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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赵桓的彷徨

    赵桓现在的麻烦很多,自从登基以来,都一直忙着组建执政班底,忙着阻隔太上皇内外,忙着处置金国议和琐事等等。但是他,唯独忘了需要去整军抗战。

    在赵桓的思维定式中,就是既然金国想要的是钱粮,那就容易打发他。合不合适的,也要等到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行。而站稳脚跟?他都还没祭祀过南郊大典呢。

    此前各种金国南下的消息,都喊三四年了。结果金国人一次都没南下过。哪怕赵桓再怎么忌讳他的宝贝妹婿,他也要佩服安兆铭的那些小手段,的确管用。

    所以?这些消息统统被他搁置!而现在负责枢密事的白时中、李邦彦、唐饹、耿南仲等人,也正在忙着和李纲、吴敏、何栗、孙傅等人掰手腕子!

    因为他们才是官家的潜邸旧臣,可在内禅一事上,却被他李纲等人抢得先机?耿南仲给官家当了十年老师,结果只做到门下侍郎?惨遭吴敏、李纲超车,心理严重失衡。

    所以现在李纲等人有说要备战?那他自然就坚决要议和!

    此前安宁策论提到的河北大量备战用的河渠池塘阡陌建设,甚至赵桓都说行。但耿南仲却说,河北大旱才过,正要安民养民,如何再去不停地调发差役?

    何况宇文虚中正燕京与它金国议和,若是让金人看到咱们还在备战,当作何想?此前的河北备战主张都是借了大旱安置流民的借口,如今旱灾过去了还不停手,又该如何解释?

    “时天象不吉,彗星出于寅、艮之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耿南仲却说这是应在外夷身上。谏官李光对此有异议,就被贬窜远方。

    太学生陈东因为吐了状元郎一口唾沫,就被人许为今科状元之选。但自去年以来,金国有南侵之意,朝廷各种纷纭。春天的科举就要延到秋天,许多举子聚在汴京困顿不堪。

    可到四月,又突发了金国入侵之事,眼看今秋科举也是无望。这些举子顿时急躁起来,没得科举,他们都是报国无门啊!于是难免心生怨愤,纷纷推举陈东聚众上书言事曰:

    “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童贯结怨于金,创开边隙。宜诛二贼以谢天下。在廷之臣,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之臣也。

    其庸缪不才、忌疾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耿南仲、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李棁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

    纲任大事,南仲疾如仇雠,恐其成功,遂得乘闲投隙。夫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在朝廷为甚重。陛下不信臣言,请遍问诸国人,必曰纲可用,南仲可斥也!”

    耿南仲气急败坏,指称伏阙上书的陈东等人必为李纲所指使,就要逮捕陈东等人下狱。总算赵桓也是读书人,没忘记大宋不杀士大夫、不杀言事者的惯例。

    朝堂上吵作了一团,双方剑拔弩张之下,居然还能得出一种共识。那就是,宇文虚中罪该万死!安兆铭也在利用岁币的国策中饱他海州私囊,不然他为何这样殷勤?

    总之就是主战的李纲建议召回宇文虚中治罪,终止海州特区地位,收归朝廷经营,停止对金国的岁币支付。一切资源都要拿去武装更多禁军,大宋就该抓紧备战!

    主和的耿南仲则认为大宋这两年频繁内乱、北伐、赈灾、增岁币,已经掏空了朝野口袋。那就加不应再去扩军整修武备,刺激金国。

    倒是把海州特区收归朝廷经营是个好主意。但是,安兆铭那种人,却不是太好相与的角色,官家犯不上和他一般见识,更何况,那啥,贺允中所言之事的确很难办呐。

    至于给金国的岁币,就按照此前太上皇约定的一百万贯给好了。之事此后却不能再增,因为岁许财货给他金国,官家是要在青史上留下污点的。

    所以?既然此前宇文虚中和金兀术在岁币的价钱上谈不拢,而朝堂两派人物观点虽然南辕北辙,但却在岁币问题上却达成近似观点?赵桓索性索性就暂停了岁币的支付。

    其他的事情,爱谁谁去。无论是抓紧河北战备,还是招惹安兆铭,赵桓都是兴趣缺缺。咱们铁定打不赢金国,海州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收上来,那他何苦去瞎折腾?

    赵桓也有自己的主意!从更早的密信中得出结论,金国也许还没有做好入侵南下的准备。反过来说,金国要是决意入侵,就算花钱也没什么用处,那为什么还要花出去?

