夜里。
其腹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鲜血飚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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