    这种类似禅宗的哲学辩证思维曾经非常盛行大宋朝野,赵桓读书不少,但他却没能读出书里面藏着的东西。所以,对赵桓而言,读书真的很无用呢。

    若是按照不太读书的高子羽建议,既然大宋人铁定打不赢他金国,那就要主动找人家和谈,哪怕就是在拖延时间,也要一直拖延到打得赢为止。

    至于岁币多少,慢慢地添油加醋好了。你不能死咬着要等和议谈妥了再去花钱,那会让金国失去耐心的,而金国发怒的后果,就是你大宋社稷危殆的时候。

    只要能让金国觉得动动嘴皮子就能来钱花差,即便大金朝堂已经定策,也不是不能迟缓的!金国人也会有庙算,掏空大宋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以后开战的胜算不是更大吗?

    但是,大宋却比金国更需要时间!严格来说,海州还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完成战力的转化问题。新收的青州、沂州、密州、莒州等地也要巩固明社的治理基础。

    此外,徐州、兖州的防御也要加强,八百里的水泊梁山还要组建水师。大约再有两三年时间,金国就该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了。

    在汴京和上京都待久的高子羽很轻易就能观察出这个时代的真正问题所在。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里,越落后的地方民风就越彪悍,打起仗来就越敢玩命。

    似乎此前师尊还说过,纵观上下数千年,绝大多数的文明国度都是被比它落后的蛮族消灭了。在任何一个时代里,光脚的人都不怕穿鞋的人。

    黄帝灭炎帝,西周灭商朝,秦统六国,五胡乱华,再到今朝以来的契丹、西夏、女真等等,还真是人越富裕就越怕死,日子越好过就越惜命,这都是人之常情。

    大宋人太文明了,过惯安逸日子,军中战力就弱,这没什么好愤愤不平的。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觉悟,直到你不再软弱为止。

    高子羽第一次觉悟到,让文明更加发达的同时,也能获得更加强大的武力,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而师尊,却做到了!师尊在海州,就是一个把弱者变强的伟大存在。

    但是赵桓的作死在于,他身处弱者的地位,却妄想与强者掰一掰手腕子。只为了证明他的确是受命于天,不说要强宗胜祖,能力起码要强过亲爹赵佶才行。

    一个十几岁就被立为太子,却生生把自己的青春期期叛逆推迟到二十六岁的赵桓,哪怕表面上颇为中立,一直都是在李纲和耿南仲的战和之间摇摆。

    但是赵桓也不是没做事情,父亲打赢了西夏,收回了燕京。他为什么不能?比如他就轻率的给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发出了手诏。事发后,他的对策却是当鸵鸟,抵死不认。

    不承认就等于没这事!他爹赵佶给他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

    但是赵佶做了臭事还要忙着化解,不说法子有多龌龊,最起码,那时金人的确被赵佶转移了视线,改在岁币上喋喋不休。

    而赵桓现在忙活的,却是匆忙准备南郊祭祀大典。想要用更多的法理,去树立自己天子的地位,以此压制朝野对他的轻浮议论,以及转移自己的压力。

    上有太上皇,下有不省心的兄弟,外面还有个胡乱写诏书的好妹婿?他们给赵桓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而赵桓却害怕失去皇位,于是他就“忘记”了金国的威胁。

    史上的赵桓,与大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还是有的一拼。都是不懂为君之道,都是糅合了冲动、怯懦、吝啬的各种不合时宜。

    在守御开封时,赵桓还带着御膳亲自鼓励守城,亲自披甲骑马过泥地,亲自在户外祈祷停雪。甚至皇后也亲自带队赶制御寒衣物什么的,很感人吗?

    大难临头了,却舍不得拿出财货犒赏三军。敌人的威胁还在,就要算计钱粮,把勤王之师就地解散?只是赵桓舍不得用国库犒军的人,他就要舍得用国库犒敌军。

    按道理他不是早该接受帝王教育的吗?这说明找到一个好老师有多么重要了。

    赵佶、崇祯都是备胎出身,没有接受帝王之术的教导不能怨他们。但是赵桓就很不应该,这说明他的耿老师,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教授。

    “我思故我在!”好妹婿安兆铭的名言被赵桓反向理解的很透彻。我不想这些烦心事,所以这些烦心事就等于没有?等到金国真的打来的时候,赵桓已经被吓傻了。

    无论如何,赵桓都只是一个虽然二十六岁,却依然还处在叛逆期的大男孩。忽然要他面对一个金瓯残缺的局面,赵桓除了发傻,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早期的大宋抗战,其实并非是金国和大宋的战争,只是金国和大宋各个州府间的局部战争。大宋朝堂并未做出什么具体的应对举措,一昧看着北方狼烟四起,山河破碎。

    再到粘罕围攻太原,翰离不剑指真定府的时候。朝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金国是要来灭国的!汴京忽然就要危在旦夕了!

    那么究竟是战?是和?“众卿家赶紧拿个主张啊!!!”赵桓手足无措。